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栗子与二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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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记得他了?”焕然微微挑眉,试探道。

    他这副表情让田果想起了那天的刘长江,似乎田果忘记吕胖子很不正常。难道真有一腿?田果汗颜,心里又虚了一分,目光落在吕胖子消瘦忙碌的背影上,轻蔑道:“他小时候挺讨厌的,属于贱招型,我记得他干嘛?”

    焕然一愣,琢磨了一瞬觉得田果说的在理,视线一垂,定在了她左眉峰那道小小的疤痕上。恍然间,十年前那个雨夜发生的种种一瞬又回到了脑海......她真忘了?

    “然哥!”不远处蝌蚪朝这边喊了一嗓子,挥挥手里的球杆:“冰棍吃完了没?过来玩一局啊!”

    许久不玩,焕然的手还真有点痒痒。台球是八十年代初才开始在中国大陆兴起,焕然是两年前开始玩的,刚开始也不会,拿着球杆一通乱捅咕,那时懂台球的人也少,就知道除了白球,其余的球打进了就算得分。

    台球在欧美属于贵族运动,不知怎么的传到中国后就成了小流氓与顽主的最爱。焕然刚玩时,还被父亲批评了几次,意思是光顾着玩,不务正业了,其实老父亲是怕他学坏,焕然觉得挺可笑的,一个游戏而已,哪儿能轻易就把人教坏?

    焕然聪明,玩了几天就掌握了打球技巧,有时一局下来,就看一人猫腰趴在球台“碰碰”打球,其余人则举着球杆站在一旁干瞪眼。

    “你坐在这里等会儿,我玩两局就回来。”他对田果说。

    “我也玩两局去!”田果兴高采烈地站起来。还没走出去,肩膀就被焕然用力一按,按回了椅子上,“干什么呀?”

    焕然俯视她,目光极具压迫感,口吻强硬:“你不能去,老老实实在这儿坐着。”

    田果诧异:“我为什么不能去?”给了理由先?

    焕然皱眉,心想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说着说着你这疯丫头的劲头就上来了。“你是女孩儿,女孩儿不能玩这个!”

    呦喝,这理由还真是封建的很!

    田果翻了白眼儿,没好气地说:“钮大哥,早几十年前女子就能顶半边天了,昨天你看报纸了么?我国第一批女飞行员都开飞机上蓝天了,我就玩个台球怎么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女孩玩什么还得需要你们男人同意?

    焕然手不动,继续按着她肩膀。田果瘦,肩膀头子没肉,咯得他掌心疼。“别扯那么远,人家是开飞机,你这是玩台球,压根不是一码事。”

    “所以,玩台球档次就低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田果哭笑不得,扒拉开钮焕然按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压着怒气说:“既然不是什么好事,你玩什么?”

    “因为我是男人,男人玩这个没事,女孩不行!”指指坐在胡同口的两个带着红袖箍的街道大妈,“看见没,你要是玩台球,她们一会儿就把你抓走!”

    刚才田果是哭笑不得,现在则是愤怒,出奇的愤怒。大哥,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呢?玩个台球就能被抓走?那我要是穿着热裤走在胡同里,是不是要被当成女流氓判刑?

    如果信你的我智商就欠费了!

    “我就要玩,你管不着!”

    “别闹!”

    “我没闹,玩台球我是认真的!”田果扬起下巴。

    “认真个屁!”他生气,唾沫喷在她脸上。“听话,老老实实在这儿坐着!”

    他命令的口吻令她不爽,抬手擦掉脸上的吐沫,怒视他道:“钮焕然,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听你的!”

    焕然也怒了,口吻急速冷下来:“米田果,你可以不听,但今天在我钮焕然眼皮子底下你别想碰台球桌一下,不想在这儿待着?行!你走啊!麻利儿的走,没人拦你!”

    不知为何田果忽然想笑,有意思吗?两个二十郎当岁的成年人站在胡同里跟小孩子似的打嘴仗?

    虽说他的理由太过大男子主义,但仔细想想他可能真是为了她好,毕竟八十年代还是蛮封建的。人得跟着环境走,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退一万步说说,就因为一个玩台球把钮焕然得罪了也不值当啊。她马上就要独自做生意了,钮焕然在胡同里说话有分量,朋友多路子广,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潜在大客户。

    顾客就是上帝,田果不能跟上帝对着干,只能哄着上帝。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特别没骨气地说了句:“谁说我要走了?不让玩就不玩呗,你去给我买瓶汽水,我坐在这里等你,不过说好了就玩两三局啊,家里还有姥姥,回去太晚怕影响她休息。”

    焕然玩台球的时候心不在焉的。一个与袋子口近在咫尺的黑球,他一竿子竟然打飞了。蝌蚪连连摇头,哀叹:“然哥,今天你手气不行啊!咋回事?晚上没吃好?”

