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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死伤者大多是冯检这边的庄户人,独轮车圈内的妇孺老人早就耐不住性子,见双方战斗停止,一些人哭嚷着朝躺倒在战场上的亲人扑去。
一些人瞪大眼睛辨别地上的死者,发现自己家人战死,便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嚎啕大哭,还有一些直接找到胡大刀身边的青壮,哭喊着拥抱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不堪。
磨锥山那个姓高的头领仔细照看着昏迷的磨锥虎,烦躁的朝混乱的人群大喊:“都给老子闭嘴,给你们一刻钟,离开这里,要不然老子的刀子可不认人。”
胡大刀大声喊道:“各位父老赶快将死伤者抬到独轮车上,一切等离开峡谷到达葫芦岩再说。”
现场庄户人被磨锥山贼人吓住了,正在不知所措,听到胡大刀的叫喊,哭喊吵闹声减弱。
受伤之人在家人搀扶下,回到独轮车旁,死者家人哭哭啼啼的抬着死者放到独轮车上,急切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暂时没有冯检什么事,他便匆匆赶向老幼中间,母亲一直提心吊胆看着自己在战场上搏杀,自己虽然没有受到伤害,还是要先向母亲报声平安。
不用说,冯检是一个穿越者,冯检后世出生于东部农村山区,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民,无权无钱也无力改变自身的处境,唯一的好处就是有点小聪明,善于抓住时机。
中学毕业后随村人外出打工,利用外出打工赚来的钱,回村承包了五百亩土地荒山,并且与当地农科院合作,逐渐建起了一个农业产业园。
人生就是这样荒诞,就在冯检事业走上正轨,规划美好未来之时,一次过量饮酒,醒来之后,意识就进入这个大明朝冯检的身体里。
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冯检想破了头也无法解释……哥们这是穿越了?
“存在即是合理,穿越这么流行的事情在自身发生了,或许是冥冥中的存在有意的安排。”想不明白,冯检勉强给自己一个这样的解释。
本质上冯检就是个不甘心平淡的人,他相信多数人对于权力都是无比的渴望,而自己也不例外,可惜造化弄人,混到三十多岁勉强有点成就之时,却离奇的来到这末世大明朝。
或许在这个时代,自己也可以拥有不同的生活轨迹,但是首要的就是要让自己融入这个时代,融入这种这种生存方式。
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并开始仔细思考起未来该如何生存的问题……
这一世,冯检投身于山东平度大泽山西南三十里官西庄王家,上面有两个姐姐,冯检作为家中的独苗,从小就是全家呵护的对象。
家里租种庄里王员外家三十亩土地,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两年前,身体原来的主人挑水种地,不慎掉入河水里,后世冯检顺理成章的接管这具身体。
后世冯检穿越到来,家中两个姐姐早已嫁人,只知道大姐嫁给平度城大有粮行账房林栋为妻;二姐嫁给二十里外吴家庄吴大良家。
与姐姐两家离得远,加上姐姐家日子过得也不宽裕,互相间走动也少,因而冯检家与两个姐姐家关系并不是很亲密。
十七岁的冯检已成为和父亲一样的壮劳力,田里的活儿基本不用母亲操劳了,操持家务之余,为冯检物色一门亲事便成为冯母心中大事儿。
冯检家租种的土地靠近胶莱河,属于平原和低洼地交汇地带,这里土地颜色偏褐色,土地非常肥沃。用后世话说,此处土地土质常年受到河水冲刷,形成河淤土,富含多种有机成分,有利于农作物增产增收。
可是持续几年的干旱少雨,致使胶莱河部分河道干枯,胶莱河在元曾经作为联通海路的大运河,曾经辉煌一时。
到现在河床淤积,枯水期田间农作物根本无水浇灌,大片农田粮食减产,有的甚至绝收。
这时代土地兼并很严重,在平度,约有六成庄户人依靠租种土地生活,本来就只能维持温饱,几年连续天灾,很多佃农交不上地租粮食,逼不得已不得不背井离乡,大部分庄户人逃进大泽山各个峰头,在山上垦田种地,勉强维持生存。
冯检父亲劳苦一辈子,最大的心愿为后代攒下几亩地,全家人衣食无忧,可是临到老了,反而连生存都很艰难,劳苦忧愁之下,终于撒手西去。
此后,家中生活更加艰难,最难应付的是债主上门逼债,因为田地农作物减产,冯检家欠下甲长家一些地租,从此家里便遭了殃。
家中一点存粮被人抢走,母亲辛苦养大的几只母鸡也被人抱走,甚至连家中几件农具也被当做债息拿走。
母亲整日哭叹,这日子活不下去了,债主上门逼迫乱抢乱拿,冯检自然要上去阻止,可是几个讨债的家丁上来便拳打脚踢,自己人单势孤,无奈只有老老实实让这些人祸害。
庄子上所有欠债人家都是如此遭遇,有些庄户人全家甚至被逼上吊自杀。
冯检感到深深的悲哀,面对庄子里富户人家比逼迫,普通的庄户人家真的是无力反抗,这时代生存在最底层的农民被逼迫到什么程度了?
