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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淡漠的两个字音响起,苍聿云站在龙椅旁,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搭着扶手,面无表情地道:“怀王意图谋反,罪证确凿,现已被押入天牢候审,这件事想必众卿已经知晓,朕没什么可说的。今日朕只有一句话——意图颠覆苍氏江山社稷之人,其心可诛,罪当凌迟,任何人触犯了这一条,都绝不会有好下场。”
话音落下,掷地有声。
他身旁的太监总管手执拂尘,往前走了半步,尖着嗓音喊了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年轻天子苍聿云缓缓坐到了龙椅之上,淡漠的眸光轻轻一扫,满朝文武只觉一阵冷风拂过,全身不由自主打起寒蝉,个个垂下头,噤若寒蝉。
今天之前,他们对这个少年皇帝还远远没有这般畏惧,甚至,从来都带着些轻慢的态度,心里无数次想着,只要皇帝一亲政,他们扬眉吐气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苍聿云心性太过软弱,身边强臣环绕,他不会有摄政王那般魄力震慑群臣,只要摄政王远离皇权中心,他们从此可以在皇上面前强硬地坚持己见,而不必惧怕皇帝龙颜大怒——
似乎还没有人真正见过皇帝发怒时的模样,众臣眼底的苍聿云,脸上的表情向来除了淡漠还是淡漠,不管面对什么事,即便是他最厌恶排斥的选妃一事,每每听到时也只是下意识地皱眉而已。
众臣眼中的苍聿云,是个不会杀人的皇帝,所以没有人会感到畏惧,然而一句“意图颠覆苍氏江山社稷之人,其心可诛,罪当凌迟,任何人触犯了这一条,都绝不会有好下场。”淡淡自他的口中说出来时,只让人觉得周围空气里的温度瞬间极速下降,仿佛春夏秋天皆已消失,只剩下寒冬腊月里寒风呼啸,凛冽刺骨。
众臣战战兢兢地沉默了良久,苍聿云看在了眼里,淡淡道:“怀王之事,只要与尔等无关,朕不会迁怒,众卿大可不必紧张。”
话虽是如此说,可朝上谁也不敢再以以往那般轻慢之心,对待眼前这个真人不露相的少年天子了。
无情冷漠,与摄政王几乎一般无二,纵使对自己的皇叔亦没有丝毫容情,淡言“凌迟”,朝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大臣们,谁还敢不惧?
天子一怒,尸横遍野。
似乎直到现在,他们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苍聿云不是不敢杀人,他只是不喜欢杀人而已。
必要时候,他可以比任何人都狠,比任何人都冷血。
各人在心里稳了稳紧张的情绪,沉默维持了又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右边站在第三个位置的礼部尚书肖云端,才率先站了出来,恭敬禀道:“陛下登基已近十载,后宫至今妃位空虚,前几日曾言甄选帝都各府闺秀,不知皇上今日心里可有中意的人选?再两日就是摄政王的生辰了,皇上何不趁此机会让帝都各家适龄的女子入宫,皇上可择优选其一二……”
群臣肃静,心里为这位不怕死的尚书大人鞠了一把同情之泪。
这个气氛万分紧张的时刻,他居然还敢……老调重弹。
苍聿云淡淡瞥了他一眼,眼底闪过厌烦之色,有些疲惫地将身子靠在龙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群臣战战兢兢,却又分明压抑着激动的神情。
后宫一日无主,这些人便一日不想让他安宁是不是?天天听,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而这些虚伪的人哪,明明心思都已写在了脸上,却又那般故意伪装出一副敬畏的表情做什么?
是想试探他么?
视线微转,淡淡落在礼部尚书的身上,心头有些微恼,他上次明明说了会考虑,并且将大臣们送过来的画像逐个都看了一遍,这个肖云端,真是……
苍聿云有些想问问,问对方什么时候让他的妹妹进宫见驾——
“启禀皇上,臣以为肖尚书所言甚是。”沉默之中,另一个声音附和般响起,并且说出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建议,“臣听闻摄政王府的小郡主奉旨去纳伊平叛已回帝都,许多人都知道,这位被摄政王收为义女已经三年之久的小郡主才貌双全,武艺不凡,曾在摄政王面前言道立志做一个大将军,并且身受摄政王亲自教导栽培三年,本事定然非凡,皇上何不让郡主入主后宫?一可为皇上保家卫国,二可为皇室传承子嗣,三来凭着摄政王的威仪,还能杜绝将来嫔妃们之间可能产生的勾心斗角,一举三得——”
随着他一字一句口若悬河,朝上立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让凤青鸾入主后宫?熟知青鸾性子的苍墨白和谢言灏脸色微微一变——是谁这般不知死活,敢提出这个建议?
还一举三得呢,怎么不说是一箭三雕?
众臣纷纷转头,看向口出“狂言”的吏部侍郎——去年春闱时侥幸考进了三甲的年轻学子方黎,在吏部历练,今年年初就升了侍郎,可心思怎么还这么单纯?
不知江湖险恶,连这种提议都敢出口,大概还是不明白祸从口出这四个子是什么意思吧?
众人皆等着听天子千篇一律的借口拒绝,岂料,先前开口的礼部尚书似乎对这个侍郎的提议很是赞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道:“臣深以为然,摄政王府的小郡主入主后宫,乃我苍宇之幸,必能让皇上的江山百年永固,繁荣昌盛。”
“肖爱卿。”天子忍无可忍,漫不经心地屈起手指抵着下颔,手肘支在龙椅扶手上,清冷的眸子微敛,淡淡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青鸾是朕的皇妹,方黎愚蠢,你却没老糊涂吧?”
天子此言一出,方黎顿时一懵。
愚蠢?
一向淡漠而优雅的皇上,指名道姓地骂他愚蠢?他是听错了吧……
刚刚年过三十的礼部尚书自然没老到糊涂的地步,他不卑不亢道:“陛下与郡主本无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