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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走运了,快去!”猥琐大叔悄声道,满脸羡慕之色。
梁山抬手指了指自己鼻子,道:“我?”
“可不就是你?”女将的声音铿锵有力。
“有请!”两队人眨眼就来到梁山面前。
梁山抬头看了看,看到江上燕脸露促狭的笑意,这女人,啧啧……梁山又看了看左右,索性大大方方拱了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说罢,面色平静地向马车走去。
紧要时刻人的脸皮要厚起来,当然,这里没有熟人也是一个原因。若有熟人,梁山觉得自己要钻地缝。
崔焕有一种抽脸的冲动,枉自以为有识人之能,这人极可能就是梁家庄的庄主梁山伯。
梁山走到江上燕马车下,躬身施礼,道:“见过王妃。”
江上燕点点头,挥了挥手,并没说话。
这是闹哪般?梁山心下暗恼,瞧这女人得瑟的,要不要这时候翻脸,指着江上燕鼻子大骂?不过看周围架势,侵犯、侮辱了人人爱戴的王妃,恐怕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没了,还是静待其变的好,在人家主场,忍着吧。
梁山踱到后面那辆马车,无视马车上那两位公子的复杂目光,正待要上车,就听到那位女将说道:“好好表现,说不定王妃会垂青你。”
梁山抬眼看了看女将,银色软甲,红色战袍遮掩下依然能感觉其内犹如猎豹一般蕴含无穷爆发力的身躯,心道:这是一个标准的女汉子。
“垂青我又如何?”梁山反问一句。
女将哑口,从未有人会反问她。她只是例行公事,刚才的话就好像是“恭喜你中奖了”之类的套话。
“若是我垂青你呢?”梁山又笑嘻嘻道。
女将脸色一白,立刻转身离去。王妃看中的人,若与自己有瓜葛,不要嫌命太长。
不多时,队伍缓缓行走,再次陷入人民的夹道欢迎当中。
“见过二位,二位真乃人中之龙,与二位在一起,实在是荣幸。”梁山拱手称赞道。
两位公子脸都不禁抽了抽,都一律转向别处。
梁山讪讪一笑,扶栏杆望向马车外,向着人群频频招手,心里说道,我梁山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饶是如此,梁山的嘴角还是抽了一下,被女人当街挑作面首的的确确是第一遭。
梁山一举一动,江上燕都有留意,发觉梁山气恼的表情,嘴角弯起一道弧线,心中大爽。
“二位是主动的还是也许如在下一般被王妃掳获的?”梁山实在无聊问道。
“哎呀,我家中可是有美娇娘的,回去晚了是要跪搓衣板的。”
“不知道王妃好不好对付,三十回合还是三百回合。我家娘子是个细心之人,今夜正好是缴公粮的时候,她会察觉的。”
……
梁山喋喋不休地说道。
“兄台不要再说,进了王府还想出来,你真是做梦。”那个世家公子忍不住出言驳道。
“不可能,王妃贤良淑德,怎么能学那剪径的山贼一般?”
“兄台你就认命吧。”那寒门公子说道。
“就是,被王妃看中,那是你三世都修不来的福分。”世家公子道。
梁山苦着脸,沉默不语,不再说话。
梁山开始唠叨,江上燕则开始皱眉;梁山闭嘴不说了,江上燕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人终消停了,不过也就过了一会,又听到梁山道:“不行,我要接我家娘子来。”
江上燕再忍不住,扑哧一下乐出声来,这人真是厚脸皮跟城墙有得一拼。
转念一想,自己当街抓美少年,不也是厚颜吗?恐怕还有人要说自己无耻了!
就在这个时候,街头转角处忽然突兀地响起尖锐的喊声:“江上燕,你这个臭婊子!你这个人尽可夫的淫妇荡娃!”
