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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梅独自来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仰头看向夜空,而此时的夜空,却好似是一潭清水,那周围的繁星点点,就像是水中的鱼儿一般,虽未动,却似在水中游。
“小姐。”紫研说着走过来,将手中的外衣披在甄梅的肩膀上。
甄梅感受到肩膀上传过来的暖意,也才发觉,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夜深了。
她回头对着紫研轻柔一笑,道:“紫研,陪我坐一会吧。”
“好。”紫研点点头,认识甄梅这么久了,她这是第一次从甄梅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柔情,往常她的眼睛里虽然也有笑意,可那些笑意却好比浮萍一般,只是轻轻地漂浮在水面上,根本就不达眼底,而且看上去也有一股子淡漠的意味,可是今日却是有所不同,那笑看了,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小姐,您坐在这里已经好半天了,奴婢见您一直仰着头看着天空,神情很是入迷,可是这天空中除了星星便是月亮,并没有任何惹人之处啊!”紫研满脸的不解,说着她便也学着甄梅的样子抬头向夜空中看去。
甄梅淡淡一笑,道:“这夜空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不同的是时空。”
“时空?”紫研疑惑地看向她。
甄梅知道告诉她,她也不会明白,索性说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紫研小声地重复了一下甄梅刚才说的话,细细咀嚼之后,恍然大悟,道:“哦,奴婢明白了,小姐您这是想家了吧!”说着她呵呵地笑了起来。
甄梅闻言,轻轻一笑,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她知道,紫研是不会明白她的心情的,一个流落在异世界的灵魂,要怎样做才能活得真实呢?她不知道,却也不想知道,总想着,前方会有路的,那些冤死的灵魂终会得以昭雪,那些所谓的仇恨也将会有报的时候,只是,到那时,真的开心吗?
紫研从来没有见过甄梅这样的神情,那欲语还休的默然,那似笑非笑的苦闷,那将恨未恨的纠结,还有那模糊不清的茫然,都让紫研觉得今夜的甄梅陌生极了,她不禁也学着甄梅的样子,再次仰面向天,若有所思地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甄梅不再言语,而是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起身,只听她淡淡说道:“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待紫研反应过来的时候,甄梅已经走进了屋中,只余那低沉的关门声回荡在这空荡荡地院子里。
地角国,皇宫。
明月当空照房前,月影横斜舞影动,楼台玉殿佳音扬,酒至酣处最为醉。
此时此刻,偌大的玉明殿中,碰杯声,丝弦声,话语声,声声入耳,不绝如缕,你一杯,我一杯,碰杯声,不断地回荡在这大殿之中,将那悠扬清脆的琴音生生地给盖过去了。
不知是夜深还是其他的缘故,地角国皇帝角锦程还有其皇后,早已经离席,同时空着的位子,还有商凰国齐王商俊远的位子,在帝后离去不久,他便也悄然离开了。
郡主府。
甄梅回到房中,却是翻来覆去地不得安睡,她的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不安之感。
而就在此时,外室却传来了紫研那轻微的打鼾声。
甄梅无奈地笑笑,真是心宽体胖,一沾枕头就会睡到天亮啊。
突然,门外传来了轻微地脚步声,听在这寂静地黑夜当中,是分外地清晰。
甄梅立刻凝神细听,可是待她再去倾听的时候,却是半点动静也无。
大约过去了半个多时辰,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她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
可是这次的脚步声依旧像是上一次一样,只是停留了片刻便又消失不见。
甄梅心中有些害怕,要知道这这样一个黑夜里,在这样大的郡主府里,更为重要的是,这屋子里住着的全是女子,若真是有什么事情的,也是没有多少的抵御力,她不想再等下去,与其在这里枯等,倒不如主动出击,况且,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思及此,她小心地披上衣服,从床下拿起她平日里练习的长剑,三步并作一步小心地向门口走去。
而正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个身影看上去是负手而立在院中,仰着头。
她心中有些疑惑,不禁弯下身子,透过门缝向门外看去,即使是这漆黑的夜色,她也能够认出那位站在月下的男子除了她的大哥便再无他人。
奇怪,这么晚了,大哥怎么会在这里站着?为何大哥没有回府?
