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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附和她的琴音的味道,这首是渔樵问答,渔樵在青山绿水中悠然自得,倒是与这里的景致十足的般配。
远远的,一艘小船出现在眼帘,居然和她一样,也是一人一扁舟。
只见那人一袭水色僧服,尚看不清容貌,只觉在秋水长天中,那人似从天空的尽头乘船而至。
他的形,他的音,皆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不沾一丝尘埃!
案前一架古琴,手指微动,有着说不出的温雅。
再近一些,上邪辰已能清清楚楚看见他的容貌,只见他眉目如画,嘴角含笑,一双眼睛中有着悲天悯人的味道。
头顶没有发,是受过戒的僧人。
琴音即心音,有着这样悠扬的琴声,这样出尘的气质,自然是高僧!
上邪辰立即想到李憬臣,同样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人,李憬臣给人的感觉是温暖的,如春日的阳光,而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空茫的,仿佛一团风,一捧水。
上邪辰看着他,他便也看着上邪辰,目光中没有世人见到绝色美人的惊艳,事实上,从他第一眼看见她到现在,他的眸光丝毫波动也无,就仿佛看见的只是一只鸟,一片柳絮……
“了尘。”上邪辰轻启朱唇,轻松点出他的法号。
眸光不动,琴音不乱。
上邪辰微微抬头,看着天空南飞的大雁,看着秋水共长天一色,眼前这一舟一人,仿佛只是大自然中可有可无的一片。
指间毫无章法的从琴弦掠过,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竟给了悠扬闲淡的渔樵问答一抹亮色。
那人琴音不止,根本不受上邪辰影响,上邪辰也没打算影响他,她的目光复又落在他的脸上,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许是在对那和尚说,许是在对她身后一众侍卫说:“美男榜排名第七的了尘,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依旧没有一丝波动,一如传说中的四大皆空。
上邪辰却是笑意更深:“这样好的容貌,竟去当了和尚,简直是暴殄天物!不知道被世间女子看到后,会怎样嗷嗷大叫?这帅哥们不是出家当了和尚,就是喜欢男人!还要不要女人活?”
一段评述完,上邪辰身后众侍卫面面相觑:夫人这是在调`戏高僧?
得到相互间肯定的表情后,侍卫们很想对上邪辰说:夫人,您有这个闲功夫*和尚,还不如回府调`戏太子爷,太子爷一定很喜欢被你调`戏!
只可惜,上邪辰和侍卫们没有心灵感应,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个当口,在这种渺无人烟的湖上,能碰见一个人已很难得,更难得的是,对方竟也在抚琴!
无论是巧遇还是刻意,都值得她说几句话。
这一次,那人眸中倒是笑了一下,本来就是如画般的脸,这一笑间,竟似破了原本与秋水长空融为一体的感觉,整个人如一抹亮色,把整个沉寂的秋都点亮了!
指法忽停,琴的尾音飘飘荡荡的在湖面上荡开了。
“玲珑。”了尘开口。他的音色很澄净,一如这倒映着长空的水。
上邪辰笑意微敛:“出家之人,竟能一口叫出我的名字,当真难得!”
“放眼整个西凉,能有施主这般容光,弹的又是价值万金的天魔琴,身后侍卫个个武功高绝,除了太子府的玉玲珑,还能有谁?”
上邪辰略扬眉:“所以,你是来看美人的?”
“碰巧遇上,也算有缘,便顺道来看看。如今看完了,贫僧也该走了。”了尘说着,手指在琴弦上一勾,小船竟自己转了个弯,随细波荡远了。
整个过程,从出现到消失,不过是一首曲子的时间,上邪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侧头,眸中半分笑意也无,只淡声吩咐:“查查他的底细!”
……
再之后,上邪辰依然是或远湖,或山巅。
琴技已越来越娴熟,不光能惑人心,还能召唤一些寻常鸟兽,她试着将内力融入琴音,效果也颇为不错。
只不过,就这个程度而言,他们绝对不敢与皇后对阵!
要知道,皇后练天魔幻音已有许多年头,而上邪辰练这种琴音不过三、四个月!
就操控琴音摄魂的能力而言,别说是和皇后比,就算较之当日死在皇后手下的那十个高手,上邪辰都毫无优势!