可是走投无路的庄户人总不能活活饿死,活不下去那就抗争,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
官西庄庄户人暗中联络,听说三十里外的葫芦岩接收庄户人,在山上垦田种地没有苛捐杂税,庄户人最少有饭吃,而且没有高利贷上门逼债。
庄子里生存艰难的人家准备一起投奔大泽山。
崇祯三年八月初二,官西庄佃农听说大泽山已经来人,准备带领自愿上山的庄户人家上山垦田种地。
因为怕消息走漏,为庄子内债主阻拦,许多庄户人家暗中收拾家当,趁夜赶到庄子外集合地点。
冯检早已与母亲议定,跟随大泽山来人上山垦田,他想信凭自己一把力气,还有后来者的见识,只要有机会,在这世道活的不会比别人差。
这几年,平度州城平原四野大片的田地成为荒芜之地,无人耕种。这种现象确实荒诞,大片肥沃的土地却无人耕种!大批庄户人却跑入深山垦荒种田!
大泽山脉比较有名的峰头有三十多个,这几年时间,各个山峰都被人占据。占据山峰之后,有些庄户人便开始不安分,山上的精壮经常下山打家劫舍,渐渐这些庄户人转变为专门打劫的山贼。
因此大泽山内聚集的庄户人都被称作山贼,除非投投无路,庄户人家很少愿意加入。
对此,明朝地方官府也是无能为力,出兵攻打落草为寇的农民?大泽山三十多个峰头都被山贼占据,往往攻击这个山峰,附近几个山峰的贼人便会联合起来袭扰官军,弄得官军顾此失彼,以地方官府那点兵力,祸害百姓的本事比大泽山的山贼更甚,依靠他们根本无法剿灭大泽山山贼。
几次围剿无功,地方官员商定,只要的山贼不下山抢劫官绅大户,不与官府做对,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就算抢劫官绅大户,也要尽量捂住,不是事态遍地无法收拾,典型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此后大泽山附近成为平度地方骚乱的聚集地。
崇祯三年八月初六凌晨,所有准备加入葫芦岩的庄户人家偷偷来到庄子外小西河口集合。
庄外集合处,葫芦岩头领胡大刀带领十多个手下早已等待在这里。
每一户到达的庄户人家,胡大刀都要上前告诫,不准喧哗,带着自家家当到人群中集合,等待出发。
官西庄庄户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谨慎,听到告诫之后,都规规矩矩来到人群排队等候,胡大刀带领护卫又等候半个时辰,才下令大队人马点起火把星夜向葫芦岩方向进发。
天亮以后,投奔葫芦岩的队伍行到一处林地,与等候在此处另有一群上山逃难的人群汇合,双方加起来大约有四百多人。
这么多人聚到一起,肯定惹人注目,从这里到葫芦岩还有二十多里山路,为避免麻烦胡大刀喝令所有人不得休息,立即向葫芦岩进发,争取傍晚前后到达葫芦岩。
冯检推着自己家的独轮车,与母亲默默行走在人群中,心中自然是比别的庄户人多了几份感慨,想到自己穿越成为庄户人,如今又要落草为山贼,真的很无奈。
如果继续呆在官西庄,也许自己这辈子可能生活富足衣食无忧,现在落草山寨,没有了地方官府士绅的管束,便有了很多发展的机会。
山东大地自古民间便有习武之风,枪棒拳法好手随处可见,冯检随庄中枪法出众者长久习练,枪棒舞动起来,倒也虎虎生风
两年来冯检最大收获就是通过田间的劳作以及自身的身体锻炼,锻炼出一副强健的体魄。
另外,冯检知道乱世要保全自身,必须要有秘密的防身手段,后世自己是玩飞镖投掷的高手,便趁闲暇制作一些飞镖藏于身上,作为危急时刻保命手段。
冯检耐心将每只飞镖都打磨的溜圆尖利,飞镖尾部绑上一圈细瓴,表面涂满自己专门配置的毒剂。
对敌之时,突然射出飞镖,飞镖上的毒剂见血中毒,令人难以防范,今日众人逃脱大难,还是多亏自己精心打造的飞镖建功。
这一世的父亲去世后,冯母将自己全部的爱都倾注于冯检身上,浓浓的慈母之情,冯检有着深深地体会,并且深受感动。
