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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男女主角,正是严战与占色。
照片的数量很多,角度很广。可是,不论从哪个角度拍下来的,都能够清楚地分辨出来——那简直就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碧人。
有严战柔情扶住占色腰身的,有严战把占色揽在臂弯里的低头询问的,也有严战蹲身下去替占色揉捏脚丫子的,那白嫩嫩的脚丫子,落在男人的手心,分辨率很高,样子很唯美……
而且,从照片上来看,两个人的样子很亲密,感觉就像一对热恋情侣。尤其其中有一张,在树荫下面,晶亮的阳光将占色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白里透红,她低头,浅浅而笑,而严战蹲在她脚边儿,握住她的脚揉着,抬头关切地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着,好像正在说着什么,面上都带着柔和的光芒。
那种感觉……
抓心,挠肺,极易让人发狂。
权少皇眸色冷鸷,心里如种堵了一团铅块儿。这一刻,即便他明知道对方的目的就是想要刺激他,可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被刺激到了,而且被刺激得很厉害。
那个是他的女人,他受不了别人碰她一根手指头,何况是这样儿的亲密接触?
虽然他也明明知道,这是拍照者的有意为之,画面感多半来自于拍摄的角度,也许并非真实情况。但是,他还是很生气,很愠怒,额头上青筋直突突,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呼吸愈发不顺畅了。
原来,占色对谁都笑得那么好看,并非独独对他权少皇。
最让他矛盾的一点,就是吕教授给占色设置的‘接吻命令’,不能开启记忆的原因,不过因为她并没有爱上他。
有时候,他希望她突然想起来,那证明她真的爱上他了……
有时候,他又不希望她想起来,那样或者会有更大的风波存在……
一个人,就怕产生联想。
一旦有了不好的联想,心肝脾胃肾里,全是压抑不住的烦躁。
没错,权四爷这会儿,肝儿上都燥热了起来。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占色她虽然未必爱自己,却也没爱上严战,可他还是受不了她与别人这么亲密。
他更知道传照片的人,就是有意让他生气或者恼恨,最好方寸大乱……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真的就生气恼恨了。
矛盾、愤怒、狂躁、急火攻心……看着照片上笑得娇俏可人的小女人,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突然有一种想要把她藏起来,藏到一个除了他自己不会被任何男人瞧见的地方。尤其是这个该死的严战,最好不要让他接触到占小幺。
当然,严战的虎视眈眈还在其次,占小幺似乎并不怎么抗拒他的接触,这才是最让他恼恨的。
在乎得多了,感觉就岔了。
他这会儿,心里有些沮丧。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孔上,阴鸷森冷了一片,握住手机的手指也攥得越来越紧。
在挂电话之前,他语气无波地淡淡警告了一句。
“严战,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严战在电话那边,轻松地笑着回答了他,“权少皇,你把她保护在你的羽翼下面,整天派人监控着她,到底有没有想过,那是否真就是她喜欢的生活?!她需要自由,自由是什么,你懂不懂?你看今天没有孙青在旁边,她的心情有多好?其实我也很想问你,你喜欢一个女人,不就是希望她快乐吗?”
快乐!
谁不希望快乐?
看着照片上风度翩翩的严战,权少皇的目光露出一抹凉意来。
并非人人喜欢黑暗,而是黑暗总笼罩着人。
静默了一秒,他冷飕飕说了最后一句。
“我的事情,还有我的女人,都不劳严总费心了。”
挂上电话,权少皇精雕细塑过的五官上,线条绷得冷硬,一身军装的常服,将他补得分外的英挺,可此时却格外的诡魅阴冷。
躺在大班椅上,他眸子微眯着,一口又一口,将剩下的半支烟,很快吸入了肺里。
在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的一刻,他喉咙滑动着,挺直了身板儿,拨了孙青的电话。
一阵音乐铃声响过之后,权少皇没有想到,接电话的不是孙青,而是无情,他的声音明快而简单。
“老大。”
权少皇一愣,踌躇了一下,才问,“孙青呢?”
