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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教所的清晨,是被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划破的——
又出事了!
经过占色两天的治疗,本来情绪已经逐渐好转的李小晨,突然疯了。
当然,“疯了”这个词儿,是学生们私下底说的。
如果他不是疯了,又怎么会那样做呢?
这事儿,说来也奇怪,少教所因为闹耗子,有个管教逮了只猫来养。前些日子那只猫生了一窝猫嵬子。毛绒绒的小家伙儿喵喵着,特别会讨人喜欢,小孩子们都喜欢得不行,没事儿就会抱来逗弄逗弄。李小晨也是一样。
可今儿早上,最先起床的一句同学,却在男生宿舍洗漱的水槽子里发现了一只小猫嵬儿的尸体。它被人给活生生地撕扯得脱了皮,身上咬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样子狰狞、血腥,又恐怖。而旁边不远处,抱着头蹲在那里的李小晨,缩成了一团,一直在瑟瑟发抖。
等他抬起头时,目光赤红,一张嘴上,全是猫血和猫毛。
天呐!
那只可怜的小猫嵬子,竟然是他给活生生咬死的。
占色早上刚到少教所,就听说了这件事儿。
心里‘咯噔’一下,她也吓了一大跳。
她记得昨天下班临走之前还去看过李小晨,他脸色很正常,虽然样子还有点儿神叨,可明显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为什么就经过了一晚上,他身上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难不成,他又见鬼了?
走到心理诊疗室的时候,推开紧闭的房门,占色心里有些发沉。
李小晨已经被管教带过来,在里面等着她了。
见到她进来,管教给她交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就离开了。
占色没有急着问,先李小晨倒了一杯水,才慢吞吞地坐在了他的面前,默默地观察起了他来。
李小晨个头不大,人有点偏瘦。现在蜷缩在椅子里的样子,看上去就更是憔悴得不成样子。不得不说,人的精神打击对人的外貌影响力是巨大的,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他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般,目光焕散无光,像一个没神的行尸走肉。
率先打破寂静的,正是李小晨。
“占老师……你帮帮我吧,我该怎么办?”
占色抿着唇,盯着他,眉头蹙成一团。在她的印象里,李小晨不算一个听话的好学生,平时性子就毛躁,爱惹事儿。活泼好动,每次打架生事总有他,在课堂上四处乱窜、高声喧哗、调戏女同学也有他。可就这样的一个学生,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清了清嗓子,她尽量让语气平和。
“李小晨,你给老师说说,你为什么要杀死小猫?”
李小晨肩膀一抖,木讷讷地看着她。
“不,占老师,他不是小猫,他是段明……他要杀我……我自卫……”
一句话,李小晨说得双目圆瞪,气喘吁吁,仿佛又重新经历了当时的场景一样。
在他尖利的语气里,占色汗毛竖了一下。
一个正常人在受到外在威胁的情况之下,本身就具有攻击性和破坏力。李小晨的情况,明显像是遭遇了某种极大的心理压力,导致感知、思维、情感、意志行为等多方面出现障碍,并激发了他潜在的攻击性。可是,如果他杀害小猫的动机,是把小猫当成了段明,这可不可以解释上次他的“见鬼事件”,也一样属于他个人的幻觉?
被害妄想症,绝对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状!
看上去,应该就是这样了。
可占色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透着某一种古怪。
盯着李小晨不太清醒的脸,她测试性问了一句。
“李小晨,有一个比你还小的女孩子,她微笑着向你走过来。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苹果,你觉得他是准备干什么?”
李小晨脸色一变,脖子缩了缩,吓得直摇头。
“她要杀我!她一定是要杀我……就像段明一样……要杀我……”
占色轻轻敲击着桌子,让它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来,并且提醒他。
“李小晨,段明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再出现的。”
“死了?对,对,他已经死了……可是……我为什么还是会看见他呢?”
“那是你没有休息好,出现了幻觉!”
“幻觉?我该怎么办?占老师,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段明在喊我,他说要拉我去垫背……”
占色面色凝重,看着李小晨一双惊惧的眼睛,她陷入了奇怪的漩涡。那天“见鬼”的时候,他还只是害怕与惊厥,精神上没有任何问题,经过她两天来的调节,昨儿明明就已经好转了,下午还正常上了课,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出现了这样的状态?
