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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之际,凉风徐徐而至。
夜间时而刮起北风,观其天时阴晴不定,南京往后时日,必会再有雨天降临。
上月,仙鸯阁开业周年庆,一系列的表演节目和折扣活动持续不断。在这之前,虽然已经发布出将要在京师开分号,所属的镇阁之宝四小花旦与四小生,都会随之迁移至京城。
就连那十二女倌,都将选出一半一同赴京。如此一来,南京所处的这家总号,底蕴将会大打折扣。即使有培养出新的接班人,但功底与魅力是难以和老成的一派戏子们相比较。
这也是满城士子们大呼遗憾的原因,将来若想再一睹四花旦四小生的绝世风采,也只能远赴京城。
最近几个月,仙鸯阁动作不断,泞园的商业变动也在暗中运转。
近期,秦风与高宁实在走得太近乎。
他与旧党王珪尧、黄琰等人来往甚密,作为张治的得意门生与名义上的师兄,潘闵不得不出来敲打他一番。
潘府宅邸,这一夜秦风也交了底。
“张上师赴京任职也有三月,如今在内阁也是说得上话的。既然你有心要去助他一臂之力,我潘某也无二话。南京各项繁杂诸事也已抵定,你所发书信已有回音,张上师之意也给以赞同你此次的赴京。
只是我很难理解,为何你会推脱兵部主事一职?这可是张上师力荐之下,为你谋得的实职。而令我更难以明了的是,严世藩也上疏推荐你为工部员外郎一职,你也婉拒了!这些都是实授的五、六品京官,官是不大可也是非进士而不可得也,你如今以举人的科名跨上那道门槛。也算是破格擢升了!
但你在南京立下的那些功劳,累积之下的确也算得上是受之无愧。当中高宁、王珪尧与朝中的曹海、赵文华等人,定然也是出力不少。因此严嵩才会对你另眼相看,才有严世藩出面欲想引你入仕途。他们想拉拢你的心思,可谓是不小。
难不成,你是看不上那些官职?你眼中想要的。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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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闵眼中有些不屑的神色,语气也缓缓有些深沉,似乎对秦风表现出来的那份清高,不多不少带着些虚伪,实则是另有心思。
秦风无奈笑道:“你也知道,秦某是个商人。说真的,做生意我还有些底气。能考取到举人这个功名,已是我的极限和运气。所靠的无非就是一点小聪明,还有一些在江湖上养成的狠劲。就是别人不敢做的。我敢去尝试做做看。
哎呀,有一日真要我安安分分的坐在衙门里,管着某个差事规规矩矩的做人做事。只怕会把我憋死!更多的,是担忧我没有那个为官的底气!我呀,心性里野得很!实在不想被条条框框给束缚的动弹不得,再说了……闲时无聊还可以做做买卖,到处游玩山水。或者是,写几篇民生国策、财政论策什么的。托张上师的名义献上奏疏,赚一些功名。眼下做个幕僚……我觉得挺好的。”
“哼!你想的倒是挺周全的。哪日遇上了坏事,你这个幕僚拍拍屁股便可以撒手不管,事不关己了是吧?想想呀……还真没有适合安置你的职位。也罢,张上师也说了,不勉强你。等你上京之后,再另外定夺吧。
不过。对于你……我始终是不放心的!你这人三心两意,心思漂浮不定。总是让人拿捏不稳,想当初你信誓旦旦说心怀治国大志,欲想革新旧制弊端。可如今你却是左右逢源,一心只为私利而为。若你真想在为国为民之上做一番实事。我奉劝你还是务实一些为好,勿要想着投机取巧,一跃龙门之类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是要不得了。”
潘闵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时不时总要训导他一番。
“一些芝麻绿豆无关紧要的小官,根本无法施展我的抱负。相反,还会误了我的前程!为此,不做也罢!不受束缚,可以做的事反而更多,那更会体现出我的价值!把人定死在一条线上,不进则退……枯燥无味荒废岁月啊!
我也说过,不可小觑商贸经济!若是能把商业做大到一定程度,毫无置疑。凭此挥发出来的影响力,那是无限之大的。现在我想做的是,要把商人的地位提高,再借助朝廷的力量进一步扩展商业。我坚信,始终有一日,它所带来的巨大收益,是可以弥补改善甚至可以充盈诸多弊端的国库!
我北上,做不做官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打开北面的商贸,重新为它注入一道新鲜的血液!这些事情,不瞒你说在金陵我一直在做。虽然明面上看来,的确是壮大了我私人的商行,谋得巨额的利润。
但我的付出和带来的效应,你是看得到的!我所做的那些事,有哪一件是对你们不利的?为官府办事我可谓是不留余力,为调解你们官僚派系之间的不和,我私底下也是费心不少!我是个商人,也是官府的幕僚,出于各种原因我无法避开那些人情世故,说我左右逢源也好,说我心存私利也罢。
但我可以抚心自问,我从未辜负过你们!”
秦风不卑不亢的言辞,越说越有情绪,却也是句句实话。
潘闵听得连连皱眉,低头沉思。
“在这方面,你的确没有张上师想的通彻!你太过执拗了,又过分自负。若是我事事循规蹈矩的去做,与那些迂腐酸儒有何区别?你总要我与他们划清界限,不要来往过度密切。真要这样,我今后如何立足商界?
还有,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方法。既然你们信我用我,那就不能将我束缚的死死的!如今南京这种格局大势,基本已定。我所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往日我也依旧会与你们站于一线,绝不会背弃当初的誓言。
所以,我希望你能体谅以及支持我!潘大人……此番北上创业我是志在必得的!”
“创业?也罢……我潘某并不是。不是想阻碍你什么,也不是对你离开南京有所不满。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啊!哎!你过来……”
潘闵向他招了招手,走向书桌之后。由一处暗格之内,取出了一个方形黑箱子。
他放在书桌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打开看看吧!”
