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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谈完,铁手离开了。
见权少皇还在那里翻阅着卷宗,占色将碗和勺子收拾进托盘里,噙着笑瞥他。
“你今儿晚上准备在书房里过夜?”
权少皇撩他一眼,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卷宗上面,手指搓揉着眉心,神色似有疲惫。
“你先去睡,我一会来。”
愣了愣,占色又坐了回去,手指搭在他腕上,柔声问:“权世衡这件事很为难?”
权少皇黑眯微眸,拉过她的小手来握了握,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灯光下,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阴霾,而他的情绪,有着隐忍的压抑。
“占小幺,这件事情,你不要管。”
占色撇了撇嘴,似笑非笑,“你是我男人,我不管你,谁来管?”
察觉到她轻微的不满,权少皇唇角抿成一张,微微窒了窒,喟叹一声,搂过她温软的身子坐在腿上,又低头在她额上轻啄了一口,才紧搂着她的腰身,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说。
“占小幺,我的血海深仇,一定得报。可是,那种桎梏的感受……我不想让我的女人再去感受一遍。让你活得轻松一点儿,不好吗?”
他的声音,有些迷离。
他糟糕的情绪,占色也感受到了。
似乎每一次提到权世衡或者与权世衡有关的事情,他哪怕面上云淡风轻,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但心情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波动。
想了想,她将他的头扳了开来,她噙着笑看着他,“可是我想与你分担,刚才不还说咱俩要通力合作么?为什么案件可以,独独与权世衡相关的事儿,就不与我合作了?”
“那不一样。”权少皇搂紧她,将头埋在她颈间,声音沙哑而沉闷,“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占色低俯在他的怀里,好笑地问:“权四爷,你这样回避的态度,在心理学上称为心理脆弱。”
“嗯?是吗?!”
“当然。很难想象啊,你权四爷也会有心理脆弱的时候?莫不是曾经的我……?”
权少皇微怔,大手落在她头顶,轻轻摩挲,“脆弱就脆弱吧,我也是人。”
憋着笑劲儿,占色唇角轻扬:“哟喔,原来你也是人啊,我还以为你成神了呢?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什么压力都一个人担,不让老五知道和参与,也不让我知道和参与,我还以为你权四爷刀枪不入了呢?”
拍拍她的头,权少皇勾嘴,“小嘴真利索。占小幺,不管我做什么,你只要相信我就好,能做到吗?”
眉头一蹙,占色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他到底准备做什么事呢?与权世衡入选贸易代表并且访华有关么?
昂着头,她看着他。
此时,灯光氤氲,他面色浓郁而坚定。
微乱的心神,顿时大定。
她笑着点了点头,与他静静坐着,一起翻阅面前的卷宗。
良久,在打了一个呵欠之后,占色突然想到章中凯工作的事情来。顾东川的提醒得对,要帮章中凯,还只得找权少皇。在今天之前,她已经将那天晚上遇见过章中凯的事情都给权少皇报备过了。而后续治疗的问题,在她与章中凯勾通之后,他依旧还是拒绝她的帮助。并且上次捐资给他的钱,已经足够治疗了。
巴巴地望着男人冷硬的下巴,找人帮忙的事儿,占色说出来,声音极弱。
“四哥,有件事儿我想麻烦你。”
低头看着她,权少皇语气极柔,“嗯?”
“咳,那什么,就是我师兄工作上的事情……他那个人吧,特别固执,也不太想麻烦我们。但是你知道的,他没有什么亲人,他出的那件意外,本来也是为了帮我。他出了这件事,我要袖手旁观,实在说不过去……”
在她斟词酌语的话里,权少皇的双眼,慢慢地眯了起来。
“……四哥,你看,有没有可能让他恢复岗位?”占色说完,目露期待。
权少皇手臂紧着她,声音微沉,“占小幺,你就这么关心他?”
吃醋了?!
占色忍不住乐了。
眉梢一挑,她凑上去,轻啃了一口他的下巴,软声说:“小气鬼!”