“上厕所……”无情答得很快。
微微一顿,权少皇冷峻的五官上,刚才的情绪还未褪散,可阴鸷的眸子,却凌厉了起来。
“无情,你怎么玩我都不管你。你该知道孙青不一样。”
他的声音很阴沉,无情自然听得懂。
“哎哎哎,老大,我说你误会了啊,我可没怎么着她,接到这里,也是照顾她来着。”
权少皇冷哼一声,“提醒你,要玩不要玩到窝里来。”
“我懂。”
这两个人,无情答得慢了几秒。
下属的私事儿,权少皇向来不干涉,对无情这事儿,自然也是点到未止。让他明白分寸就好了,不会把话说得太过僵硬。因此,见他这么回答了,就不再多说这件事儿了。而是问了下孙青的伤势,然后就让无情从行动大队里,挑一个资历老点,背景清晰的女下属来,暂代几天孙青的职责。
孙青这件事儿出得太突然,昨晚上他又一直在警卫大队那边儿处理“火灾”,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火灾的事情,虽然是他有意纵容为之,可那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儿,各方面的检查与协调,他都得出面表示重视,至少得把官方的台词讲好了,不能让人看出半点儿他不作为的情况。
直到现在才空闲下来,没想到迎接他的就是这些照片儿。
烦躁!
电话线的那端,无情一句句应诺着,心下有些怪异。凭着多年的熟悉了得,他觉得权老大这会儿的脾气有点儿烈性,好像吃了炸药类不明爆炸性物质,或者被人在头上拨了毛一样,随即有可能爆发怒火。
这个人,今天要少惹为妙。
因此,心下琢磨得厉害,他却也没有多问。
结束了电话,他先按老大的要求安排好了公事儿,才想起孙青来。刚才那句‘孙青在上厕所’只是他猜测的。事实上,他刚才进屋就听到了她的电话在响,而孙青的人却不在。一见是zmi机关的专线,他怕有什么急事儿,就自然而然的接起来了。
而现在……
他的事儿都做完了,孙青还没有出来,不会是出啥事儿了么?
他眸光沉了沉,便走到了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儿。
“孙青,你在不在里面?”
孙青听见了,随口‘嗯’了一声儿,“等一下。”
叩门的指头微微一握,无情勾唇浅笑着,又调侃了一句:“穿不上裤子了?要不要我帮忙?”
在里面方便完,正在忍着身体的疼痛穿裤子的孙青,一听他这话,心底的鬼火就直往上冲。闷闷的冷哼了一声儿,她冷冷地说了一句‘不用’,越发地恼火了起来。
她今天为什么要受这份罪,还不都是无情给害的么?
要不是他,她会连上厕所这种小事儿都搞得这么困难?
人渣!
心里暗骂着,她没有料到,门外的人渣接着又补了一句。
“孙青同志,你撒完了没有?我尿急!”
尿急?
孙青气得直磨牙,“你急就去别的卫生间,你家里又不止一个?干嘛非要用这个?”
无情清了一下嗓子,想笑,又不得不止住笑。可那笑意,又很容易流泻出来。
弯唇,再弯唇,他的眸底噙着笑意,再次叩响了卫生间的门儿。
“孙青同志,另外一个卫生间被我家小玉占用了,我只能来跟你抢了。”
小玉就是那个小美人儿,自从那天被他从帝宫带回来,她就被无情‘包养’了。只不过,这种包养有些变态,无情公子用着嫖高级妞儿的价格,让小玉干着拿低工资的小保姆的活儿——给孙青熬粥煲汤,洗澡伺候,喂药倒水……这,确实非正常人的智商能干出来的诡异事儿。
只不过,上面的事儿,孙青当然不知道内幕。
再次冷哼着,她在里面快磨碎了一口白牙。
“她是你的女人,你干嘛不去跟她抢?”
“对啊!她是小女人嘛,当然得护着。而你是我的革命同志,咱俩就像兄弟……”
兄弟?!
孙青冷叱,“你可以与你的女人共撒。”
无情低笑着,板着脸正色道,“不管了!快点,小爷我憋不住了。你再不开门,我就闯进来了啊?”
