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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欲/望来的如此强烈,浑身都喧嚣着一种渴望,亲吻他,占有他,把他融入血肉里,永不分离。
几乎激动的发起抖来。
这样疯狂的念头升起来,夏佐都被自己的占有欲吓了一跳,他从来不是感情强烈的人,对着希尔,仿佛所有的冲动不理智,昏头的举动都有了抬头的征兆。
太危险了,夏佐告诫自己,对他对希尔都太危险了,他呼出一口滚烫的气息,把那些黑暗的想法压抑到脑海深处。
阿西尔对身边的危险源一无所觉。
夏佐的声音轻不可闻,“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对方当然不会回答他。
当他以为希尔是女子时,还能从那晚配合的举动分析“诺西”也喜欢他,毕竟一个女孩子如果能做到这一步,她的心里不可能一点好感都没有。
一旦从男人的角度来看,又没有什么贞操的顾虑,撸了也就撸了,大约只是举手之劳,并不能得出什么有用的可以让他自作多情的结论。
夏佐脊背崩紧,最终只是抹去了阿西尔唇边的一缕血丝,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来。
一个合格的冒险者,不止要有坚定的信念,还要有理智的头脑和无尽的耐心,一味冒进只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待爱人也一样,不管不顾强取豪夺,只能得意一时,希尔这样高傲的性格,若不是心甘情愿,结果一定会玉石俱焚。
夏佐要的是恒久相伴而非一时爽快,否则跟希尔那个禽兽哥哥有什么不同。
夏佐不禁要怀疑,莫不是对方给他下了什么诅咒,感情来的太突然太强烈,措手不及,又实在过于轻易。
就好像燃烧了生命,飞蛾扑火。
仔细算起来,他们相识也不过是短短的时日,但感情是如此强烈难以忽视。
随后又自己摇头否定,别人都有这种可能,唯独他不会,纯禁体质杜绝了被诅咒的想法,一切都是他的本心。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出取下圣光镯的办法,务必要避开圣殿的注意。
只是谈何容易。
希尔因为他受苦,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阿西尔精神很差,心情更糟糕,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去找“阿西尔·梅因希里”。
作为魔王,当然有取下圣光镯的东西,而且还在虚弱期,再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阿西尔没想到居然有自己坑自己的一天。
一直逃避的,想远离的,不能触碰的部分,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
窗外秋阳微暖,阿西尔却浑身冰凉,他不停地咳嗽,抱着膝盖拢紧了身上华丽舒适的被子。
夏佐站在他侧背后只能看到一截脆弱而优美的颈线。
圣光和魔焰互相辖制以阿西尔的身体为战场争夺领土,仅仅一个晚上就让他的面容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色彩。
再这样下去,这副身体早晚会被坏了根而成为彻底的废人。
夏佐焦躁难言,深恨自己无能。
也平生第一次,对大祭司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夏佐从小就受大祭司的教导,只因他似乎生来就合大祭司的眼缘,若不是圣殿的规矩摆在那里,不收皇族,夏佐百分之一百会成为圣殿骑士。
他对恶魔的观感大多数都来自大祭司言传身教,再加上在大陆行走期间,碰到的委托但凡恶魔作祟的都是邪恶的魔族,以前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恶魔就是邪佞,这个观念几乎是刻在他灵魂里的。
直到希尔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态度,把真相摆在他面前,逼迫他作出选择,要么抱着他旧有的观点永远敌对,要么放下固执可以靠近,再没有别的办法。
夏佐才意识到,从前的思想是狭隘的,此时此刻,目睹喜欢的人受尽折磨,却不能去找始作俑者,只因为一个固执的观念。
改变大祭司想法的可能性有多大?不足万分之一。
退一步说,就算能改变也需要很久,而不能解决当下的麻烦。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勇敢是脑子进水。
为什么,恶魔一定要和人类势不两立呢,难道不能只杀了罪魁祸首的魔王和作恶多端的魔族吗?
魔王死了,就不会有灭世危机了。
这个念头仿佛具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甚至思考了一下可行性。
阿西尔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我要走了。”
“去哪?”夏佐没回过味来。
阿西尔低着头,因为难受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去找一个人。”
夏佐立刻就抓住了重点,“能取下圣光镯的人?”
阿西尔抬头看他,“是。”
夏佐眸中迸发出神采,“我去准备东西,需要什么,要带礼物吗,还是宝物,对方喜欢什么?”
