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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预见的那样,水还没开,干粮也只是半温不热的,火堆就燃尽熄灭了。
两个人喝着微热的水吃着半温不热的干粮,完成了今天的晚饭。
睡觉的时候庄华又囧了,她看来看去也只看到了这么一个雪窝,也就是说,她得和柏缇“同居”一晚。
“在看什么?山庭不困倦吗?”已经钻进雪窝的柏缇探出身子问站在外面发呆的庄华。
“……哦,马上来。”庄华怎么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奇怪的样子。
事到如今:“同居”就“同居”吧!又不是没有过类似经历,当初和山庭……额,那至少也是一个在榻上一个在地铺啊啊啊啊啊啊!!!!!
庄华在无限纠结中,钻入了雪窝。
不得不说柏缇的行动力是一流的,这个雪窝的洞口足够一个成年人半蹲着进出,里面的进深可以让一个成年人曲腿躺平,宽度足够两个人并排躺着,高度也足够让人做起身来不磕到头。
柏缇在庄华钻进雪窝之后,将手里点燃的蜡烛递给庄华拿着,然后把方才解下来的黑色狐皮大氅挡在洞口,上下都用雪块压实,这样,一个不漏风的雪窝就完成了。
柏缇挡完洞口,开始解外袍上系着的白玉腰带,庄华刚刚还在心里赞扬柏缇,这下子就懵了,举着蜡烛的手有着抖,烛光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王爷,在雪窝里睡觉还脱衣服,不冷吗?”庄华还是保持着一点冷静,委婉的提出了疑问。
柏缇解开腰带,继续脱着外袍:“不能直接躺在雪上。”说着,就已经把脱下来的厚重外袍铺在了面积不大的雪窝地面上。
庄华虚惊一场,一手举着蜡烛,一手帮着柏缇把外袍在地面上铺好。
柏缇曲腿仰躺躺在外袍上,扭头看着还在一边举着蜡烛呆坐的庄华,道:“把蜡烛息了吧。”
“哦。”庄华应声吹息了蜡烛。
雪窝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五指的黑暗。
“还不睡?”柏缇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哦,睡。”庄华感觉脑子想当机了一样,愣愣地躺了下去。
她能感觉到胳膊就挨着柏缇的胳膊,能听到柏缇均匀的呼吸,还有背后的冷意,隐隐作痛的伤口。
庄华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
好冷。庄华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抬手放在嘴巴上呵着热气。
旁边的人似乎被庄华抬手的动作惊动了,转动着身体,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小小的雪窝里分外清晰。
庄华僵在哪里一动不动,直到身边的人鼻息微微的喷撒在庄华的脸颊上,膝盖顶在了庄华的腿上。
这货是侧躺了是么……庄华觉得自己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
“王爷?”庄华小声的试探着喊了一声。
柏缇没有回应。
“王爷?”庄华扭头面对着柏缇,撤开了距离,又小声喊了一声。
柏缇还是没回应。
庄华这才起身,摸到了放在一边的蜡烛,小心的虚俯在柏缇身上摸着了柏缇放在身边的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顿时,雪窝里的情形一清二楚。
只见柏缇侧身曲膝面朝着她的方向躺着,双臂环抱在胸前,闭着双眼的面容脱去了冷峻,俊美刚毅的容颜上只余淡淡的倦色。
庄华突然觉得,跟他比起来,自己过得还是很轻松的。
庄华把空着的手又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看着没有狐裘和外袍的柏缇,庄华突然惊觉,自己全副武装都这么冷,他呢?
庄华内疚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解开了狐裘的系带。转身一只手艰难的撑着铺着柏缇外袍的地面,嘴里叼着蜡烛,两个脚尖着地,另一只手把狐裘提了起来。
庄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腿上放着狐裘瘫坐在地上。她捂着伤口的位置,慢慢地深呼吸。她估计可能伤口又裂了,探手进怀里去摸,把烛光凑近看了看探摸伤口处的手,没有血迹,看来不严重。
一口气吹息了蜡烛,庄华轻轻把狐裘盖在柏缇身上,自己才又躺回原位。
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庄华心里咆哮,我也要盖!