得,人渣又纨绔上了。
孙青气得手直发抖,一想到他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的火儿就压不下去。
“你敢!”
“呵呵,我有什么不敢的?这可是我家。啧!你这位同志说话还是这么可爱……”无情的声音带着点儿笑着,说到这里,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傻得可爱!”
孙青恨恨地看了一下紧锁的卫生间门,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
撑着马桶摁了一下抽水的按钮,她摸着墙就慢慢地走到了盥洗台边上。一边儿放水洗手,她一边儿不爽地冷哼。
“无情,你真以为我稀罕住在你家啊?麻烦你了,现在就送我回去。”
事实上,孙青她确实不稀罕。
换了谁也不乐意吧?
今儿从早上起来,她就见到了无情与那个小玉在打情骂倩。这样的春宫看多了有伤身体不说,还得被他阴阳怪气的嘲讽为老处女,而且,还得忍受那个小玉时不时的讽刺。即便她孙青心态好,修为到家,却也不能再忍受了。
可是,她今儿打电话过去让人来接她,迟迟不见人来,军医小组的同志过来看了她的伤势,又说她现在不宜挪动,最好在这儿静养几天,等情况好点儿了再说。
对此,她很郁闷。
可身体不太方便,又由不得她做主。
心里恨恨着,她正想着要怎么离开无情的淫窝,突然就听到门锁‘咔嚓’了一下。
她心脏慌乱地跳了跳,一转眸,果然就见到无情推门进来了。
他的手里,晃动着一串钥匙,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在小爷家里,向来畅通无阻。”
孙青气得七窍生烟,咬了一下唇角,她就着手里的水,猛地甩到他脸上,姿态别扭的靠着盥洗台怒视着他。
“无情,你干脆改叫无耻算了!”
无情浅笑着咳了一声儿,毫不在意脸上的水渍,目光灼热地看着女人尖细的下巴,心里好似有一团无法扑灭的火儿,融化了他心底的某一个深埋的角落。
于是,他继续调侃。
“无耻?这名儿挺不错。明儿我就打报告,要求换代号。”
嘴里笑着与她说,无情动作也没有闲着。大走走到她的面前,一只胳膊托住她的腋下,随即又从身上掏出来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替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水渍,然后才继续用那张手帕擦自己的脸,动作与姿态都暧昧不已。
孙青呆滞了!
这个动作太亲昵,而手帕上带着的一抹男人香直入鼻端,骇得她心尖儿直颤。
在这个纸巾满天下的时代,一个随身带着一块儿干净手帕的男人……到底是有多风骚?
静默了几秒,她回过神儿来,冷冷一哼。
“无情同志,你对女人挺细心,这就是你追求女人的手段?”
无情低头,看着她,嘴角微弯:“孙青同志,不是每一个女人我都这么细心的。”
孙青挑眉,直视着他,眸底满是鄙夷,“也许吧……不过我猜,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
“当然……不!”无情勾唇浅笑,目光温柔,热情似火,“不是每个女人,都需要小爷花心思的。”
对此,孙青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她相信,像无情这样品貌的男人,有财力,有魅力,有能力,确实不会需要他花费太多的工夫在女人的身上,那些漂亮的女人都会自动地奉献自己的身体上赶着去伺候他,哪儿又需要他为女人下软呢?
正如……那个小玉,她不就是?
要不是为了得到他的欢心,她会把伺候自己的事儿都干得心甘情愿,这可不就是无情的魅力么?
可,他对她,又是什么意思?
捋了一下头发,孙青推了一下他的手。
“那么,请问,你对我为什么又要花这份心思?”
孙青不是傻子,没有人来接她,还有军疗小组同志的那些话,明显有漏洞,如果没有无情的授意,又怎么可能?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处女,怎么就入了这会花花公子的眼睛。难道是他这些年都没有吃过这么老的草,想尝尝滋味儿?
当然,她不愿意做这一根老草。
一想到这里,心里的恼恨,又浓了几分。
目光浅浅一眯,无情干爽地大手,倏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来,温柔地将她脸上剩下的水渍擦拭干净,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自己的小情人。可……擦拭完,他竟然直接把那条手帕丢到了垃圾桶里,语意不详地揶揄她。
“因为小爷有洁癖,见不得别人脏。”
心里一激,孙青差点儿被气死。
她很脏吗?