这一嗓子并没有平时街头那些大婶大姐的大嗓门响亮,但是咒骂王妃的话语,在朱雀大街夹道相迎的场面上,这么一嗓子,围观者顿时面无人色。
几乎在瞬间,江上燕前面的马队做了选择,冲锋,女将的呼喝声,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声——人们纷纷避让。
这谁啊?真是老虎捋须啊,梁山闻声看过去,就是一素白长裙赤脚的女人,披头散发的,看起来是个疯子,而且容貌还是相当俏丽。
“让她去!”江上燕的声音懒洋洋地传出,犹如离弦之箭的马队在瞬间带住缰绳,止住奔势,骏马腾起前蹄,一阵响亮的嘶鸣声。
“江上燕,你这个狐媚子,你就是妲己!你这个早死早亡不得好死的,你欲壑难填,连公狗都不放过的……”
女人的咒骂越来越难听,围观者骇然变色,胆小的已经开始转身偷偷走人。
滔滔不绝每一句重复的咒骂声,梁山简直叹为观止,同时叹为观止的是江上燕的忍气功夫。
“你这个无耻贱婢,你这个见了男人就想要的臭女人……”
雪花飘舞,夹杂着漫天的辱骂,梁山注意到江上燕脸色开始有些变,再养气好也架不住这样的谩骂。梁山耳根跳动,心里却是若有所悟。
诅咒也是一种力量,一种来自民间的力量,是所有怨愤在无法付诸于武力的爆发。梁山的耳根跳动是能感觉到一种波动,这不是人耳能听到的声音范围,但是梁山的观音之境却能“听”到。
女人的咒骂声,一记一记都落在江上燕身上,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也许对江上燕的气运有所损害,又也许是别的什么,梁山现在还无法察觉。
梁山忽然意识到,观音之道除了那正常音之外,那些人耳原本听不到的音,比如天籁之音,地唱之音,星空之音。
梁山神色庄严起来,就在一瞬间,周围的声音跟方才完全不一样,噪杂的一下变成清晰的,无论有多少声音梁山居然都能听到。
观音的细辨境界,竟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达到了。
梁山心中欢喜不已,江上燕挨骂,竟然让自己突破,这买卖着实划得来。
人群中的崔焕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而且极可能扭转自己在王妃心目中的形象,立刻小声询问左右,这是个什么女人?怎么敢如此骂王妃?
很快,以崔焕为首的议论“嗡嗡”展开,王妃虽有小瑕,但是这些年来仁政治下活人为数,荆襄两地更是安居乐业,与北魏与刘宋完全不同,这等功绩荆州人有目共睹。
像崔焕这种人最懂得如何传播消息,酝酿发酵情绪,左右老百姓的观点思潮,崔焕已经说的脸红脖子粗,一副愤慨的模样。
很快,小声的议论变成声讨,有第一个人开始叫“这疯女人是谁”之后,很多人都开始纷纷斥责,到后面自然有人意识到这是讨好王妃的好机会,粗汉的污言秽语立刻如泼屎淋尿一般向那女人倾了过去,刹那间,形势逆转。
梁山听了个目瞪口呆,大呼过瘾。
疯女人很快被人拖走,若不是相貌不俗,像是大户人家出身,恐怕早就挨上泼汉的老拳了。
夜游出了点意外,江上燕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依然笑意盈脸,不断地向老百姓挥手致意,掌声喝彩声连连。
一个时辰过去,大抵是晚上十点的光景,长长的队伍才回转巴东王府。
梁山与另外两位下车,跟在王妃的亲随身后。
女将再次过来,小声吩咐道:“好生伺候王妃。”
梁山眉头一挑,觉得这女将着实有些奇怪,说话毫无顾忌,在王府门前,但依然有不少老百姓跟在左右,用心者恐怕听去。
梁山抬头看了看四周,一些明暗相间的脸孔映入眼帘,心中有所察觉,旋即打个哈哈,大声道:“王妃可应付得来?”
女将嗔怒地瞪了梁山一眼。她说话固然毫无顾忌,而梁山的回话却是相当无耻。
“二位,今夜我们三个可是难逃虎口。”梁山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人真是满口污言秽语,王妃招我等英年才俊是问策来的,你想到哪去呢?”说话者是世家弟子,名叫彭伟,乃是荆州三大世家彭家的一旁系子弟,脸露愠色,使劲甩了下袖子,脚下加快两步,大有羞与梁山同伍的感觉。
“兄台要慎言。”寒门子弟张楚连忙也拱手道。
梁山呵呵一笑,心道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方面抹不开面子,另一方面却心头跃跃,一心想到一女多男的格局终究是尴尬,若是能与王妃单独相处,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梁山不用提鼻子闻,就知道两个家伙荷尔蒙在夜色中激扬。
过大门,穿厅堂,绕花径,虽然梁山来过一次也不得不感叹王府真大,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梁山与彭伟、张楚来到一座大殿外。
江上燕与四个女官走了进去,一位女官拎着宫灯,把三人又一路碎步绕过大殿,百来步之后来到一偏房。女官停住,俏脸满是寒意,冷声道:“三位进去,沐浴更衣!”