小气么?当然不仅仅只是小气。
狭长的双眸微阖一下,权少皇嘴角紧成了冷硬的一线。
在占色审视的眼神里,不过转眸,他又恢复了一贯的邪佞之气,轻谩的捏住她的下巴,“小狐狸长尖牙了?敢骂爷?看老子咋收拾你!”
“爷,敢问你,准备怎么收拾?”占色眸底如雾,一双乌黑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
盯着她的小脸,权少皇眸色更加郁沉。
傻妞!
他知道,占色听懂了他的暗示。然而,在夫妻之事上,她大多数时候都理性而保守,很少会这么明知他在挑逗她,还故意娇憨的、乖巧的、风情地来讨好他。看着这样子的女人,他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章中凯有嫌疑……
甚至,也不忍心拂了她的意。
眸色沉沉地瞟着她片刻。
权少皇捏在她腰上的大手,越来越紧,不自觉就爬到了她的胸前,恶劣地捏了一下,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俊脸上,带着撒旦般的邪气,狭长的双目里,很快就染上了一层暧昧的颜色。喉结上下滑动间,他偏头过去,在她软软的耳窝里呵了口气儿,嗓子沙哑而性感。
“占小幺,答应了你,你怎么报答爷?”
占色抿唇而笑,佯装没有听懂,一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乖巧地把脸贴上了他的面颊。
“你说怎么报答啊?四爷!”
她的声音,媚娇入骨。
似水,似绸,让男人锐眸里的火焰,顿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可惜……竟然是为了章中凯那个混蛋。
权少皇喉咙梗了梗,他强压下胸间涌动的情绪,大手绕过她的腋窝下,将桌面上摆放的几卷卷宗挪到了旁边,然后将她置于膝上,慢条斯理地解开自个的钮扣,将衬衣脱了下来垫铺在书桌上,光着精壮的上身,噙着笑将她拦腰一抱,径直放在了铺开的衬衣上头。
“乖儿……”
占色眯眸,昂头,看着他。
这样的角度,男人背光的黑眸更为深幽。眸底两簇熊熊的火光,宛如烈焰般炙热而娇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表情邪肆优雅,轻扬的唇角带着一贯的促狭。老实说,权少皇真是一个好看的男人,而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照样儿也欠抽。
目光迷离片刻,她才反应过来。
“四哥你……要在这里?”
“这里不好?”低头,盯着她,男人的呼吸逐渐加重了。
噙着笑,占色得意地与他对视着,心跳不断加速,身体弯弓似的曲着,双手依旧吊在他脖子上。
“权四爷,在书房里逞凶,不怕人听见了笑话你?”
“嗯?”眯起眼,权四爷邪魅一笑,感性又多情,“你是爷的女人,在哪儿逞凶,不由我高兴?”
“拉倒吧你!……讨厌!”
“……”
一个吻贴在了她的唇上,辗转汲取着那独有的芳香,权四爷低沉喃喃。
“占小幺,吻我。”
“唔!”
权四爷的美男计,向来大杀四方!
占色明知道丫又在引诱她,可惜他偏生就有这样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挑走了她的理智,能让向来精明的她像受了巫师的蛊惑,不受支配地随了他的节奏,整个儿像蔓藤似的缠上去,缠上去,两片唇与他嬉戏着,嬉戏着,也不知道是他在吻她,还是她在吻他了。
“乖……继续……”
男人轻舔下她的唇,眸光灼灼。
受到鼓励的占色,坐在书桌的边沿,双手吊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上了他的腰,整个人与他贴的严丝合缝,在彼此越来越乱的心跳声里,紧阖着双眸,密密麻麻地吻他……
在她投入的吻里,男人禁不住一个哆嗦。
占色愣了愣,突地笑了,“四爷也会哆嗦?”
权少皇狠狠瞥他,“妖精!”
“……你才妖精呢!”占色眸色潋滟生波。
男人笑了,目光很深,深情而性感。
“又骂爷?看老子怎么整治你!”