双目喷火地怒瞪着无情,她恨不得咬死他,可心里的怒意,却发不出来。
因为,他实在太无耻了,人至贱则无敌的理论,被她运用到家了。不论她说什么,讽刺什么,他都能轻松地应付自如,不给她留下发飙的可能。好在,她这会儿着装还算整洁,没有真正邋遢得丢了自己的人。
深呼吸一口气,她稳定了一下心神,目光掠过垃圾桶被弃了的手帕,又冷冷地睨了无情一眼,她索性不再接他这个话茬儿,一把推开他的手,扶着墙就慢腾腾地往外移动,语气冷冽。
“好女不与渣男斗!不是尿急得很?你自便。”
“ok!没问题。”
无情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地戏谑。
不等话音落下,他就淡定地站到了马桶面前,不管孙青根本就没有出去,直接拉下了裤子拉链儿,就淅淅沥沥的方便了起来。
听着那特殊的水流声,孙青一张俏脸儿,青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
因为实在太过意外了,她气得直接忘记了迈步,恨恨的盯着他的侧颜——
“无情你……”
“我怎么了?孙青同志,没见过男人撒尿啊?”无情回过头来,无辜地与她对视着。还作势舒服地抖了一下鸟儿,吁了一口长气儿,“舒服了!”
孙青双目圆瞪着,继续与他眼对眼。
可怜的姑娘,气得太狠了,说不出说来。
“这么看着我干嘛?没见过,特稀罕么?”无情微微眯眼,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好看。
孙青黑着一张脸,实在不能想象有一个长得优雅高贵的男人,竟然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老实说,要是她现在手里有一块儿板砖,指定直接就往他的头上砸下去了。
丫的,够无耻!
可,她不够无耻。只能淡淡地讽刺。
“我在想,你的无耻到底能够持续多久……”
无情拉好了裤子,走到盥洗台边上,放水洗了手,擦拭干净,才慢悠悠地朝她走了过来。
“傻姑娘,无耻也是本事。”
“你站住!别过来。”每次他一靠近,孙青就气得呼吸吃紧。挥着手,她沉喝了一声儿,愤怒地瞪着他,继续说,“无情同志,我不想与你吵架。请你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锦山墅。就现在,立刻,马上。”
她言词平静,淡泊。可无情却勾着嘴角,再次发笑。
“不好意思啊,老大已经同意了我来照顾你。所以,我现在是在执行老大的命令。而且……”
“什么?”孙青气得嘴唇直发抖。
“而且啊,你的职务已经有人代替了,现在你的任务就是休息。”
无情说着,长臂就伸了过来,撑在她两侧的墙壁上,将她围在里面,低着头,噙着笑,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特别的招人膈应,也搞得孙青一时凌乱不已,出声反诘。
“你说什么,老大同意了?”
无情挑了一下眉头,懒洋洋地收了收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吃惊的小脸儿。
“当然。”
到了这会儿,孙青再傻也知道无情干这事儿,绝对是有意的了。
不过,她却想不明白。
“无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得罪过你?”
抿了抿唇,无情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声音却严肃了不少,“其实,我就想看看,你的良心到底有没有被狗吃掉!”
“什么意思?”孙青不懂。
“我帮了你,救了你,你不仅不感激我,还看不起我,讽刺我……我没说错吧?因此,小爷心里很不爽!”无情看着她说,声音不大,有些低沉和朦胧,不过,大概这也是他最真实的意思表示了。
孙青哼了哼,抬头,直视着他,“那么,我如果对你说……谢谢你,你是不是就送我回去?”
无情微愣,随即,扬着一抹嘴角得意的笑。
“晚了!现在……当然不会。”
孙青一张俏脸儿,瞬间黑如锅底。虽然无情对她并没有做太过出格的事情来,可她心底的一团火,却被他给硬生生地烧起来了。咬咬牙齿,她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猫,声音顿时尖锐了起来。
“祁狄,你是个神经病,你知不知道?我看你得找嫂子治冶了!”