梁山见两个家伙面色一变,有些迟疑,呵呵一笑,迈步向前,口中言道:“奔波一日,风尘仆仆,正要一洗风尘,王妃考虑真是周到。”
梁山这么一说,那两位异口同声道:“梁兄所言甚是。”急忙跟进。
进入偏房,听到一记响亮的掌声,室内红色灯笼瞬间点亮,六个轻罩罗衫,妙体若隐若现的少女含羞带怯微微万福。
梁山再看四周左右,居然有六个巨大的木桶,里面热气腾腾,水面上飘满了花瓣,散发出阵阵香味,这是洗白白啊。
“请贵人兰汤沐浴。”少女的声音宛如出谷的黄鹂,让人心头酥麻,说不清的爽意。
梁山瞥了两位家伙一眼,眼红脖子粗,当下轻咳了一声。两位醒转过来,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想到这恐怕是王妃的试探。
梁山也不客气,当下放下包袱,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脱得清洁溜溜,朝一个木桶走去,两位少女正要起身服侍,梁山已经爬上梯子直接钻入木桶,然后发出舒服的一记呻吟声。
彭伟与张楚两个面面相觑,让他们学梁山一般,却是怎么也学不来。
彭伟今夜是准备去参加朋友举办的一次宴会,在荆州最有名的花楼寻芳楼,以他的才名以及英俊风流,说不定寻芳楼的大当家宋俏初看上,就此演绎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不想出门还没半炷香的功夫就被王妃的车队截下,然后就半强迫的上了王妃的马车。
王妃江上燕的问策是最近一个月来荆州城家喻户晓的事。
王妃夜游车队,看到青年才俊就会请上马车到府上问策,有的一去就不回来的,倒也不是在什么秘密所在,都在王府相楼里面。
相楼者,相公之楼也。
据说,王妃江上燕兴致好就会派人传令,叫上一相公到王妃闺房中寻乐。
所谓问策,只是个名头而已。
王妃此举,虽是放浪,但她所寻大多世家旁系子弟,抑或是寒门子弟,倒也无关紧要,有的小家族还乐不得自家少年公子被王妃看上。
张楚今夜则是准备去荆楚书社去看书的,只带了一个随身仆役,现在家里面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在王府了。
在寒门子弟而言,王妃形象显然更光辉一些。王妃竟然看上自己,张楚心头跃跃。只是眼下场景,脱衣进木桶,身无寸缕,这些他却是做不来,倒是羡慕那外乡人梁兄光棍得很。
“二位贵人,奴婢为你们宽衣。”一个稍年长的少女开口说话,也不等彭伟与张楚两个回话,给左右侍女递眼色,上前就拽二人。
“不要!不要!”彭伟与张楚两个立刻红着脸说道。
梁山探出一口头去,道:“几位妹妹,他们脸薄,你们转过脸去,他们自己脱就好了。”
“谁是妹妹啊?”
“对,叫姐姐。”
“这人真是疲沓,王妃怎么会挑这么一个人?”
就好象惊扰了一枝头的喜鹊一般,室内顿时叽叽喳喳起来。
梁山翻了一下眼,无语了。
“我们自己来!”彭伟与张楚借机连忙说道。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惹得梁山转过身去,就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身体佝偻着,尽量遮掩着自己的私处,狼狈地钻入木桶,溅起水花无数。
少女们于是笑得更欢。
“笑什么笑?还不给大爷捏捏肩。”梁山喝道。
“哟,这位大爷,真是慢待你了。”
那年长的少女俏皮的眼珠子一转,立刻走了过去,一探手就变成龙爪一般,直接就梁山的肩。
哇……靠,这小妞的劲道,爪子刮起的锐风,整个就是一先天高手,这寻常人还不被这小妞捏废了啊。
梁山顿时知道这小妞是这些小丫头里的头,而且肯定是江上燕的心腹。
“小妹是洞庭哪的啊?”
小雅的手一下顿住了,面色微变,道:“你是谁?”
“我姓梁。”梁山笑眯眯地说道。
小雅楞了一下,旋即笑道:“哟,您就是梁大哥啊。”一双爪子立刻换成温柔的小手在梁山肩上细心而认真地捏了起来。
“嗯,不错,就这里,啊,对!”梁山不住地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这个时候,彭伟与张楚已经把身子都缩到桶子里,看到梁山一点也不紧张,心下既羡慕又嫉妒。
“对!对!哎呀,不要往下……”梁山很不要脸地说道。
彭伟与张楚扭转过头去,心道这人怎么这么无耻下流。
小雅脸色一红,啐道:“谁往下了?”
