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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落在身后女人的耳里。她缓慢地转过身，脸上精致的妆容与其她忙碌于这个繁华都市的白领并没有什么不同。在现实的社会里，化妆也是人的一种伪装，让别人看不到你脸上的疲累、忧心和厌烦。
虽然已经有四年多没有见面了，往事如风也渐忘于回忆里。可是唐素怡在看到对方的那刻，心头还是微微抽痛了一下。
“许晓晴，真的是你，这么巧。”唐素怡的表情除了惊讶，还是惊讶。想不到世界这么小，会在陌生的城市重遇这个与自己有着渊源的女人。她们打过架，撕过逼，还差点闹出命案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晓晴大概猜不到会在陌生的城市，遇到叶琛和唐素怡，脸上逐渐浮起了震惊的神色。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右手的掌心处还握着手机，脸色也逐渐变得阴冷。
可是隐藏在这张冷漠脸孔下的，是略带愧疚和不安的情绪。许晓晴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她的目光锁定在唐素怡身旁的叶琛身上，勾人的桃花眼中透出了微红。
“叶琛，你也很意外对吧？”唐素怡有些尴尬地回过头，看着叶琛冷漠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孔，小声提醒说：“你怎么了？”
两人沉默的对视，让气氛变得僵硬而冰冷。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就连叶琛都没有接话，让唐素怡感到十分尴尬。
“对不起！”
许晓晴慌慌张张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抓起椅子上的公文袋抱在胸前，脸色最终变成了苍白。她咬唇狠下心，最后一次回头看了叶琛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她的动作实在太快，还没等唐素怡反应过来，隔壁的桌子已经空无一人，许晓晴就像做了亏心事似的落荒而逃。
其实不是想，根本上她就是做了亏心事，才会被叶琛赶走，威胁说永远也不得回国。
唐素怡看着许晓晴跻身在门外拥挤的人群当中，有些苦恼地回过头推了叶琛一把，轻声责备说：“你怎么不说话？”
“我该说些什么？”叶琛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晓晴离开的方向，眸色一沉，然后低头看着手中凉掉的面条说：“吃吧，等会儿我们还要去逛街。”
“难道你不去追吗？”唐素怡为难地回头看了门口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当日许晓晴陷害自己流产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种失去孩子的钻心的痛楚，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是孩子已经没了，唐素怡不可能背负这种悲观的往事一辈子。她学会把忘不掉的事情压在心底，学会用感恩的生活去驱散心中的黑暗，也学会了……原谅自己，以及原谅别人。
“不去，我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最仁慈的决定。”叶琛收回了望向远处的目光，紧抿嘴唇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想太多，我不希望看到你伤心后悔的样子。”
流产以后的那一段时间，曾经是唐素怡最难熬的日子。可是四年过去了，再血淋淋的伤疤都会愈合，然后结疤。
“可她毕竟是你救命恩人的妹妹，你就忍心看着她孤身一人在国外吗？”唐素怡试探性地问道。
“我和她之间，已经不拖不欠了。”
此时此刻，唐素怡根本没有多想，看着门口的方向突然心头一紧，接下来的做法完全是出于潜意识的指令。她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随许晓晴逃跑的方向而去。
早上十点半，阳光正好，街上的人流拥挤。唐素怡急切地四处张望，却意外地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高挑的身影。她快步走了上去，因为穿着平底鞋的缘故，很快就追了上去。
“等等……”唐素怡快速抓住了许晓晴的手臂，喘着气苦笑说：“干嘛听到我叫你，掉头就走？叶琛还在茶餐厅里，你们都很久没见了，真的不需要聊一下吗？”
许晓晴穿着高跟鞋根本跑不快，如此轻易地被唐素怡抓住手臂，神色慌张而恐惧，用力挣脱了唐素怡的手，声音也有些哭腔：“别拦着我……求你了，让我走吧！”
许晓晴的身材高大，力气也大，唐素怡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么一撞，她的身体站不稳突然往后倾，见状就要往后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叶琛已经从查餐厅里跑了出来，眼明手快接住了身体往后倒的女人，稳妥地把她抱在怀中。
