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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琛知道你受伤的事吗?”康司杰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关切的眼神安静地落在副驾驶座的女人身上。从中午看到她的时候开始,已经持续这种神不守舍的状态。
在康司杰的眼中,唐素怡总是笑脸迎人,如同阳光下肆意盛放的向日葵。每次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所有内心的情感都会涌现在脸上,就连双眸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淡然无神。
“知道又怎样?”唐素怡自嘲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萧条的树叶一片片地落下,心情难免惆怅。“他现在的眼中只有许晓晴,怎么会留意到我这点小伤。”
说她妒忌也罢,小气也好。在咖啡厅门前,唐素怡看着叶琛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有些关心和紧张,并不专属于她。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在叶琛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到今天才发现,许晓晴说得没错,他放不下她。伦阴险,唐素怡远远不及这个佛面蛇心的女人。
“别想太多,许小姐会没事的,叶琛冷静下来以后,就会明白一切。”康司杰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安慰说:“你绝对不是那种会伤害其她人的女人,一切只是误会,日后解开了就没事。”
是吗?真的会没事吗?唐素怡伤心的不是被许晓晴冤枉,而是因为叶琛的不信任。虽然他在林全面前帮腔,但却没有片言只语说过相信她。作为关系最亲密的夫妻,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那些极端的宠爱和呵护,如今看来早已不堪一击。
“司杰,我没事。”唐素怡扭过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说:“过了红绿灯以后,麻烦你再路边停车。我心情不好,想独自去逛一会儿。”
“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康司杰与唐素怡相处的日子也不短,知道她并非说客套话,而是真心想要一个人静静。有时候一个女人在别人面前假装得越坚强和勇敢,内心就会越脆弱。
下了车,唐素怡独自一人徘徊在街头,第一次感到这个生活了半年的城市,是那么的陌生。
想家的念头从没试过如此强烈,唐素怡掏出手机,把通讯录看了好几遍,发现在这个城市除了叶琛,几乎没有任何关系密切的人。
抬头看着满街五光十色的灯火,家的感觉原来可以变得那么遥远。离开医院的这段时间,叶琛除了发过一条短信问唐素怡到家没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不知不觉走到了沿江路,天色已经开始昏暗。沿路都是各式各样的酒吧,唐素怡走得有些累了,随意挑了一件酒吧进去。独自坐在吧台上,她点了一杯Rainbow,在喧闹的音乐声中看着舞池中疯狂地舞动的男女发呆。
搭讪的陌生男人一个接一个,虽然唐素怡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衣,没有化妆也没有性感露骨的衣服,可是黯然孤独的身影在这种男性荷尔蒙集中地显得尤为显眼。
“滚!”唐素怡“碰”一声把空杯子砸在吧台上,大声吼了一句,吓得搭讪的男人皱起了眉头,悻悻然地走开了。“服务生,麻烦再给我一杯Rainbow。”
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服务生,从一堆酒杯和酒瓶中抬起头,仔细打量唐素怡许久才皱眉劝说:“小姐,你已经喝了五杯,这种酒后劲很厉害,你一个人还是少喝点。”
“关你什么事?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就要喝这种酒。别吵了,再给我两杯!”唐素怡喝得有些微醉,心情烦躁地拍打桌面,催促说:“别啰嗦,快拿酒上来!”
“小五,给她一杯热茶醒醒酒好了。”身后传来了一把低沉的男声,一抹高大的身影随即跳上了唐素怡身旁的椅子,然后探身从服务生的手上夺过酒瓶说:“我今晚的酒记在你的老板账上,上次他说请我喝酒的。”
唐素怡撑着额头,使劲拍了拍脑袋才勉强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举起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圈,傻笑说:“你是谁,看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们下午才在医院见过,你忘了?”张俊贤自顾自地斟酒喝,似乎对唐素怡的存在毫不在意。“因为内疚所以借酒消愁?”
仔细地回忆一番,唐素怡才记起眼前的男人是叶琛的朋友。他们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餐厅的包间,第二次是今天在医院手术室门外。
“不是内疚,而是后悔,后悔跟她去咖啡厅。”唐素怡发出了冷漠的笑声,笑得眼泪水都要飙出来了。“我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内疚?”
