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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醉枝八步床,蓝色的鲛丝软帐在风中轻轻的飘逸,青纹绘龙图滕的炉鼎之中燃着薰香,缭绕着淡淡的烟雾。
寝宫里,脸色腊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南宫凛,瞳眸依旧凌厉深邃,紧紧的盯着床前的儿子,一只手抓着他,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似乎看不够似的。
南宫凌天上挑了凤眸,尾梢轻翘,说不出的明艳风华,他漆黑的瞳眸之中此时拢着心痛,反握着南宫凛的手,哽咽开口。
“父皇,儿子不要这高高之上的皇位,父皇一定会好起来的。”
南宫凌天为了以往对父皇的疏忽而心痛着,这一刻心里不禁有着祈盼,若是父皇没事就好了,可是看南宫凛的神态,心中知道,只怕父皇这一次真的熬不过去了。
南宫凛摇头,喘息着,眼神微微有些涣散:“天儿,父皇熬不过去了。”
现在的老皇帝已经接受了自已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事情了,因为病了好长的时间,病痛折磨了他的雄心壮志,使得他不祈求活了下去,最近三个月御医一直用药吊着他的命,这让他很痛苦,若不是为了等天儿,他真的不想让御医用药继续吊着他的命了,只不过是苦苦熬着,把最后一点的心血熬干吧了。
南宫凛又抬首望着南宫凌天。咳嗽了起来,南宫凌天赶紧的伸手轻拍他的背。
“父皇,有话你慢慢说,别着急了。”
南宫凌天一边拍一边端了痰盂过来,侍候南宫凛把喉间的一口痰咳了出来,方才好一些。
南宫凛望着儿子一点也不嫌弃,心里很是温暖,他是真的很想把皇位传给天儿的,可惜天儿他不要这皇位,他知道他是为了他六皇兄,可是若是他不要皇位,就没办法呆在京城了,因为一山不容二虎,也许新帝会感激他的退让,太后会感激他的成全,但是假以时日这一切都会被冲淡的,到那时候,恐怕他就要落得一个功高盖主不好的名声了,而他不希望他们兄弟再相残了。
“天儿,若是你不当皇帝,就要交出兵权,手中的一切职务,你真的愿意吗?”
南宫凛望着南宫凌天。南宫凌天一愣,倒是没想那么多,想想心中了然,若是他把持着兵权,或者占着职务,只怕新帝不会容忍这件事,虽然他是他的六皇兄,但也仅仅是现在是,等到新帝登基了,他就是一个皇帝了,皇帝最忌掸的就是功高盖主的人了。
南宫凌天在回京之时已经想过放弃一切了,此时听自个的父皇问起来,沉稳的点头:“父皇,等新帝登基,儿臣会放弃兵权,和职务的。”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带羽儿回西北的幽州去,再不回京城。
其实他不当皇帝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不想辜负了六皇兄和柔妃,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六哥和柔妃娘娘对那皇位是誓在必得的,而且柔妃和六哥对他都很好,这些年来,他们什么都没有动,没有算计他没有利用他,哪怕他们做一件,也许今时今日的局面就不一样了。
还有一件,若是他当上了皇帝,他就要忙碌政事,谋算江山社稷,他的心胸也许在帝皇之位上变得多疑而善变,日后他是否还能保持着这样一颗爱羽儿的赤子之心,为勉自已真的走到这无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他宁愿放弃这万里江山,与羽儿回幽州,逍遥自在一身,做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逍遥王爷。
南宫凌天想到这,神色严肃,瞳眸满是认真的开口:“父皇,儿臣愿意交出手中的兵权,卸下职务,回到幽州去。”
老皇帝听到这里,知道南宫凌天已经下定了决心,逐不再这个地方纠缠。
“父皇会下旨把幽州往北的十座城池划给你的,虽然那个地方贫瘠,但是好好整治,会好起来的,假以时日你会成为一方诸候的,这足以让你们一家过得好了,只是日后不得新帝传诏不准进京,”
他只是为了保护兄弟两个不要自相残杀。
“是,父皇,儿臣遵旨。”
南宫凌天没有反对,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是日后他若是成了诸候,再没事在新帝的眼面前晃,不是提醒新帝他有不诡之心吗,所以他不会随便进京的。
