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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被我压在身下,一脸的惊愕表情,好像我要伤害他似的,整的我以为自己才是反面人物,我听他嘴里唔呀唔呀的,半天吭不出声,借着月光一看,原来这人的舌头有一半都没了?似乎是被用刀给切断的,看样子是个哑巴。
那人虽然一身的脏乱差,穿得很影响市容,但是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异类,可能只是个普通的流浪汉、叫花子什么的,冬天太冷,大概是在室内睡觉呢。
想到这我就问:“你是不是住在这里?”
那哑巴点点头,我看他也没什么恶意,估计刚才是被我吓到了,就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接着问他说:“你怎么住在这里啊?不冷吗?”然后弯下腰捡起我的铜钱剑,谁知道那人看见我的铜钱剑就吓了一跳,转身就跑进他最里面的房间,蹲在地上蜷成一团。
我顿时就好奇起来,你又不是鬼,怕我的铜钱剑干嘛?我看他可怜,想给他点钱去买点吃的,就走进他的屋里,从身上掏出50块钱,递给他。
这人好像不光光是个哑巴,貌似精神方面还有点问题,但是看得出来,他知道钱是好东西,虽然眼睛里盯着钱,但又不敢伸手来接,依然蹲在地上抬头看着我,满脸的害怕表情。
我微微一笑,想显得亲和一些,低着头对他说:“没事,拿去买点东西吃。”
哑巴嘴里“阿巴阿巴”的咕噜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再一看,他的眼睛似乎没在看我,而是在看我头上的房顶。
我心下顿时就慌了,转头一看,果然,房顶上吊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低着头瞪着我,脸色铁青,没有半点血色,还伸出20多厘米的舌头,风一吹还左右摇摆。
我看他幽怨地盯着我,不禁有点头皮发麻,但我最近见鬼见多了,就骂了一句:“卧槽,还真有情况。”抬起胳膊就把铜钱剑甩了上去。
那吊死鬼看我拿铜钱剑打他,也并不躲避,一下就被我从房顶上打了下来,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应该没什么法力,只是死相比较难看而已,唬不住我的。
我刚要上去给他来个透心凉,身后的哑巴站起来一把把我抱住,我虽然不知道哑巴和这吊死鬼是什么关系?但是也不想伤害这个可怜人,就说:“赶紧把我放开。”
谁成想哑巴居然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再一看,那吊死鬼也给我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求我饶命。
这下我可是彻底纳闷了,以前遇见的鬼见了我都跟尼玛见了杀父仇人似的,上来就打,这位怎么这么客气,居然给我跪下了,我再仔细一看,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像哑巴,难不成是哑巴的兄弟?
我看他俩应该也伤害不了我,就不再挣扎,我问那吊死鬼:“你是谁?为什么还在这楼里?怎么不去投胎?阳间不是你该留恋的地方。”
那哑巴看我在问吊死鬼,就也不再使劲,放开了我,也跑过去和吊死鬼跪在一起,我心里想:这哑巴为什么也看得见吊死鬼,难不成他也有开眼水?
