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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一事过了之后,马莹莹却依然不见收敛,众嫔妃见太后也向着她,紫云这般没上没下也未重罚,便也只私下里相互诉说着不满,面里倒是一团和气,而那马莹莹对于我似是敌意更甚,因此她次次截了陛下去,陛下已有几日未来过远条馆,我虽与往日无常,可司棋她们倒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日司棋又为这事愤愤然的样子,抱琴她们虽也是沉得住气的,可眼中也是担忧,毕竟从前陛下几乎是日日驾临远条馆的,而如今却是换了马婕妤的**殿。我浅浅抿了一口侍书做的消暑的仙草绿豆甜汤,觉得瞬时清凉不少,放下了手中的玉碗,我看向旁边打扇的子衿道:“陛下这会子在哪?”子衿婉然道:“回主子,这会陛下该是在宣室殿批奏章呢。”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旁边调着饮品的侍书道:“侍书,你且去做些消暑清神的点心和甜汤来,咱们去看看陛下。”侍书一听,满脸笑意道:“是,奴婢这就去。”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子衿的手去换了件碧荷月水裙,子衿正替我绾发的时候,司棋从外面进来惊喜道:“主子是要亲自去看陛下么?”我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对着镜子抚了抚云鬓道:“陛下既是为琐事缠身不能来远条馆,那我作为嫔妃在这炎炎夏日里,去给陛下送些个解暑的吃食也是顺理应当的。”司棋听了笑着道:“主子英明,看她们**殿还能怎么拦了去。”我笑看着她道:“好了,你且去替我看看侍书做的点心可好了没,若是好了挑些个精致的碟碗装好了来。”司棋一脸喜意的躬身道:“是,奴婢这就去。”说完便一溜烟儿的不见了。我无奈地笑着道:“这司棋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子衿替我插了一支翠玉璧芸钗道:“奴婢会好好**司棋的,毕竟这宫中宫规森严,在自个儿宫里没了规矩倒也罢了,出去了只怕害了自己不说,还给人以把柄反倒牵连了整个远条馆。”我点了点头道:“你也别急,慢慢教,这性子也不是一时能改的。”子衿垂目道:“主子放心。”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我是最放心不过的。”子衿与我相视笑了一番。
我带着子衿与抱琴二人来到了宣室殿门口,秦道远远地看着我便忙忙躬身跑过来,笑着行礼道:“奴才给美人请安,这大热天的美人怎的也顶着这日头来了。”我连忙亲自扶起了秦道,秦道一脸受**若惊的样子直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美人主子怎的还来扶奴才,奴才着实不敢当啊。”我笑着道:“秦公公伺候陛下多年,德高望重,如今这般炎炎夏日还守在外面可不辛苦,就凭着你对陛下的这番忠心,也没什么使不得的。”秦公公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但眼中却满是笑意,我给抱琴使了个眼色,抱琴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笑着上前来道:“我们家主子道秦公公您辛苦了,便命人做了这解暑的汤来,免得大暑热天的中了暑不好当差,公公便收下来吧。”秦公公一脸感动的道:“这,这叫奴才怎么说的,美人主子当真是菩萨心肠,对咱们这些奴才也是真心的好,奴才这……”说着竟是要抹出泪儿来,我连忙笑着道:“这宫中上下任谁都能看得出秦公公伺候陛下那是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这会子公公正当着差,可是别这般掉了泪来,没得怎么管下面的那班子。”