房间里,父子二人继续说着话,却不再是关于朝政上的事情,而是父子彼此之间的温情。
寝宫外面的大殿内,坐了不少的人,除了皇子后妃外,连太后娘娘也赶了过来,先前太后娘娘去寝宫休息了,这会子赶了过来,才知道北幽王夫妇二人进宫了,皇帝正和北幽王在寝宫里说话。
太后的神色有些不好,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事实上皇帝南宫凛的岁数还不大,今年才五十岁左右,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自已的儿子,可想而知心里有多痛,而且皇帝是儿子和皇帝是孙子这对于她来说,对于蒋国公府的人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太后垂泪,一下子老了很多,花惊羽领着叮叮和铛铛正陪着她,安抚着她。
“皇奶奶,你别累着自已的身体了,父皇不会有事的。”
这劝慰有些苍白,老皇帝是肯定不行了的,可该劝的还是要劝。
一侧的叮叮和铛铛,伸手拉着太后的手,软声软气的说道:“曾祖奶奶,你别哭了,你哭了叮叮的心就疼了。”
太后望向叮叮,听着他软软的话,竟然奇异的好受了一些。
一侧的铛铛也笑着接口:“曾祖奶奶,我们陪您说话儿,你就不难过了。”
“好孩子,”太后伸出手摸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脸上的神色略好一些,和叮叮铛铛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大殿内,柔妃娘娘和庆王由此至终都是满脸温和的笑,另一侧的容妃和八皇子南宫竺的神情却有些幽暗,另外一些妃嫔和皇子公主也安静的坐在大殿下首,朝中的官员分成两派,一派端坐在庆王的下面,一派端坐在八皇子的下首。
不过此时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念头,皇上会不会下旨奉北幽王殿下为皇上。
大殿内各人神色不一,全都竖起耳朵听着寝宫之中的动静,不过一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直到南宫凌天肃冷的声音响起来:“来人啊,宣御医。”
寝宫外面的太监立刻尖细着嗓子叫起来:“宣御医。”
长长的尾音一直拖到大殿内,御医立刻起身,大殿内所有人也都急急的起身奔向寝宫。
寝宫里很快站满了人,此时皇上已经昏了过去,御医正在施针,诺大的寝宫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望着床前的御医。
御医忙碌了一会儿,总算松了一口气,起身望向身后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皇上暂时没事。”
一时间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太后娘娘望了一眼寝宫之中满满的人,心情沉重的吩咐:“皇上已有缓和,大家都去大殿候着吧,全都待在这寝宫里,使得寝宫气流不畅,于皇上并没有益处。”
“是,太后娘娘。”
有人往外退去,容妃恭顺的望着太后娘娘请示:“太后娘娘,臣妾留下来照顾皇上吧。”
太后摇头,挥了挥手:“哀家留下来陪陪皇儿吧。”
说到最后,太后的眼里潮湿了,用锦帕轻轻拭泪,容妃没有再说话,颔首领命,一众人鱼贯的走出了寝宫。
南宫凌天和六皇子南宫玄月在寝宫外面询问御医:“父皇究竟怎么样?”
御医惶恐的跪下禀报:“回两位王爷的话,皇上只怕撑不过今夜了,。”
南宫凌天和南宫玄月二人一言不吭,心情都很沉重,一路往大殿外走去。
大殿内谁也没有走,同样的谁也没有说话,皆沉默的等候着,皇上熬不过今夜了,所以众人都在等待着,希望第一时间送了皇帝离开。
大人等候倒没有事,可是小孩子如何忍得住,叮叮和铛铛坐了一会儿,便有些耐不住了,不停的动着,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已的父王和母妃,看到大人们脸色凝重的表情,又不敢说话,可是他们真的好想出去玩啊。
一侧的庆王妃自然也看到了两个小家伙坐立不安的样子,再看看自已身侧的儿子倒像个小大似的一动不动的端坐着,不过看他的眼神,却是十分喜欢这两个小家伙的,庆王妃缓缓的开口。
“七弟妹,不如让夜儿带他们两们两个在明德宫的小花园里逛逛如何?”
