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抢亲

苏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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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完世子归国的纤绵不知因为是大病初愈,还是被这一套繁文缛节折磨的,总之,待她认为自己彻底缓过来的时候,已是又一年的簪花宴结束。

    晨光中,纤绵慢条斯理地整理师父留下的任务:书房正中摆放着的一个足足能够放进一个人的破旧的木头箱子,整整一箱子的书,从琴谱剑谱到地图文集,当真应有尽有。想到师父说还说回来要考,意指是要她都背下来,她不由得嘴角抽动,惆怅地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纤绵懒得再看那口木箱,便随意捡了一本看起来比较有趣的,满脸愁苦地坐在书案前,从笔架上拿起紫毫笔,煞有介事地开读,不由自主地叹了两口气。

    木艾端着清茶和七彩桐花糕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将茶盏与糕饼放好,仔细地过去帮忙研磨。

    一时间,书房内寂静无声。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似有似无的劝慰声。

    纤绵充耳不闻,只顾着眼前的书本。半刻不到,袁尚翊迈着方步,摇着折扇晃晃荡荡地进来了。

    木艾急忙躬身行礼,匆忙地踱步出门去备茶,却正好撞到了进来通报的木香,木香气喘吁吁地给纤绵行礼,“翁主,嫡长孙有要事相商。”

    纤绵抬眼,见坐在圈椅上,翘着二郎腿,摇着折扇,一脸气定神闲的袁尚翊,歪了歪唇角,“知道了,你先下去。木艾,看茶。”袁尚翊懒洋洋地唤道,“本宫只喝靳州出产的明前的君山银毫。”

    待两个丫头齐齐躬身出去,纤绵仍然淡定地继续看着自己的书本,袁尚翊自然不喜被忽略,自顾自地啪地打开折扇又啪地合上,见她仍然不理,便用手指叩着圈椅的扶手,见她仍然不理,便起身,用折扇挡在她的眼前。

    纤绵一把将折扇按在桌上,蹙眉道,“有话直说。”

    袁尚翊仔细观察着纤绵的表情,嗤地一声笑,“你这副模样和大哥真是,哎呀,像得不行了,难怪有人说你俩很有兄妹相。”

    “你来,就为了说这个?”纤绵将折扇扔给他,暗暗觉得他并没那么无聊。

    “我来,是告诉你一声,我要定亲了,和一个我不大认识的女的。”袁尚翊接住折扇,用折扇柄点了点下巴。

    “大约是个对你有用的姑娘吧,真替那姑娘可惜。”纤绵无所谓地叹了一句。

    “不用替她可惜,她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姑娘,能嫁给我也算是荣幸之至。不过那姑娘年岁尚小,到时候还不定是个什么情况。”袁尚翊见纤绵不为所动,便继续道,“这次去簪花宴我才发现一个我之前没有发觉的真相:这世上的姑娘比你端庄的大有人在,比你美丽的大有人在,比你身份高贵的也有,但,比你还要有趣的,却没有发现一个。我突发奇想,想和大哥说说,和他换一**子人选。”

    纤绵听着这番百转千回的话,心情也随之跌宕起伏,从开始的不甘到中间的自得,到最后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的心情,瞪了瞪眼睛,“表哥,天朗气清的怎么竟说些胡话?”

    袁尚翊却还在列举他自以为是的理由,“你呢,我从小看到大,妇德这方面勉强算是过关,妇言嘛,抬扛有助于身心健康,过关……”

    纤绵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表哥今日到我这,到底要说什么?”

    袁尚翊百无聊赖地晃了晃折扇,可怜兮兮地端起纤绵的茶盏满饮一口,“大哥走了,无双他去陪新来的南盈使者去了,没人陪我玩,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我好无聊啊。”

    “所以,你觉得定个亲就会有意思了?”纤绵干脆将糕点也给他送了过去。

    “以为是,其实也没什么意思。看上次无双来了那么一句,场面欢乐,觉得抢亲大抵会更有意思。”袁尚翊摩挲着下巴,意有所指地觑着纤绵。

    “觉得有意思的也是看戏的人,非做戏的人,表哥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说完,纤绵拾起一块糕饼徐徐地要放进嘴里。

    袁尚翊抢过纤绵手中的糕饼,笑眯眯地塞进嘴里,“妹妹,你说的是普遍规律。我要的东西至今为止还没有抢不到的,这也是个普遍规律。妹妹,你说,这两个在你那里哪个更可能出现不普遍的状况?”

    纤绵再度拾起一个糕饼,狠狠地咬了一口,看袁尚翊那副欠揍的表情,瞪了他一眼,扭身到柜子里找了许久,拿出那把已经洗去血迹的十二骨象牙镂空绢面折扇,轻轻将折扇打开,嫌恶地递了过去,“表哥要的东西确实都得到了,但为一副扇面废了作画的手的这种方法,未免太得不偿失。”

    袁尚翊见到此扇眸中戾气一闪,但只是一闪而逝,他扭转过身,懒洋洋地将象牙扇收入怀中,“有些事妹妹现下还不懂,等妹妹再大一些,兴许就会明白了。到那时,我再和妹妹说一说这其中缘由,可好?”

    纤绵懒得再听,自从知道袁尚翊废了鬼才刘青山的一双圣手便觉得表哥骇人得很,别过脸,“别,我老得掉牙的时候都不想明白。行了,茶也喝了,糕饼也吃了,表哥可以走了。”

    袁尚翊见纤绵如此,也不便多说,便转身要离开,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纤绵笑了笑,“妹妹,那日我在城楼之上见你与大哥依依不舍,觉得很像一对有**。有**就该在有情的时候趁热打铁,不然便当真是人走茶凉了。”

    纤绵斜眼觑着袁尚翊,不晓得他这话是好言,还是另有所图,“表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尚翊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我刚刚都白说了吗?人走茶凉的时候不妨想一想我,你表哥我还是可以看在你我青梅竹马的情份上,勉为其难地收你做个小妾什么的。”

    纤绵闻言,抄起桌上的砚台,对着袁尚翊扔了过去,“有病啊你!”

    袁尚翊轻易地躲过,对着气愤的纤绵哈哈大笑,“这才像你,刚刚那副端庄明理的模样让我以为你为情所困转了性子,如此看来,你到底还是我那纨绔妹子,半分没做假。”

    纤绵气哼哼地追了过去,无奈追了半天也没有追上,呼哧带喘的她思量半刻,回到书房,正巧赶上给袁尚翊送茶的木艾,木艾见满屋狼籍,不免有些迟疑地解释道,“嫡长孙吩咐的君山银毫府里没有,只得去庆王府借了二两,如此才晚了些,莫不是嫡长孙怪罪?”

    纤绵哼了一声,提笔在纸上挥洒了一番,对木艾说道,“没有,今日他犯病,说的话都不必放在心上,正好你来,把这个贴在缱绻园门口。”说完,将刚刚挥洒的成果塞给木艾。

    木艾略识些字,看到上面墨迹未干的“嫡长孙与狗不得入内”几个大字,有些讪讪,“翁主,这不大好吧?”

    纤绵挑眉问道,“你觉得不大好?”

    木艾抖了抖纸张,笃笃地点点头。

    纤绵满意地笑了笑,双手轻轻一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马上挂出去,不得有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