想了想,她吁了一口气,柔声问。
“李小晨,你昨天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吗?”
李小晨摇了摇头,“我就见到了你。你最特别……”
“……”
不等占色回答,李小晨又陷入了自言自语中。
“占老师……段明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他是陈胜杀的。”占色肯定地望着他的眼睛,“与你无关,你不要有压力。”
“呜呜……”小声儿呜咽一下,李小晨眼圈更红了,“我知道不是我杀的……可是,我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说……段明他就是我杀的……我摆脱不了这个心病。那声音一直喊,一直喊,一直在我的耳边喊……”
“李小晨,你愿意相信我吗?”占色顿了顿,微笑着又告诉他,“有一种东西叫做心魔。你是段明的朋友,你一直对他死前,你开的那句玩笑耿耿于怀。你觉得太有巧合性了,所以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幻觉。实事上,你的想法都不存在,你现在闭上眼睛,按我说的想一想,对抗你的心魔,坚强一点,嗯?”
“好……好……我闭上眼睛……不存在……不存在……”
李小晨嘴里呐呐着,全身放松地躺到心理诊疗室的椅子上,一直念念有词儿。
占色语气平静,对他进行着心里疏导,“你来了少教所里,管教,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关心你,没有人要害你,你与段明是非常好的好朋友,他不会计较你开的那句玩意的……”
“都很关心我……段明……段明……”
李小晨无意识地念叨着,身体突然又筛糠般地抖了起来,一大滴一大滴的汗水从面颊上滑落下来,声音高亢而急切,像在对着什么人呐喊一般。
“段明,不要拉我垫背!”
“段明,不要拉我垫背!”
“段明!”
“段明!”
“段明!”
“啊……段明我错了……我再也不开玩笑,说你‘短命’了!”
李小晨喊着,嘴唇苍白着,双手紧紧环抱住自个的肩膀,又腾地睁开了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占色。
“占老师,你帮帮我,你快点帮帮我,我一直看见他,他就在我面前,他要杀我……”
一直观察着李小晨的情况,占色见他每次提到段明的名字,会特别地容易激动。等说到段明要杀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突然就着了魔一样,不停拿自个的脑袋去撞面前的桌子,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好像他撞桌子是为了不伤害面前的她,又像受不了脑子里蹿上来的魔念,神情激动,脸色大变,汗水淋漓。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占色就站起了身去想摁住他。
可她一个人的力道太小,压根儿就没有办法对付一个15岁的大男孩儿。
没有办法,她很快就喊了外面的管教干部进来。
在管教干部的钳制里,李小晨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儿,一直看着占色。
“占老师……救救我……你救救我……他要杀我……要杀我……”
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几句话,李小晨的样子比刚才又狰狞了百倍不止。
为了怕他伤害到自己,管教找了条绳子把他给绑在了椅子上,又按占色地嘱咐给他服用了小剂量的镇定剂,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他的意识才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奇怪地看着心理诊疗室,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般。
“占老师,我怎么了?”
*
这件事儿,处处透着玄机。
占色本身就有点儿侦探的兴趣,而且有着心理学者的敏感心思,所以心里久久不平静。
在一个本来简单的少教所里,一次又一次发生了这么多不太简单的事情,本身就透着点儿古怪。更何况,若说段明还与卫错扯得上关系,那么李小晨啥也没有,更没有仇人,谁要害他呢?!
晚上回到家里,一个人洗完澡躺在床上,她还是没有琢磨出来心里那点诡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不对劲!
出现一个心理不正常的学生不奇怪。可一个好端端的学生,突然就精神分裂了,那绝对奇怪。
寻思了半点儿,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不管是卫错的失踪,还是李小晨见鬼和杀猫,都有一个共性——下着大雨。
下大雨有什么作用?