花惊羽瞄了一眼,最后倒是同意了,叮叮和铛铛一听可以出去玩,立刻满脸的神彩,两个四岁的孩子还不了解死亡的沉重,再加上老皇帝南宫凛与他们也没什么感情,所以两个小家伙早把心思放在出去玩的事情上了。
南宫夜一直跟着自个的母妃,此时听到母妃让他带弟弟妹妹出去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眼底一闪而过的开心,不过想到今儿个皇爷爷病重,心情又有些沉重,不过依言起身:“是的,母妃。”
南宫夜走了过来,一手牵了一个,带着叮叮和铛铛两个人往外走去,
花惊羽怕两个小家伙惹事,又吩咐了阿紫和颜冰两个丫头跟着他们,庆王妃又选了两个嬷嬷跟着南宫夜。
几个人走出了明德宫的大殿去,往明德宫的后花园走去。
庆王世子南宫夜虽然被庆王妃教得进退有礼,举止温雅,可是倒底是十岁的小孩子,一离了大殿,便活跃了起来,望向左手边的叮叮,又望向右手边的铛铛,满脸的高兴。
“你们两个长得和七皇叔和七皇婶好像啊,真可爱。”
叮叮和铛铛一听南宫夜夸他们,立马来了劲,而且也喜欢起南宫夜来。
“哥哥,你也长得很好看喔。”
“是啊,而且哥哥的个子好高啊,”
铛铛比划了一下南宫夜的身高,抬头仰望,十分羡慕的开口,三个小孩子走在后花园里,本就生得极出色,似毫不比那些怒放的花草掉色,反而是人比花娇,天幕浅红的余晕笼罩在他们的身上,好像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似的,越发的可爱粉妆玉彻。
阿紫和颜冰二人在后面说着话,庆王府的嬷嬷也陪同着她们在一起说着话。
北幽王府和庆王府的关系一向交好,所以下人们在一起说话也是很自然的,没有什么勾心斗角。
庆王府的一个嬷嬷羡慕的望着北幽王府两个粉妆玉彻的小家伙。
“你们北幽王妃倒真是好福气,一胎生了两个可爱聪明的小家伙。”
颜冰满脸笑意,望向嬷嬷说道:“其实庆王妃也是有福气之人,你看庆王小世子真正是进退得当,举止大方,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嬷嬷一听颜冰夸自家的小世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很是高兴,高兴之余又叹气:“可是你不知道,我们世子一心想要一个小弟弟小妹妹,可是王妃却一直未怀上。”
南宫夜是喜欢小孩子的,所以一看到可爱的叮叮和铛铛便喜欢上了。
他幼时也一直缠着庆王妃想要一个小弟弟小妹妹,可是庆王妃后来一直未怀上。
虽然府里有庶弟庶妹的,母妃又不让他和这些庶弟庶妹的玩,母妃说了,这些人虽然表面上喜欢他,但是牵扯到了利益,也许心中早已存了暗害他的心,所以让他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前面不远处,南宫夜正把花园里的花介绍给叮叮和铛铛,三个人一边玩一边说笑,十分的开心。
身后的几个人便由着他们玩了。
天色慢慢的暗了,黑了下来,前面的三个家伙竟然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颜冰和阿紫望了一眼天色,出来好一会儿了,两个小家伙差不多也累了,他们还是回去吧。
几个人往前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叫:“小世子,小郡主,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是啊,世子,我们该回去了,要不然王妃要担心了,”庆王府的嬷嬷也开了口。
躲在花园一角的南宫夜,应了一声站起了身子,另一角的铛铛也应了声起身。
一高一矮两个小家伙走了过来,因为玩耍,两个家伙脸色都有些晕黄的神彩,沁出淡淡的汗珠子。颜冰取了帕子替铛铛的脸上擦汗。
阿紫见叮叮还没有出来,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叫唤道:“小世子,别躲了,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奴婢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可惜依旧没有人应,阿紫先开始还不以为意,小孩子顽皮嘛,又走了几步叫着:“小世子,别躲了,奴婢看到你了。”
依旧是没有人理会。
这一次南宫夜出声了:“叮叮,快出来吧,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东西。”
可是依旧没有人理会。
这下花园中的颜冰和阿紫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脸色一下子苍白了,难看至极,两个人慌乱了,连带的庆王府的嬷嬷也慌了,所有人分开在明德宫的后花园找起人来。
明德宫的后花园虽然不小,不过也不是特别的大,几个人找了一圈,很快确定叮叮不见了。
一知道叮叮不见了,铛铛直接咧开嘴哭了,这一对又胞胎兄妹不但感情好,而且是以叮叮为主的,铛铛知道哥哥不见了,直接大哭。
颜冰和阿紫脸都急白了,她们一直待在不远处看着,先前还看到叮叮的影子呢,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而且她们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颜冰和阿紫都是会武功的人,若是有人劫了叮叮,她们应该会察觉,而且叮叮也会发出叫声的啊,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不见了。
人不见了,颜冰和阿紫等人只得禀报给自家的王爷和王妃。
这下不但是南宫凌天夫妇被惊动了,大殿内很多人都被惊动了,。
皇上病重,北幽王府的小世子竟然在这种时候不见了,这不是添乱吗?
