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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下了车,小心翼翼地向小木屋靠近,时间也好似为这一刻静止了,只能听到脚下踩在枯叶上发出的细小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
他们屏住呼吸,极小心地堆开栅栏门,栅栏门发出的轻微的“嘎吱——”声,里面没有动静,看来李望龙应该正专注着某事,没有察觉。
何文泽和柏皓霖从左右两个方向渐渐向窗户靠近,隐约听到屋里传来的说话声和轻微的呜咽声,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从窗口往里张望,不看还好,当他们看到屋内的情形,这两名堂堂的男儿竟骇得面无血色。
镶在窗户上的玻璃被鲜血涂满,眼前的一切尽是这片诡异的血色。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屋中的摆设,视线就被对面墙壁木架上的物品骇住了:木架上整齐地排放着十来个玻璃瓶,每三个放在一起,每一个瓶中都有一对乒乓球大小的眼球,眼球泡在防腐水中,上下浮动着,似乎正在寻找着绝佳的观赏位置。
在木屋中央,小昱被绑在一个血迹斑斑的十字架上,惊恐地看着在屋子中央正挥舞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李望龙,虽然他才五岁,但也知道等等自己的将是什么,他泪流满面,双脚不住来回蹬跳,被胶布粘住的嘴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此时李望龙换上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脸上涂满了鲜血,他正拿着一把刀柄处盘距着一条蛇的匕首,对着小昱,一边有规律地舞动着,一边低念着听不清的“咒语”。
“他在干什么?”何文泽握紧了枪。
“好像在举行什么邪恶的仪式……”柏皓霖掏出手机,将屋里的一切拍了下来。
何文泽慢慢向门口移动,柏皓霖则继续监视着屋里的一举一动,他见何文泽已经准备好了,而屋里的李望龙还混然不觉,便向他点了点头。
也许是第一次用枪,也许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大案子,何文泽有些紧张,他深吸了口气后猛然踢开了木门,嘴里大喊:“不许动!警察!”
如神兵天降的何文泽竟没有让李望龙感到丝毫慌乱,他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李望龙握着匕首,刀尖对准前方一米处的小昱,轻声道:“吾之主人,如此微薄的祭品虽不足以乘载您的万世之力,却是由您忠实的仆从敬承予您,望主人回应吾之召唤!”他说完,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小昱。
“砰!”
枪声在林中回荡,何文泽握着枪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枪口吐出丝丝白烟,只听“咣当”一声,李望龙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他捂着右臂跌倒在地,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渗出,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
何文泽警觉地向前靠拢,一脚将李望龙的匕首踢开,然后摸出腰间的手铐将他的右手铐在十字架的底部以防止他逃逸,才将配枪放回枪套。
“小昱!”何文泽急忙解开绑住小昱的尼龙绳,揭开封住他嘴的胶布。
“哇——”小昱在胶布撕开的那一瞬间,发出悲天恸地的哭声,“妈妈,我要妈妈——!”
“小昱,别怕,我们是妈妈派来救你的,现在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何文泽一边轻拍着小昱的肩,一边拿出手机请求警方支援。
柏皓霖用手机将木屋周围的环境拍下后,这才进入木屋。刚走进木屋,他立即闻到令人作呕的刺鼻的臭味和浓呛的血腥味,屋子里有不少苍蝇四处乱飞,它们振动着翅膀,嗡嗡作响,令人心烦。
木屋只有二十平米,除了窗户被鲜血涂满外,墙壁上也到处写着血字,只是字迹过于潦草,他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写的是什么;柏皓霖走到窗户正对面的架子边,仔细观察着那十来个玻璃瓶,眼球的瞳孔周围均有清晰的血丝和些许出血的斑点,眼腱的断裂处明显有被扯断的痕迹,这是玩具商店做不来的,也就是说这些眼球都是真的!而且玻璃瓶不是胡乱摆放,而是三个为一体,呈倒金字塔状放置。
架子的右方则是绑住小昱的十字架,有不少苍蝇和蛆虫正在争相蚕食着剩余的黑血和腐肉。后方墙壁约一米五高的地方则悬挂着一个黑山羊的头颅,头颅下方用血画着一个倾斜的五芒星阵,下方写着“SATAN333”。
“333?”柏皓霖轻声道,并将这些画面一一拍到手机里。
“什么333?”何文泽已经打完电话,正好听到柏皓霖的喃喃自语。
“据说666是恶魔的代号,333则是他儿子的,专门收集年轻时犯过罪的灵魂。”柏皓霖道,“这黑山羊是恶魔撒旦的象征,还有那边的玻璃瓶则摆放的是逆三位一体。”他担心何文泽听不明白,解释道,“在基督教中,三位一体是指圣父、圣子、圣灵,基督教认为他们是无所不在的,但为了反对上帝,撒旦也有他的逆三位一体,即魔鬼、敌基督和假先知。”
“你的意思是他是撒旦教徒?”何文泽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望龙,他正倦缩着身子,额头紧挨着地面,口中低念着他听不清的咒语。
“教徒恐怕谈不上,应该是撒旦主义者!”柏皓霖说出他的看法。
“有什么区别吗?”何文泽不解。
“当然有!对于他的行为,犯罪心理学的专用名词称其为适应性的撒旦主义者,是典型的连环杀手,说通俗点是他将撒旦的信仰运用于自己特定的杀人动机——不是因为信仰撒旦才杀人,而是因为杀人才信仰撒旦!”柏皓霖道,“你看那些血,还有那些玻璃瓶,他已经杀了不下十人!”