从逻辑上来说,非常大的一个用途,就是可以由天来毁灭某些犯罪痕迹。
一个可能会患‘被害妄想症’的人,一般来说,在性格都有主观、敏感、内向、多疑、自尊心强、自我中心、好幻想的共同特点。而李小晨的性格,并不符合上述情况,他也不像一个有心理障碍的人。而且段明死亡已经快三个月了,到了这会儿,他才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幻觉,太过奇怪。
除非,有人诱导!
一念至此,她的心里,无端端产生了一种恐惧。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恐惧,情绪来得特别奇怪,有一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甚至于,她突然有一种错觉,那个人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李小晨,也不是任何别的人……而是她占色自己。
可是,她除了是权少皇的老婆身份特殊一点,身上又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别人窥视的呢?
想不通……
各种,想不透彻。
“咚咚咚!”
优雅有节奏的三道敲门儿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门外,传来小十三清脆的童声儿,“额娘,快开门儿。”
占色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
这会儿权少皇还没有回家来,而小十三刚刚是已经被她哄睡下了的。怎么小屁孩儿又爬起来了?
没有迟疑,她套好衣服下床,刚过去拉开房门,小十三就跟条泥鳅似的,‘赤溜’一下滑了进去,不待与她打招呼,三步并着两步跳上了床,掀开被子往里钻,咕哝着说。
“额娘,我今天晚上要在这儿睡。”
占色站在门边儿,愣了愣,又好笑地关上了门过去。
钻进被窝里,她搂了搂小屁孩儿的身子,宠爱地撞了下她的头。
“十三,为什么要跟额娘一起睡?”
十三小鼻尖红红的,吸了吸,嘟着嘴,就拿一双小手过来抱她。
“额娘,十三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不敢一个人睡了。”
做噩梦?
这么小点儿的孩子,还做噩梦了!
占色不知道他说得是真还是假,也不知道这个小滑头是不是为了过来睡故意那么说的。
不过,她没有追究,而是配合地问了一声。
“十三做什么梦了,给额娘说来听听。额娘可是会解梦哦。”
会解梦?!
小十三‘噌’地睁大了眼睛,骨漉漉直转,“额娘,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有了小十三抱在怀里,占色刚才忐忑不安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不少。
“呵呵,当然了,要是额娘不厉害,怎么能做十三的额娘呢?快说给额娘听听。”
“我……”十三挠了挠头,小眉头皱成了一团,小模样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说话有逻辑,条理清晰,“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我要与你比赛,看谁跑得更快。然后我就拼命的跑啊跑啊,突然,前面就出来一个大坑……我收不住就掉了下去,一直往下掉,一直掉,我就拼命的喊,额娘,救我……可我又喊不出来……吓坏我了……”
占色身子侧着,半搂着他,目光闪了闪,笑了出来。
“呵呵,这个梦呀,是证明咱们家十三在长身体了哟。从高处摔下去,或者梦见被拌倒了,都是因为你的骨骼在生长,或者肌肉突然抽搐了。反映在梦里,就会摔了……”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十三噘着的小嘴儿松开了。
“原来这样的啊,那十三明天继续摔,继续长……”
嘴角再次抽了的,占色被他逗笑了,使劲儿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那在十三的梦里,额娘和十三,谁跑得比较快?”
十三咯咯笑着,得意地昂着小脑袋,“当然是十三跑得快……额娘,咱们睡觉,继续比下去……”
“好呀!”
占色随口笑着应了。
话音未落,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打了一个激灵。
比下去……
她是一个学犯罪心理学的,几个案件似乎都与心理有关系。
难不成,那个人不仅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她的专业来的?存心想要挑衅她的能力?与她玩犯罪心理测试?
或者说,对方在“调戏”她的过程中,找到了某一种能够慰藉他心理的乐趣?
拉着被角的手,突然抖了抖,她被自个儿的想法吓住了。
一时间,浑身冰冷。
有那么变态的人么?拿别人的生命来开玩笑?
“额娘,你怎么了?”十三多机灵的孩子,就那么一下,他就清楚地察觉到了占色的异样。
占色摸了摸他的小脸儿,面颊上的肌肉缓了缓,又伸手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额娘没事儿,十三乖乖地睡。”
“就在这睡!”
