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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玦有些头疼,不知为什么,自己只是出来喝个酒而已,为什么这条街总是让自己回忆起阿君呢!
比如说,他右手边的摊子,是个卖泥人的。也太不长眼了,自己分明是个男的,老板还一个劲地冲自己吆喝,死缠烂打地让自己买一个回去。
青玦心正烦着呢,刚想不顾一切地将那人的摊位给踢翻,不料突然看见摊位上赫然摆着一对泥娃娃。
为什么会如此像自己和阿君呢?
看着青玦痴痴的眼神,老板热情地招呼道:“公子,买下这对金童玉女吧,您看看,多漂亮呀,要是您将它们送给您的心上人,我保管那位姑娘眉开眼笑的!呵呵……买下吧!买下吧!”
青玦从身上摸了一锭银子,也不看看大小,直接扔给老板,老板立即笑得合不拢嘴了,手脚麻利地将青玦看上的泥娃娃用纸包起来,毕恭毕敬地递给青玦。
也不等青玦转身,便用牙齿咬了咬青玦给的银子,随后脸都笑成了花了。
周边摊位上的人见青玦如此地豪气,不过是一对泥娃娃便给了一两银子,一个个眼都红了,争先抢后地吆喝,企图吸引青玦的目光。
青玦将已经喝得差不多、即将要见底的酒壶随手一扔。
接过泥娃娃,又看了看手中的冰糖葫芦,有些怅然地转身。
青玦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慢慢地将冰糖葫芦放入口中。
咦!冰糖葫芦不应该是甜到发腻的吗?为什么他手中的这串冰糖葫芦是苦的呢?
哦,应该不是冰糖葫芦苦,是自己的嘴巴里泛苦,自己已经记不清有多久食不知味、满嘴苦涩了!
青玦如是想道。
走着走着,青玦忽然听到有个年轻的女子在轻声歌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
悠扬的曲调让青玦迈不开脚步,眼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了。
这首《蒹葭》是他的阿君心情愉悦时最爱吟唱的。
她曾经不知一次说过,她最爱这首诗歌的男主人公,尽管希望渺茫,但依然为了心爱的伊人百折不饶、不曾放弃!
是呀!她也像诗歌中的男子一样为爱执着、为爱疯狂、为爱奋不顾身。
而自己心里明明爱她爱得不能自已,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别的男子放下她高贵的身姿。
每次看到她低声下气地讨好一个根本就不爱她的男人,青玦的心就在滴血。
可是,那个幸运的男人对于她给出的爱,并不放在心上。
可她依旧不肯放弃,费尽心思接近他。
即使知道他并不爱她,但她依旧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固执地选择在他死后嫁给他,为他守了三年灵,最后还要为他殉葬!
她一定是突然醒悟过来了,不然为什么要在殉葬前逃跑呢?
只是,她运气不好,逃跑的时候香消玉殒了。
被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强占了身体,以致死后也不得安宁。
只是,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帮忙呢!只要她说,他就算是辜负整个世界,他也会帮她的!
为什么?
为什么她宁可自己逃跑,也不愿让他帮助她?
难道她以为,他会为了其他的东西而不管她?
难道她不知道在他心里她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吗?她才是绝对地唯一吗?
……
青玦在年轻女子的歌声中,陷入了无限的哀伤中。
在繁华街道的街角,青玦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眼里满是痛苦与哀伤。
却不知,在街角的另一头,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正在默默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到歌声渐渐消逝,青玦慢慢地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泥娃娃,晃晃悠悠地向郊区走去。
既往无可避免地想起她,自己又何须拼命地压抑自己的感情呢?
不知道她是否记得过自己与她小时候做出的约定呢?
小时候与他的阿君一起的快乐回忆就像海水般不停地涌入青玦的脑中。
快乐,或是悲伤。
青玦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整个人像是疯魔了一般。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初冬的太阳暖暖地照着大地。
山坡上,开满了金灿灿的金盏鸢尾花,偶有一阵清风吹过,那花儿随风摇曳,竟如金黄色的海浪一般,美不胜收!
青玦看着眼前美好的景象,不由地想,如果他的阿君在这里估计早就疯了一般地跑了起来。
只是,这里的金盏鸢尾花年复一年地开着,是那样的热烈,而那个曾经陪自己看花的人却在已不再。
是谁承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陪自己来看花的?
阿君,你这个大骗子!
在这无人的旷野,青玦情不自禁地放声哭了起来,那些对他的意中人的无尽的思念化作一滴滴的泪珠纷纷落下。
等青玦哭声音都已经嘶哑了、泪也快流干了的时候,青玦躺在这一片金盏鸢尾花中,瞭望着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
风吹过青玦的耳畔,他仿佛听到了林昭君轻快的笑声,于是,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慢慢地,青玦伸手从腰间取下一只短小却又晶莹剔透的玉笛,放在唇间,幽幽地吹了起来。
那悠扬的笛声在空中飘荡,那曲子旋律舒缓优美宛如溪水玎玲,令人心旷神怡,好不醉人……
一曲方罢,又接一曲,只是这一曲更加地婉转动听,似乎在诉说着吹笛人无限的思念。
笛音袅袅,仿佛是梦里的声音,穿过悠悠岁月,依然如昔……
青玦仿佛看见他的心上人——林昭君在这片金盏鸢尾花中翩翩起舞,笑容是那样美丽动人!
阿君,是你回来了吗?
青玦渐渐忘记了一切,他为眼前的人心醉!
青玦亦不敢出声,生怕打破眼前的一切。
只是看着那美丽的女子,傻傻地笑,心想,我果然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