沐浴更衣花费一炷香功夫,梁山披上第一个结束,披上衣服然后就看彭伟与张楚两个已经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红彤彤。
三人穿戴整齐,换上孺衫,长裙,外罩绢纱,头戴小冠,铜镜中看来,端的是俊俏风流好书生,更离谱的是,少女们还让三人每人含了一下胭脂口红,让唇迅速红润起来。
梁山泰然处之,不过彭伟与张楚两个就没有这么好了,脸颊犹如朝霞,倒是不用胭脂了。出了偏房门,梁山心道还算不错,没有两个太监把用毛毯把他们三人卷起来抬去那大殿。
三人随着少女小雅回转大殿面前,青砖石铺就的地面,没有一丝杂草,清冷的月光从云层中探出头,照在洗白白喷喷香的三个书生身上。此时雪已经收住,大殿的琉璃瓦在残雪与月光辉映下散发清幽暗淡的光芒。
大殿屋脊顶上中央部位蹲着一头鸱吻,那是防火镇宅的神兽,隔着老远,梁山依然能看到鸱吻怒目圆瞪的模样。
大殿正大门挂着牌匾,居然是**殿三个大字,这江上燕敢不敢在里面再扮清纯,类似学生妹之类的?梁山心里已经极端鄙视江上燕。
“王妃,人已经带来了。”小雅轻声道。
“等着,王妃还在沐浴。”一个女官的声音冷冷传出。
还在沐浴?对了,女人的沐浴时间说不定是男人的两倍。
哗啦的水声,梁山的细辨到了细微之至的地步,甚至能分别出水珠是流线,还是水珠成串以及具体落在那一块肌肤上。
梁山的耳廓微微收拢,不想听这些扰乱人心的杂音。月光如水,侵入身心,阴剑浮在白骨金刚莲之上,趁着机会能修行一会算一会。
半个时辰过去,彭伟与张楚两个站得脚有些发麻后,终于听到里面王妃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叫他们进来!”
进了大殿右转,推门,脱屐席地而坐,这些梁山做得再自然不过,但是彭伟与张楚两个失去了章法,二十多年的礼仪教导完全置之脑后,统统露出猪哥样。
其实不能怪他们,怪只怪刚刚出浴的江上燕太漂亮了!
即便见识过许多美女的梁山方才推门进入的一刹那,呼吸多少也有些的凌乱,这女人,整个就是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里面的妆容。
这个时代女人的服饰上紧下丰。上衣就是紧身衣配合长袖,下身上宽大的裙袍,素白带漂亮的水草纹,看起来极为素雅雍容,其质地是絮,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衣料。絮之下就是绢纱,最次就是平民的麻布、葛布。
轻絮罩身,胸衣绯红,极是低下,两团浑圆极惹人眼球,腰却是堪堪一束,真真是性感妖艳美人,这些仅仅是眼观所得,每人鼻尖都萦绕着淡淡的清香。这绝不是其它香料的味道而是王妃自然的体香。
周旋女人之间,彭伟倒是颇有经历,这点清香似乎唯有处子才有,心中更是一荡,难道王妃还是个处子?这般一想,魂魄都好像要丢掉了。
“二位贤才请坐。”江上燕的声音犹如天籁。
彭伟与张楚醒悟过来,慌不迭坐下。
“彭伟,彭家子弟,虽非嫡系,但自小小有才名,三岁能读,四岁能诵,熟读四书五经,兼兵家、杂家。”
彭伟受宠若惊般欠了欠身子。
“张楚,张家子弟,祖上乃张飞张翼德,世居石宝寨替祖上守灵,五年前来荆州求学,闻名于荆楚学院。”
“王妃过奖了。”张楚脸颊微红。
见江上燕望向自己,梁山连忙说道:“我就不用说了,纯粹就是路过,不想王妃慧眼识人,这样都被你发现。”
“即便是茫茫人海之中,梁兄都如鹤立鸡群一般醒目。”
这词听起来有些耳熟。
彭伟心下不再紧张,拱手施礼道:“不知王妃这次问策的题目是什么?”
“九品中正制。”江上燕微微一笑道,“还请三位贤才教我。”
九品中正制?
梁山几乎要笑出声来,若问别的,梁山或许不知,但是这个,梁山恰好清楚。
说起来,又是得益于梁山那位前考古女友。
“来人!”江上燕唤了一声,立刻进来一个女官,手里一个托盘。
江上燕嫣然一笑道:“答得最好的那位,自然今夜宿在**殿,另外还有两份奖励,可择其一。一为巴东王府录军参事之职相聘,另一是荆襄两地盐引,如何?”江上燕说这些话时说不尽的妩媚与诱惑。江上燕这般一说,彭伟与张楚立刻目露兴奋之色,就连梁山也颇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