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渣女活该,捉奸在床

凝望的沧桑眼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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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波亭旁边的宫殿叫做兰英殿,空置了好久,一直没有人居住,平时倒是有人打扫,只不过周围没有守卫,说起来,倒是一个偷情的好地方。

    荣亲王妃倒是聪明,没有第一时间就率众人直接赶到兰英殿,以免被人怀疑。她眼神担忧焦急,眼底却有算计和阴冷之色。

    今晚宴会场合,又有洛王在,自然不能为了一个秋明月而提前终止。况且这皇宫这么大,秋明月没来过几次,失踪了也很正常。但是怪就怪在,秋明月是和凤倾璃一起离开的,虽然中途分开了一会儿,可后来还是跟凤倾璃在一起。荣亲王妃为何没有怀疑?

    秋明月这样问凤倾璃的时候,凤倾璃非常冷漠的道:“你大姐他们现在还没回昭阳殿,所以没有人知道我去找过你。”

    “那初竹呢?”

    秋明月问,“既然初竹是你大哥的人,那她知道我现在跟你在一起,怎么不想办法告诉你大哥?”

    凤倾璃姿态懒散,淡淡道:“现在她应该已经‘不慎落水’了。”

    秋明月愕然!

    凤倾璃非常淡定的说道:“你大姐中了催情散,浑身无力,上官陌尘带着她就在附近休息。初竹正好想去联系我大哥,却‘不慎’中了郑馨怡给你布下的陷阱。”

    秋明月嘴角抽了抽,什么叫腹黑?她今日算明白了。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安排这一切的?”

    凤倾璃瞥她一眼,“我去找你之前,有人对我用调虎离山之计,我猜到她们可能对你下手,就将计就计,让人在暗处守着。不过没想到那人是你大姐身边的婢女,郑馨怡布下的陷阱倒是刚好用上。”

    秋明月无语望天,眼神有些戚戚然。

    “这回我大姐要伤心了,初竹可跟了她不少时间。”

    凤倾璃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冬雪和夏桐不是也跟了你很长时间?”

    秋明月不说话了,推着他从密林而过。此刻红萼已经回来了,而凤倾玥,则是悄悄离开,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出来,刚好与荣亲王妃等人相遇。他故作惊讶,“云姨,这是怎么了?”

    他方才出来的时候,是借着出恭的名义。此刻自然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

    荣亲王妃此刻自然也是想不到这事儿和凤倾玥有关,面色焦急道:“明月失踪了。这孩子,对皇宫也不熟悉,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她心中隐隐高兴,其他人都在参加宴会,王爷也脱不开身。就算她带人去抓了奸,也没人作证。身为荣亲王府的人,这种事自然是要想办法遮丑的。但是如果有凤倾玥陪同,就不是她想遮就能遮的了。

    想到这里,她又故作焦急的问。

    “璃儿已经带人去找了,玥儿,你可有看见他?”

    凤倾玥皱眉摇头,“没有。”

    “那可怎么办?”

    荣亲王妃很是焦急,“都有好一会儿了,明月不会出什么事吧?”

    “云姨,你别急。”凤倾玥此刻自然要安抚她,“可知道方才阿璃和弟妹是去了哪儿?”

    “刚才有宫女来报,说明月之前去了风波亭,我想着会不会在附近,所以就带人过来了。”荣亲王妃是个很好的戏子,知道这种事情越是着急就会越引人怀疑。而且她对自己的计策很有信心,这个时候秋明月身上的催情散应该已经发作了。只不过她忽略了一点,秋明霞没有回来也就罢了,上官陌尘出去寻妻这么久都还没回来,这不是很奇怪么?

