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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莲接到这个电话没多久，佳雪便接到了周刚的电话。
他很为难地说：“你外婆病重，想叫你到床前看看，尽尽孝，我便把你的电话给你舅妈了。”
佳雪简直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自己上一世的时候，与外婆家基本没有什么来往，在她的记忆里，外婆十几年来只不过来看过她三四次而已。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在周家受欺负，接她到身边生活。
而且上一世她被认回水家的时候，外婆已经过世。
吴家的人只是打了个电话问问她要不要参加葬礼，当时任月娥便已经极力反对，说她是周家的孩子，跟吴家没有任何关系。
她身不由主，本身与吴家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只不过那天晚上想想自己的悲惨遭遇，觉得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的至亲离自己而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疼爱、关心她了，偷偷地哭了一场。
哭完第二天便起来包包子，任月娥时不时打量她几眼。
她明白任月娥介意她对吴家的态度，便没事人似的在店里忙里忙外。
上一世与外婆有关的记忆，仅止于此。
这一世又听周琴抱怨过吴家，所以她真的还没有想过自己摇身变成金凤凰了，要不要回报吴家。
她对吴家人，是真的没有感情，如果母亲还在，哪怕是当年抛弃了她，也会有很多人会想着那是生身之母，血脉相连毕竟不一样，从而在心里有所牵挂。
可对佳雪来说，吴家，真的只是从未关心过自己的一门亲戚而已，所以现在发达了并没有想着改善吴家的生活状况。
不过现在事临到眼前，佳雪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女孩子，她很快问：“病的严重吗？”
外婆两字，她还是叫不出口，之前外婆来看过她的时候，在任月娥的坚持下，她就从来没有叫过老人家外婆。
现在虽然不会再有人再限制她的自由，却似乎没有什么改变称呼的理由。
周刚说：“好像很严重。”
佳雪算算时间，是该挺严重的，上一世外婆就差不多是一个月后过世的。
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并不知道如果现在全力抢救的话还来不来得及，但是既然知道这是老人家最后的时光了，她理应过去看看，就当做是替母亲尽尽孝道。
如果老人家还有机会，她会请人尽力医治，但如果老人家过世了，她与吴家，便与上一世时一样，再没有太多的关联了。
这么想着，佳雪便回答说：“有联系方式吗？给我一下，我会尽快去看看的。”
周刚叹了一声，说：“是啊，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外婆，你现在有能力，该伸手时就伸把手吧。”
佳雪从这句话里，便听出周琴之前对吴家的评价并没有冤枉了他们。
周刚是个厚道人，如果不是吴家做过很过份的事的话，他肯定是立即催促佳雪过去尽孝的。
可现在他的口气，却很明显地有一种你对我不仁，但我不想对你不义的意思。
再联想到上一世，关于收养自己，都数不清周刚与任月娥到底争吵过多少回，虽然有时候被咄咄逼人的养母数落得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却一直坚持已见，从未退缩过一步。
可是关于怎么对吴家的人，他却从未置喙，甚至外婆过世时任月娥反对佳雪以外孙女的身份过去吊丧、连她去吴家一趟都不允许的时候，周刚也没说过什么。
佳雪也叹息，对周刚说：“爸，谁对我怎么样，我都知道－－对吴家人，我只要替母亲向老人家尽一份心，便足够了。”
周刚自然听得出来佳雪这是说外婆她还是要管管的，但吴家其他人，她并不想做圣母。
他说：“不知道你舅妈给没给你打过电话－－我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你记一下。”
等挂了电话，佳雪才看到周刚给的号码，已经有两个未接来电显示在她的手机上。
佳雪正要回拨呢，水远程已经打了进来：“佳雪－－刚才你跟谁通话呢？”
这明显是打电话给她提示占线了，佳雪很坦然地说：“跟我养父。”
水远程顿了一下，问：“那－－外婆那边的事，你都知道了？”
佳雪嗯了一声。
水远程见佳雪并没有太紧张担心，便问：“你打算？”
佳雪平静地说：“我准备马上赶去H市，先看看外婆的情况再说。”
水远程立即应道：“我和你一起吧。”
佳雪有点意外地“嗯？”了一声，才想到水远程似乎比她更应该过问老人家。
如果没有佳雪，他只是一个负心人的身份，倒也可以与吴家形如陌路，可是现在吴家被他所负、为他所死的女儿，却给他留下了一条血脉，还是唯一。
他于情于理，都比佳雪更应该对老人家尽一份心意，尤其是他富贵逼人，吴家贫困潦倒。
佳雪想通了这个，便立即表示同意：“好啊，那爸爸安排就好，反正你带我过去。”
水远程已经说：“听说是脑溢血，你准备一下，我一会就去学校接你，我们连夜出发，直接去H市接人，我已经联系好医院。”
佳雪有点儿意外。
据她所知，水远程在找到她之前，早就寻访过H市去过吴家，虽然他去的次数并不多，而且吴家老太太恨着他害死了女儿，也没有提过佳雪下落，但－－
他难道看着吴家一贫如洗，竟然没有一点表示吗？
当初不闻不问，这听说老太太病重了，又如此上心，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吗？
－－应该是吧，如果没有她，他与吴家，又有什么呢？
只不过是道义上有些让人过意不去罢了，他并不想母亲死，只是母亲骨子里倔强刚烈，才造成如此的悲剧。
这个世界上，负和被负的事情太多了，谁也不会为谁担一辈子的责任。
也许是现在有了佳雪，他才觉得自己有义务对吴家有所表示吧？
这样想能够理解水远程的做法，却又对吴家的行事无法理解起来：既然现在听闻她回到水家，便想着她能够出钱出力，对老人家尽孝，特特七拐八弯地联系到魔都来。
那么，当初为什么反而不告诉水远程她的下落呢？
把她送回水家，不是会得到很多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