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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孙琦的话,陈丝商不由露出惊讶之色:“这东西……可以大规模供货?”
孙琦倒也不和他磨蹭,径直道:“这么说吧,这么一个圆镜,五钱银子,至于这水晶玻璃,这么一大块,三钱银子,陈兄可以吃多少货?”
五钱银子就这么一小块,这价格已经不比铜镜要便宜了。
而且还只是进价。
可问题就在于,铜镜毕竟是铜制,而这个时代的铜就是钱哪,自然,这圆镜比铜镜的效果要好得太多,几乎是栩栩如生,只是这东西当真卖得动吗?
陈丝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做生意嘛,尤其是牵涉到的买卖和自己的行当相去甚远,陈丝商谨慎却是应当的。
可是孙琦却是笑吟吟地看着他,陈丝商猛地意识到,这位孙东家显然是志在必得啊。
为何呢?今日你若是不吃他的货,明日他就未必吃你的货了。
丝绸是陈丝商的本业,而失去了女医馆的支持,这丝绸的生意还做得下去吗?自己其实早已成了女医馆供应链中的一环,说难听一些,一切都得仰仗着女医馆的鼻息。
心念一动,陈丝商咬了咬牙道:“虽说这东西是第一次见,很是稀罕,不过毕竟……”说到了这儿,他留了点余地,旋即笑起来继续道:“急人所难,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不妨如此,这两样东西,我各要一千块,明儿我便让人把银子送去,如何?”
孙琦抿嘴一笑道:“好,倒是有劳了。”
吃过了酒,孙琦便带着几分醉意回到叶家,此时天色已晚,叶春秋刚刚当值回来,今日叶春秋都躲在待诏房里看公文,陛下前些日子因为照料夏皇后而疲惫不堪,这几日都在内宫里休息。
叶春秋见了孙琦回来,笑着道:“舅父,如何了?”
孙琦便道:“已经跑了七家,都是医馆的老客户,而且也都愿意把货吃下来。不过他们这次只是做一回顺水人情,下一次……可就未必再肯了。”
叶春秋呵呵一笑,请孙琦到小厅里去喝茶,一面道:“舅父,他们做了这一次就足够了,江南那边的供货商也得去信,让他们尽力把货吃下去,亏了这么多钱银子,难道会把这些东西全部烂在自己的库房里吗?肯定是要动用一切关系出货的,这些人会想方设法的去推广,水晶镜毕竟是新东西,刚刚出来,若是没有这些人动用一切人力物力在各地推广,还真可能最后默默无闻吗?不过现在有了这上百个供货的商贾,就全然不同了,至于医馆那儿,只要东西上了货架,自然而然也会有人有兴趣,开了这个局面,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孙琦颌首,倒也放下了心,工坊已经砸了不少钱,那高温熔炉也是厉害,两百多个匠人,虽然现在良品率不高,可是一日也能产生各种镜子上千之多,将来若是全力开工,更是生产力惊人,这水晶的价格竟比瓷器还贵一些。
可话又说回来,这东西确实很讨喜,虽是新事物,可是既美观又实用,完全可以取代铜镜和纸窗。
而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造价低廉的问题,铜镜不但所费惊人,毕竟这东西就是用铜制的,而铜却是制钱的必需品,所以本质上,铜就是钱,造价不菲,而且想要将铜镜制作的光滑鉴人,还必须要匠人细心打磨,费时费力,而水晶镜,同样一个匠人,同样的时间,所用的原料不过是一些砂石,等你把铜镜打磨出来,这边数十上百块的水晶镜也已经制好了。
若说铜镜是用三钱银子的工本卖出五钱银子,那么水晶镜就是用几十个铜钱的工本卖出五钱银子,这完全属于暴利,只要卖得好,就是十倍以上的利润。
至于这水晶窗用处也很大,这天底下这么多华宅,用的却是纸窗,这东西不但容易损坏,还容易潮湿,最重要的是透光度也很差,窗户是用来做什么的?当然是采光,玻璃的用处就几乎完美了,既可大面积的采光,又可遮风避雨,甚至不需维护,不必隔三差五的裱纸,隔音的效果也不知强了多少倍,而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高昂罢了。
自然……这本身就不是给寻常人家用的,一开始,水晶作坊打的就是富贵人家的主意。
叶春秋次日清早入宫,刚刚坐下,便有宦官来道:“陛下请叶修撰去伴驾。”
叶春秋则愉快地随着那宦官到了暖阁,接着将早已制好的水晶镜拿出来,这圆形的镜子,外头用了专门的美玉包边,是叶春秋请了玉石匠人精心打制的,总共两面玉镜,叶春秋道:“陛下,这是镇国府水晶作坊的制成品,臣特意命人精心装裱一番,是送去给张太后和皇后娘娘尝尝鲜的。”
朱厚照来了兴致,镇国府是他最在乎的事了,虽然在宫中不露声色,一切由叶春秋操办,可是他一直对此有所期待,忙是接过这水晶镜,眯着眼,不由笑了:“呀,还真是美奂绝伦,若是母后和皇后见了,保准喜欢,这个礼,朕收了,叶爱卿,那水晶作坊,到底能生多少的利?”
这才刚刚起头呢,朱厚照就亟不可待地关心利润的问题了,叶春秋不敢夸口,只是道:“万事开头难,现在虽是开了头,不过……”
朱厚照也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一些,便道:“朕明白,是朕操之过急了,你好好做,对了,那王守仁也不知动身来京了没有。”朱厚照说着,却露出不忿之色:“哼,小王子又来袭了,这一次他率鞑靼铁骑袭了大同一线,数十个堡子沦陷,被他屠戮了两千多个军户,掳走了妇孺亦是数千人,边镇的军马总是龟缩在关墙之内,眼看着外头的堡子被一个个攻陷,竟是不敢出战驰援,居然就这样等到那小王子带兵退去,他们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报功,说是鞑靼人畏战而退,真是……”说到这里,他气得狠狠地将桌案上的奏疏摔在了地上,脸色阴沉无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