权少皇黑眸如火,低头吻住她,高大的身体随即压了下去,重重与她磨蹭在一起。大手迫不及待地伸向她的领口,一把扯开了她身上的衣裙,一只灼人的手指灵巧地挑开她身上剩下的束缚。
“占小幺……”
“嗯……?”
男人十指如锉,插入她的头端,将她满头的长发披散开来,铺陈在桌面儿上。只见氤氲暧昧的昏黄光线下,女人绸缎般美好的身体,像一朵美艳盛开的白玉兰,带着圣洁的光华,一点一点铺在面前。瓷白的身子,乌黑的头发,还有一双乖乖缠在他腰上的腿,比冷血家的那‘三件宝’还有摧情的效果。
心里一荡,再一荡,他彻底亢奋了……
女人的眸底,如水般荡漾。而他的声音,越发粗嘎。
“占小幺,你说,该怎么整治?”
“爷!”占色咬唇,脸上发烫,“……爱我。”
抚上她的脸,权四爷低头,一口咬在她的耳珠上,轻吮了一下,低哑耳语。
“小妖精!爷这就爱你。”
……
很快,书房里响起一阵时断时续的暧昧呻呤,沉醉了一室的暖意。
见书房亮了许久的灯,正准备过来看看的铁手,站在不远处,面色微变。
慢慢地,他退了回去。
*
天上,一夜繁星。
锦山墅,一夜好眠。
次日。
为了去警察学校参加新警岗前培训,刚刚天亮,占色就起了床。这样的时间,比她往常哪天都早。不过,除了还在睡懒觉的艾伦小姐,昨晚参加酒宴的众人,都已经起来了。
昨晚一夜春宵,今儿的占色心情也很好。
她愉快的与小十三一起去喂了阿喵,在餐厅吃过早饭,看看时间,来不及等着送十三上车去学校了。匆匆上楼换上一套崭新的警服,就英姿飒爽地下了楼。
不管是警服还是军装,因为执法者的神圣性,都容易给人一种特殊的精气神。
占色本来就好看,穿在身上,更是美煞了人。
“嫂子,早!”铁手侧开身,见她过来,垂下了眼皮。
“手哥,早!”
“啊哦,占色,你今儿好早,好漂亮……”正准备去餐厅的追命见到她,笑嘻嘻地说着正准备大嘴巴一下,突然见到她脸上促狭的表情,立马就蔫儿了,哪里还有昨晚上那么来劲儿了?
狠狠一闭眼,她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般开始见人就躲,小老鼠似的灰溜溜就跑了。
看着她的小样子,占色笑着摇了摇头,拎着包大步走出了主楼。
外面,孙青已经将汽车开过来,在那里等她了。
“早!”
两个人点头招呼了一下,占色拉开车门坐上去。
侧眸看向孙青,她皱了皱眉。
“喂,你脸色不太好啊,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有吗?”孙青目光微暗,拉过后视镜来,照了照,手指慢慢抚上了眼角,突然感叹,“哎,老了,眼角都有细纹了。”说起细纹,再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一张风流多情的俊脸,就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而有着那张脸的男人,正把她摁在墙上,密密麻麻地吻。
昨天晚上……
脸上一烫,她见鬼似的推开了后视镜,手指哆嗦了一下。
看着她突然红透的脸颊,占色狐疑地皱眉。
“你怎么了?”
孙青回过神儿来,清了清嗓子,还是有些哑,“哦,没有什么,昨晚做噩梦了,现在还没有清醒呢。”
噩梦么?
勾了勾唇,占色晶亮亮的眸子微闪,似笑非笑。
“看来昨天晚上,锦山墅不仅酒好喝,还发生了不少故事啊?”
扯着唇笑了笑,孙青假装没有听见,很发动了汽车,直到占色轻柔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孙青,下午咱们俩去行动大队。”
行动大队?
行动大队那可是无情的地盘。
眉头不由自主蹙紧,在占色促狭的目光下,她深吸一口气。
“好的,我下午来接你!”