唐素怡抬起头，恰好对上了叶琛深沉的目光，连忙扶住了他的手臂催促说：“我没事。”
窈窕的身影就像被定格了似的，站在斑马线前一动也不动，满含泪水的双眼早已变得通红。许晓晴的双腿突然一软，膝盖重重地跌落在水泥地板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疯狂地涌出来，悄无声色地跌落……
“对不起……对不起……”时隔四年多，许晓晴再次看到叶琛和唐素怡的时候，心里只剩下这三个字。她不断地重复，眼泪也越来越多，她用袖子擦了好几次都没用，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别哭！”叶琛的语气依旧冰冷，扶住唐素怡上前走了几步，停止在许晓晴的面前，轻声劝说：“哭有什么用，哭就能让发生过的事情消失吗？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虽然已经极力压抑心底的怒火，可是叶琛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到最后搀和着所不清的情绪。
“算了，别再骂她了。”唐素怡弯下身半蹲在许晓晴的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递过去：“先擦一擦眼泪吧，别人都看着你呢，很容易误会我们欺负你。”
十分钟以后，三人重新回到茶餐厅。
许晓晴已经停止了哭泣，正低头抱住手中的公文包，情绪依然有些激动。“琛哥哥，我真的想不到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还有唐小姐，对不起。”
四年不见，许晓晴身上的高傲已经被磨灭，曾经趾高气扬的性情也变得沉稳下来。她的神色严肃，态度却十分坦诚。
叶琛下意识在桌子下握紧了唐素怡的手，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周。”许晓晴咬了咬嘴唇，摇头解析说：“不是，我并没有打算回海市。最近律师事务所在香港有些业务，就让我过来处理。下周一我就会加州了，以后都不会踏足这里半步，真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你给我说过的话。”
许晓晴说着，心里就有些急切，十指交叉缠在一起。她刚想抬头说些什么，心尖处却被狠狠抓了一下。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唐素怡轻咳了两声，礼貌性地问道：“你最近怎样？林全前些日子还在叶琛的面前念着你，说你的身体不好，动了手术。”
想不到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与昔日的情敌坐在一起聊天，许晓晴的唇边扬起了苦涩的笑容，精致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淡然。“肾结石，小手术而已。林全上月过来看我，说你们的孩子已经半岁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要不是因为我当日犯下的错误，也许你们的孩子已经上幼儿园了……”
唐素怡再也笑不出来了，握住玻璃杯脸色一沉说：“其实有些事情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次提起。这些年我和叶琛之间也发生了很多事，千回百转以后还是在一起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就像我、叶琛和你，会在这座城市遇上，也许就是命中注定。”
“对，命中注定。”许晓晴的脸色愈发阴沉，继而低头不语。在过去的四年里，她一直让自己处于一种绷紧的工作状态中，不让自己停下来。她担心一旦停下来，就会不停止地想起叶琛。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叶琛像陌生人般对自己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滚出海市，这辈子都不要回来，别让我恨你。”
对比失去，许晓晴更担心的就是这种比死更难受的恨。叶琛是她深深爱着的男人，谁都可以恨她，唯独叶琛不可以。
叶琛微微叹了一口气，解析说：“小怡这么说，代表已经原谅了你。有些事情我们都学着忘记了，你也应该早点走出来。”
唐素怡低头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我也曾恨过你，恨得想要亲手把你撕碎。可是孩子都不在了，即使我把你杀了，他也不会复生。人活着，就要努力往前走。我做到了，希望你也能坐到。”
眼眶似乎有湿润的液体在流转，许晓晴偷偷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叶琛正盯着自己，唇边扬起了无奈的苦笑。“回来吧，一个人留在美国怪寂寞的。”
忍回去的泪水再次落在，许晓晴感到视线也变得模糊，心脏处就像被什么拧住了一般，几乎忘了呼吸。
“是呀，月亮还是家乡的圆。”唐素怡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满脸的柔情和深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