显然是当做拜访厉害的前辈,请人出手,必要的代价应该少不了。
阿西尔静静盯着他,片刻后才道,“我自己去。”
夏佐一腔热血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尽量冷静地问道,“你不用怕麻烦我,我们…是…朋友,何况你是因为我才会出事,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
阿西尔轻轻哼笑了一声,那声音很细小,仿佛轻微的羽毛撩在夏佐心上,“你会后悔的。”
夏佐面沉似水,“我做决定从来不后悔。”
“是吗?”那么血洗普罗城的那一天,是谁说但愿从来没有认识过魔王呢。
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永远埋葬在时间的另一边了。
夏佐双手撑在阿西尔身侧,逼迫他四目相对,“我说过,会永远用生命保护你,照顾你,直到我停止呼吸。”
这是他和“诺西”求婚的誓言,永远有效。
阿西尔却冷酷地回答,“那是误会。”
夏佐深呼吸,才压下坦白心迹的冲动,恼火地一拳头砸在床沿。
“夏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成为连体婴,你总要娶妻生子,成就事业,你的人生和我的人生,不会永远是同一个轨迹。”
一字一句仿如尖刀,插在夏佐心口。
却更坚定了他要与希尔成为伴侣的决心,父母会老去,儿女会成家,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只有夫妻,才能永远相伴。
夏佐抬起手抓住阿西尔的肩膀,“希尔,你可以试着多相信我一点。”
阿西尔偏过头,拂开他的手,“这件事与信任无关,如果见面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夏佐暗自思索,什么人见面之后对双方都不好呢,莫非是情敌?
见他沉默不语,阿西尔不去看夏佐眼里的愤怒和失落,重复道,“我自己去。”
夏佐定定地注视了一会,豁然起身,不知从哪找出一根锁链不由分说把一端捆在阿西尔手臂上,另一端捆在了自己手臂上。
阿西尔身体虚弱反抗不了,怒道,“你这是干嘛?”
夏佐抬起手晃了晃,链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现在你可以自己去了。”
阿西尔使劲拽了拽锁链,这玩意挺结实,却不是什么神兵,若是魔焰能用,分分钟把它化成渣,偏偏魔焰使不出来,竟被个小小的链子锁住了。
魔王不由气结。
夏佐挑眉一笑,“你爱去哪去哪,不用管我。”
阿西尔被他一气又咳嗽起来,夏佐便殷勤地凑过去拍背。
一个拳头砸在夏佐脸颊上,拳拳到肉的触感彰显了阿西尔的愤怒,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大幅度摆动,夏佐任由他打了两拳,其实依阿西尔的身体状况,这两拳也打不出什么伤害来,发泄成分居多。
然后夏佐握住他的拳头,“你身体不好,剧烈运动吃不消,等你好了随便打。”
可惜阿西尔没听出这句话里隐藏的宠溺和温柔,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打死你也行?”
“行,只要不撇开我。”
阿西尔皱眉,见他不似说笑,有些疑惑,以前夏佐也没这么粘人,怎么重来一次变了这么多。
上一世夏佐虽然也经常找他,但频率还算正常,一年也就一两次,每次都会带恶魔果实,起初夏佐闯恶魔深渊都是一身伤,后来便游刃有余,说明他的实力在以可怕的速度进步,阿西尔每次虚弱期蜕变结束都会更接近巅峰,却还是堪堪打个平手。
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什么不同,是因为他用了人类的身体入魔,夏佐想要监督他?