占色点了点头,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目光直视着锦山宽敞的道路,似是而非地劝说,“孙青,男人与女人在本质上是不同的。按马斯洛的理论来说,性爱的需要,是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需要,就像吃饭喝水是一样的。女人受传统的影响会比较保守,可是男人不是,他们在没有遇到喜欢的女人之前,生理需要却会存在,那么在这个社会用什么来束缚呢?事实上,不渴望女人的男人,是不存在的。”
“哦。”孙青心里沉沉,敷衍道。
“男人的职位越高,权力越大,与女人有染的几率就会越大。权力、金钱、地位给男人带来的优越感,也会让他们成为女人追逐的对象。所以吧,就算在这之前有过一些非爱而性的女人,却也不会防碍他们日后变成老男人,好老公,好父亲。事实上,依我说,以前玩得多了,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识过了,对女人的追逐兴趣会更小。相对来说,以后出轨的机率更小。”
“呵呵……”孙青打了一下方向盘,“该死的,怎么这个点儿就开始堵了?”
侧眸,占色看着她的表情,叹了叹,随即顺着她的话题岔开了。
看来她真没有做媒的潜力。
有些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品味吧。
*
警察学校。
分小队,分教官,基本的训练科目介绍完了已经是上午十点。
不知道教官是不是为了给新警们树立一个下马威,第一天训练,首先就是让他们在这三伏天的大太阳下面,站足了两个小时的军姿。对于当兵的人来说,站两个小时军姿小事儿。可像占色这种刚通过招考进来的警察来说,这简直就是要命的节奏。
军姿与三大步伐。
这就是占色第一天的训练内容。
正步、齐步、跑步,瞧着挺简单,但有了太阳公公的体恤,那滋味儿又另当别论了。
大汗淋漓的奔跑里,她真心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上出门之前,她在脸上和脖子上擦了厚厚的一层防晒霜。要不然,等三个月培训下来,权四爷的床上估计就得多出一块儿大黑炭来不可。
中午饭,是在学校食堂吃的。
剧烈运动之后,消化得快。
在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时,占色的肚子咕咕直叫。
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她坐下来准备大快朵颐。
“顾队好!”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她一口气没法儿喘匀了。
顾东川怎么来了?
今儿的他依旧警服在身,看上去气宇轩昂,眉宇间英气勃勃。一路过来不停有人给他打着招呼,而他也没有什么官架子的微笑着回应着。中途打着招呼,却也没有停留,径直就朝占色这边走了过来。
“顾队好。”无奈,占色咽下饭菜,也笑着招呼了。
顾东川坐在她的对面,清隽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第一天训练感觉怎么样?能坚持吗?”
动了动嘴皮儿,占色以笑着点头,“还好,多谢领导关心。”
可是……
他为什么要来关心她?
更何况,依顾东川现在的职务,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才对。
“客气了!”就像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似的,顾东川笑了笑,随即向她解释,“我除了在重案支队以外,还挂着市局的副职,分管刑侦这块儿的。听说今年的新警素质都比较高,我准备过来看看情况,选几个合适的。”
“呵……”
占色自认是会识人的,却没有想到会被人给看穿了想法。
不过,他给自己解释干嘛?
捋了捋头发,她肚子没饱,可是看着面前的食盒,觉得有一个大男人杵在面前,吃饭绝对是不会倍儿香了。更何况他还是领导?可,也因为人家是领导,她心里不自在,却也不好意思赶人离开。
心里叹息着,她却只能拐弯抹角地提醒他。
“顾队,你……吃过没?”没吃过,快去吃饭了!
顾东川眉梢微扬,从容地揶揄她,“你请我?”
“……这个。”占色暗暗磨牙,唇角牵开,“……有机会肯定请。”
“那好。我就在这吃了。”顾东川解开袖扣,撩开了袖子,不客气地笑说,“去吧,给我也打一盒。”
什么?难道他听不出来她完全是客套么?而且还让她去?
天呐!
占色唇角抽搐一下,憋住气,小声问,“顾队要什么菜?”