神经病?
无情目光眯了眯,看着她,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慢条斯理地说。
“你的记性不错,这么快就把哥哥的名字记住了,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孙青怒目而视,面颊气得通红,差点儿一口心头血给喷出来。
正在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她的身后,一道女声突然尖叫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孙青一怔,这才注意到,她整个人被无情锁在了墙壁与他的胸膛之前,不管态度还是姿势,都说不出来的暧昧。
心跳了跳,她像见了鬼一样,忙不迭地去推他,可身上不方便,又痛得她差点儿岔了气。实在忍不可忍,她索性拼劲了全力的力气恶狠狠地抬起脚来,死劲儿踩向了无情的脚。末了,转身掂着脚就扶墙闪人。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无情唇上的笑容,鬼神都挡不住。
“哈哈……小玉,快扶着她。”
这个女人,太有意思了!他如是想。
*
无情的公寓里,上演着‘道是无情却有青’。
而占色这边儿的家里,却是‘东方日出西边雨’,几个人的神色晴雨不定。
她回到家里,刚在客厅坐定,俞亦珍就小心翼翼地问。
“小幺,刚才那男的,是嘎哈的啊?你可不要……乱来啊!”
刚才严战送她回来,俞亦珍自然是瞧见了。心下觉得那男的长相出众,气质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在疑惑之余,又有些为她担心,害怕她学着时下的小青年,刚结婚不久,就搞上了外遇,所以想要提醒一下。
占色心思敏感,老妈刚问,她就明白了。
叹了一口气,她勾着唇角,微微一笑。
“妈,他是少皇的堂哥……你想什么呢?”
故意这么说成堂哥,占色是不想老妈误会或者担心。其实在婚宴上,俞亦珍他们都见过严战。不过当时的婚宴太过隆重,参宴的人数太多,而严战这人又比较低调,她自然记不住他。
可堂哥两个字,却引起了旁边鲁有德的注意。
他一张卤豆腐皮儿般的脸上,多了一抹特殊的光晕,小眼睛眨巴着,就上来找话说了。盯住占色,一脸都是腻歪讨好的表情。
“小幺啊,你这个堂哥他,结婚了没有啊?”
占色没有抬眼去瞧他,因为每一次看见他的脸,她的心里就有一种像吃了苍蝇的感觉。会十分的烦躁,恼火。
为了不膈应自己,她只是敷衍地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见状,鲁有德眸底掠过一抹贪婪的光芒,嘿嘿笑着抹了一把嘴巴,就凑上了近乎。
“小幺,你看你妹妹年龄也不小了……不如你给他俩说道说道……把你妹妹介绍给你堂兄。亲上加亲不说,两姐妹嫁给两兄弟,那简直就是,简直就是……什么来着?对对,天赐良缘啊!”
鲁芒……给严战?
心里怔了怔,占色终于正眼看向鲁有德。
她觉得,他太异想天开了!
这个鲁有德的品性之恶劣,骨子里的贪婪,都快把他剩余的人性都磨光没有了。要不是有老妈,要不是有鲁芒,她真心觉得与他坐在同一个地方呼吸,都是一种对空气的亵渎。
不过,她千想万想,以为他得到了权少皇给的那些钱财,也该满足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攀附权贵的心情竟到了如此地步……竟然会想把鲁芒嫁给严战?
且不说别的,想想鲁有德,她就觉得有些麻肉。
要真有这回事儿,那鲁有德的屁股还不翘到天上去?那样就是正儿八经的岳丈大人了,那样,他更加不会真心待她老妈了。
更何况,对于那个妹妹鲁芒……她真心不觉得,她配得上严战。
想了想,她轻讽着勾起了唇,似笑非笑地说。
“你会不会太心急了?鲁芒她还小……”
“什么……还小?”鲁有德见她拒绝,心里就上了火。冷哼了一下,突然脱口而出,“小幺啊,她都20岁了,你说还小。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呢?当年才18岁呢,就……”
见他说急眼了,俞亦珍吓了一跳,飞快地伸手拉着鲁有德,目光慌张。
“有德,你瞎说什么呢?”