阿西尔感到了烦躁,却又忍不住冷漠地想,见就见吧,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曾经做过梅因希里魔王,现在也只是纯粹的阿西尔了,他们的人生没必要介入。
这个世界的魔王不过是一个和曾经的他有着相同面孔和经历的人罢了。
思维分割成两半,不停地拔河。
夏佐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只是捡起落在一边的被子给他裹上。
“其实毁了魔族根基也好,这样你能回到人类的身份,半神器把魔焰种子的力量磨尽,你就可以重新修炼,只是不再做魔族而已,我求之不得。”
的确求之不得,只是难受一段时间,一切回到正轨,想想也挺好,阿西尔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要么带他一起去找那个“高人”,要么就留下放弃成魔的道路。
阿西尔心念一动,揪住夏佐的衣领,“你不过就是觉得我长得好看才这样,物以稀为贵罢了,等你发现世上不止我一个,就不会如此魔怔。”
谈话不欢而散,夏佐也挺生气,一开始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就看上人家的脸了,不然怎么开始想和希尔做朋友后来又喜欢诺西呢,可是现在他却能肯定,也许初见时是被特殊容貌吸引,相处下来希尔早就不可替代了,就像找到了灵魂里缺失的另一半。
一片真心被这样曲解,再好的脾气也得火。
阿西尔开始越来越长时间昏睡,如此过了两天,魔王先沉不住气了,要放弃魔族身份是不可能的,可是夏佐拿个链子把两人拴在一起,形影不离,无法撇开。
不由破罐子破摔地想,确实现在的情形不怎么安全,没什么自保之力,夏佐担心的不是没道理。
要通过人类的方式修炼,没有夏佐那样惊才绝艳的天赋,等修炼到把特伦斯踩在脚下的地步,特伦斯都老掉牙了,过完一国帝王很得意很漫长的一生,还报复什么!
“算你狠。”阿西尔恨恨。
然后他们很快就在前往八角魔窟的路上了。
阿西尔不待见夏佐,暂时无法修炼基本就一直吃了睡睡醒吃,节省精力免得魔焰种子消耗过度。
八角城就在目的地旁边,这座城市背靠八角山脉,任谁也想不到,跺跺脚就能在大陆掀起腥风血雨的魔王就安静地待在这座山脉里,而且正在虚弱期。
八角城是紫罗兰帝国的领地,因此阿西尔和夏佐都很低调,避免引起注意。
看到城里到处是寻人的公告,夏佐才想起被他遗忘很久的西伦公主。
“西伦公主还没有被找到。”
阿西尔闻言暗道人就在你旁边,灯下黑自然找不到。
夏佐已经能冷静的分析这件事,“公主既然不愿意嫁给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全大陆都知道紫罗兰帝国之主特伦斯疼爱妹妹,应该有求必应。”
这也是夏佐最想不通的,第一次见到西伦公主的时候,对方胆怯冷漠,沉默寡言,连道谢的时候都透出一种淡淡的怨恨。
后来紫罗兰帝国提出婚约夏佐还疑心弄错了,毕竟西伦公主那个表现,只要不瞎都不会觉得她喜欢夏佐,不过碍于大祭司的预言,夏佐还是接受了,因为对那时的他来说,的确娶谁都没分别。
阿西尔低头冷笑,疼爱?的确疼爱。
西伦公主住在魔武学院的八年,特伦斯每年都亲自去看他,带去很多礼物,关心他的学业,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享受猎物无力的挣扎,作出兄妹情深的假象,自以为能瞒天过海。
他每一次去之前,西伦公主都会做无数噩梦,却不敢戳破对方肮脏的心思,害怕特伦斯撕破脸连装样子都不愿意。
特伦斯就像一块巨大的阴影跟随着西伦公主,从十岁到十八岁,终于到了极限。
得到西伦公主的记忆之后才知道,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特伦斯故意跟与他长相相似的少年少女寻欢作乐被他撞见,西伦公主回去差点把心肝脾肺肾全吐出来,八年的精神压迫堆下来,最终选择一了百了。
但是这些话谁会相信呢。
阿西尔不可怜他,只会替他复仇。
想到这里,阿西尔再次向夏佐确认,“你真的不想娶公主?”
夏佐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怕希尔误会,没有丝毫犹豫,“强扭的瓜不甜,我与公主对对方都无意,勉强在一起害人害己。”
阿西尔有些奇怪,那夏佐为什么喜欢女装的“诺西”,只是因为米苏弄的药剂,所以要负责?
“那你记得西伦公主什么样子吗?”