花惊羽一听到自已的儿子不见了,心里的怒火像火山一般的喷发出来,领着几个王府的下人直奔明德宫的后花园。
铛铛一看到自家的母妃,便扑到了花惊羽的怀里。
“母妃,叮叮不见了,他一定是被坏人抓走了。”
花惊羽抱着女儿,眼神摒射出狠戾凶残的光芒。
皇上病重,儿子不见,这两者之间分明是有关联的,背后这该死的人,若是被他们查出来,一定不会饶过此人的。
南宫凌天身侧跟着的乃是庆王南宫玄月以及一名朝中的官员,还有数名手下,众人动作迅速的在后花园搜查了一遍,最后确认叮叮确实不见了,被人从明德宫的后花园给带走了。
但是如何带走的呢,后花园里有颜冰和阿紫两个懂武功的人看着,若是有人劫走的,她们肯定会发现,而且叮叮那么聪明肯定会叫。
所以说带走叮叮,是因为他自愿被带走的,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了,所以他自愿被带走的,明德宫的后花园,除了前面的正门,还有单独的偏门,也就是有人打开了这扇偏门,用什么东西吸引了叮叮被带走的。
南宫凌天一发析清楚,便下令宫中的侍卫搜查整个皇宫。
人一定藏在皇宫里,还没有被带走。
只是眼下叮叮在什么地方呢?花惊羽立刻想起了小白,命令颜冰立刻进北幽王府把小白带进宫里来。
另一边南宫凌天让庆王南宫玄月进明德宫去注意着父皇的安危,父皇今晚似乎有些不大好,而且偏这时候,他的儿子叮叮不见了,宫中似乎有一张展开的大网正等着他们一样。
南宫玄月自然也是知道的,吩咐了南宫凌天一声,带着庆王府的手下一路进了明德宫,注意着父皇的事情。
南宫凌天走了过来,望着一脸嗜冷,周身笼罩着凉薄杀气的羽儿,伸手接过羽儿怀里的铛铛。
“羽儿,别担心,叮叮不会有事的,他很精明,我听白竹说过,他会使毒,应该没人可以动得了他。”
虽然如此,但是南宫凌天的心里也很担心。
小白很快被带进了宫中,但是竟然感受不到叮叮身上的气息,原来那背后动手脚的人,竟然用了一种掩盖人体气味的香味,掩盖住了叮叮身上的气味。
这说明背后动手脚的人,不但熟悉他们,也很熟悉宫中的情况,这人是谁?
南宫凌天眯眼,瞳眸满是阴霾。
花惊羽更是愤怒得想杀人,若是现在那人在面前,她不介意一掌毙了他的命。
“凌天,恐怕这事和帝位有关?”
花惊羽森冷的开口,南宫凌天也想到了这个,父皇病重即将逝世,有人劫走了他的儿子,无非就是威胁他不准他们北幽王府的人擅动,这人是容妃和八皇子的人吗?