“随便就好。”顾东川看着她,慢悠悠地说。
“哦。那行。”
“嗯我不要萝卜,不要西红柿,不要带瓜的菜,不要葱,不要蒜,不要……”
“……”
靠!那样还叫随便么?
占色很想调过头来,让他不要再放弃治疗了。可那句话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罢了。很快,她就在消毒柜里拿了一个食盒出来,去给他打了一盒饭。不过很不幸,警察学校食堂里的伙食虽然不错,但顾东川的饮食禁忌实在太过刁钻了,食盒里还是有几片儿蒜。
“不好意思,这个大厨炒菜,好像喜欢蒜,基本都有。”
不吃吧,不吃了吧?快走了!
她这么想着。
然而,没有想象中拂袖而去的情节,顾东川和颜悦色地拿过筷子,一双眼睛明显有着喜悦。
“将就了,看起来很不错。”
“是啊!很不错。”占色随口打着哈哈,回答得十分诡异。
小口小口吃着饭,感受着旁边不时扫过来的探究眼神儿,她快要崩溃了。可她不自在,顾东川却十分自在,一整深邃立体的脸上,笑容很随和,很亲切,很从容,完全就是一副领导来体检下属生活的典型派头。
实际上,依了顾东川在警界的职务和级别,要是旁边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占色完全有理由相信,明儿就会有新闻报道——xx领导亲切慰问新警,与新警共用午餐,共创和谐警队这样的事迹了。而她在镜头里,就会变成一个惨淡的道具。
“你怎么了?不好吃?”
顾东川看着她,一双眼睛亮得有些耀眼。
攥了攥筷子,占色僵硬地扯着嘴笑,“没有啊,我……吃饱了!”
对,她真的必须饱了!不饱也得饱!
从容地站起身来,她笑着收拾好自己的餐具,冲顾东川笑笑,“那顾队,你慢吃了。”
“占小幺——”
顾东川的称呼,吓了占色一大跳。刚扭过去的身体,突地转了过来,她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惶惑感来。
“顾队,你……”
“呵……”
顾东川目光如矩,烙在她瓷白的小脸上,神色自然,“我听权大首长那么叫,觉得很亲切,你……不会介意吧?”
理解很充分,很合理,可还是唬得占色一愣一愣地。
在顾东川的面前,权少皇真的有这么叫过她么?
“呵,名字就是一个称呼罢了,不过,那是我小名儿,很少有人叫的,不太适应。那什么,顾队,我先走了!”
“好去吧!”
顾东川看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
末了,不知道想了什么,又笑着挑了挑眉,“艾家的二小姐,跟你是朋友?”
想到他与艾伦被指婚的那点事儿,占色抿了抿唇,点头,“嗯,怎么了……?”
“没什么,有空约出来吃饭。”
“哦,好。”
随口打着哈哈,占色笑了笑,突然间想明白了。
难不成丫是看上了艾伦,可艾伦却不准备跟他,然后他才想通过她来追命艾伦,搞曲线救国的把戏?
啧!
这感情的事儿,还真是扯。她爱他,他不爱她,她不爱他,他却爱她。爱上的人,永远不爱他。
太绕了!
等占色洗好了碗出来的时候,顾东川已经不在了。寻思着想了又想,她还是不太确定在他别墅的那晚上,权少皇到底有没有在他的面前,那么叫过她的小名儿。
*
下午的时候,孙青早早地就来接她了。
虽然回家去住,免去了夜间训练的苦楚,可就单单白天这样儿,占色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酸软背痛地一路捶着,她与孙青诉着苦,到了行动大队。刚下车,就见到斜倚在门口,风流倜傥的无情公子。一身严肃的军装,还是被他穿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虽然他脸色不太好,可高大挺拔地杵在那里,也挺招人的眼的。
他与孙青,互相对视一眼。
一个喜,一个怒。
那感觉,作为旁观者的占色,觉得特别诡异。
很明显,无情知道孙青会过来,故意等在这里的。看着他俩大眼瞪小眼的别扭样子,占色无奈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挽住孙青的胳膊走了过去,直奔主题地问。
“那什么,我今儿可是受命来的啊。蒋清平呢?”
