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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穆雨宁回来了。不过是无可奈何的回来的。
苏子墨已经在整理行李。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你不会想告诉我这就是你订的新房间吧?”
穆雨宁咬牙,顶着他的冷嘲热讽悻悻然进入房间。她想的太好了,现在是元旦放假的黄金周啊,来北京旅游的人更是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酒店怎么可能还有空位?
她蹲在地上打开自己的行李。苏子墨的嘴角微微往上扬。
不过跟上一次韩绍宇去度假村不同,穆雨宁跟苏子墨呆在一个房间内还是比较没有压力的。
衣柜各占一半,其他东西也放得很好。
没多久,就接到了王俊涛打来的电话,让他们下楼去吃饭。
穆雨宁放下心中的负担,既来之则安之。不玩白不玩,白玩的谁不玩啊,事情都这样了,没必要给自己添堵不是。于是高高兴兴的下楼吃饭去了。
满满的一大桌子,他们一到就开始上菜了。
北方的人就是豪爽,上来的菜不但盆子大而且量多,大家热火朝天的吃吃喝喝,讨论着下午要去哪里玩。大家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想法。于是决定分头行动。
“老板,你们下午去哪里啊?”王俊涛暧昧的朝苏子墨眨眨眼。
“嗯,没什么具体安排。”苏子墨抬头淡淡的回答,“走到哪里算哪里吧。”他脱了外套,热烫的饭菜让他吃的脸都红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所有人都出发了。
穆雨宁人生地不熟,没人带着她,只得跟着苏子墨走。一出酒店门,就被北方的寒风吓着了。一月的北京已经很冷很冷。她缩了缩脖子,苏子墨的围巾便围到她的身上。她愕然的看着他。
他自己则竖起了羽绒服的领子,拽过她的手自然的往前走去。
北京的街道总是古朴的,仿佛空气中也带着古色古香的味道。他带她去做了地铁。二块钱,穆雨宁觉得比上海便宜多了。
一路上,人挤人,在地铁里,一直是苏子墨护着她,要不然早被人挤扁了。
可就在出地铁的时候,穆雨宁被人撞了一下。她心生警惕,一摸自己的口袋,大喊:“我的钱包不见了!”
前方有个人影开始快步跑起来。
“抓住他,小偷,是小偷!”
苏子墨早已反应过来追上去,穆雨宁跟在后头大喊。
出了地铁站,路比较大,那小偷显然是熟手,一路熟门熟路的跑,可苏子墨也不差,紧紧的追着。
穆雨宁气喘吁吁的跟出来,眼瞅着他们越跑越远,看到附近有巡逻的民警,毫不犹豫的找帮助去了。
他们在一条小弄里逮住了那个小偷。苏子墨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从他手中抢回了穆雨宁的钱包,民警也到了,将小偷拷了起来。
穆雨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红扑扑的两块,围巾也歪了,苏子墨把钱包递给她,她清点了一下,确定没少东西之后才点头。
小偷还在骂骂咧咧。民警一把按住他,对苏子墨说:“麻烦你们也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做笔录吧。”
祸不单行。
苏子墨走路的时候穆雨宁才发现他有点一瘸一拐的,忙上前问:“你怎么了?”
“可能是刚才跳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他咧咧嘴,帮她把围巾整理好,进了警局。
第一次来北京就光顾警局,穆雨宁只能说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不过首都人民的办事效率还算可以的。即使是元旦,也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苏子墨只说自己是跟太太来北京旅游的,三两下就把问题给解释清楚了,民警让他们在笔录上签了字,还把他们送出了局门口:“两位走好,那人是惯犯,我们一直没有证据,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
“客气了。”苏子墨不想多呆,就要离开。
可派出所的门口却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车子。从里面急匆匆的下来三个人。
一人为首走在最前面。
苏子墨的脚步顿了顿,不着痕迹的转了个方向。
穆雨宁狐疑,与过来的三个人擦肩而过,那为首的人却多看了她一眼,走过了,突然又回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叫:“苏子墨?”
苏子墨拽着穆雨宁的手想当做没听到就这么离开了。可是那人却跑到他们跟前来继续叫:“苏子墨,是你吧?”
都到了这份上了,苏子墨见无可躲避,这才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男人。
穆雨宁也趁机多看了他两眼,很正气的男人。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光明磊落和坦荡。
“刚子,这么巧。”苏子墨干笑。
“你小子,我刚才就觉得像你。”刚子面色大悦的指着他,对身后的几人挥手,“你们先进去,我等下再过来。”
“是,刘所。”两人恭敬的回答,先走了进去。
刘所?