秦风奇怪的拧开那把虚掩的把锁。打开箱子看见里面只是一些文书、信筏、折纸,随意的翻看了几张内容……
半晌后,他的脸色渐渐的凝固上一层晦暗,阴郁而凝重。
这竟然都是一份份的黑材料!
全都是关于他秦风过去十年以来,详细到不能再详细的讯息!
五年前再往前推的那段时日,对他来说几乎就是一场噩梦!如今又再一次的,将这个噩梦变成了残酷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你呀!已经死过了两次,说真的!我很佩服你。你能走到今日真是出乎我的所料!你的确是个奇人……在这之前,我甚至还不敢相信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潘闵说出这番话,态度很温和。没有戏谑和讥讽的意味,反而有些同情。
“一开始收到这份黑匣子,我与张上师格外吃惊!你的身世……果真如这里面所说的那样扑朔迷离,又如此的神奇和令人惊叹不已!那时我们就觉得,你若不是大奸大恶窃国盗世之人。便是一个大智大勇之枭雄。
总的来说,你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你却又敢于反抗大奸大恶。斗狠斗勇毫不逊色。综合所有,张上师赌了一把……选择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做一个好人。为此,才留下了你一条性命。你可知道?
按这里的证据……足可让你死上一百次!”
这些话说下来,潘闵的表情显然变得严肃了不少。
的确,秦风心里暗暗惊吓一顿。这他娘的谁这么缺德!竟然把他在川西、川南还有湖广那段阴暗的历史都挖了出来,而且里面的记载八成都是属实的!
当中也有污蔑的伪证,但这都没意义了。
秦三、秦三郎、秦风……
到底哪一个才是自己的真名?谁知道……
那些不堪的回忆,似乎又在一点一滴的在他脑海里开始回播!
杀人,冒名顶替户籍。除籍之后。再进入荒野小镇小村,寻找适合的孤家小户,再次冒名顶用。直到最后以从商为名,附籍外地改名换册。
虽然这些记载的不多,细节也并不完全详细,但要真是再继续深挖下去……难免不会查出有关的漏洞。
即使自己在做那些阴暗事之时,本来就留下不少的嫌疑。短短五年内,更换了两次身份和户籍。就算经历过两次的意外易容,以大明如此严苛的户籍制度之下,即使底层官府再**,监察范围再松懈也好,总是会有诸多线索可供调查的。
而这份黑材料,就做到了这一点。
毕竟,那时候出于时间上的紧迫,秦风根本不可能处处都做那么的精细,毫无差错,甚至能完美无缺的将自己的真伪身份一一掩饰过去。
普通人可以,比如流民难民盗匪……
但他是一个名满南方各省的大商人和江湖大侠客,如何做到不被人关注……
“你应该知道这是出自何人之手吧?”
秦风呆呆的看着他,片刻后回道:“是……沈琨?”
潘闵点点头,冷笑道:“想的太过理所当然了!就因为如此……他竟然把第一手的资料全部交给我等!那他便也失去了后手,或许是太相信张上师与我的为人!对于这种邪恶之事……是不可能姑息养奸的!”
“那你们……为何会放过我?那是因为,这些材料的真伪性?呵呵……只怕大都是他捏造出来,污蔑我的伪证!”
潘闵指着秦风说道:“你呀!事到临头……还在狡辩!这些材料有多少是真实的,你心里清楚!我当时啊……真的很想就此将你抓捕归案!你身上,实在有着太多的秘密!可是,你很幸运!张上师却放了你一马!而我,也就忍了如今……我说过,我会时刻看着你的!”
“那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哼!让你看看!当初那番话,我等是不是凭空说假话,是不是诈你的?逸仙呀……这一年来,我看着你走到现在这步,的确也是不易。对于大部分承诺过的事情,你也说到做到了!但是这还不够啊!
如果你不是执意要走,要去京师一展抱负。我或许永远也不会将这黑匣子拿出来,但你还是去了!虽然,我知道你终究是要去的。因为这也是张上师的意愿,我无法阻止你。但我只想让你记住一件事,切莫要负了张上师的一番好意!
我这样做,不免在你眼里充当了一个小人!但我不做恶人,那谁来做?勿忘本心!!记住了!你如此辛苦才摆脱了过往,想必你也不想再回到过去吧?你拥有了一份很大的家业啊!大的让我简直连想都不敢想,你在商业场上是个天纵奇材!这点我十分佩服,更佩服的是……你有一个狠绝的杀伐之心!
张上师说,要将你这份杀伐之心,用在除恶锄奸之上!这些时日来,我们有过太多的争论和辩论,我也深信你是个大智若愚之人,必然知道当下国之大难之时,各地风涌云起处处都有窥窃国难之奸贼!
我潘某一番苦心至此,已无再多推心置腹之言!勿要负我!勿要负了这个国与民!”
潘闵一手将黑匣子推了过去!
“你,你要将这个给我?”
“拿去吧!当时张上师就命我将之销毁!可是我留了下来!就怕哪日我们后悔了……但现在,我把这个还给你自己处置!不要让我后悔哦!我若是真想做个恶人……这个东西就可以挟持你一辈子!让你痛不欲生的活着!可我潘闵是何人!如此下作之事,不是我这等君子可为之事!拿去!”
潘闵振振有词的喝了一声,似乎这家伙真的有些舍不得交给秦风。
还是个可恶的家伙啊!
秦风捏了一把冷汗!这玩意实在太让人心惊胆跳了!
那个该死的沈琨,当初是不是对他太好了!这种阴招竟然用在了他的身上,果然有因必有果啊!这是报应!!
实在是太过于不小心了!(未完待续。)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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