    当然,荣亲王妃今日主要的目的是陷害秋明月和凤倾翔,至于上官陌尘,在她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这最关键的一点呗她忽略了,注定今日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是吗?那赶紧找找吧。”

    凤倾玥也自动加入了寻找的行列,“如今夜深风大,大抵阿璃和弟妹是觉得累了,又不想回去,就在附近寻了地方休息吧。”他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隐在丛木中微微露出的檐角。

    “云姨,我记得那边有一座宫殿,去看看吧,说不定他们在那里。”

    荣亲王妃就等着他这句话,连忙点头。

    “好。”

    她又招呼到处找人的宫女侍卫,“去那边兰英殿找找。”

    “是。”

    宫女侍卫们又立即听了吩咐而去。

    躲在暗处中的凤倾璃和秋明月一直冷眼看着,看到这里,秋明月忍不住道:“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他这么有演戏的天赋?难怪能骗了所有人十年。”

    凤倾璃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现在我们去哪儿?”

    “等她们全都去了兰英殿,我们就从太液湖那边过去。”

    秋明月点点头,推着他往太液湖而去。

    “对了,我大姐他们去哪儿了?”

    “从风波亭回到昭阳殿,途中有几个岔路口,有一条路是走向御花园的,周围有几座废弃的宫殿,他们去那儿了。”

    “哦。”

    两人已经来到了太液池,只要穿过那一座石拱桥,再往西走,很快就会到达兰英殿。

    “红萼,你现在过去。”她瞥了眼身后的红萼,道:“知道该怎么做?”

    红萼点头,“知道。”

    “很好。”

    秋明月满意的点头,“刚才我看到醉文也出来了,你先去找王妃。”

    “是。”

    红萼应声而去。虽然不知道荣亲王妃为何要害世子妃,但她是世子妃的贴身婢女,一切遵从世子妃的吩咐行事。

    都安排好了,秋明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从这个角度看皇宫夜晚的风景,别有一番韵味。

    “你说,待会儿荣亲王妃发现凤倾翔和郑馨怡在一起,会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都跟我们没关系。”凤倾璃敲着把手,眼神阴冷而森寒。

    “我已经让人告诉了父王,你之前穿的披风被人动过手脚。”

    秋明月一愣,“你打算全部告诉父王?”

    凤倾璃摇摇头,“我只是想要告诉父王,大哥对你心怀不轨。至于荣亲王妃——”他眼神幽暗似夜,“从嫙已经在我手上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她怎么跟父王解释。”

    秋明月不语,凤倾璃一直对荣亲王妃宽容有加。这一次,如果不是荣亲王妃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他也不会这么愤怒。

    “祖母呢?她不会帮着王妃么?我刚才看着,皇祖母好像对祖母很是忍让,祖母似乎对皇祖母有些敌意?”

    凤倾璃低着头,嘴角一丝讥诮,眼神却有些荒凉和疲惫。

    “当年先皇迷恋燕居,皇祖母为了抱住自己正宫的地位,才接了自己的庶妹进宫,也就是祖母。”他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白天辉煌富丽的宫殿在这黑夜里只剩下隐约的轮廓,却依旧精致而华美。

    “祖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单纯的女子,和我娘一样。”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声音有些轻。

    “祖母是庶女,在家里地位很低,好在她生母虽然出身平凡,却也算是出身书香世家,祖母自幼耳濡目染,也是有一定学识才艺的。她最爱的是舞蹈,年轻的时候曾舞惊四座,被先皇封为舞嫔。”

    “舞嫔?”

    一直静静听着的秋明月忽然出声打断他,“祖母年轻的时候不是荣妃么?”

    “那是后来先皇应皇祖母请求册封的。”

    他忽然不说话了,四十多年前深宫红墙,埋葬了多少无辜少女的青春?那些尊荣的背后,又有多少看不见的血腥杀戮?

    “你大约也听说过,我娘也是酷爱跳舞的。可是却没多少人知道,我娘的舞姿,传自于祖母。”

    秋明月有些惊讶,想起荣太妃看着凤倾璃的时候,厌恶又有些复杂的眼神,想到那晚从她药里检查出了断肠草,荣太妃对荣亲王说那番话的时候,眼神中的感叹和惆怅,隐隐还有几分怀念。

    凤倾璃低着头,“因为我娘和年轻时候的她很像,再加上父王的关系…所以以前,祖母很喜欢我娘。”

    秋明月不说话。二十年前的孝仁帝、荣亲王和云皇后那一番感情纠葛,害了多少人?