苏子墨倒是不意外的说:“都当了所长了,混得不错啊。”
“小小所长,哪能跟声名显赫的苏大律师比啊。”他豪爽的说,“不过混口饭吃而已。”他很是豁达的说,看着穆雨宁,又好奇的问,“嫂子?”
苏子墨点点头,默认。
“有你的,”他显得很惊讶,“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原来你都成家立业了,刚才我还以为你会孤家寡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拍了自己一巴掌。
“好了,你先进去忙吧,我们下次再联系。”苏子墨只想快快脱身。
“成,”他拿出随身的小纸片和笔,哗啦啦的写下了一串自己的数字,又让苏子墨给他名片。
苏子墨是真的没有。
他就要求苏子墨往自己的手机上打电话。确定是真的之后才肯放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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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脱下鞋子和袜子,穆雨宁发现苏子墨的脚踝高高耸了起来。怪吓人的。她担忧的问:“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没事,热水泡一下就好了。”苏子墨的心情似乎有点烦躁,拿出烟又放回去。
穆雨宁给他打来了一盆热水,看着他的样子说:“如果真的想抽就抽吧。”这代表他心里真的很烦,“是因为刚才刘所的事情吗?”
苏子墨看了她一眼,终于点燃了一根烟,仿佛尼古丁的味道安抚了他的焦躁不安,苏子墨一面将脚浸在热水里,一面吞云吐雾:“刚子是我大学的同学。”
“嗯。”她看出来了,只有大学里的兄弟才有这样的交情。
“我大学是在北京读的。”
这个穆雨宁知道:“所以呢?”
“在这里发生过很多的事情。”苏子墨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的时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笼罩在了烟雾里。
“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
“都有。”外头夜色阑珊,苏子墨靠在床头,似乎陷入了回忆。
“哦。”如果他不愿意说,没人可以强迫他。穆雨宁拿来了活血散瘀的药,蹲在地上道,“把脚伸出来。”
沁凉的液体冰冰凉凉的涂在他的脚上。她的表情认真而仔细,为他推拿:“好点了吗?”
苏子墨点点头,熄灭了手上的香烟。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只有穆雨宁盯着他的伤处出神。苏子墨也看着她,目光幽深而沉郁,四目相对,明明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可是她始终觉得,他看的不是她……
睡觉前,穆雨宁听到苏子墨说:“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她哦了一声,久久无法入睡。在这里,必定发生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可是请原谅,她没有勇气去问起。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去看北京**上的升旗仪式了。穆雨宁却在酒店里睡觉。直到八点的时候才起来。苏子墨的脚上的淤血淡多了,让她安心不少。
简单梳洗了一番下楼吃了点早点。9点的时候他们准时不发。也不知道苏子墨哪里弄来了一辆车,安稳的停在酒店门口。幸好他上的是左脚,所以对于开车到没有多大的影响。
首都啊,首堵。
穆雨宁第一次对首都这个概念有了如此清晰而明确的认识。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清华。
去往清华大学的路并不宽敞,甚至还带着几分萧瑟,可是却是人流交织。门口更是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车子。清华的西门不大,却可见百年的沧桑。
站在大门口的时候,穆雨宁惊呼:“苏子墨,你原来是这里毕业的啊。”她很惭愧,都不知道自己的前夫出自全国最著名的学府。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算是默认吧。
穆雨宁咧咧嘴,那也是她一辈子不敢想的事情。
“进去吧。”原来他要带她来的,就是这里。
这真的是穆雨宁第一次踏进最好学府,那种敬畏与惊喜与叹息各种复杂的情绪莫名交织在一起,她的心脏砰砰直跳。
苏子墨带她走了很多的地方,校园里的树枝都光秃秃的,可是身边来来往往的尽是谈笑风生的学子。感觉人一下子年轻了很多,她特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抱着书本穿梭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过着简单而纯美的日子。
苏子墨带着她一路走,她有点晕了,他却停在了一幢教学楼的前面。然后带着她上去。
“这是你以前读过的地方?”在门口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是法学院。他们进的是明理楼。