“在里面,嫂子,我带你过去。”无情殷勤地喊着嫂子,那双桃花眼儿,却不住地往孙青脸上瞅。
孙青默默跟着。
在她青白不匀的脸上扫了几眼,无情微眯着眼睛,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凑过去问。
“孙青,你生病了?”
嫌弃地退开一步,孙青不悦地瞥他,“没有。不要跟我套近乎!咱俩不熟!”
不熟?!怔了一下,无情扭过头来,似笑非笑,“咋了?我是三观不正,还是性取向不正常,让你这么不舒服?!你这个女人,关心都听不出来怎么的?就算只是战友,我关心一下,又怎么的?”
目视前方,孙青挺胸抬头,皱着眉头,“谢谢,不过不需要!”
“不需要拉倒!”无情冷嗤。
说着说着,两个人又扛上了。
占色看看他们,无奈地做和事佬,“我说二位,熄熄火儿!”
重重抿嘴,孙青不再吭声儿了,而无情却是满脸怒气。
*
审讯室里,气氛阴霾得令人窒息。
外面明朗的阳光,永远照不透里面的阴冷。
事先权少皇已经支会过了,所以行动大队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会儿,蒋清平正坐在里面等着她。一双手被铐在身前,双脚也上了脚镣。在铁门的‘咔嚓’声里,他看着微蹙着眉头的占色走进来,奇怪地愣了愣,看着她,视线却找不到什么焦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看上去精神萎靡。
孙青与无情跟着占色,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蒋清平,有人来看你了。”无情冷着嗓子。
蒋清平身体抖了抖,目光落在占色的脸上。
占色微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想了想,调头看向无情和孙青。
“你们俩先出去吧,我与他聊聊。”
“好。”无情侧眸,拉了拉无情的胳膊,“走吧。”
孙青甩开他的手,不吭声儿。
无情尴尬地将手插进兜儿里,沉着嗓子说:“嫂子,有事儿就叫我。”
此刻的蒋清平没有丝毫的攻击力,手脚被铐着不灵便,而且在监控室里可以一清二楚看到里面的情景。所以,无情并不担心占色的安全。然而,不管他怎么劝说,出了审讯室的门儿,孙青却不肯走开,非得在门外候着,不跟他去外面休息。
无情实在无奈,只能陪她在那里吹冷风。
静静地,两个人一声都不吭。
而审讯室里,占色却开始了与蒋清平的谈话。
“看着我的眼睛……”
她是以这一句像祈使命令的句式开头的。可这句话,却无异于在蒋清平的心湖里投上了一颗石子,他愣了愣,手脚拼命地扭动几下,抬起头来,目光慌乱地盯着她,声音沙哑。
“你是……谁?”
很显然,他脑子虽然有些糊涂,还记得自己用过的网名。
占色轻松地笑着,态度随和地说:“末日占卜师。”
末日占卜师,正是占色的qq名儿。
“你……是她?我怎么……原来是你……”蒋清平乱七八糟的说着,随即就想要站起身来。可惜,他脚上的镣铐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方便,挣扎一下,他随即又颓然地坐了下去,喃喃出口,“是你……啊?原来是你啊?”
看他的样子,不太像是装的。
占色起身,将事先给他准备好的一杯温水递到了他的手里。在那杯温水里,有冷血特地调配的药物,能够让他的情绪镇定下来,不会在询问的时候又发病。
在他喝水的时候,占色又随意地问了问他在里面的吃住情况。
十来分钟后,她才关心地问,“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情况吗?”
双手捧着杯子小心地放在桌面上,蒋清平想到绑架她的事儿,脸色略微尴尬。
“……你想要知道什么?”
占色眸子微眯,淡淡地微笑,“你加我qq,是巧合吗?”
木讷讷地愣了愣,蒋清平瞄了她一眼,刚才的慌乱已经没有了,他摇了摇头,“是……是别的人告诉我的……他说你可以帮助我。”
“他是谁?”