可是容妃和八皇子一直在宫中未动,那么还有谁隐在宫中动了手脚。
南宫凌天和花惊羽二人正在分析可能是谁动的手脚,忽地青竹领着人飞快的奔了过来:“王爷,有信。”
原来青竹领着宫中搜查各处的时候,竟然看到以前皇后所住的祟佳宫大殿上有一封信,是写给自家王爷的。
南宫凌天伸手接过了信,沉声问青竹:“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皇后住的祟佳宫,因为祟佳宫没有住人,所以属下想会不会有人把小世子藏在哪边,便领着人进去搜查了,不想发现了这么一封信。”
南宫凌天把手中的铛铛交到花惊羽的怀里,铛铛哭了一会儿,竟然累得睡着了,倒底是小孩子,虽然担心叮叮,但是因为先前玩了半天,又哭了一会儿,所以累得睡着了,花惊羽接过铛铛,探过身子凑到南宫凌天的身前一起看那封。
信上没有署名,只写了几句话。
南宫凌天,你儿子在我的手里,若想要他没事,今晚上你什么都不要动,你儿子就不会有事,若是你动了,你就别想见你的儿子了。
花惊羽的脸色瞬间变了,青黑一片,手指也握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胆敢拿叮叮的命威胁我们。”
南宫凌天眸光深沉似海,抬头望着暗夜之中的天空,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星星,乌云遮盖之下,星星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透着一份灰暗,深沉沉的压抑着天地,使人只觉得心头无端的沉重烦燥。
“今晚看来是真的要出事了。”
南宫凌天话落,望向青竹:“再查,宫中各处都查,一处也不放过。”
“是,王爷,”青竹转身领命而去,南宫凌天望向花惊羽,看到花惊羽周身的冷戾,眼神浓厚的煞气,阴沉着面容望向暗夜的夜空:“这背后的推手肯定和容妃八皇子离不开,这个人还隐在宫中。”
她想着飞快的抬首望向南宫凌天:“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到我们。”
“谁?”南宫凌天沉声问,花惊羽眼神幽寒阴森:“父皇身边的太监苏福,先前我进寝宫时瞄到父皇身边原来侍候的两个贴身太监不见了,已经换了两个太监,不出意外这两个人是容妃的人,但是苏福也是明德宫的太监,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的,只要把苏福调过来,说不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好,”南宫凌天吩咐一名手下立刻进明德宫悄悄的把大太监苏福带过来。
很快苏福被带了过来,恭敬的开口:“奴才见过北幽王爷北幽王妃。”
南宫凌天眯眼望着苏福,那阴骜凌厉煞气重重的视线,使得苏福忍不住轻颤了起来,王爷这么看他做什么,他做了什么错事。
苏福扑通一声跪下:“奴才什么都没有做啊。”
南宫凌天示意他起来,望向苏福,阴骜的询问:“苏福,本王问你,容妃在宫中除了侍候皇上还和谁走得近?”
苏福一听是问到容妃的事情,心里松了一口气,飞快的禀报:“容妃娘娘除了侍候皇上外,就去陪太后娘娘说说话。”
“除了这个呢?”南宫凌天声音阴沉的问道,苏福摇头:“除了侍候皇上和陪太后娘娘,容妃娘娘一般不会和任何人接触,喔,对了,自从皇上把八皇子指给她以后,她有时候也会召八皇子进宫来说说话。”
“除了这个就没有了吗?”花惊羽阴骜的问,声音充满了森冷气息。
苏福吓了一跳,他知道北幽王府的小世子不见了,这位王妃心情不好,可是他说的是真的啊。
花惊羽把手中的铛铛交到了颜冰的手里,伸手提起苏福的衣襟,嗜血的开口:“苏福,你最好给我好好的想,否则你别想在宫中混了。”
一听这话,苏福抖簌了起来,新皇很可能是六皇子庆王,若是他招惹了北幽王妃,日后在宫中还能安稳吗,苏福嚅动着唇,小声的说道:“奴才不知道北幽王妃想知道什么?”
“你认真想,给我想想,容妃除了亲近皇上和太后之外,这宫中还和谁亲近。”
苏福急得一头汗,最后认真的想着,眼睛一亮,想到一件事,这还是他听到别的小太监说的。
“回王妃的话,还有一件小事,是奴才听别的小太监说的。”
“说,”花惊羽手下力道未松,差点勒死苏福。
苏福苏公公飞快的禀报:“听小林子说过,容妃娘娘好像去过华太妃的宫殿,不过他说因为是晚上没有看得真切,不知道是真是假,”
“华太妃,”苏福一说,南宫凌天和花惊羽才想起宫中除了太后还有一位华太妃。