最后,庄华折腾半天,背对着柏缇侧身躺着,才勉强把两个人都盖进了狐裘里,疲惫的睡着了。
柏缇听着庄华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睁开了眼睛,眼前背对着他睡着的人似乎总是能让他感到惊讶。
初见时,是在蓟山匪寨的夜里:“他”孑然独立于众人之后,向他遥遥拜礼,不卑不亢。
再见时,在灯火通明的王宫殿堂:“他”以超乎他人的智慧完败五国来使,让满朝大臣都记住了“他”的身影。“他”自称山庭的那一刻,眼中无法掩去的遗憾和悲哀让他不自觉的选择了相信“他”。
之后的“防疫法”和“梯田策”更是让他惊叹与这个少年模样的男子的见识广博和奇思妙想。
不久前的韶广之争:“他”的智谋诡辩无双亦为他省去不少时间和人力,争取了先机。
“他”为他挡剑那一刻,他心里真的有些被震动了。
会为他挡剑的人不少,但是“他”会挺身而出不止出乎了他的预料,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士为知己者死:“他”是士,他却不是知己者。
直到“他”被柏项掳去驻马堡,都在他的算计之内。一来安抚被掳去子女的大臣,二来试探戚缙对“他”究竟重视到什么程度。
两个目的都达到了,结果却超出了预料。
柏缇曾有过一瞬的悔意,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无所求,甚至在他占领了韶广之后去意明显。
可也正是“他”无所求,才让柏缇更忌惮,有所求,他才可以收为己用,无所求,他拿什么留住“他”。
像“他”这样堪称国士之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也不能让“他”投向敌对的一方。
“他”昏迷之后的种种异象,更让柏缇想到了自己常居雪山之上的师父,所以,在戚缙的“胁迫”之下,柏缇决定带“他”来见师父。
夜晚,金创之伤格外疼痛,柏缇以为方才“他”起身燃烛是因为创伤疼痛难忍,没想到却是为了解狐裘给他盖上。(庄华抠鼻:骚年你真的想多了……)
黑暗中感受着身前贴的很近却还有寸余距离的人,柏缇往前凑了凑,胸膛贴住了那人单薄消瘦的背,展臂搭在“他”的腰上,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深夜的雪山上,风止雾聚。
在微光中醒来的庄华深觉处境不妙。
一个不明重物快要把她的腰压塌了,背后靠着热源,后脑勺有热气不停的喷过来,让她脖子痒痒的想要缩起来。
庄华艰难地回头看,还好,柏缇还没醒,赶紧撤。
庄华拽着盖在两人身上的狐裘,转身一滚,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粽子状。
这时,柏缇才一副睡眼惺忪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山庭……如此形象,所为何故?”柏缇眯着眼睛看着庄华喃喃问道。
“呃……”庄华以趴着的姿势好不容易把手从狐裘里伸出来,撑着坐了起来,就想站起来。
她忘了这雪窝的高度根本不够她站起来,于是她一头撞在了雪窝顶。
“啊!”庄华痛得捂着脑袋缩起身子不了控制的向后仰去。
这一下就扯掉了柏缇挡在雪窝洞口的黑色狐裘,寒风呼呼地吹了进来,庄华一哆嗦,马上从头顶的疼痛中跳了出来,一看柏缇还躺在雪窝里,外袍在地上铺着,狐裘被她压在身下,庄华连忙手忙脚乱的爬了出去,扯起地上随便一件狐裘展开了堵在洞口:“王爷,快把外套穿上,很冷啊!”
一股强劲的寒风打在庄华身上,庄华觉得自己都要僵了,想去捡脚边自己的白色狐裘,但是一想到雪窝里的柏缇穿的比自己还少,就强忍着寒战,嘴里哆哆嗦嗦的嘟囔着:“王爷……快点啊……冰雕,冻肉,就是我……”
庄华还有话没说完,手里扯着的狐裘就被一把夺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被揽在一个坚实宽阔的怀抱里了。
“看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偏犯傻?本王乃习武之人,自然不畏寒冷。”头顶上传来带着斥责的话语,庄华此时却连辩驳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努力的把自己缩起来,脑子里想着,我记住了,下回你就在冰天雪地里果奔我都不带说一句的。
等庄华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天色也大亮了。
“……王爷,我们启程吧。”庄华努力的往后仰着身体,上半身跟柏缇拉开一些距离,提醒道。刚才冻得**都成冻豆腐了,光想着取暖,没考虑方式,现在不冷了,理智也回归了。
这姿势,她好受有木有?太有基情了有木有?
男男授受不亲呐王爷大人……
“嗯,启程。”柏缇嘴上说着,却还是保持着环抱着庄华,两人一同裹在柏缇的狐裘里。
庄华的面部表情好像再次突破了神经的障碍,嘴角抽了抽。
大哥你倒是松手……
“王爷,我的披风在地上。”你还不放手,我要去捡!庄华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嗯。”柏缇又答应了一声,还是没有动。
庄华的脸色就有些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