夏佐摇头,藏起心里的喜悦,肯定地回答,“除了你,我分不出任何人。”
这就怪了,夏佐难道是凭借灵魂来认人吗,明明就是同一张脸。
阿西尔弄不明白,不过既然夏佐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决定退婚,那么以后西伦公主是男是女都与他无关了。
目光扫过远处连绵的山脉,阿西尔心情复杂,当你见到另一个与众不同的魔族,就不会那么执着了吧,只是一张脸而已,再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先找了个旅馆住,夏佐仍旧不肯将链子打开,只好住一间,阿西尔也不强求,满脑子都是即将见到另一个自己的复杂心情。
如果真是过去的他,阿西尔有很多种说辞能说服,这一点不需要担心。
夏佐反而时常询问到底要找谁,全大陆有这个能耐的人毕竟不多。
山脉深处的八角魔窟遍布禁制,不久前,原本霸占这里的八角恶魔被新来的强大恶魔驱逐强占了魔窟,无比憋屈地带着几个小恶魔另寻住所,其他的许多手下都秉持魔族追随强者的本性跟随了新的主人。
但是过了没多久跟随新主的小恶魔就受到了驱逐,理由是主人要闭关,没有召唤不得回来,然后魔窟就布满了可怕的禁制,一般人还真进不去。
时间过了很多年,阿西尔一时忘了这一点,也是他最终和夏佐妥协的重要因素,那些禁制,没有夏佐,有几个人能进去,就连里面的魔王本人,在结束蜕变之前也是出不来的。
山路崎岖难行,对夏佐来说又轻而易举,阿西尔精力不济,默认了让夏佐背他,最近几天咳嗽越发厉害,有时候甚至会咳出黑色的火星子,这是魔焰种子受到伤害的征兆,再拖延个把月就不能逆转了。
到时候,阿西尔又要去哪里弄另一枚恰好转化完的魔焰种子。
夏佐和阿西尔被链子缠在一起,他走路却很稳,一点不像在环境险恶的山林里穿行。
阿西尔指路,才发现自己对这条路记得如此清楚,就好像潜意识里觉得这里很重要一般。
事实上,八角魔窟不过是二人相遇相识的地方而已,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呢。
八角山脉里生活着很多魔兽,这些魔兽等阶最高的甚至不比大祭司那个层次的强者弱,只是各自都有领地,若不去主动招惹对方也不会找你麻烦。
八角魔窟在两个七级魔兽领地的交界处,不高不低,恶魔和魔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双方都不在对方食谱上,长久下来居然相安无事。
阿西尔回想当年,手底下应该有个小恶魔掳了公主回来藏起来的,夏佐也是因此才找到八角魔窟,但是现在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隐隐约约的,阿西尔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没有被抓的公主,夏佐前来是跟随自己,似乎真的有哪里不同了。
上一次夏佐背着这人还是以为他是诺西的时候,回想起来,希尔武力体力都不差,居然能摔的脚腕脱臼,怕也是故意的。
夏佐眸中闪出一点笑意,倒不觉得被捉弄了,反而有点怀念,作为男人,有谁不希望成为能被爱人依靠,能为喜欢的人遮风挡雨的存在呢。
哪怕心里明白希尔不是温室里的花,当他愿意表现出一个顺服的姿态时,仍旧可以让夏佐不顾一切。
最后一段路需要经过七级魔兽火蹄兽的领地,阿西尔淡淡提醒,“小心点,火蹄兽脾气爆烈,如果被发现,就不好玩了。”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一个生活在哥哥阴影下的贵族子弟,被当成女孩子养大,会对遍布魔兽的山脉如此了解吗?
夏佐却什么都没有问。
阿西尔手臂贴在他脖子上,温热的肌肤和冰凉的锁链形成截然相反的触感。
阿西尔把链子在夏佐脖子上绕了几个圈,故意慢慢收紧,冰冷的声音响起,“如果我把你勒死在这里,就没有知道我秘密的人了。”
夏佐脚步没有半点停顿,“我死了你有能力自己走出这片山林吗,听,那是不是火蹄兽咆哮的声音?”