脑袋耷拉一下,蒋清平还是愣愣的,“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没有名字……哦,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只是告诉了我你的qq……”
“他是怎么告诉你的?”占色的语气,始终保持着匀称,没有太多的起伏。
“邮件……”
“邮件?”心里‘咯噔’一下,占色声音略高,“什么样的邮件?”
似乎对这事儿印象很深刻,这次蒋清平的声音没有迟疑,回答得很快,“我记得的,记得的……那个邮箱上……有一只蝙蝠……大大的吸血蝙蝠……好可怕的蝙蝠……”
吸血蝙蝠?
占色轻哧了一声,到也不算太意外,“杀甘兰兰和绑架我,也是别人指使你的吗?”
蒋清平动动手脚,有些恐慌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怪怪的点了点头。
权少皇在利用他的时候,自然不会是本人出面儿。因此,蒋清平并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原委,更不知道具体是谁人在操作。他摇头的意思是说杀甘兰兰没有人指使他,点头是想说绑架她的事情,是有人指使的。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之常情,占色很容易就把两件事混为一谈了。
静默一下,她接着问,“你怎么认识硕鼠的?”
“硕鼠?”蒋清平皱眉,似乎不理解。
看他表情很认真,占色抿了抿嘴,“何易哲,何医生。”
“哦,你说何医生啊?”蒋清平目光亮了亮,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捏着,顿时兴奋了起来,“他很好……何医生,他是好人,很好很好的好人。”
占色微笑着,很感兴趣地问他,“很好?”
“嗯。”
“既然很好,你为什么要让你去杀人,还是杀你的女朋友。”
蒋清平杀人案件的资料,占色都看过了,所以她对整个案件的情况都非常清楚。只是让她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像这么一个看上去孱弱的男人,为什么会想出那么周密的杀人计划,还能潜入顾东川的别墅,还把现场做得那么好。
“甘兰兰他该死!”
蒋清平身体颤抖了一下,情绪变得激动了,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
说完,见占色不吭声儿,只是微眯着眼睛看他,又小心翼翼地念叨了一次她该死,才耷拉下脑袋,像霜打的茄子般没有了什么生气。
“我知道的……杀人是不对的……可是她真的该死……该死的女人……”
看着他憔悴苍白的面孔,占色观察了他片刻,才再次打破了沉寂。
“谈谈吧。”
“什么?”
轻轻浅笑,占色慢条斯理地说:“谈谈你和甘兰兰的事情。”
蒋清平的脸色阴霾了下来,情绪有些激动。
占色又给他做了几次语言引导,他才平静下来,唉声叹气地叙说了经过。
甘兰兰来自于一个南方小镇,家庭条件不太好。到京都来念大学的时候,一个机缘巧合下,她认识了在京打工的蒋清平。甘兰兰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而蒋清平长得也算清秀。最为关键的是他勤劳肯吃苦,在京都打工几年,已经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而那个时候刚上大一的甘兰兰,上大学的费用已经耗尽了她全家的收入,偏偏她就读的播音专业还是一个出美人儿的地方。与其他女同学身穿名牌,出入名车相比,她又寒酸又自卑。
两个人恋爱之后,蒋清平巴心巴肝,把几年的积蓄都用到了她的身上。
她很感动,答应了等她大学毕业就与他结婚。
然而,现实还是太残酷了。
如果说大一时候他认识的甘兰兰还有着青春少女的纯洁感情,那么在大学四年的泡染后,她已经不再甘心过那种贫穷又平凡的生活了。
“她读大四的下学期,准备找工作了,有一天晚上,她很晚了才回来。回来就那么抱着我,一直抱着我,哭啊,哭啊。我就问她了,怎么回事儿,她也不说。怎么都不说。后来我逼得狠了……她才哭着告诉我说,有人给她介绍了市电视台的工作,但是陪人出去吃了饭,那个男人都五十多岁了,还对她动手动脚地占她便宜……”
占色看着他的情绪,从低落到激动,又从激动到痛苦。
作为男人的蒋清平,不能给她好的生活条件,心理压力也很大,就准备再去多打一份工,希望能好好的保护她。