华太妃乃是先帝宠爱的一位妃嫔,因为她进宫的时候,先帝年岁已大,所以华太妃无儿无女,先帝怜悯她,便下了一道旨意给她,让她在宫中安享晚年,并没有像别的妃嫔那样送入寺庙去出家,先帝下令让人在宫中单建了一座小小的庙宇,让华太妃在宫中的一角静养,无召不准任何人进华太妃住的地方打扰她。
这位太妃二十年没有露面,现在为什么又出现了。
南宫凌天和花惊羽对视,二人有一种直觉,这位华太妃是真的有古怪。
“走,我们前往华太妃住的清华庵走一趟,。”
两个人领着数人,一路直奔清华阉而去。
清华庵里,此时正乱成一团,一个小家伙在庵堂里四处乱奔,不时的推倒了地上的东西,后面追着他的宫女个个都手忙脚乱的,大殿一角的软榻上,此时还歪靠着一个身着尼姑服的华贵女子,只是此时的她面容之上拢着一层黑气。
一看便知道是中毒了。
这中毒的女人正是清华庵里的华太妃,先前她命人用一只小蜻蜓从侧门把叮叮给吸引了出来,等到小家伙进了清华庵发现了不对劲,立刻想走,华太妃等人如何让他走啊,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会使毒,直接给华太妃下了毒。
不过这毒并不厉害,所以华太妃一时间没有事,看庙堂之上的供奉之物都被推翻了,不由得大怒的叫起来:“还不把他抓住啊。”
若是让人发现她把小世子给劫到了清华庵,只怕华家要倒霉。
华太妃大叫:“一个个都是废物不成,还不抓住他。”
前面的叮叮一边跑一边推翻身后的东西,使得后面的宫女手忙脚乱外,还有不少人受了伤,眼看着这些宫女又要追了过来,叮叮飞快往门外跑去,忽地门外一人走了进来,叮叮正好撞在来人身上,他飞快的抬头望去,便看到一张俊逸阴骜的面容,一抬手劈昏了叮叮,命令庵堂上的宫女:“还不把人带下去藏起来。”
“是,容公子。”
几名宫女惶恐的走过来,有人把叮叮给带了下去,来人飞快的走到了华太妃的身边,伸手给她号脉,随之取了解毒药给华太妃服下,幸好那是一个小孩子,所下的毒药也不严重。
华太妃喘了一口气,抬眸望向来人,蹙眉冷哼:“这时候你来干什么?”
来人面容勾出笑意,伸手握紧了华太妃手臂:“来看看你。”
“你是来看我的吗?还是来看看我有没有帮你做事吧。”
华太妃恼恨的开口,想到自已所做的事情,若是稍有不慎,只怕华家满府要受到她的拖连,她不禁心情郁闷。
说起这件事来,其实是容家的诡心罢了,这容痕乃是容家的公子,生得品貌俊逸,有一天晚上他竟然闯进了清华庵,当时华太妃正在诵经,庵堂里没人,这容痕竟然强逼了华太妃做了男女之事,本来华太妃想自尽的,可是她是宫中的太妃,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乃是给先帝脸上抹黑,二来华太妃从年轻时候开始守寡,被容痕极尽缠绵的撩拨之后,女子体内的欲一望便被撩拨了出来,心里竟然生出了床弟之情来,所以最后默许了容痕的放肆,以后容痕没事就进宫来陪她,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是极尽缠绵之意,华太妃越来越离不开容痕了,最后默许下了帮助容家的承诺,所以今天晚上她才会冒险把叮叮诱出清华庵。
可是此时华太妃不禁后悔,这件事做成了便罢,若是不成,只怕华家满门受她牵连,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帮助华家,临了临了还害了他们一把,她如何有脸去见先祖啊。
华太妃正懊恼,一侧的容痕眸光微动,岂会不知道华太妃眼里的懊恼,手臂一伸揽了华太妃的身子过来,唇亲了过去,华太妃拼命的挣扎,可惜力气如何敌得过容痕,最后软在容痕的怀里。
“难道你不想我们两个人长长久久吗?若是今晚我们得手了,以后我可以随时随地的进宫来陪你,这样不好吗?若是现在我不进宫来了,你耐得住寂寞吗?”
容痕的话就像一道魔咒一般,生生的融化了华太妃心中的懊恼,她现在是离不开容痕的。
有一阵,容痕因为她的不配合而不进宫了,华太妃是日夜难熬,最后还是让小宫女悄悄的出宫去找了容痕,直到他进宫,她才心情舒畅起来。
容痕此人,十分的强势,每回和华太妃在一起,并不是小意温存,反而是大男人十足,床事上也是强势十足的,这样的他反而让华太妃离不开了。
两个人正温存亲热,殿外一名宫女奔了进来,未进殿先咳嗽了两声,容痕和华太妃赶紧的分开,整理了一下衣容,朝外面唤道。
“进来吧。”
小宫女进来后,一脸后怕的说道:“太妃娘娘,北幽王殿下带着人来清华庵了。”
一听说北幽王殿下领着人过来了,华太妃不安了,飞快的站起身,焦急的来回踱步。
容痕挑高细长的眉,睨了华太妃一眼:“你心急什么,你手中可有先帝的旨意呢,不准任何人擅闯,他南宫凌天没有你的意思敢闯吗?”