秦道一听连忙拿袖子糊了泪,然后笑着道:“美人这是来看陛下的吧?”我笑着点头道:“陛下这几日忙于政事,我便带了些消暑清神的点心吃食来,也让陛下缓缓神。”秦道笑着低语道:“主子可是来的是时候了,陛下这几日确实有些焦头烂额了。”我诧异地问道:“哦?这是为何?”秦道压低了声音,摇了摇头道:“美人是不知道,这几日**殿的那位日日闹着身子不适,天天要陛下陪着,这请了太医,太医都说那婕妤娘娘腹中胎儿极好,身子也是康健的,可这婕妤娘娘就是闹着不好,陛下没法子日日陪着不说,还时时要这些那些个赏赐,这也就罢了,娘娘还要陛下为她父亲兄弟升一升官位。”我一听,也不禁有些讶异,然后问道:“那陛下是如何想的。”秦公公看了眼四周,然后声音更小道:“奴才冒着胆子说,陛下是最不喜前朝与后面相连的,且外戚……这婕妤娘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陛下虽面上未露不悦,那都是为着婕妤娘娘腹中的龙裔,其实心下也是甚不高兴。”我了然的笑道:“劳慰公公说这番肺腑之言了,许是婕妤姐姐这怀着龙胎,难免有些孕中焦虑罢了,陛下必也是理解的。”秦公公配合地笑着道:“美人主子说的是,主子既是来为陛下送吃食,那奴才这就通报去,娘娘且在这稍等一会儿。”我笑着点了点头道:“劳烦公公了。”秦公公笑着连忙进去通报,而我则同子衿和抱琴相视一眼,嘴边凝着了然的笑。
不一会儿,秦公公便满脸笑意的走出来道:“美人且快些进去吧,陛下听得是主子来了高兴的紧,说这大夏日里美人站外面别中了暑气。”我笑着微微点头,然后便扶着子衿的手进了殿中。只见殿中伺候的宫人众多,但规矩却是讲的极好,偌大的殿中竟安静的能听到角落的清漏声。比**的宫殿不同,这宣室殿看起来极为端重威仪,墙饰多为浮龙祥海,紫檀的橱架上摆放着清雅的古玩,字画,书案上整齐的列放着奏章,案头的博山炉里缭绕着龙涎香的浓郁香味,陛下则端坐案前微微蹙眉执笔批阅奏章。我浅语对身侧的秦公公道:“劳公公去换苏合香来,这会子暑热,难免燥热难耐,这苏合香最是凝神静气了。”秦公公领悟道:“还是美人心细,奴才这就去。”我笑着点了点头,这时皇上也听得声音抬头看向我笑道:“你来啦,正好陪着朕歇歇。”说着便起身牵着我走向里屋去,相比于殿外这屋内显然布置的要舒适宜人的多,皇上拉着我坐在他旁边假意嗔道:“你还从未来这宣室殿过,今儿这般暑气你怎么还跑来了,也不怕中了暑。”我笑着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臣妾是看在自个儿宫中便已觉得暑热的紧,想必陛下在这看着奏章也是不好受的,所以便让侍书做了些清凉可口的点心甜汤来,陛下尝尝也能舒适些。”皇上笑着揽着我道:“难为你了,放眼宫中也就你是最懂朕心,最能让朕安之如怡了,偏偏有些子就是不让朕省了心去。”说着皇上面上闪过一丝厌倦。我笑着命子衿将点心拿出来摆好,然**人尽退去,我笑着道:“陛下尝尝看。”
只见精致的玉碗翠碟中皆是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的吃食,杏仁玫瑰露的甘露上飘浮着瓣瓣玫瑰,还有琼脂冰糖糕,蜜豆山楂糕,甘草红豆酥,陛下甚是高兴,用筷子夹了一样尝了笑道:“到底是你宫里**出来的人,做的东西都要比御膳房的精致可人儿得多,倒叫朕想起从前你做的早膳了。”我笑着道:“其实咱们做的这些不过是勉强上得了台面的罢了,只因陛下吃腻了御膳房御厨们得名品,便反而觉得臣妾这些粗野的东西新鲜了。”皇上**溺的看着我道:“你倒总是这般谦虚,其实粗野不粗野又如何,只要有心就好,朕也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会觉得心神舒畅的很,奈何却总有些叫人不舒心的人不舒心的事。”