然而……
顿了顿,他语气放缓,“我发誓,我是想要好好对待她的,可是,可是她却还是变了……每次跟我在一起,时不时的左顾右盼,一幅心不在蔫的样子。我问了她好几次,她也不说……不过,她与女同学购物的时间多了,打扮也新潮了……”
一个思想单纯的甘兰兰,从不甘心让人睡,到自愿被人睡,再到睡出了感情,这个过程有了强大的金钱和权势开路,也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说到底,都是钱惹出来的祸。有了花天酒地的生活,有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尝到了甜头的小姑娘,在人性的本能面前,感情自然就慢慢倾斜了。
“你见过那个男人吗?”占色问。
蒋清平痛苦地抓着头发,摇了摇头,“她要与我分手……我痛苦……可我也同意了……可她有的时候还会来找我,告诉我说那个男人不是真心想娶她,只是迷恋她年轻的身体,只是为了找刺激。有时候她找我,喝得醉醺醺的来,也会让我等着她……有时候她又告诉我,她好像爱上他了,跟了她再也不能过简单平凡的生活了,她一定要嫁给他,哪怕他有老婆也要嫁……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一会好,一会歹,我真的受不了了……那个时候,就是我找你的时候。”
这样的恶性心理循环,确实容易逼疯人!
眯了眯眼睛,占色问,“何医生这个人,也是邮件里的蝙蝠告诉你的?”
“不是……何医生他真的是好人……”蒋清平就像拼命想替何易哲漂白一样,急急的辩解着。见占色不吭声儿,他戴着手铐的手指搁在了膝盖上,想了想,又拿起来狠狠扯自己的头发,嘴唇不停的抖动着,语气凝噎。
“甘兰兰她是个贱人……她骗走了我所有的钱,我母亲病重了,来了京都医治……没有钱了……就住在何医生的医院里,是他给我垫付的钱……虽然我妈……还是死了……但是何医生她……真的是好人。”
陆陆续续地诉说着,占色差不多了解他与何易哲交往的事情了。
说到底,就是何易哲利用了他的感激之情。
占色抿了抿唇,慢吞吞地问:“蒋清平,甘兰兰真的是你杀死的吗?”
“是……”蒋清平抬头,看着她。
“看着我的眼睛。”占色的微笑,十分迷人的弯着眼。
然而,蒋清平没有看她,还是耷拉着脑袋,语气沉沉地说:“是我杀的……我妈妈要死了……她在医院里,她知道了我和甘兰兰的事,她死不瞑目……她死了,我怎么活下去?我也想死,我也想自杀,一死白了。可是……凡是背叛感情的人,都是贱人,都该死……所以,我在死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就是杀了甘兰兰,我要让那个贱人付出代价,我打电话给她,她说要去那个别墅……是我请求何医生帮我得到的打杂工作……我进去就是要杀她的……她在游泳池里……她看见我了,害怕我曝光她的过去,她乖乖地游了过来……我捂住她的嘴,把她摁进深水区……她挣扎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看着蒋清平迷惘的目光,占色心里突然激了一下,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蒋清平,你刚才说什么?”
“甘兰兰该死……”
“不……凡是背叛感情的人,那一句?”
“凡是背叛感情的人,都是贱人,都该死。”蒋清平语气极慢的喃喃。
抚额思考了几秒,占色心里涌上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不由自主,她身上突然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打了好几个冷战情绪才稳定下来。接着,她又问了几个蒋清平别的问题,就飞快地出了审讯室,用电话联系了权少皇。
几个看似不相关的案子,除了都与蝙蝠有关以外,还让她发现了一个共性。
在少教所被陈胜砍死的周大姐,是背着老公与李传播搞在了一起,背叛!
在317子弟校喝药自杀死亡的王薇,也是背着老公与晏仲谦偷情,背叛!
而在顾东川的游泳池里溺亡的甘兰兰,同样也是背着男朋友与别的男人搞在了一起。
同样,也是背叛感情!
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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