母亲也才四十多岁的年纪,放在后世还是女人一生最辉煌的年纪,这时代生活的艰辛却使得冯母早已满脸皱纹。
现实生活的穷困却令冯检母子两人连活下去都很艰难,冯检虽有许多超前的见识,却苦于没有任何机会实行,冯检每天考虑的大多是怎样应付东家讨债的家丁护卫,哪里有水源可以浇灌地里的庄稼,怎样让母亲吃上一口饱饭。
而冯检母亲考虑最多的是如何让这个家支撑下去,让自己的儿子多吃一点,因此每日和冯检一样到田间地头劳作。
冯检家的手推车旁,冯母在车子边来回走动,刚才看到冯检与贼人搏斗凶险的场面,自己的心就像被人紧紧地揪住,紧张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看到儿子连续将几个贼人杀伤,直到贼人突然退却,冯母紧绷的心才稍微放下。
战斗结束,她就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多谢老天保佑,让检儿平安无事,老婆子磕头了!”
冯检快步来到母亲身旁,见母亲跪在地上轻声为自己祈求,心中微微颤动,眼角顿时湿润。
他上前几步扶起母亲道:“娘,你看你儿子浑身一点伤也没有,别担心了!”
“啊,检儿回来了,快让娘看看有没有受伤。”冯母站起来,盯着儿子上下打量。
冯检笑道:“身上的血迹是贼人的,俺浑身一点伤也没有!”
冯母上下左右仔细看过,确信儿子没有受到伤害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刚才几个贼人围着你,真是吓死为娘了!”
冯检扶着母亲坐到自家独轮车车辕,笑嘻嘻听着母亲的絮叨,末了冯检对母亲道:“娘,磨锥虎被儿子的毒镖所伤,只有孩儿有解药救治,一会儿胡头领会安排人带领你们老幼先离开这里,儿子与胡头领几人要留下来善后。”
冯母一听自己可以离开儿子却要留下,自然是絮絮叨叨:“将解药交给胡头领,你跟随大队离开便好,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身。”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为娘怎么活!”
冯检只得耐着性子解释:“解药交给胡头领,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解救磨锥虎,孩儿自己配制的毒剂,只有自己亲手才能解去……”
冯检边向母亲解释,边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见胡大刀安排好老幼撤退事宜,正举步向自己这边行来,冯检提醒道:“娘,胡头领过来了,说话可得注意分寸,以免得罪人。”
冯母赶忙转头张望,随口道:“和外人说话娘自然谨慎!”
见胡大刀已经来到冯检母子跟前,抱拳向冯母行礼,道:“老人家,今日多亏了你家冯检啊!关键时刻射伤磨锥山贼人大统领,俺们这些人才有脱身之机,冯检是这几百人的救命恩人,俺胡大刀不但要谢冯检,更要谢谢王大娘养育了一个好儿子!”说着拱手深深弯下腰去。
胡大刀是这四百多人的头领,一连串的感谢话说出来,使得冯母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冯母赶紧道:“哎,检儿快快扶住胡头领,说起来我儿也是应该的,老婆子不敢受胡头领之礼。”
冯检赶忙在一旁扶住胡大刀:“胡头领莫要这样,小人承受不起,都是乡里乡亲,解救他们就是解救自己。”
胡大刀一拍手道:“冯检说的太对了,解救他们就是解救自己!咱们大伙儿凑到一起就应该互相扶持才对。冯大娘你也无需担心,俺已经派人回山报信了,很快山寨就会来人接应,磨锥山一伙儿贼人不敢再打歪主意,老胡安排你们老幼先走!冯检和俺老胡几人留下断不会又任何危险。”
胡大刀话里透着安慰,冯母不好继续纠缠,絮絮叨叨嘱咐着冯检,这才动身与身边老幼一起先行通过双峰谷。
看着母亲等老幼集中到一处,冯检问道:“胡头领,俺们这边伤亡多少人?”