行动总是比思想快上一步,未等她想明白,她的双手便将房门打开了。
角景曜闻言回身,待看到是甄梅之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大哥?您怎么在这里?”甄梅轻问出声。
“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看看。”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什么,今日的角景曜没有再藏着掖着,而是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甄梅一愣,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说,心中很是感激。
角景曜见甄梅愣神,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现在看到你无事,我便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然而不待甄梅反应过来,角景曜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茫茫夜色之中。
看着院中那因其离开而晃动着的树影,她轻叹了口气。
可是就在她回身的那一刹那,另一道身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甄梅吓了一跳,身体小小地颤抖了一下,不论换做是谁,不过一转身,便有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这种视觉上的冲击都太过于震撼,让人措手不及。
那人正处在背光出,根本就看不清楚面孔,只能从体型上判断出,那人是一位成年男子。甄梅隐在衣袖地下的手不禁紧紧地攥了起来,随时准备着出击,心里也在暗暗希望她大哥这时能够折返回来。
“想不到你大哥竟是如此关心你。”那人无比冰冷说道。
尽管她还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孔,可是从声音上听去,这声音似乎有那么几分耳熟,甄梅的眉头不禁轻轻蹙起。
甄梅正处在亮出,是以那人清楚地看到了甄梅脸上表情的变化,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缓缓地从黑暗处走了出来,适才,甄梅才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
是他?他怎么会来这里?甄梅心中疑惑重重,口中也是毫不留情地说道:“原来是齐王爷,不过难道齐王爷很喜欢半夜三更闯入别人府中吓人吗?”甄梅的语气里的冰冷丝毫不比他差。
商俊远不仅没有生气,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的微笑来。
那笑容在月色的照映下,是那样的虚幻,竟让甄梅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想不到地角国的祥瑞郡主竟是这般的伶牙俐齿,今日一见,真是让本王打开眼界,呵呵。”说着商俊远一声冷笑。
“齐王,你这般行径,也是让本郡主大开眼界,想不到堂堂一国王爷竟然喜欢半夜闯入女子闺房,真是可笑。”甄梅毫不示弱地看向他,刚才眼睛里的担忧已消失殆尽。
“呵呵。”商俊远依旧是冷笑一声。
“你来这里做什么?”甄梅眼珠一转,转念一想,接着道:“半个时辰前的脚步声也是你发出来的?”
“不错。”商俊远不假思索地承认道。
甄梅闻言神情一怔,如果真是这般,那么她的郡主府,可真是一点安全感也无,只要是武功高强的人,便如入无人之境,这样想来,甄梅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这是十分危险的。
商俊远似乎是看出了甄梅所想,了然地说道:“祥瑞郡主真是聪明绝顶,只是,”说着商俊远停顿了下来,抬眼邪魅而又挑衅地看着她。
“只是什么?”甄梅反问道,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被动,而且她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什么样的目的,这才是最可怕的。
商俊远向前走了几步,在甄梅身前半米处站定,而后弯下腰,凑到甄梅耳旁,低声道:“只是,本王不知是叫你祥瑞郡主好呢?还是朝华公主?亦或是慕容媛淳?”
甄梅双眸挣得老大,商俊远的话,带给她的震撼太过于强大,她从来没有想过,商俊远竟是什么都知道,而且还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告知她,这未免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看着她那震惊错愕的神情,商俊远满意地笑了,他知道,他说对了,她就是她。
待甄梅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商俊远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她禁不住倒退一步,她有一种感觉,她觉得离得他越近,危险便会越大。
忽然,商俊远的俊眉一皱,紧接着便见他一个飞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就在商俊远离开的瞬间,甄梅好像听到了角景曜的声音:“小妹,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角景曜便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神色关切地看向她。刚才他从这里离开,回到府中之后,便总觉得心神有些不宁,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得,经过几番思虑之后,便又来到了郡主府,可是当他刚踏进后院的大门之时,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这才加快了步伐。
而刚才的商俊远也是因为听到了脚步声,才匆匆离开。
“没事。”甄梅努力地扯出了一丝微笑,只不过那微笑有些僵硬。
角景曜转头看向商俊远离开的方向,正欲抬步朝那边追去,却是被甄梅给拉住了衣袖。
角景曜疑惑地回身,却见甄梅对其微微一笑,道:“大哥,这么晚了,小妹有些睡不着,不如大哥坐下来陪小妹说会话吧。”说着她转头看向院中的石凳。她不是不想说,而是因为在商俊远离开之前,曾经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说:“今晚之事,不得泄露半句,否则,你能猜到我的手段。”她也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身边的人无辜受累,是以在她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她打算暂时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