    “我们是不是该过去了?”

    她知道凤倾璃大抵是不愿意提起那一段过往的,她不知道这里面还隐藏着多少辛酸往事,不过想来定然与荣太妃有关。

    “嗯,差不多了,走吧。”

    而另一边,红萼很是讶异的看着穿插在众人中的醉文。

    “醉文,你们在干什么?”

    她这一开口,原本带着人正往兰英殿而去的荣亲王妃也听到了,立即回过头来,很是惊异的看着红萼,仿佛在想,这个小丫头怎么出现在这儿?

    醉文面上全是焦急,“红萼?世子妃呢,找到了吗?”

    红萼更加奇怪,“世子妃当然和世子在一起了,你们在找世子妃?”

    “什么?”

    醉文惊讶,四周寻人的宫女侍卫也不动了,纷纷睁大眼睛看着她。荣亲王妃皱了眉头,大步走过来。

    “刚才不是你让人传消息说明月失踪了吗?”她眼神迫人,带着几分寒意和质问,声声入耳。

    醉文愕然的看着此刻面色铁青的荣亲王妃,世子妃找到了,王妃不是应该高兴么?而红萼早已明白,心中愤怒,面上却是一片诧然之色。

    “怎么会?方才世子妃出了昭阳殿就被中山伯世子夫人的丫鬟带到了风波亭,奴婢一直跟在世子妃身边。后来世子来了,世子妃就一直跟世子在一起去了太液湖啊。方才世子妃说外面冷,想要回去,听见这边的动静,才让奴婢过来看一看的。奴婢并没有让人传消息说世子妃失踪了啊。”

    她一脸的惊讶和奇怪,眼见荣亲王妃脸色越来越沉,她心中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王妃,您怎么了?”

    此刻凤倾玥也走了过来,见到红萼,也颇有几分惊讶,又看看荣亲王妃。

    “云姨,是否消息有漏?”

    荣亲王妃脸色有些青,她转身,看着身后一个脸色也有些白的宫女。刚才就是这个宫女来说世子妃失踪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也还没从刚才红萼的话中回过神来,此刻听见荣亲王妃的怒斥,她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王妃饶命,不关奴婢的事啊,刚才的确是这位姑娘来告诉奴婢说世子妃失踪了,然后她就立即急匆匆的走了。奴婢没有说谎啊,王妃饶命…”

    红萼却道:“世子妃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我会不自己禀告王妃而摆脱你这个陌生人?你要攀诬,也得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才是。”

    宫女立即煞白了脸色,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荣亲王妃此刻也沉了脸,难怪她方才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明月中了催情散,那她的丫鬟也早就被自己的人给打晕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让宫女通知自己?

    不好,中计了。

    当她脑海里划过这个意识的时候,秋明月推着凤倾璃走了过来,一脸的懵懂和奇怪。

    “母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世子妃?”

    醉文一见到她,立即就走了过去,神色很是惊奇。

    “你…你没事吧?”

    秋明月更加奇怪的看着她,“我能有什么事?”她笑了笑,“你不会还没睡醒吧?怎么尽说些胡话?”

    凤倾玥低着头,眼底隐隐有着笑意。突然想起,好像这是自己第二次帮着她演戏了。上一次实在宝华寺,她被自己的嫡母和薛国侯夫人联手算计,却又反算计回去。嗯,貌似桥段都差不多。只不过换了主角而已。

    他咳嗽两声,走过来,问。

    “阿璃,刚才有人告诉云姨,说弟妹失踪了,云姨才带着人四处寻找。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凤倾璃奇怪的看着他,又皱眉看着面色黑如锅底的荣亲王妃。

    “失踪?娘子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会失踪?哪里来的胡说八道的宫女?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之前那宫女吓得几乎都失去了反应,连连摇头。

    “不,奴婢没有胡说,奴婢…”她突然指着红萼,“就是她,刚才就是她告诉奴婢世子妃失踪了的,就是她。”

    “你在说什么啊?”