他的反应太无聊,曾经的魔王无趣地解开链子,仔细倾听,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说话间地面震颤起来,透过高大树冠的缝隙能看到一个狰狞巨大的身影,不难认出就是这片领地的霸主火蹄兽。
火蹄兽领地意识很强烈,在它的地盘只允许存在死物和圈养的食物,闻到生人的气息就动了怒,惊天动地地咆哮起来。
夏佐低声嘱咐,“抱紧了。”
铁铸一般的双臂卡紧背上人的大腿,死死贴着自己的腰,深吸一口气脚下一蹬就从林中地面凌然跃起,站到了旁边树的树冠上。
他就这样背着阿西尔,在山林巨树间跳跃挪动,火蹄兽在后紧追不舍。
大约跑了半个小时,夏佐的衣衫全被汗水浸透,阿西尔趴在他背上能感觉与他背部相贴的胸腹间全是*的一片,热气蒸腾。
恍惚间,夏佐总觉得这个你跑我追的情景很熟悉。
看似只能逃命,夏佐却并不狼狈,他的呼吸粗重而不紊乱,只是没想和火蹄兽打架。
火蹄兽有一种天赋是减益魔法能不断向目标身体凭空施加重力,达到一定程度能把内脏压成肉泥,可惜对纯禁体质的夏佐来说效果微乎其微,行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火蹄兽大怒,具有智慧的魔兽很快就发现了另一个目标,重力施加转移到阿西尔身上,这下魔王可倒了大霉,本来一团糟的身体雪上加霜,一低头就激出一口血来。
吐血这种事,吐啊吐的就习惯了…个鬼。
阿西尔扭过头,盯着火蹄兽的眼神寒凉一片,很好,以前我就想尝尝火蹄兽的肉是个什么味道。
他顶着因速度过快而产生的气流,在夏佐耳边吼道,“跳到它背上去!”
夏佐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脚下方向一转就对着火蹄兽飞速冲去,暴怒的七级魔兽扬起爪子扇过来,却被夏佐躲开,仗着体型小身姿灵活,周旋一阵就到了它背上。
“把你的剑给我!”
阿西尔拿了圣光剑不带丝毫犹豫,握住它就刺进了火蹄兽的背部一道白线上,这一下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甚至铤而走险动用了圣光镯的力量,混合着仅剩能用的魔焰一股脑注入火蹄兽体内。
伤口泛出焦糊的味道,从白线处裂开一个口子,发出彩色的光,阿西尔抓住机会割开手腕,血液从火蹄兽伤口滴进去,掩盖住了彩光。
圣光剑不堪重负,陡然碎成几块,彻底成了废铁。
魔兽仰天怒吼,却渐渐平复下来,跑了一会停下不动了。
夏佐略显惊奇,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阿西尔,“你驯服了它?”
阿西尔精神萎靡,无力地点头,“让它载我们过去。”
希尔总是能带给他惊喜,夏佐暗自思索,七级魔兽火蹄兽是很难驯服的,关键应该在那道白线上。
上一世这只魔兽一直好好的待在这,每次夏佐来都仗着速度甩开它,让它干瞪眼没办法,现在招惹了阿西尔,只能认命地成为坐骑了。
夏佐掐住阿西尔手腕的血管,阻止血液流失,伤口不是很深,却很宽,他另一只手取药剂,拔掉药剂瓶的塞子,仔细地涂抹上去。
阿西尔站着只能看到夏佐的发顶,而看不到对方无比珍惜的表情。
有了魔兽代步,很快就到了八角魔窟的范围。
然后这只火蹄兽说什么都不愿意靠近了。
阿西尔知道它是摄于魔王构建的威压,也不勉强,把它丢在外围,自己和夏佐进去。
夏佐也感到这里的不同寻常,希尔要找的人究竟是谁?
阿西尔主动抱着夏佐的腰,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不肯碰触外面的禁制,夏佐乐的与喜欢的人亲近,尽管心里明白对方是不得已才作出这个姿态,也不妨碍他的好心情。
得益于纯禁体质,两人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进入了八角魔窟。
里面安静极了,魔窟的墙壁上装饰着很多名贵的宝石,闪着熠熠的光辉,照的洞窟内部亮如白昼。
夏佐警觉地取出另一把短剑,阿西尔随口道,“你到底有多少武器,没了长/枪还有长剑,没了长剑还有短剑。”
“你怎么知道我用过长/枪?”
阿西尔一顿,当然不能说他坐在魔导列车上故意气夏佐的时候看到那把长/枪削断了自己的头发,就插在自己脸颊边了。
夏佐却没想那么多,只是含笑说着,“其实你以前也关注过我对吗?”
在他还不认识希尔的时候,希尔就知道他了,这个猜测让夏佐心情好多了。
误会有时候是美好的。
阿西尔没否认,事实也差不多,在这个世界的夏佐认识他之前,的确就知道了。
魔窟太冷了,外面只是快入冬,这里面却仿佛已经是冰天雪地的温度,因为魔王喜爱寒冷的地方,所以布置的魔窟都滴水成冰,不知不觉阿西尔的眉毛上都结了一层白色的霜。
夏佐看他一直哆嗦,知道这人没了魔焰护体,又消耗过度,现在很难抵御,偏偏不肯开口求助,只好主动握住他的手腕,给他输送一点热气。
阿西尔得了这点帮助好受了很多,一言不发直奔地下二层——那儿才是魔王的居所。
和一层的极度干冷不同,二层就真的是挂满冰晶的世界,而且是黑色的冰,夏佐一看脸色就变了,拦住阿西尔,“这里的主人是魔族?”