因为元旦的关系,所以大多数教室都是空荡荡的,不过还是有很多自习的学生。在这里,你能够看到的便是严谨和认真,还有孜孜不倦的追求。
鞋子踩在地板上的时候会发出咚咚的响声,穆雨宁觉得自己像是惊扰了一处安宁的入侵者,走着走着就将脚垫了起来。
苏子墨也没有说什么。任由她去了。
他们在一间办公室面前停住。他举手敲门。
穆雨宁则屏住呼吸,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请进。”办公室内传来一个老者深沉而洪亮的声音。
苏子墨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隆重而庄严的推开了大门。
不意外的,穆雨宁看到了一个穿布衫带眼镜的老者,虽然白发苍苍,可是却精神矍铄。
“老师。”苏子墨轻轻的叫了声,可是穆雨宁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激动。因为他的手在颤抖。
老者闻言,回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看到苏子墨,手上的案卷都掉了下去。
穆雨宁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熟稔而激动的拥抱,寒暄。
老者紧紧的抓着苏子墨的胳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苏子墨也有些哽咽,老者注意到了穆雨宁,这才放开他,招呼他们坐下来。
穆雨宁有些不好意思朝他颔首致意。
老者替他们泡了一杯茶,看着穆雨宁,有欣慰,也有遗憾。莫名复杂的情绪让穆雨宁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苏子墨替他们介绍道:“雨宁,这是我的导师,夏和平。”
导师,夏和平。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穆雨宁目瞪口呆。事务所每月都会订好几期的法律周刊以及杂志书报,夏和平的名字,只能用如雷贯耳来形容。
他的文章以犀利见长,针砭时弊,往往一针见血。穆雨宁很早以前就想过,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在生活中也必定是一个嫉恶如仇的血性的人。可没想到,真正的夏和平,居然真如他的名字一般,如此平和,甚至还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夏教授,你好!”激动之余,她只能口拙的想出如此的敬语来。
夏和平睿智的双眼掠过她,又看看一直握着她手的苏子墨,点了点头:“子墨,这就是你妻子吧。”
穆雨宁知道他误会了,刚想辩驳,谁知道苏子墨却承认了:“是的,老师,她叫穆雨宁,她就是我的选择。”
穆雨宁瞪大了眼睛,欲开口澄清,苏子墨却紧紧了她的手,这无声的警告,她懂得。喉咙间像哽了一根刺,很不舒服。
老者看着他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老师相信你的眼光,对了,星露在你那边还好吧?那丫头都好久没回来看看我了。”说道最后,语气中已然多了几分思念与牵挂。
星露?夏星露?夏和平?穆雨宁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为这样的事实,她感到惶恐。
“挺好的。没什么事情。”苏子墨开始转移话题,“师母还好吧?”
“也挺好的,就是挺挂念他们姐妹俩的,谁知道女儿大了,就要出去闯闯了。”话虽如此,可是还是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骄傲,“前几天他还在念叨你呢,说你都好几年没过来看看了,你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回去,要是她知道你来了啊,肯定很高兴的,家里很久没热闹热闹了。”
姐妹俩?难道夏星露还有姐姐妹妹?穆雨宁心里打了个突,总觉得他们话里有话。
苏子墨看了看穆雨宁,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看得出来苏子墨是挺想去看看的,于是就答应了。
夏和平是骑自行车的,一个年进六十的老人,低调而朴实,骑车在学术氛围浓厚的清华校园里,无疑是最合适的。苏子墨的车子就缓缓的跟在夏和平的身后。
穆雨宁感叹:“要是以后我也能有这样的晚年,就好了。”
“你想过这样的生活?”苏子墨侧头问她。
她粲然一笑:“是啊,多惬意啊,你不觉得吗?”
苏子墨点头:“我也想过。”
之后就无话了。车内陷入了沉默。
“你为什么不告诉夏教授我们离婚的事情?”斟酌了很久,她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没必要。”
“怎么会没必要呢?夏星露是他的女儿吧,很快他们就会知道的。”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这太累了。
“星露不是那么多嘴的人,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苏子墨注意着前方的情况,淡淡的说着。
“苏子墨,你是不是别有用心的带我来的?”穆雨宁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猫腻,可这猫腻到底是什么,她还搞不清楚。
“你觉得有吗?”