    秋明月的表情比凤倾璃还要不悦,“她是我的贴身丫鬟,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半步都没离开过,怎么会告诉你我失踪了?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故意煽动人心意欲何为?”

    “不,奴婢没撒谎…”

    宫女更是摇头否认,“她…”

    “够了。”

    凤倾璃的坏脾气上来了,非常厌恶的呵斥一声。

    “母妃,这宫女满嘴胡言乱语,造谣生事,居心叵测,还是把她抓起来,送给皇祖母和皇后处置吧。”

    “不要——”

    宫女大惊失色,荣亲王妃此刻却注意到秋明月身上并没有穿那件披风。她眼神连闪,“嗯,来人,把她抓起来,待会儿送到太后面前,让太后处置。”

    自然有侍卫上前将那宫女抓了起来,并且堵住了她的嘴巴,阻止了她的呼救喊冤。秋明月一点都不觉得这宫女可怜,因为这宫女是郑馨怡身边的人。如果不是红萼先告诉她自己失踪,只怕她已经受郑馨怡吩咐而去推自己下水了。她主子可恨,助纣为虐的她也可恨。这样的人,跟在郑馨怡身边只会作威作福,死了便是救更多人。

    荣亲王妃已经走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她。

    “没事就好,刚才那宫女来报,吓了我一跳。”她似乎松了口气,又关切的问。

    “这夜深风大的,你出来怎么不披上披风呢?”她说着就看向红萼,眼神隐隐有几分冷意,看样子是想借题发挥处置了红萼。

    秋明月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连忙道:“是这样的,母妃。之前我大姐让丫环给我传话,说咱们姐妹好久没见面了,让我去风波亭一聚。”她又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哀伤。

    “大姐一直身子不好,不能一直吹冷风,就把披风给她了。”

    荣亲王妃脸色又变了变,眼底隐隐有青气,却不好发作。而后又想到了什么,面色骤然一变。

    “你把披风给了你大姐?”

    她眼底隐隐有几分惊恐,如果是秋明霞中了催情散,那么…

    “对啊。”

    秋明月很纯洁的点头,“不过还好,刚才姐夫已经接她回去了,要不然这大晚上的,吹了冷风可不好。”

    荣亲王妃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暗恨。明明安排得天衣无缝,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她正想说什么,前方却有侍卫急匆匆而来,跪在地上。

    “禀王妃,前面发现有人落水,已经救上来了,只是喝了太多水,现在还没醒。”他皱眉,斟酌着说道:“好像是中山伯府的人。”

    荣亲王妃脸色又变了,中山伯府。

    秋明月却急急道:“中山伯府?是不是我大姐?”

    那侍卫愣了一下,而后摇头。

    “是个丫鬟。”

    秋明月松了口气,知道是初竹,于是又急急道:“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宣太医啊。”

    “这…”

    侍卫有些为难,太医只给宫里的主子诊治,断然不能给一丫鬟看诊。

    秋明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有些烦躁道:“在哪里,带我去。今日宫宴,中山伯府跟来的丫鬟也就那么几个,断不能在宫里出了事,叫我怎么跟大姐交代?”

    “娘子。”

    凤倾璃拉住了她,还未说什么,突然就听到前方一声石破天惊的惊叫冲破夜空。

    “啊——”

    所有人霍然回首,盯着兰英殿的方向。

    荣亲王妃的脸色立即变了。秋明月在这儿,那么这个惊叫的女声是谁?

    来不及思索,秋明月已经道:“这声音,似乎有点像馨怡公主?”