胡大刀脸色一暗,摇摇头道:“死掉七个,重伤八个,看样子也是凶多吉少,轻伤者十多个。哎,都是磨锥山这帮贼子!”
冯检攥紧双手,叹道:“磨锥山贼人真是丧心病狂,抢劫庄户人,他们忘了自己以前也是庄户人!”
胡大刀叹口气道:“人都会变的,上山时间长了就会明白了。”
说完转头观察现场,伤亡人员都被各自家人领走,便对不远处一个高瘦的心腹做了一个手势,那个心腹大喝道:“大伙儿不要掉队,跟随俺焦杆儿走。”说完当先领路朝双峰谷外行去。
身后将近四百人携带各自家当,跟随焦杆儿缓缓移动,行到磨锥山贼人站立之处,不少人目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磨锥山众贼人站在山谷一侧,目光凶狠的回视缓缓离去的人群,对那些仇恨的目光根本不屑一顾。
磨锥山姓高的头领目光紧紧盯住胡大刀和冯检等人,生怕他们趁机溜走。
冯检胡大刀以及十多个葫芦岩的护卫留在原地没动,老幼顺利脱离险地到达葫芦岩,他们就算完成此次接引任务,山寨必然会有赏赐。这些老幼一到,山寨很快就会护卫前来接应,到时便不需惧怕磨锥山贼人。
胡大刀咧嘴,开玩笑道:“冯检你看,老幼看你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大家都清楚是你击伤磨锥虎,众人才得以脱身,你这群老幼将你视作恩人了,你现在说话比俺老胡还管用!”
冯检心中一跳,难道胡大刀是在暗示自己,稍一思索道:“胡头领抬举小人了,救人就等于就自己。嘿嘿,小人一切还是听从胡头领的吩咐。”
冯检的话语明显让胡大刀很满意,他道:“呵呵,冯检这次立了大功,等到了葫芦岩,俺老胡自会向大统领如实禀报,山寨许大统领也是直爽之人,必然不会埋没你这个少年英雄。”
听出胡大刀话中是接纳了自己,冯检暗中松口气,作为普通的庄户人,初到陌生之地,有胡大刀这样的人物主动接纳,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儿,起码在山寨遇到事情有人撑腰。
胡大刀在葫芦岩乃是权势人物,一路上两人交谈颇为投机,投靠他必然不会委屈自己,而胡大刀也有意接纳自己,两人可谓一拍即合。
胡大刀对冯检神态明显亲热了许多,他笑道:“冯兄弟,以后俺们就以兄弟互相称呼如何!”
冯检道:“一切一听胡大哥安排。”
胡大刀笑道:“呵呵,俺老胡是山寨戊哨小旗官,上山后到戊哨来吧,咱们兄弟一起喝酒吃肉。”
见对面磨锥山贼人焦虑的样子,便有些不安地问道:“冯检,这么长时间,那磨锥虎还有救吗?你看他那些手下,一个个着急上火的模样,万一到时候解救不了,那些人肯定不会善饶俺们。”
冯检道:“胡大哥尽管放心,磨锥虎的毒伤五个时辰之内吞服解药就有救,只是经过毒剂腐蚀,他这一辈子休想再次站起来害人。”
胡大刀惊异道:“还有这事儿!没想到你这暗器上的**如此厉害,以后谁惹你,就给他一镖。”
冯检道:“等一段时间,俺制作一些暗器飞镖送给胡大哥,以后你也有防身暗器。”
胡大刀畅快一笑:“好、好,磨锥虎这贼秃总是乘火打劫,射死活该!以后俺老胡也用暗器射杀这些渣滓!”
冯检赶忙拉住胡大刀:“胡大哥,小声点!当心磨锥虎的手下听到。”
胡大刀赶忙收住笑声,目光看着老幼渐渐行出峡谷,只见磨锥山姓高的头领走上来,高声叫喊:“现在你们老幼已经离开,赶紧救治俺们大统领。”他用手指着冯检道,“哼,不要耍花样,俺们大统领真要出啥意外,俺磨锥山必定让你这小崽子死无丧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