鲁有德一愣,刚才是气急攻心没有考虑太多,被俞亦珍这么一提醒,像是突然就反应了过来。混沌的视线转化成了清明,几乎没有迟疑,他就直接闭上了嘴巴,鼻腔哼哼,不再吭声儿了。
占色什么人?
察言观色,窥视人心,本来就是她的擅长领域,更何况鲁有德和俞亦珍表现得那么明显?
她眉梢扬了一下,眸底顿时深沉了许多。
“继续说啊,我18岁怎么了?你怎么不说了?”
“没,没有什么。”鲁有德不敢看她,说话有些支吾了。
没什么,干嘛那么神神秘秘?
占色能相信他么?绝对不可能。
一双带着凉意的目光直视了过去,她盯着鲁有德闪烁不停的小眼睛,语气严厉了起来。
“你们瞒了我什么?”
“没,没啊!”鲁有德赶紧否认。
“快说!”
占色恼了,盯着他,突然厉色一喝。
她冷冽的声音,吓了鲁有德一跳,脊背顿时僵硬了。
这么多年来,他当然知道这个小丫头不爽自己。可她虽然讨厌他,却也很少直接这么声色俱厉地吼他。
像鲁有德这种人,天生就欺软怕硬。被她这么一吼,不仅软了几分,气势上也软了一头。
他想了想,正准备找一个借口拖过去,不料耳边响过一道更大的吼声来。
“姐——!”
一声儿‘姐’落下,刚才一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懒洋洋剪脚指甲的鲁芒就恼了,她吸上拖鞋站起身来,杵到占色的面前,语气咄咄逼人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爸,但他怎么也是你的长辈,你不用这么大声吧?哼,现在谁不知道你嫁了一个大老板?你现在是阔太太了,有钱有势了,在娘家就这么欺负人?”
占色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反问,“我欺负他?”
谁欺负谁的事儿,鲁芒心里当然清楚。
这么多年来,虽然她俩一个妈生的,可因为鲁有德,她一直都是家里的宝。
而占色,本来是根草,突然就变成了宝,这让她心里怎么能舒服?
噘了一下嘴巴,她聪明地转了话锋。
“……再说了,我今天20岁,都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了,我怎么不能谈恋爱?”
“小芒!”占色皱起了眉头,语气不悦,“你觉得你跟他合适么?”
鲁芒心里揪着恨意,迎着她认真的视线,划过去一抹讽刺的眼神儿。
“别叫得这么亲热!占小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些什么心思。呵呵,不就是你嫁了有钱的男人,在家里有了地位,就恨不得把人都踩在脚底下么?你啊,其实巴不得我嫁一个矮挫穷吧?那样才能显出你占老师高人一等的姿态。现在还假惺惺的说什么……我还小,我与他不合适!哼,要不要脸啊你?”
太过分了!
可……她再讨厌,也是她的妹妹!
深呼吸了一口气,占色好不容易才压下了沸腾的血液,沉着嗓子不轻不重地教训。
“鲁芒,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我介绍就能成?感情的事儿,有那么容易么?”
鱼芒狠狠瞪她一眼,“少来了,姐!我求你了,你就别装了行不?你敢说你与那个严战没有勾搭成奸么?刚才在小区里面,你俩搂搂抱抱的样子,眉来眼去的眼神儿,真以为我看不懂吗?哼,你脚踩两只船累不累?小心船翻了,我姐夫知道了,连累了我们家……”
鲁芒刚才在窗口,确实见到了严战扶占色进来。
而且刚才鲁有德说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她心里所想的?
像严战那样嵌着金边的男人,既然什么都不用做,往那里一站,也是浑身都罩着金光的主儿,正是怀春年龄的鲁芒,一见就喜欢绝对不是难事儿。要换了以往,她肯定是不敢去想象有那种机会的。可现在,既然她大姐这样的身份,都能嫁了权少皇,她鲁芒又为什么不可能嫁给严战的?
事实上,鲁芒自幼就不喜欢这个姐姐。
她长相不出大姐,学业不如大姐,就连男人缘都不如大姐。
这让她如此不气?