张俊贤小口地品尝杯中的红酒,似乎不太满意,放下酒杯转身望向唐素怡。他没有对她的解析予任何的评价,只是浅笑着说:“他们认识的时间很长了,阿琛紧张晴晴也很正常,你别误会。”
“误会?你能想象一个女人威胁你离开自己的老公,会是怎样的心情?”唐素怡冷冷地说,双手握着服务生递过来的热茶,感到掌心都灼热难受。“叶琛为什么对许晓晴这么在意,你能告诉我吗?”
从开始到现在,唐素怡都无法释怀叶琛对许晓晴的执着和关爱。即使她是好朋友的妹妹,那种关心也似乎有点过了吧?
“阿琛没有告诉你吗?”张俊贤似乎很意外唐素怡毫不知情,疑惑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仔细打量了几番才淡淡地说:“晴晴的哥哥是我们的战友,很好的兄弟。”
顿了顿,张俊贤迟疑了片刻还是继续说下去:“在五年前一次执行任务中,他和阿琛一起去,结果只有一个人回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叶琛于许晓晴之间的渊源深厚,但唐素怡从没想过他们的关系会如此复杂。“你的意思是……”
“卓盛是为了救阿琛而死的,在吞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请求阿琛照顾好年幼的妹妹。退伍回来以后,阿琛肩负起照顾晴晴的责任,并且资助她到美国完成学业。”张俊贤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他的性格与叶琛的内敛和林全的暴躁不同,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放开心扉的亲和。
得知叶琛的秘密时,唐素怡的心情是复杂而心酸的。她想象过千万个许晓晴缠着叶琛的理由,却始终没有这个理由那么充足;她也假设过很多个叶琛承诺照顾许晓晴的原因,却没有一个能如此震撼。
叶琛只会云淡风轻地说起自己在部队执行任务的事,对于身上那些伤口和疤痕总是一笑而过。唐素怡第一次觉得他的世界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的过去自己并没有参与,就像傻子一样站在现实中责怪他的不是。
张俊贤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连忙把杯中的红酒喝点,最后微微一笑说:“所以别怪阿琛,他是个重情义的男人,因为卓盛的事内疚了很多年。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在意。”
“是叶琛让你来劝我的吗?”唐素怡苦笑着问道,心情就像被卷入了龙卷风当中,早已狼藉一片。
“你以为我很闲吗?我今晚约了人在这里碰面,提早过来刚好看到你而已。”张俊贤跳下了椅子,拍了拍身上皱巴巴的衬衣说:“阿琛以前在部队是出了名的高冷,在你这里却成了名副其实的妻管严,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都在矫情什么。”
尴尬的苦笑了几声,唐素怡垂下头不语。“我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叶琛的世界。”
“女人真是麻烦,不了解就直接去问个明白,老是胡思乱想是没用的。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需要我打电话让阿琛来接你吗?”张俊贤瞄了唐素怡一眼,调侃说:“一个女孩子夜深不归家在酒吧里待着,很危险的。不过如有有人调戏你,你只要说出我的名字就行。”
“不用了……”一杯热茶下肚,唐素怡的酒似乎醒了一点:“晚点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张俊贤潇洒地挥了挥手说:“好,后会有期。”
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唐素怡猛地灌了几口热茶,才黯然离去。
夜已深,离开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入秋的天气开始转凉,唐素怡身上的衬衣单薄,身体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直发抖。她站在路边想要拦截出租车,可是伸手的时候一辆路虎已经“吱”一声停靠在她的脚下。
“上车吧,这里很难打车。”康司杰冲唐素怡笑了笑,催促说:“别犹豫,这里不能停车,再不走警察就过来了。”
唐素怡二话不说就钻进了汽车,温暖的气息让她的心底恢复了一丝清明。Rainbow的后劲果然很足,她的脑袋有些昏沉,用手撑住额头靠在车窗上,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变得朦胧起来。
车里播放着不知名的钢琴曲,康司杰适时地把纯牛奶插上吸管,塞到她的手中提醒说:“喝点牛奶吧,可以解酒。”
“谢谢,你该不会是碰巧经过这里吧?”唐素怡毫不客气地喝着牛奶,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下午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看你的情绪不稳定,我担心会出意外,打算十二点前还没见你出来,我就进酒吧找你。”康司杰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压低声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