我笑着起身替他轻抚额头,然后温然道:“陛下这是怎么呢,可是朝堂琐事扰的,天下之大,难免有些不如意,陛下英明,上天庇佑,任什么事也必会好转的。”皇上轻握住我的手倦怠道:“若是朝堂事也罢了,偏偏是**的事。”皇上放下手中的玉碗:“原想着马婕妤怀有身孕,所以便格外关注着,却不料想她终究是娇惯了些,六宫嫔妃也没少不满,如今处理了前朝正事,回到**又是这些嫔妃琐事,着实是教人头疼。”我笑着温语道:“孰不知婕妤娘娘也是辛苦的,毕竟腹中怀着龙裔,必是要格外紧张些,这孕中焦虑是避免不了的,陛下自是要多紧着点娘娘,宫中姐妹们如今虽是有些小小的抱怨,但臣妾想她们都是有心之人,看到婕妤娘娘怀胎十月的辛苦也会体谅的。”皇上听完将我拉进他的怀中道:“你终是最识大体的那个,朕也知马婕妤怀了孕后,也难免骄纵的让你受了些委屈。”我温婉一笑道:“臣妾能侍奉与陛下身侧,哪里来的委屈。”皇上揽住我的肩膀道:“前儿个**殿紫云与你身边司棋的事朕也听说过了……”我打断了皇上拂礼道:“都是臣妾没管教好自己宫里的人,司棋也是被臣妾惯坏了才这般没规矩,臣妾已说了她几次,以后合该要稳重点。”皇上扶起我坐下道:“这与你何关,原是那紫云话中没给规矩,以下犯上,本应重罚,若不是看了马婕妤面子,也没这么好过的,至于你身边的司棋,虽是不稳重,但却着着实实是忠于主子的,合该赏的。”皇上见我不说话便温语道:“你在宫里一向是待人谦和,宫里的宫人也是管教的有理,这些日子来因着马婕妤,朕不得已疏落了你一些,只是朕的那份心却从来未减过,后面这些日子里,因着这龙裔,只能难为你忍让着些马婕妤那性子。”我笑着抚向皇上的手道:“陛下放心,婕妤娘娘对臣妾原本是好的,只是因着孕中才会性子躁一些,臣妾哪里能不懂得,必会与婕妤娘娘好好相处的。”皇上笑着拍着我的手道:“你,朕何时不放心过,这宫里没有再比你温婉动人的了。”我听完不禁脸上一热,笑着低下了头。
待从宣室殿出来,秦公公一脸笑意的躬身道:“奴才恭送美人。”我笑着道:“陛下就辛苦公公尽心照料了。”秦公公笑着道:“这都是奴才该做的。”我笑着道:“这暑气愈发重了,还劳烦公公多为陛下泡些清热解暑的茶来。”秦公公忙点头道:“美人放心,奴才一定按着美人说的做。”我点了点头道:“公公做事一向陛下都夸的,我又如何能不放心,只是公公也得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才能更好服侍陛下才是。”秦公公些许动容道:“奴才谢主子挂心。”我点了点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公公快回去伺候陛下吧。”等秦公公行了礼,我便扶着子衿走了。
等我们走到甬道时,抱琴低声道:“看得出来,秦公公也是向着主子,不满马婕妤的,这婕妤娘娘惹得陛下不悦的事都说与主子听。”我拿着绢子轻抚着额头道:“这秦公公是陛下身边极倚重的人,谁不给三分颜面,可这马婕妤因着家世,又长期依附郑昭仪,难免跟郑昭仪一般谁都不曾放于眼中,秦公公也是有心的人,孰好孰坏如何不知。”子衿也道:“说到底,待人谦和才是好的,毕竟人心也是肉长的。”我点了点头道:“子衿说的对,你们以后也得记着些。”李朝恩和抱琴垂首道:“是。”我笑着道:“马婕妤如今舟已驶进礁崖中,竟还如此不自知,当真是为我们省了不少事。”抱琴道:“这**殿的主子这般不为人心,那兰林殿的那位怎的也不提点?”我笑着摇了摇头道:“兰林殿的那位是聪明些,只是她姐姐如今已这般,想来就算她想劝解也听不进去吧。”抱琴了然的点了点头,我又道:“这些日子,咱们就少出去些,避免与**殿正面冲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如今身子最是金贵,但凡出点什么岔子还被咱们赶上那倒真是说不清了。”抱琴和子衿垂首道:“是。”我点了点头,便扶了她们回远条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