“哼哼哼,”李望龙发出阴冷的笑声,“你们这些可悲的蝼蚁,如果不向我的主人供奉新鲜的灵魂,他便会降临于世,他将带来灾疫、疾病和黑暗!”他抬起头,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我是在拯救你们!拯救你们!”
“拯救我们?你就靠无辜小孩子的生命来‘拯救’我们吗?!”何文泽怒声喝斥道。
“无辜?这世上没有人是无辜的!”李望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眼闪着邪恶的光芒,颤抖地指着何文泽和柏皓霖,“你有罪!你也有罪!所有人都有罪!没有人例外!”
“真是个疯子!这屋子里有罪的只有你!”如果不是抱着小昱,何文泽早就冲上去狠狠地给他一拳了。
“他说的是原罪,”柏皓霖低声解释,“基督教认为,亚当、夏娃偷吃禁果,违背上帝的意志,这罪也遗传给了后世子孙,成为人类一切罪恶、灾难、痛苦和死亡的根源。所以人一生下来,在上帝面前就是一个‘罪人’。”
“你信基督教?”何文泽对柏皓霖的博学感到吃惊。
“不,我是无神论者。”柏皓霖道,“从他的精神状况看,应该是宗教妄想。”
也许是连日以来的恐惧到现在终于得到了释放,也许是在何文泽怀中感到了安全,小昱在哭了一会儿后就睡着了,何文泽将他安顿到车上,等待警方后援部队的到来。
柏皓霖则继续在屋子里走动着,他一边用手机拍摄,一边观察着这诡异的房间。当他走到房子左侧时,脚下传来“吱”的一声——这是不结实的木头发出的声音。
柏皓霖移开脚,蹲下身查看,果然发现地板上有一个极不起眼的拉手手柄,这似乎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他试探着将木板拉起,一条幽黯的隧道出现在他眼前,同时一股呛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他窒息了。
柏皓霖被那气息刺激得头晕,眼睛也觉得格外刺痛和干涩。
待气味散去一些后,柏皓霖一边捂住口鼻,谨慎地呼吸着,一边观察着。
地下室没有相连的阶梯,屋内的光线太暗,只能照到地下室入口下方半米,对里面的情形无法窥视,漂浮的尘埃拼命挤在光亮处,令地下室看起来更加浑浊不堪。柏皓霖虽有些不安,但好奇心驱使他迫切地想知道这阴暗的渊薮中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何文泽安顿好小昱,回到屋里,正好看到柏皓霖半蹲在地下室口前,身子向前倾,想探看地下室,他从腰间拿出警察必备的小型手电,走过去:“用这个。”
手电投射出一道洁白的光束,可是当他们看到这白光所照之物,两人均跌坐在地,脸色煞白如纸,若不是两人心理素质极佳,肯定会夺路而逃,到外面狂吐一番。
在地下室内,胡乱堆放着几具五岁左右孩童已经**的尸体,不时有老鼠穿梭其中。尸体已经被啃食得残缺不全,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眼球都已被人剖下,原本应该充满童真的脸蛋只留下两个黑黑的血洞和两道已经干涸的血痕。他们像垃圾一样被人随意丢弃在阴暗之地,陪伴他们的只有老鼠、苍蝇、蛆虫和那些大人都叫不出名字的虫子。
“20(百分号)!这就是警方潜规则中放弃的那20(百分号)!”何文泽的声音哽咽了,“如果、如果有一名警察能够重视,如果在孩子父母报案时,少一些推诿,少一些敷衍,多一点责任心,那些孩子就不会死!”