“怎么,后悔了?”阿西尔的神情仿佛在说,你看,我就知道你会后悔的。
夏佐压抑住情绪劝说他,“你找魔族帮忙,付出的代价是难以承受的。”
阿西尔满不在乎,谁还能比他更了解自己?于是斩钉截铁道,“不会的,他…我有把握。”
语气如此笃定,眼眸中全是信任,夏佐的心沉了下来,希尔这么相信那个魔族吗?比信任我还多?
一种隐秘的嫉妒啃噬了夏佐的心,让他感到了无能为力的酸楚,或者说正因为这个魔族,希尔才会坚定入魔的决心?
阿西尔无心注意他怎么想的,手掌已经贴到了中央魔窟的帘幕上,这是魔气形成的黑色冰幕,在它的后面,是这一代的魔王。
尽管不安,夏佐还是希望对方真的能够取下圣光镯,还希尔想要的未来,他威胁希尔只不过是不想对方离开自己,从来没有真的想干涉什么。
示意希尔退后,夏佐举起短剑干脆地砍上冰幕的薄弱点,黑色冰幕从那一点开始如同蜘蛛网一般裂开,到达某一极限后哗啦坍塌,露出了它背后的部分。
这最中央的洞窟反而不如外面华丽充斥宝物,只有一张很朴素的石床,石床中央躺着一个黑衣的人影,他的四周静静盛开着无数黑色冰花,是魔气浓郁到极至凝结而成的结晶。
阿西尔呼吸间都能感觉到同源的魔气争先恐后往自己身体里钻,冲刷着经脉骨骼,萎靡多日的魔焰种子欢呼雀跃,有了复苏的迹象。
但眼里只能看到静静躺着的人——那是另一个自己。
阿西尔失神地走过去,踏着一地碎冰花,嘴唇微微抖动。
此时情景恍如隔世,他有点难以置信,居然真的有两个魔王,尽管之前隐隐约约猜到了,可是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震撼仍旧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
到底是谁,把他推到了眼下的境地,将一个本该死在三十年之后的魔王送到现在,在别人的身体里复苏,难道是所谓的神听到了他的愿望,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活一次。
神是这样仁慈怜悯的存在么?
也许愚民会信,阿西尔也曾经触碰过那个力量的层次,因此十分清楚,所谓的神,根本没有宣扬中的那么伟大。
否则每一个纪元的灭世之战,为什么从来没有任何神出来阻止,拯救生灵。
如果不是神,又是谁,费劲周折送他入局?
石床上的黑衣男子面容冷峻,轮廓深刻,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看了几十年的面容。
这人似乎睡得很熟,阿西尔冰凉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捏的紧紧的,嘴唇抿出一个凌厉的弧度,以魔王的警觉性,这样都没醒实在不正常。
希尔的表情太可怕了,夏佐有些不舒服,这人能如此强烈地影响希尔的情绪,关系肯定不简单,可他又没立场去阻止。
最终只是问道,“他怎么了?”
阿西尔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路,“我也不知道。”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在蜕变期的时候全程意识都是清醒的,绝对没有出现这种昏睡的情形。
夏佐首先想到的是,“他昏迷了,你的圣光镯怎么办?”
阿西尔叹了口气,“没事,这里的东西我都知道在哪怎么用,即使他不醒我也有办法。”
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吗?夏佐差点把手里刚刚派上用场的短剑掰断。
这毕竟是他用了很多年的身体,当然比西伦公主的有感情多了,阿西尔替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怀念地注视着。
他的眼神感情/色彩太明显了,夏佐印象中希尔是有些冷漠的,对谁都不咸不淡,这是第一次,和对待任何人都不一样。
可是与此同时,他也对这里产生了诡异的熟悉感,但夏佐从来没有来过八角山脉,这是没道理的。
夏佐危机感爆棚,不由也对黑衣男子产生了好奇,越过阿西尔的背影,把目光移到了魔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