“嗯,就在这睡。”
“一会儿父皇回来,会不会撵我呀。”十三奶声奶气的样子,特别的乖巧。
占色轻声发笑,“不会的,父皇怎么舍得撵你?”
闷头闷脑的笑了几声儿,小十三乐呵得不行,小脑袋靠过来就钻进了她的怀里。
“额娘,你对十三真好。你不要害怕什么,十三和父皇都会一直保护你的。”
害怕?
被十三这么一说,占色愣住了。
她刚才的情绪反应,有那么明显么?
*
“小兔嵬子,他怎么又钻这儿来了?”
权少皇回来的时候,小十三已经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一进门儿,看着被子里的小家伙儿,男人的目光几乎立马就凝结了,冷得可以冻死一头猪,摆明了又被儿子抢了位置,心里不太舒坦。
占色横他一眼,心里好笑。
这幸亏还是他的亲生儿子,要是别人的儿子,那不得活生生掐死?
大概感受到了危险,十三不舒服地动了动小身体。
占色拍着他,竖着指头冲权少皇‘嘘’了一声儿,然后掖好十三的被子,乖乖下床来服侍男人脱了衣服去洗漱。卫浴间里,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又特别腻歪地靠在他身上,向他讨乖。
“小家伙儿刚才做恶梦了,就让他在这儿睡吧。床那么大,又碍不着你。小孩子心理脆弱,心思敏感。有的时候,他们会特别需要父母的关爱,要是拒绝了,会有心理阴影的。”
这么严重?
权四爷紧抿的薄唇,松开了。
低下头,他狠狠亲了她一口,才沉着嗓子哼哼。
“他呀,快被你宠坏了!”
占色轻笑着,一只手环着他的腰,一只手搭在他胸前,“我儿子,我不宠谁宠?”
权少皇唇角噙着笑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目光却柔和了许多。
“四哥……”占色抬头,与他对视几秒,刚才又甜又腻歪的笑容,就收了回去。眉头拧着,一只小手儿不停在他的身上縻挲着,目光凝固着,缓缓出口,“有一件事儿,我前天本来就想告诉你的。可你这两天忙着,我也就没有顾得上。”
她严肃的样子,让权少皇的狐狸眼眯了眯。
“发生什么事了?”
“前天,我们所里闹鬼了……”
吸了吸鼻子,占色很快就将李小晨‘见鬼’的事情,还有他今天的奇怪反应给权少皇说了一遍。
可她说完了,却见男人视线冷冷的,阴沉沉盯着墙壁上的某处,好半天儿都没有吭声。
占色奇怪了,“怎么了?四哥。”
权少皇一张俊朗的面孔凝结咩,长臂微微一收,将小女人抱在怀里裹住,下巴不轻不重地磨蹭在她的发顶上,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叹息。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事实上,那天查到卫错与段明的事情后,铁手就派人到少教所又查探了一番。
可是结果,一无所获。
段明死亡之后,他留下来的所有东西,该查的,该翻的,该找的,都已经被警方和zmi机关的人给翻找过了。没有卫错说的地图,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没有隐瞒,他将这件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占色,才又紧紧环着她的腰,任由她小手在身上柔搓着,声音有些低沉。
“占小幺,你怎么看?”
要说刚才占色还抱有一丝希望,认为只是李小晨自己心理障碍产生了幻觉,那么到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不这么单纯了。李小晨发病是从闹鬼开始的,他早不幻觉,晚不幻觉,偏偏那天晚上就幻觉了?
眯了眯眼睛,她抬头,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
“四哥,那不是鬼,肯定是人。据我推断,他们诱导过段明,让在卫错的身上套取317院的结构地图。不过,因为陈胜的事儿,突然死了段明,地图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到手,或者不知道段明有没有成功。直到后来,他们催眠了卫错,才知道卫错有地图交给了段明。所以,那天晚上,李小晨见到的人,肯定就是到少教所里偷拿那个地图的。”
“那,为什么那人会说段明说过的话?”