    “谁知道呢。”焕然懒得说话,心里想的全是刚才米田果类似于撒娇的样子。她是长大了啊,竟然也明白知难而退的道理了,不!是以柔克刚!焕然抬眸望一眼坐在不远处正仰起脖子喝汽水的田果,胸口的地方也跟灌了一汪泡沫似地,咕咚咕咚,涨的很。

    田果正喝着汽水,身旁有凳子挪动的声音,转头一看竟是吕胖子。

    “小果儿。”他呵呵笑着。

    说实话田果不太喜欢这人,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想起吕胖子小时候干过的那些缺德事,估计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人。据说他回到北京后也没找一份正式工作,花了爹妈的积蓄开了这个露天台球厅,没单位没保证,就挣几个小钱度日。

    视线又落在他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上,这鞋不错啊,看着像广东货,田果琢磨吕胖子是不是还干了副业啥的。毕竟光靠一个收入微薄的台球厅养活不了一家人。

    “有事啊?”田果瞥了他一眼,语气爱答不理。

    吕胖子沉默了一瞬才说:“你这几年过得好不?”

    又来了,那酸了吧唧的琼瑶剧口吻。田果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冷冷回了一句:“我过得挺好。”

    吕胖子的视线在田果白皙的脸上来回巡视,最终落在她左眉峰那道小小的疤痕上。“真,真挺好的啊?”

    田果无奈,心想这人啥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一个问题来回的问。她没理他,只顾喝饮料。看出她的不耐烦与厌恶,吕胖子低下头,从田果的角度看过去他就跟站在圣母像面前忏悔似的。半响后,吕胖子又问:“听蝌蚪说,你在理发店工作?”

    “嗯。”隔了很久,田果才应了一声。

    “理发店的工作累不?”

    “还行。”

    “挣得多不?”

    田果没答话,心想老娘挣多少钱跟你丫有关系么?正想着要不要走到对面看那几个蹲在地上玩扑克牌的小孩,吕胖子忽然递过来一张名片。

    “拿着,以后要有需要买的东西,尽管找我。”

    借着路灯,田果看清名片上写内容是:大庆贸易公司总经理,吕大庆。

    “你的?”田果眼睛忽然亮了。“你开公司当老板啦?”

    “呵呵,啥老板啊,就是利用计划外商品与计划内商品的差价捣腾一点东西。”吕胖子笑眯眯的,见田果态度缓和了,他打心眼里高兴,话匣子也打开了,诉说起这几年的经历,“其实我82年就去广东了,先在广州待了一年,往北方捣腾点生活日用品啥的,然后又去了深圳,现在主攻服装贸易,你要是有想买的衣服鞋子帽子啥的,尽管找我,咱南方有人,进货方便的很。”

    原来做倒爷去了,难怪穿的是好皮鞋!

    “价格呢?”田果问,心里有点小激动。

    “哎呀,你买啥我直接送你!《大众电影》你看不?里面女明星穿的衣服在广东都有卖,你要是有看重的就告诉我,我送你,一分钱不要钱!”

    田果闭了下眼睛,她可不是要为自己买衣服。“你误会了,吕大庆,我的意思是......”话还没说完,头顶忽然一黑,抬起头正看到钮焕然冷峻的脸。

    “你们聊什么呢?”他皱着眉头,像谁欠了他二百块钱的样子。

    “我们......”吕胖子刚要说话,田果就站了起来,抢话道:“没聊什么,你还玩不玩台球了?不玩咱们就走吧。”说着,悄么声地把名片塞进裤兜,以后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跟吕胖子聊天。

    焕然看看她,又看看吕胖子,语气依旧不爽,“今天手气差,哪天再来玩吧。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

    临走时,吕胖子也给了焕然一张名片,“哥,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他大拿似的的口吻令钮焕然听不惯,心想我什么时候也要求你办事了?我是谁?我是钮焕然,压根只有别人求我,没有我求别人。挣了几个臭钱就开始在我面前显摆?

    转过一条胡同,手里的名片焕然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丫是不是也给了你一张?”

    田果瞥了焕然一眼,“给什么?名片?没有啊,我跟他不熟又没钱,给我没用啊。”

    她懵懂的表情成功骗过了他。“没给你就好。”他说,“丫从小就不是东西,‘倒爷’是正经人做的吗?放在十年前都是大罪!只有找不到工作的盲流才去干那个,以后他要是给你,你也别拿着,甭给丫这脸!”

    “嗯!”田果重重点头,心里则盘算着明天是先去秀水找张莉,还是先来这边找吕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