    荣亲王妃脸色更是一沉到底,那边凤倾玥已经急急而去,脸色似乎有些白。他步子极快,背影也有些颤抖和虚弱。荣亲王妃根本来不及阻止,凤倾玥已经走到大门前。他伸手,用力推开了门。

    “馨怡——”

    月色微白,斜斜洒下高低楼阁,落在他脸上,照见他比月色更惨白的脸色。

    秋明月在心里腹诽,这男人要是放在现代,绝对会评上影帝。

    而伴随着他一推开门的动作,里面响起更加惊恐绝望的尖叫声。

    随即灯光大亮——

    秋明月知道,郑馨怡完了。莫名其妙和一个陌生人关在一个房间里,然而抓奸的,却是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这一刻的惊惧和绝望,足够打击得郑馨怡一辈子都无法抬头。

    荣亲王妃知道已经完了,不用她吩咐,那些宫女侍卫全都一拥而上。然而站在门口的凤倾玥似乎还没有从亲眼见证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竟然忘记了阻挡,那些宫女和侍卫就这样闯了进去。然后就是一阵寂静,随后爆发出强烈的惊呼声和砰砰跪地的声音。

    是那些宫女和侍卫。

    这个时候发现这种事,他们就已经等于是个死人了。

    秋明月心里有些发冷。同情和厌恶,自责和憎恨在同一时刻矛盾的存在她脑海里,令她有些驻足不前。

    她并非天生冷血,相反,她是学医的,出于医者的本能,她本就具备比正常人多一分的同情心。然而医者也是无情的,因为见惯了生死,就像杀手一样,血液里也是冰冷而无情的。她的职业是律师,她的血液里同样流动着正义和公平。然而在这个世界里,她见惯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那些所谓的正义和公平,早就在这样的腌臜龌龊里荡然无存,也将她仅剩不多的同情心粉碎得干干净净。

    就像曾经在秋府,她和林氏的斗争牵连了多少无辜的人?比如说秋明霞。今日就因为那些人的私心,凤倾翔,郑馨怡。他们天性残忍而扭曲,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然而他们太过自负,所以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不想过去了。”

    她侧头,看着前方涌来的一大群人,为首的是太后和孝仁帝,隐隐还看见荣亲王和荣太妃,还有宇文溪跟宇文砚。哦,还有大皇子。或许他们是被郑馨怡的惊叫声惊来的。也或许,是之前郑馨怡或者荣亲王妃安排的人带来的。她们在安排这一切的时候,或许认为万无一失。然而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凤倾璃点了点头,“我们站远一点就可以了。”

    孝仁帝带着众人已经赶来了,看到跪在兰英殿的众人,面色铁青。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荣亲王妃脸色有些白,凤倾玥一只手保持着推门的动作,而后似乎受不了打击,缓缓落下,另外一只手扶着门边,眼神直直看着屋内,脸色苍白如雪。

    就在刚才,大概凤倾玥与凤倾璃和秋明月分开后不久。郑馨怡便来到了兰英殿,她收到凤倾玥让人传的邀约字条,让她在风波亭一聚。收到字条的时候,郑馨怡又惊又喜。她不笨,想到刚才大殿内凤倾玥委婉的据婚,况且以他的为人品性,如何会这样大胆邀她相会?然而从字里行间透出了写信的人的无奈和怅惘,情真而微痛。她又忍不住自我安慰,或许他是有苦衷的。所以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还没到风波亭,就看到凤倾玥的小厮在路口边站着,见到她来,立即迎上来告诉她,凤倾玥在兰英殿等她。

    那小厮是凤倾玥的贴身书童,有他的亲笔字条,还有这个小厮的话,再加上那小厮言语之中有些焦急以及欲言又止,她立即不再怀疑,匆匆就进了兰英殿。

    兰英殿好久都没有居住了,也没有灯火,她走进去,轻轻唤了一声。

    “阿玥?”

    有轻纱飞曼在夜风中飘飘摇摇,倒映着站在窗边的人颀长的身子,如月如松。

    她心跳加速,低着头走过去,穿过层层纱幔,迫切的靠近那男子。而此刻站在窗边的凤倾翔,也早已发现自己中了陷阱,然而之前荣亲王妃给他下的毒以及后来发现秋明月被算计怒极的凤倾璃也让人不动声色的在那屋子里空气中下了点迷幻神智的药,他已经有些意识不清。