还在依兰读书的时候,有些男生为了给占色递情书,总会偷偷地讨好她的妹妹鲁芒。可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已经懂事儿的鲁芒,对这个大姐的嫉妒心有多深。现在到了京都,她这个大姐更出息了,找了一个外形出色的姐夫不说,而且还有权有势,对她宠爱有加。这样的反差,让她完全不能平衡,同时,更加深了‘学得好,不如嫁得好’这个观点,索性坠学不念了。
因此,她受不了占色的拒绝。
因为她一旦拒绝,她就是连一点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这么一来,她更加认定了占色就是自私,见不得自己也有好日子过。
恨意,更深。
看着妹妹张牙爪舞得像一只咄咄逼人的小野兽,占色心里却上了火,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面对着她,目光骤冷。
“鲁芒,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真以为嫁到高门大户就是幸福?我警告你,做女人踏实一点,勤勤恳恳的提升自己的本事才是根本,少好高骛远了,对你没有好处。”
“呵呵,我好高骛远?”鲁芒双手抱臂,目光对视着她,显然与她扛上了。
“我亲爱的大姐,那么你自己呢?你一个穷教书的临时工,突然嫁给了权家太子爷,那你就不是攀高枝?你就不是麻雀变凤凰的好高骛远了?你就不是贪慕荣华富贵了?”
“你——”占色气极攻心,手心攥成了一团,“鲁芒,我们情况不一样。”
她之前的事儿,是她愿意的么?
而且,事实上,不是人人都是权少皇,不是人人都有她那么好的运气。爱情与婚姻,更不是妹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与轻松。严战不像权少皇没有父母,他上头还有一个权二伯顶着。不说依他的条件根本不会看上鲁芒。就算他看上了,权二伯会愿意么?
简直想得太单纯了!
可是,她的忠告,她的好心,在鲁芒的眼睛里,已经完全被扭曲了。
冷冷哼了哼,鲁芒的目光里,都淬上怨毒的火焰。
“姐,你说得对啊。是,我们俩不一样。可有什么不一样呢?你除了比我长得好看点儿,还有什么了不起?老实说,我觉得吧,像你这样的一只破鞋都能嫁给权家的太子爷,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他堂哥不挺合适?”
破鞋?
占色心里郁气大盛,难受得仿佛结成了一团乱麻。
看着这个亲妹妹,她一阵阵的心绞痛,呼吸一紧,胸口闷得差点儿透不过气来,几乎未加思考,她突地扬起手来,一个巴掌就狠狠地抽在了鲁芒的脸上,顿时起了四条醒目的红痕。
“你给我闭嘴!”
她这次下手极重,鲁芒被打脑子一蒙,眼睛冒了几下星星,就瞪大了,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占色,你打我?你竟然敢动手打我?”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被人骂着破鞋,尤其还是自家的妹妹。占色的脾气再好,也不能例外。
盯着鲁芒,她目光浅浅一眯,眉目再次转冷,声音更是凉气森森。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破鞋?谁是破鞋了,嗯?”
鲁芒与鲁有德不一样,她自忖是占色的亲妹妹,对她从来半点儿都不客气。扫了鲁有德一眼,她目光里露出几分鄙视来,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还问我谁是破鞋?这事儿你不清楚啊?当然是你啊,你就是破鞋。你在嫁给权少皇之前就——”
“你给我闭嘴!”抢在鲁芒的话说出来之前,怔愣了好半天的俞亦珍,终于回过神儿来了。她颤抖着嗓音,生气地大吼了一声儿,抛去平日里的软弱,目光赤红的盯着鲁芒,面色变得苍白一片,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这是要气死我?”
占色听到老妈的声音不对劲儿,这才顺过视线去。
一看,顿时慌了神儿。
刚才还好端端的俞亦珍,一脸的煞白,额头上冒着冷汗,一只手捂着胸口,身体颤抖着软在沙发上,像是喘不过气儿来了。
飞快地扑了过去,她揽住了老妈的身体,失声喊了出来。
“妈!”
“妈——!”
鲁芒也慌了,丢下手里的指甲刀,也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