吊死鬼抬头看着我,我一看他那长相,麻痹和纸扎女差不多,一条舌头都快能当围脖使了,但看他表情真挚,看起来确实不像作恶的鬼,就想听他解释。
那吊死鬼虽然舌头老长,但是说话倒也清楚,伴着舌头说:“法师,您听我说……”
我一听他居然叫我法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叫我,突然感觉自己好牛逼,好像甘道夫的样子。
我尽量绷着脸不笑出来,想显得深沉一点。
那吊死鬼接着说:“这是我的哥哥。”说罢指了下哑巴,“小弟已经死了两年多了,我之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后来公司派我去盯一个修桥的工程,没想到出了事故,老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一时想不开,就上吊了,头七回魂的时候才知道,我哥哥去找公司老板理论,反被公司老板暴打一顿,我心中气不过,逃过了鬼差的围捕,想找老板说说理,谁知道我哥又去找老板讨公道,那老板手眼通天,找了几个流氓活活把我哥的舌头拔了。”
说到这里,那吊死鬼的声音都有点哽咽了,接着说道:“自那以后我哥哥精神都有点问题,就跑了出来成了个叫花子,我爹妈年龄大了,村里人都瞒着他们,我别无选择,就去报仇,上了我哥的身杀了老板,我自知罪孽深重,但现如今我哥哥又变成这样,我只能变成孤魂野鬼和他相依为命,今天遇见法师,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小弟。”
以前看港台鬼片,里面的道士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人鬼殊途,在一起没有好处。”那时候我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但时至今日,现在的我却有了全新的感悟,正所谓尘归尘土归土,衣服归当铺,人和鬼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我猜他哥哥之所以精神逐渐出现问题,应该和被吊死鬼上身次数太多有着直接的关系,听了他的遭遇,也觉得他们都是可怜人,遇见就是缘分,放他们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能让吊死鬼往生极乐,再让哑巴回去侍奉父母,应该才能算作功德一件。
想到这里,我就想劝劝吊死鬼,我对吊死鬼说:“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既然仇已经报了,不如我送你一程,给你超度吧。”
那哑巴也像听懂了话似得,点点头,仿佛也想让自己的弟弟早点去投胎,吊死鬼内心深处也是想投胎做人,但是始终放不下哥哥。
我就安慰他说:“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虽然你们是兄弟,但身后事就不要管了,你哥哥虽然命苦,但是相信将来也会苦尽甘来的。”
吊死鬼上了哑巴的身杀死过自己的老板,按理说,哑巴还是个杀人犯,但这世上因果报应我并没有能力改变,一切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或许成了精神病反倒对哑巴是件好事,说不定可以摆脱杀人的罪名。
吊死鬼给我磕了个头,算是同意我给他超度,这样漂泊的日子终究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我拿出一张纸符,叠成个公鸡模样,这是二大爷教我的,一般来说活鸡最好,但实在没有,拿符叠一个再蘸点童子血也可以代替,说到这各位看官不要笑话我,我这个时候还是童子。
我把吊死鬼的生辰八字写在了叠好的公鸡上,接着咬破了舌尖,涂了血点上去,再用火一焚,吊死鬼就这样归西了。
吊死鬼一走,哑巴的魂魄似乎也像回来了一样,两眼放光,但是神智还是不太清醒,但愿他永远神智不清下去,这总比被判杀人罪好得多。
我拍拍他的肩膀,这次没有拿50块,而是拿出500块,对他说:“你明天回家侍奉父母吧,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哎,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最后还损失500大洋,原谅我觉悟低,但好在做了件好事,那哑巴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是也听懂了我的话,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老张已经嚎完了,说贾少找不到我就先回去了,还说他们明天要回湖南继续自己伟大的直销事业,我想想也好,反正我也不想见他。
很快,我和老张就各奔东西,没过几天,我就放寒假回家了,但这个寒假几乎是我行里人生涯中最难忘最刺激最惊险的一个寒假了。
回到家,我把吊死鬼的事跟我爸都说了,我爸说事情虽小,但是我也算积德了,俗话说得好,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积点德总是没错的,说完还把我给哑巴的500块钱报销了,我一看之前损失的500大洋重回怀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第二天一早,我爸起了个大早,进到我房间说他要回厂里看看。
我说:“爸,你都离厂这么多年了,怎么今天想着要回去看看了?”
我爸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厂子开春就要拆掉了,今天约了以前的几个工友去看看以前工作的老地方,算是最后一面了,你小时候也没少去玩,怎么着,和我一起去看看?”
我爷爷当年虽说是个行里人,但是内心深处总有点文化情怀,所以后来选择当了老师,他对下一代的教育极为重视,但是很可惜我爸爸这代人没赶上好时候,所以论文化素养等各方面的东西,总是缺少些系统的教育。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在家会有我爷爷的耳濡目染,因此我爸爸在同辈人当中也算是有些见识。
我爸爸正值青春的那个时代,城里人大概就两种出路,一种是当兵,一种是去社会主义大厂子或者乡下的熔炉里锻炼。
我爸爸比较幸运,两种路都走了,他10多岁的时候去当了兵,复员后又遇上了好政策,国家包分配不说,还可以自己挑选单位。
我爸爸左思右想,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行业都可能倒闭,唯有吃饭这种事永远也不会改变,非常稳定,所以就选择去了一家粮油厂,当起了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