    只是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唤他。

    他靠在窗栏上,迷茫的回过头来,便见轻纱帷幔后,有娉婷女子款步而来,声音娇弱而如黄莺出谷。隔得那么远,他竟然都能闻到她身上的幽幽清香,令人心醉神迷。仿佛那是期待多年的梦,又仿佛是沉睡压抑的欲望蠢蠢欲动。他看着轻纱飘浮后的女子衣袂翩跹,青丝如墨,带着几分飘逸的姿态向他奔来,只扑他的怀抱。

    心里忽然有什么炸开,周身缓缓起了一阵火。来不及思索,他已经掀开最后的纱幔。在她还未抬头在暗淡的光线类仔细看清他的容颜,他已经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并且低头吻住了她。

    郑馨怡本是大家闺秀,这些年又养在佛门清静之地,从未靠近任何男子。便是回宫后,凤倾玥日日陪在她身侧,对她也是礼遇有加,从未有半点冒犯。哪里经历过如此风流阵仗?她立即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张唇要唤‘阿玥’。然而抱着她的男子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趁着她启唇的瞬间,长舌直驱而入,攻占了她的城池。

    此刻的凤倾翔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怀中的娇躯柔软而娇嫩,散发着处子的芬芳和甜蜜。

    郑馨怡心儿扑通扑通的跳,大脑一片空白。被自己心上人如此拥抱拥吻,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早就心旌摇曳目眩神迷了。

    男子环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她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的灼热以及唇齿相缠间微微的酒意。

    郑馨怡模模糊糊的想,方才在席间,太后问凤倾玥是否想娶她的时候,凤倾玥桌子上摆着酒杯,似乎已经喝了好几杯了。那个是祸的他,是否心中复杂徘徊?矛盾纠结?他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在想着,借着酒意行如此大胆之事?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无论谁对她有念想,也没有用了?

    当真如此?

    她被自己的臆想占据了所有的思考,却没有想过,以凤倾玥的为人,即便对她心有恋慕怜惜,也不会这般冲动孟浪。不,应该说,如果换成平时,她有足够的时间和清醒的神智去思索去探究。然而就在踏出昭阳殿之前,已经被那张字字含情的字条打乱了神智,随后被小厮的话激得心神动荡而后又被纱幔后颀长的身影勾住心魂。最后再被男子有力的臂膀紧紧涌入怀里的惊喜情动,已经让她再也不能清醒。

    凤倾翔毕竟是练过武功的,为人又有些多疑。窗外一阵冷风吹进来,他忽然一震,就要推开怀中的女子。郑馨怡却不允许他在此刻退缩。她了解凤倾玥,他那样人,自控自律,鲜少有酒醉失态的时候。如果不借着这个机会让他要了自己,等到两人分开,他一定又会对她敬而远之。

    所以,几乎是在凤倾翔神智一分清醒要推开她的那一刻,她却立即双手抱住他,主动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并且腾出手来解下了披风的带子。

    “别走,阿玥…”

    她一扯开带子,动作毫不停留,又扯掉了腰带。腰带落下,身上精致华贵的宫装立即散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衣领也被她自己大力给扯开了,露出一抹白。

    漆黑的屋子里,窗外有星光闪烁,虚虚掩掩的洒进来,将那一抹白清晰的照亮在男子有些迷乱的眼睛璃。那是一抹纯白,有月的清辉有玉的清润,在女子动人优美的脖子下勾画出精致的锁骨,隐隐泛着清香,在这黑暗的空气里散发开了,也让凤倾翔本就涣散的神智再次迷乱,神智没有听清楚她呼唤的名字。

    趁着他一个失神,郑馨怡干脆将自己的衣衫脱掉,领间的衣服三开,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

    凤倾翔眼神立即似燃了火,他抓着她的手,与她调换了个方向,刚好遮住了唯一泻进光亮的窗子。以至于郑馨怡迷离的抬起头来,无法借助唯一的光线看清他的容颜。他却已经微微俯下身来,将她压在了房里唯一宽大的床上。