容痕的话一落,门外又有人奔跑进来禀报:“太妃娘娘,北幽王殿下领着人进来了,奴婢等拦不住他们。”
“这可怎么办?”
华太妃更急了,容痕满脸的阴骜,今晚他绝对不容许出意外,望向华太妃:“你冷静些,记着只管和他拖延时间,只要拖过一段时间,就算他从清华庵搜出了小世子,你也不会有事的,只要所有人承认了新帝,那么他就没办法了。”
容痕说完闪身从庵堂的后门出去,前面华太妃整理了一番仪容,领着几个宫女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迎面看到杀气腾腾的北幽王殿下领着数道身影走了过来。
华太妃脸色冷冷,陡的清喝:“站住,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私闯庵堂,这里乃是老尼的清修之地,你们竟然胆敢擅闯,。”
南宫凌天狭长的凤眉一挑,一抹戾气遍布在深邃的瞳底,煞气重重,他俊美立体的五官更是笼罩着暴风雨的阴霾之气,华太妃常年居住清华庵,身上的傲气早被时间磨灭得七七八八的了,此时看南宫凌天杀神似的神情,不由得惊骇,心里下意识的一颤,便想后退,不过想到了容痕的话,又挺直了背,强自镇定的开口。
“清华庵乃是奉先帝的旨意所建,没有老尼的宣召,任何人不得私闯清华庵。”
南宫凌天身侧的花惊羽眯起眼睛,唇角是幽暗狠戾的笑意,望向华太妃,冷冷的说道:“本王妃的儿子不见了,本王妃自然要各处搜查,清华庵也不例外,本王妃今儿个是一定要进去搜查的。”
华太妃大喝:“今日谁敢进清华庵一步,便先杀了老尼吧,老尼倒要看看北幽王府是不是眼中便无先帝爷了,当真如此目无皇家之法。”
花惊羽眯眼望向华太妃,忽尔一笑,这一笑透着无尽的凉薄和讥讽,还有洞察人心的锐利,华太妃不由心惊,眼神有些狼狈,为何她感觉到这北幽王妃的眼里那一抹笑,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
“华太妃这是不打算让本王妃搜了,还是我儿子真的在华太妃的手里。”
华太妃大惊,脸色阴沉的大叫:“北幽王妃休要血口喷人,老尼乃是方外之人,如何会做这等龌龊之事。”
华太妃的话音一落,清华庵长廊之后有一道冷声响起:“那么请问华太妃这是不是我家小世子?”
青竹领着几人从清华庵后面的抄手游廊走了出来,手里抱着的正是叮叮,叮叮一看到华太妃,指着她大叫:“母妃,就是她,她是坏人,她打我,”
华太妃脸色一黑,身子倒退,脸色惨白如纸,本来她在这里拖延时间,以为能挡住她们,没想到南宫凌天和花惊羽也在这里拖延时间,他们早就命了青竹从别处进入了清华庵搜查,所以叮叮顺利的被找了出来。
花惊羽一个箭步过去,抱住了儿子,叭哒叭哒的便亲了两下。
小小的叮叮虽然先前很勇敢,可是倒底是个被吓着了的孩子,此时看到母妃一脸后怕的样子,心一下子软软的,偎在母妃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不远处的南宫凌天蹙了眉,森冷的下命令:“来人,把华太妃关起来,在清华庵里,一步也不准出去。”
“是,”青竹等人应声,华太妃脸色一白,知道这一着她们是输了,也许连容家也会输,连八皇子也会输,她脚步沉重,似乎一下子老了,仿佛白发苍苍的老妇。
身后的南宫凌天和花惊羽谁也不同情她,竟然和容家联手,他们还要查,看看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清华庵外,有几名太监奔了过来:“王爷,王妃,皇上驾崩了。”
南宫凌天一听,掉头便走,身后的花惊羽等人也紧随着他身后一路直往明德宫走去。
明德宫,寝宫内外,跪满了人,恭送皇上离开。
寝宫之中是浓浓的悲伤,后妃们失声痛哭了起来,皇子公主的也陪着哭泣,太后已哭昏了过去,被人送回了自已的宫殿。
朝中的大臣以蒋国公和孝亲王爷为首的官员立刻着手宣读遗诏的事情,历来遗诏都被密封着放在皇庙中供奉着,蒋国公和孝亲王爷等人亲自去皇庙请出了遗诏。