“段明与卫错早恋,或许他与李小晨开过的玩笑,告诉过卫错,而卫错在被催眠时,都说了!不过有一点儿,我可以肯定,他们相当的熟悉少教所……熟悉地形,熟悉人物,熟悉的程度或许不比我们少。”
权少皇眸色沉沉,突地抬起她的下巴,一双狐狸眼眯了眯,呼吸骤紧。
“占小幺,你不来zmi,真可惜了人才。”
“呵。权四爷给了我这么高的评价,那么意思是,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占色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故意从上到下的打量着男人。本来只为戏谑他一下,可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到下方,就无奈地观赏到了一副美男浴中的壮实景象,那处昂扬着实有点挑战女人的视觉。
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她心尖尖荡了荡,狠狠拧他。
“在说正事儿呢,你怎么又流氓了?”
“正常,爷说正事,他要抬头,有啥办法?”
“……扯淡吧!难道还不受你控制?”
“占小幺,他只受你控制,谁让你是爷的小心肝儿!”
我靠!
一句小心肝儿,让占色的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
老实说,她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恶趣味儿了,要多麻肉的词儿,他就能用多麻肉的词儿。
只不过,心里话一万话,她却没有一句话能反驳。因为,她还来不及说话,舌头就被大灰狼给叼去了,无奈地随受着他密密麻麻的吻,一点点咽下他清冽的气息。她所有的侦探心思,悉数被男人给裹入了浴望的轮回道上。
心尖一阵阵揪着发颤,唇和舌不停交织。
她很快就不行了。
男人手段太高,很快就把她的情绪逼到了一个无法自控的领域。
可,她正嘤嘤着把腿缠过去,男人却低低喘着气儿松开了她,还使劲儿捋了一把她的头发。
“占小幺,不管什么事,你只管放手做。其他的问题,都交给我……”
不得不说,男人这话,很醉人。
再坚强有本事的女人,心里也需要有一个牢靠的依托。就是俗称的安全感。
权少皇这样的承诺,无异于给她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那句话里的意思,不管她做什么,撒丫子上就行,四爷他总会在她后面替她查缺补漏。
心甜了,占色真心又被感动了。双手狠狠抱着他,她小猫似的往他怀里蹭。
“四哥,你……别对我这么好。人可都是贪心的……你不知道呀?”
“嗯?宝贝,给哥说说,你有多贪?”边说边吻,边咬边吮,两个人错颈着气喘不已。不过短短的时间,男人一双狭长深幽的眼眸里,锐利的目光就褪去了,换上了一种带着情浴的赤色,高大的身躯凌厉和柔情并重,整个人绽放出了一种别样的神采来。那语气里,对女人无条件的宠溺与怜爱,让占色的心脏怦怦直跳着。
非常的快乐、非常的激动、非常非常的满足……
如同梦呓一般,她回吻着他,在彼此的唇上低喃。
“很贪,很贪……要很多……”
“唔,那爷都给你……看你有多大的胃口。”低低的声音,沙哑又感性地从男人压抑的喉咙口传了出来,像是对女人的安抚,又像在讲一段动人的情话。而他一双似乎带着魔力的手,不停在她身上撩魂搭魄,或轻,或重,与唇与舌来回交替使用,一下又一下怜惜着她,将她的神经撩到极点,再由她婉转的呻呤声里飘荡过来。
“四哥──”
在被他疼爱得眼泪都快渗出的时候,她低喃着喊了他的名字,还没有说出话来,嘴唇就再一次被男人给恶狠狠地堵住了,在他疯了一般地吮动里,他腰身一沉便狠狠往前送了进去。
两两相交,她呤哦出声,他长喘着气,仰着古铜色的脖子,结实的喉结阵阵滑动。
“占小幺,不是贪么?多吃点!”
“嗯……”
一句轻哼,她的声音像小猫儿,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餍足,双臂缠上了他的脖子。
“下次进来,你能不能提前打声儿招呼?”