    冷风吹起,那重重叠叠的帷幔剧烈的起伏,合着被凤倾翔放下的床幔一起落下。束床幔的银钩在风中摇摇晃晃发出轻微的声响。

    而帐内,轻袍缓带,玉勾金钗,齐齐抛了出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荣亲王妃带人来到了风波亭。脚步声靠近,沉浸在情欲中的二人齐齐一震。正在这时,忽然一阵冷风,窗户破例帕拉作响。隐隐一丝白光照进来,刚好刺进郑馨怡迷乱的双眼。也让她短暂的,迅速的看清了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是谁。

    接着,就是她震天的惊叫声。

    而凤倾翔比她更快,几乎是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立即抬头,那时已然发现中计。郑馨怡破天的惊叫声起,他立即一跃而起,拿起地上的衣服,甚至还来不及穿好,就准备夺窗而逃。

    也正是他顿身减衣服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他身子一僵。

    门开的一瞬间,又是一阵猛烈的风,将重重叠叠的轻纱吹起。轻纱后,是一惊而起连忙拿着衣服遮住胸口神情无措惊恐的郑馨怡。她紧紧抓着上好的棉被,发丝垂下,只露出一张精致却苍白的小脸。

    风起又落,她的容颜在凤倾玥眼前一闪又被纱幔遮没。

    然而就那一眼,足够让她跌入地狱。

    几乎在他唤出馨怡两个字的时候,她又惊恐的叫了一声。

    凤倾翔身子僵硬,不是因为凤倾玥闯了进来。而是他看见,窗外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人,他隐藏在黑幕下,看不见容貌。只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个人似乎勾着唇角,冰冷而讥诮的看着他。凭着多年练武的经验,他知道这人一定是个高手。自己此刻跑出去首先要面对这个人的阻拦,随后外面那些侍卫也会全部惊动,捉他个瓮中之鳖。然而如果此刻掉头,门口是凤倾玥。

    一切的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从凤倾翔发现中计一跃而起准备夺窗而逃的时候凤倾玥推开了门,和那个站在窗前的人讲他堵在了屋内。而屋内,还有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郑馨怡。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听见惊叫的侍卫宫女也齐齐涌了过来。虽然有帷幔遮挡,但是不知为何,此时屋内居然亮起了灯,正好将朦胧纱幔后跌坐而起的郑馨怡照得清清楚楚。

    那最后一声惊叫,也响彻而起。

    更多的脚步声,也正在急速的靠近。

    郑馨怡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睁大眼睛,看着纱幔后站在门口,似乎卸去了浑身力气靠在门边的凤倾玥,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一直紧绷的弦,砰然碎裂。绝望,开始无限蔓延。

    而站在窗外那个人也在这个时候迅速消失,凤倾翔立即飞身而起,想要跑出去。

    “站住。”

    冷冷的怒喝,是一个少年。他从门口奔进来,凤倾玥似乎想要拉住他,却被他大力推开,然后奋力奔了进去,一道掌风劈过去,凤倾翔飞身一掠。掌风没劈到他身上,倒是将遮住门口那群人视线的纱幔给毁了干干净净。闻声而来的孝仁帝等人,也正好来到了门口,将里面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宇文砚伸手扶住了被那少年推开险些站不稳的凤倾玥,随即身影一掠,飞过房顶,在空中几个起落,将夺窗而逃的凤倾翔给堵住了。

    “许天佑,等等我。”

    人群中的宇文溪看清楚奔进去的少年,立即二话不说,也闯了进去。

    而那先前闯进去的少年,也就是许天佑,他一掌落下以后根本就没有时间多看郑馨怡一眼,自然也没有做做好事的将落在地上的纱幔遮到她身上,而是跃出窗户,追了出去。

    这一出去,就和宇文砚将凤倾翔前后堵了个严严实实。

    “往哪儿跑!”