明德宫的大殿内。跪满了人,除了皇子公主后妃外,还有不少朝中的大臣,先前没来得及进宫恭送皇上的大臣也被宣了进宫,此时黑压压的跪下一大殿,孝亲王爷手捧明黄色的诏书,当着所有人面打开了诏书。
只是当孝亲王爷打开诏书以后,不由得愣住了,下首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蒋国公开口:“孝亲王爷,为何不宣读遗诏,皇上的后事还要等遗诏过后,让新帝颁发各种旨意呢。”
孝亲王爷眸光古怪的落到了六皇子的身上,随之又落到了八皇子南宫竺的身上。
六皇子庆王心里咯噔一声响,八皇子和容妃娘娘二人倒是眼里若有所思的笑意,不过面上却不显出来,恭敬的跪在下首。
孝亲王爷清朗的声音响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二十余年,实赖天地宗社之庇佑,国之和顺,朕心甚慰,今大限将至之时,传位于八皇子,八皇子仁德至孝,善用人之,今上达天庭,下达民众,实乃众望所归。新帝继位,谨记以四海之利为利,天下之心为已心,体群臣,亲子民,保邦安国,治安于民,夙夜孜孜,以图家国长远之,钦此谢恩。”
殿内所有人哗然,六皇子一派的人错愕,全都抬首望着孝亲王爷,怀疑孝亲王爷是不是读错了,最近种种的迹像显示,皇帝是有意要立六皇子为新帝的啊,虽然八皇子相辅相帮,可也不至于让八皇子一个十八岁的皇子登位做新帝啊。
庆王脸色幽暗,一声不吭,八皇子一派的朝臣,却个个高兴,跪拜。
“叩谢我皇圣恩。”
众人总算反应了过来,一起叩谢皇恩,八皇子一党的人满脸笑意,六皇子党的人个个满脸的狐疑,有胆大之人直接的质疑:“孝亲王爷,是不是搞错了,皇上怎么会让八皇子继位呢?”
八皇子党的大臣直接不客气的反驳:“为什么不是八皇子继位,皇上不是说了吗?八皇子仁德至孝,皇上看出八皇子宅心仁厚,所以才会立八皇子为新帝的。”
八皇子党的人动作俐落的飞快的拜向八皇子南宫竺:“臣等见过皇上。”
“臣等见过皇上。”
殿内响声起,八皇子南宫竺仿似在梦里一般,听到朝臣的叩拜,欣喜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真的没想过有一日这皇位真的会让他坐上去,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继了位,哈哈哈,八皇子大笑了起来,抬眸眉间便有一股帝皇之威,扫视着大殿内的六皇子南宫玄月还有六皇子党的一派人,凉凉的开口。
“父皇圣旨在此,尔等是打算抗旨不遵吗?”
朝中的数名大臣齐齐的望向六皇子南宫玄月,六皇子的脸色笼罩着阴风飕雨,手指紧握了起来。
说实在的,他一直防止容妃动手,所以派人暗中盯着容妃和老八,可是谁会想到最后这圣旨竟然这样的,他不相信,父皇不会这样对待他的,他有感觉,父皇是要立他为新帝的,可是到这里为什么成了老八成为新帝了。
大殿内,八皇子南宫竺大发威风,朝殿外唤人:“来人啊,把这些胆敢抗旨不遵人统统的拉下去关进大牢里。”
容妃唇角勾出得意的笑,望着柔妃,从前这女人一直得到皇上的恩宠,可那又怎么样,现在她才是太后,她认的儿子成了皇帝,她就是后宫的太后,她娘家容家以后会风光无限的。
殿外,侍卫奔了进来,听到南宫竺下令让他们把大殿内一多半的朝臣拉下去关进大牢,其中竟然还有六皇子和柔妃娘娘,这如何是好,一时僵住不动。
大殿内,孝亲王爷和蒋国公府的人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最后齐齐望向庆王,又望了望手中的圣旨。
正在众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大殿中间,一直站在众人中的南宫凌天徐徐的站起来:“容妃娘娘,八皇弟,本王这里还有一道圣旨,不知道是本王这道圣旨作数呢,还是你手中的那道圣旨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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