了尘的资料早已放在上邪辰的案上。
了尘,那也是西凉人尽皆知的人物,不光是长得好,更重要的是,他是出名的高僧!
自小出家,据说悟性相当了得。不光佛学精通,琴音曼妙,画技高绝,甚至还能为人看相!至于他的武功,资料上就四个字:深不可测!
关于这个人,李憬臣的评价是:是个妙人!而且,是皇上的座上客。
朝堂上的争斗一日不歇,虽没了先前的巨浪滔天,却依然暗涌不断。
当然,这些一点也不影响太子府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李憬臣打算近期再陪上邪辰去一趟天池,距上次去天池,已有近一年的时间。
家里虽也有天池水,但功效实在无法比拟。
顺便,他还打算去一趟轩国皇宫,上邪辰的那段旧事,也该了断了!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完全接受自己!
……
这日,李憬臣有事滞留宫中,上邪辰依旧一个人出太子府,一个人到山巅练琴。
下山后,上邪辰坐在马车上刚行了一段,忽的受到阻扰。
只听马蹄乱响,撩开窗帘,便看见灰压压一片,对方全是骑士,竟有五六十人之多。速度之快,席卷而来!
呵,终于来了!到底还是忍不住。上邪辰眸底有笑。
对方马匹太多,又是狂奔之势,上邪辰拉马车的马匹受到惊扰,一声长嘶后,马车深深顿住。
因得害怕,马匹又往路旁挤了挤,也算是给对方留出足够的空间!若只是经过,根本不影响对方全力前行的进程!
五个侍卫眸中闪过警惕,立即站到马车前面,呈守护之势。与此同时,原本守在近处的五个隐卫也直接现身!
对方那五六十个人,杀气那么重,一个个目光如狼般看着他们这辆马车,怎么可能只是路过!
果然,一阵旋风夹杂着尘土,瞬间将上邪辰一行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上邪辰开口,隔着帘子,声音如同天籁,指尖从琴弦划过,琴音更是妙不可言。
对面那许多人,原本接到的任务是直接将人劫了,如今忽的听到如此美妙的声音,皆有些恍惚,原本汹汹的气势也低了不少。
“夫人,主人有请!”对面人答。
“你家主人是谁,麻烦转告一声,若要请我,请先去太子府下拜帖!如此没礼貌的行径,实在有所不妥。”上邪辰依旧是轻轻柔柔的,说完后,也不等对方回答,她已直接下令,“启程!”
启程?!对面灰衣人互看了一眼,很快哈哈大笑起来。执行任务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人白痴到被高手围困,还能下令启程的!
看着那些人笑得狂妄,太子府侍卫们严正以待,丝毫慌乱也无。虽说是仰视的角度,但他们眸光冰冷,只冷冷的看着那些人,就仿佛,看着五十个死尸!
灰衣人心下巨惊,果然不愧是太子府的人,明明以一敌五,竟还能保持这般强硬的气势!
不过,今儿个,他们接到的也是死命,这玉玲珑,不论死活,都要带回去!
“夫人怕是有所误解了,我们说的主人有请,只是客气的说法,事实上,今儿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走!”话音刚落,对方蓦然亮出武器,直朝这边砍来!
战事一触即发,双方皆是死士级别,出手无一不狠辣,招招要人性命!砍,挑,划,霹,每一招下去,皆有血液飙出,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快速弥漫。
太子府侍卫厉害,可对方也决计不弱!十比五十的比例,他们还必须守在上邪辰马车周围,很多招数根本施展不开!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颓势已现。太子府侍卫们眸光中首度出现焦灼,为首那个侍卫更是着急从怀中掏出信号弹,朝空中激射而出!
“哈哈哈哈,这里离京城还有十多公里,就算信号弹射程再增加一倍,也没人来救你们的!”对方狂妄之势更重。
“老三,老四,你们护夫人先撤!”太子府侍卫之首急道。
“不用。”上邪辰清泠的声音响起,她抱琴而出坐在马车边缘,将琴放在自己膝上,目光从激战的双方看过,手指在琴弦上滑过。
琴音骤然响起,如银瓶乍破。
众人只觉一阵恍惚,紧接着,音刃一声接着一声,竟如有实质,一刀刀划在身上,虽不至于造成致命伤,却是一刀一个口子!
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淌,灰衣人这才第一次正视他们这一行的终极目标——
上邪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