“文泽……”柏皓霖读到了何文泽的失望,但他又何尝不是?
“那些孩子不是被李望龙杀死的,杀他们的是我们,是我们这些本来应该保护他们的警察啊!”何文泽愤懑地一拳击在地上。
“文泽,小昱不是还活着吗?”柏皓霖按住何文泽的肩,想让他平静下来,“小昱将是最后一个,是你给李望龙戴上了手铐,是你阻止了他!”
“阻止?哼,嘿嘿嘿,”李望龙听到他们的对话发出阴森的笑声,“你们别忘了,我叫李望龙,我爸是李鹰!你们他妈的谁也动不了我!今天你把我抓进去,明天你们署长就会恭恭敬敬地把我送出来!”
“你说什么?!”原本就情绪激动的何文泽听了他的话更是怒不可遏。
“还没有结束,现在才十一个孩子,还差两个!”李望龙咧开嘴,喉咙里发出阴阴的笑声,“只要再杀两个,仪式就结束了!嘻嘻嘻——”
“我现在就毙了你!”何文泽“嗖”地从腰间掏出枪,对准李望龙的脑袋。
“文泽,冷静一点!”柏皓霖一把抓住何文泽拿枪的手,“你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吗?”
何文泽没有说话,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李望龙,眼里的愤怒如同地狱烈焰,刹那间就能将李望龙那邪恶的灵魂化为灰烬!
“文泽,你不应该就这么杀了他,应该将他送上审判席,受尽世人遣责!他应该在人们的唾弃声中走向刑场,而不是现在!文泽,听我说,他是在激怒你,别让他得逞,把枪放下。”柏皓霖慢慢将何文泽拿枪的手往下压,似乎也在将他的怒火压下。
何文泽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吸到肺中的依然是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但他的情绪已经在柏皓霖的劝说下平缓了很多,他将枪放回腰间,吐出一口气:“你说得对,不应该就这么便宜了他。”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过了一会儿,五名警察持枪而入,当他们看到屋里无比阴森恐怖的布局时,都怔住了。
“我是刑侦五处的何文泽,”何文泽主动亮出证件,“犯人已经制服了。”
“辛苦你了,你可立了大功啊!”为首的警官拍拍何文泽的肩,“你们先去作笔录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好,辛苦你们了。”何文泽如释重负。
简单地录了口供,并把小昱交给警署的同事后,已是凌晨五点,前来支援的警官让何文泽和柏皓霖回去休息,于是两人各自回家。
六小时后,TMX市南星街西二段16号
在一座豪华府邸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灯火通明的欧式大厅来回踱步,他的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七,脖子粗大,腹部突出,表明此人体重不轻,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还算斯文,但此时他的嘴里却低声咒骂着,看起来愤恨不已。
一名四十开外的妇人则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用手撑着额头不时地叹着气。
这时,一辆车驶入了府中,听到声响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向门的方向望去。
不多一会儿,李望龙有些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
“妈。”他冲正迎向他的母亲伸出手,却没有叫助他逃过牢狱之灾的父亲。
“我们没你这种儿子!”李鹰怒火中烧,咆哮道,“从小到大你给我惹了多少祸?我费尽心思才把你送到英国念书,你就这么回报我?”
“哼,你送我出国无非是眼不见为净,你真的是为我好?还不是为了你头上的那顶乌纱帽!”李望龙不客气地反驳,语气冰冷,全然不像是在对生养他的父亲说话。
“孩子他爸,儿子还小,不懂事!”李母急忙护着唯一的宝贝儿子,同时她看到儿子右臂的绷带,心痛不已。
“他已经二十岁了!小个屁!!”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李鹰指着李望龙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别指望这次我又给你收拾烂摊子!”
李望龙面露不屑之色:“那你干嘛叫人把我弄出来?”
“你!”李鹰扬起手,想落下,却被李母拦住了:“他爸,孩子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我被关事小,这可关系到你的前途啊,李大市长!”李望龙冷笑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说,“在你眼里,权力远比我这个儿子重要吧?就当是在帮你自己了!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你也驾轻路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