男人低下看她,表情十分的爽利,可说出来的话却咬牙切齿。
“你管老子!老子的东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呸……不要脸,怎么时候成了你的东西了……”
“吃下去了……”
“嗯……”
*
翌日,铁手过生日。
zmi机关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权少皇发了任务——手哥生日,人人参与。除了不用随礼之外,吃喝玩乐全都满请了,生日party搞得热闹又隆重。对于zmi机关的人来说,今儿算得上一个皆大欢喜的好日子了。
除了在岗位上不能来参加生日party的以外,其他的人,都聚在了帝宫。
作为京都市有名的销金窝,帝宫无疑是又上档次又能让人尽性的地方。
而且,这个地方,消息很灵通,他们在这里玩,satan组织不超过十分钟就会知道。
一场生日party,两处都在琢磨。
当然,铁手这样的大事儿,少不了艾伦的份儿。当占色从少教所直接过来的时候,艾伦小姐早就已经到位了,正和已经混得极熟的追命玩得乐呵着。
看着zmi机关有这么多人聚在帝宫,占色心里吓了一跳。
权少皇在搞什么鬼?
牵了牵嘴角,她侧脸望向孙青。
“干嘛,今儿你们机关全体放假啊?”
“喂喂喂,占小妞儿,你来了?快来快来快来……”不等孙青开口,艾伦已经把她拉走了。
艾伦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喜欢凑热闹的姑娘,行为夸张又荒唐,逮到她摁在沙发里就是一阵揉捏,完了就告诉她自己的杰作。不得不说,这个姑娘的性子,真的好,追了铁手这么久都没有效果,也丝毫不见她退缩,反有有越强越勇的那么点儿意思。
她说,今儿过来,她给铁手准备了一个十几层的大蛋糕。
只不过,大蛋糕上写的不是生日快乐,而是艾伦小姐别出新栽的一句话。
“铁手,今晚请你收了我……”
这……
占色默了!
一般的姑娘,再大的胆儿,也没有人敢直接这么说的。
可这位缺心眼儿的,真心没有半丝怂样儿,英勇的样子像极了花木兰。不过,她还真就凭了这丝英勇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已经在铁手的周围有了许多佩服她的粉丝。这些粉丝,一直在为她追求铁手的道路上添砖加瓦,同时也她顺风顺水。
晚上这一餐饭是重点戏。
整个帝宫九重,都被包了下来,一帮子人聚在一块儿,吃吃喝喝,那是欢声笑语不断。
有追命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冷场。有艾伦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没有话题。有无情在的地方,就不会缺少漂亮姑娘,有铁手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缺少沉默。有权少皇和占色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没有腻歪……
总而言之,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人们摇旗呐喊。大家都愉快地喝了点酒,一直闹到晚上十点多还没有散场。
热闹还在继续——
不知道几杯黄汤下肚,艾伦有点儿飘了。
从权少皇的旁边把占小幺拉到了一边儿,她喝得有点大舌头的样子,特别的喜感。
“占小妞儿……你看见铁手,他今晚上有看我么?”
占色看着艾伦的样子,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于是,很委婉,“好像有……吧……”
“靠,占小妞儿,你回答得真不专业!”艾伦醉眼儿斜瞄着她,双颊通红,似醉非醉地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特别有爷们儿风范地说:“你啊,就甭给哥们儿留面子了……没有……一眼都没有,不对!半眼都没有……”
额!
占色都替她心碎了一地,她似乎却没有什么感觉。又嘀咕着扯了扯她,小声问。
“占小妞儿,你见到孙青的男人了么?”
“见到了。”占色皱眉。
“你觉着怎么样?”艾伦又八卦了上来。
占色瞄了一眼何易哲与孙青坐的位置,飞快地揽着她坐下来,“挺好的。怎么了?”
“不怎么地……你不觉得么……那姓何的,配不上孙青。”
噗!
占色又想笑又想气,丫自个儿都没捋顺溜儿,喝醉了酒还有心情去八卦别人?
拍着她的后背,占色翻了个白眼儿,“得了,这谈恋爱的事儿,就讲究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哎!”
艾伦重重一下,就倒在她的身上。
“就像铁手……他就不爱我。我到底要做萝卜呢……还是做白菜呢?”