    随后追过来的少年抽出腰间的佩剑就刺了上去,宇文砚自然也不落人后,两人一前一后就攻向凤倾翔。随后而来的宇文溪看到这番场景,瞪大了眼睛,而后加入了战斗。

    凤倾翔心中着急,想着在孝仁帝反应过来下令围捕的时候一定要突围,因此招式快而狠,和三人过起招来。

    而兰英殿门口,太后看着坐在床上眼神呆滞惊恐的郑馨怡,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馨怡,你——”

    周围的其他人也齐齐睁大了眼睛,身后跟着的侍卫宫女一听见她的呼声,立即顿住脚步,并且都连连后退。都不傻,都从太后和孝仁帝此刻严峻的表情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再加上方才御前一等侍卫许天佑追了进去,似乎里面还有人逃走了。

    一个公主,在此之前和一个陌生人呆在一起。而且按照现在这情况,应该还是个男人。

    这是什么情况?

    许多人绵绵相觑,然后看向凤倾玥。

    月色下,那少年孤独的站着,眼神透过站在门口的众人似乎要看近里面那女子破碎斑驳的眼神。

    那神情看在所有人眼里,只有一个暗示。

    失恋了!

    咳咳咳,至少看在秋明月眼里。凤倾玥此刻表现出来的神情,就是心上人和其他男子被抓奸在床他心碎绝望的模样。

    她移开目光,看着人群中荣亲王面色沉郁,看着荣亲王妃一脸苍白。然后看着透过荣亲王妃苍白的脸色似乎察觉出什么的凤倾寰立即沉下的脸色,看着孝仁帝再不复最开始的笑面从容而是隐隐震怒的神情,看着有些错愕隐隐眼底闪过暗沉的荣太妃。

    静,死一般的静。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宇文溪一声惊呼,似有些不可置信。

    “凤倾翔,是你?”

    刷的一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荣亲王和荣亲王妃。

    荣亲王脸色更沉,荣亲王妃脸色惨白,楚玉盈完全呆住了。荣太妃霍然抬头,突然走了进去。

    “素心。”

    太后回过神来,立即唤了一声。

    荣太妃不管不顾,径自吩咐。

    “来人,伺候公主更衣。”

    太后也想起了什么,猝然回头,眼神威严而煞气隐隐。

    外面的人全都低着头,装聋作哑。

    宫女很快拿来崭新的宫装,要给郑馨怡穿好。而惊吓过度的郑馨怡,此刻突然回过神来。她慌忙翻被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无视身后宫女的呼唤,跌跌撞撞的就向太后奔来。

    孝仁帝已经退了出来,并同一时间下令御林军将贼人逮捕。

    那一瞬间,秋明月明显看到孝仁帝掠过荣亲王的眼神,阴冷而杀气微微。

    她心中微颤,下意识的靠近凤倾璃。凤倾璃握住她的手,她低头,他对她微微摇头,用唇语对她说。

    “没事。”

    秋明月点点头,心中微安。

    凤倾寰突然抱拳对孝仁帝道:“父皇,儿臣去帮忙。”

    “嗯。”

    孝仁帝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凤倾寰立即也跟着飞身而去。秋明月连连冷笑,凤倾寰这是要放虎归山吧。

    凤倾璃却悄悄对她说,“放心吧,他逃不掉。众目睽睽,大皇子如果放跑了他,也不好交代。”

    秋明月点点头。

    而屋内,郑馨怡奔向太后,却被荣太妃给拉住,冷冷呵斥。

    “把衣服穿好,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你不要脸,皇室还要颜面。”

    郑馨怡一震,太后也已经走了进去,看着衣衫凌乱的郑馨怡,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对身边的宫女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公主更衣。”

    “是。”

    宫女颤颤巍巍的走上来。在荣太妃和太后两人迫人的眼神下,郑馨怡不敢再放肆,乖乖的任由宫女给她穿好衣服,只是身子微微发颤。

    金嬷嬷去里间,翻了一下床被,没看见那一点嫣红,回来对太后耳语了几句。太后松了口气,但是看着郑馨怡的模样,又忍不住怒火中烧。

    都这么多人看见了,即便没有被破身,也没了清白。今日抓到了凤倾翔,郑馨怡也只能嫁给他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愤怒。

    恰在此时,听得外面一声低低的呻吟,随即人体倒地的声音响起。

    刀剑铿锵声交错而过。

    宇文溪哼了一声,“看你还往那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