占色挑了挑眉头,拍着她的后背,无言以对。
而艾伦不知道是伤感,还是需要倾诉,不管占色说不说话,她一个人就口若悬河地继续着她的萝卜经和白菜理论,表情特别忧伤沉重,“占小妞儿,伤啊!爷快伤不起了!你说我这十八般武艺都快要用尽了,死皮赖脸,厚颜无耻,胡搅蛮缠……脸比城墙还要厚,他为什么就没点想法呢?”
占色继续:“……”
“不对,不对!”艾伦挣扎又着坐稳了,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我发现问题不是那么嘀纯粹啊,占小妞儿。按正常逻辑来说,艾爷我虽然造型独特了一点,不闭月也不羞花,可也美得很有艺术性,对吧?只要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被一个女人死缠烂打了一两个月,都会给点儿反应的。所以,这其中有奥秘……一定有奥秘……”
“……”占色拍着她,继续无奈。
微眯着一双醉眼,艾伦突地翻了一下白眼。
“哎,这道理太深奥了,你不容易搞懂。占小妞儿,我给你说点简单点得了。”
占色心头的一口鲜血,差点儿喷出来,“我智商很正常,艾伦小姐。”
艾伦盯着她,直摇头:“那我考考你,你心里已经有了四哥,对吧?那假如,现在有一个相当不错的优秀男人来追求你,也像我这样的死缠烂打,你会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占色实话实说。
艾伦一听,痛心疾首地吼:“太对了,这个道理深切的表明了一个问题——铁手他心里有人了!”
“有人了?”
占色被她惊了惊,瞄了瞄在那边儿埋头喝闷酒的手哥,小心抽气。
“不能吧?我没见过他与女人打过交道啊……”
艾伦撇着一张嘴,歪了又歪,更加地痛心了。
“正因为如此,才可怕啊。你想想……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战斗下去?”
脊背都是汗水,占色被这妞儿的理论搞得智商非常地捉急。
既然她喝酒了,那她还是给她上一句清醒理智的话好了。
“艾伦!感情的事儿,强求不得,你也别太激进了。实在不行,咱就撤,好男人多得很。”
“不要,我不要!”艾伦打着酒嗝,双手可怜巴巴的抱着她,“我就要铁手,除了铁手,我谁也不要。”
占色叹着,泪千行。
老实说,她被艾伦的精神,给震撼了。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艾伦直接无视。对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晚上,一看众人的架式,就是诚心要不醉不归的了。一餐饭吃到十一点,一大帮人子人都没有回家去的打算,直接又转战了帝宫九层的豪华ktv包厢,开始了他们美丽歌喉的极度展示。有些在抢麦霸唱歌,有些人在喝酒划拳,有些人在桌子上玩儿牌,整个包间里声声喧闹,热闹得天都震惊了。
太诡异了!
占色觉得这不像权少皇的管理风格。
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一个角落里,追命不知道怎么的又和冷血扛上了,高声嚷嚷着今天晚上绝对不会放过他,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地躲在边上斗酒兼吵架。孙青和男朋友两个人深情款款在那儿做麦霸搞情歌对唱。
而艾伦是个女汉子,直接混到了男人堆儿里去打牌。
一张桌子,一共四方。
无情带了一个漂亮的小妞儿,坐了一方。
权四爷今夜赌性甚浓,抱着占色坐在大腿上,又坐了一方。
闷着脑袋一声不吭的寿星佬铁手同志,独坐了一方。
顶着烟熏装,梳着鹦鹉头的艾伦小姐,眯着色迷迷的眼睛,坐在了铁手旁边那一方。
这个牌局子,是权四爷撺掇的。占色觉得他的用心很明显——为了撮合艾伦和铁手。
牌局刚刚才开始,艾伦大概知道了四哥的用心良苦,搔了搔鹦鹉头,愉快地眨巴着眼睛表了态。
“四哥,各位,大家都是哥们儿,赌钱太伤感情了。不如咱们玩儿点特别的,找找乐子?”
权少皇一双狐狸眼浅眯,性感的唇角微翘着,玩味十足地盯着她。
“说来听听。”
艾伦色迷迷的目光再次掠过铁手,舔了舔红通通的唇,一副腻歪的笑意。
“今儿来参加生日party的都是成年人了,咱得找点儿成年人的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