“我觉得有。”
“那就有吧。”
苏子墨的回答让穆雨宁感到生气:“苏子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你就那么希望跟我划清界限?哪怕是安抚一下两位老人的心都不肯?”苏子墨突然停住车,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幽深的瞳仁深处只能看到她的身影,他认真的凝视着她,表情沉重而庄严。
穆雨宁的喉咙咕了咕,读懂了他眼眸深处的情感。垂下眼睑,点了点头,懂了。
下车的时候,穆雨宁看到苏子墨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许许多多的营养品。
原来是有备而来的。
他们跟着夏和平上楼。这是清华校园的教工宿舍,外面是红墙绿瓦,低矮的二层楼,已经很破旧了。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老头子,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个温和的女音从外面的阳台传来,穆雨宁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头发半白的女人从里面走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水壶。
“老婆子,你快看看,谁来了,”夏和平放下手中的钥匙,边脱外套边说。
“师母。”苏子墨上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
手上的水壶咣当一下掉在地上,在木质的地板上晕染开层层的水渍。透明的水滴珠圆玉润的滚在地上,折射出温和的光芒。
“子墨?真的是你?”她颤抖着手走上来,太过震惊,以至于打破了她的平和。
“是的,师母。”苏子墨拥抱了她。
她像个母亲看到归家的孩子一般热泪盈眶:“子墨,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们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也很想你们。”
穆雨宁跟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师母又为他们倒茶。
苏子墨主动说:“师母,她是我妻子,叫穆雨宁。”
“雨宁?”师母打量着她,目光却越发的柔和,继而有些惊诧,好半晌才回过神,“你们坐下,我去买点菜,等下就留在家里吃午饭啊。”
夏和平主动请缨:“老婆子,你身体不好,还是在家休息吧,我去买好了。”说话间,他已经穿上了外套,拿着买菜篮子准备出发了。
“那也好。”师母帮衬着他,“你自己小心点啊。”
穆雨宁打量着这间不到九十平米的房子,看到旁边的茶几上摆放着的一张照片。像是全家福。可是照片上却有苏子墨。
夏和平,眼前的师母,夏星露,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却跟苏子墨亲昵的站在一起的女子。她笑的好甜,甚至整个人都挂在苏子墨的身上。她眉宇间的神色,
察觉了她的目光,师母也看向那张照片,立刻解释:“雨宁,你别误会,主要是家里实在没有照片,也摆这张的。”
苏子墨也看到了,眼中一闪而逝的波光。
“不碍事的。”穆雨宁急忙摆手,就算心底萦绕着重重的难过,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见气氛突然有些僵,师母立刻说:“子墨,要不你带着雨宁先进去坐一会儿,我先去做饭。”
原来苏子墨在这里也有独立的房间。
苏子墨带着她站在门口,很久,才旋转门把。屋内很暗。窗帘层层拉上了。苏子墨走进去拉开窗帘,冬日的清冽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将房内的一切摆设照的一览无余。
很朴实的房间,甚至没有多余的家具。可是有着属于苏子墨的独特的风格。只是又是一张照片摆在床头。
房间内很干净,显然竟然有人收拾,而那张照片上,只有苏子墨和那个女孩子。
穆雨宁上前,拿起那张照片,那时候的苏子墨还穿的像个学生,他背着那个女孩子,任由她做着鬼脸。
很嫉妒。原来他也可以笑得那么心无城府,那么灿烂。
苏子墨靠在窗边,窗外边有棵大大的洋槐树,枝繁叶茂,只要夏天,那硕大的枝桠就会蔓延过来,一伸手,便可触摸。
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袭上来,穆雨宁心中咯噔一下,终于明白,苦笑一声:“苏子墨,你娶我,是不是因为她?”
这个女孩,长得很像她。或者说,她很像这个女孩。
苏子墨回头,穆雨宁就拿着相片站在床边,阳光在她的脸上投下暗影,她的笑容僵硬而牵强。
“她叫夏星雨。我们大学的时候曾经在一起过。”苏子墨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像一幅年代久远的山水画铺陈在她的面前,已然退了颜色。
“哦,那然后呢?为什么分开了呢?”她强烈的抑制着心颤的冲动,尽量以最冷静的声音问出来。
她冷,可不能静。
苏子墨笑了笑:“个性不合。”
个性不合……这也许是大部分大学情侣的宿命。一旦毕业,就意味着结束。不管曾经多么相爱,终究难逃分手的厄运。
“你今天带我到这里来,是不是就是想要告诉我这个?”她感觉一股冰冷从自己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眼前的他,似乎要融进光影里,看的不真切。
他慢慢朝她走来,定定的站在她的面前,从她的手中拿掉相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你,她是她。”
“是吗?那现在她人呢?”穆雨宁耿耿于怀的,是苏子墨这些年来到底在看的谁。他试图从她的身上寻找这个女孩的身影是不是?
“不知道。”苏子墨摇头,分手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夏星露没有告诉过你?”
“我拒绝了。”苏子墨摇头,“何况星露也不是那么多事的人。”
你是怕知道她的消息忍不住去找她呢,还是怕知道她的近况而心生眷恋?
穆雨宁再度苦笑:“苏子墨,你就是个混蛋,你今天带我来,是不是想跟他们示威,然后让他们告诉她其实你过的很好……”
她不笨,并且敏感。
简单的房间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师母来敲门:“子墨,你们出来吃点水果吧。”
收回自己的目光,穆雨宁率先走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两老显得很高兴,穆雨宁却一直强颜欢笑着。原本以为跟苏子墨的距离拉近了一点,现在似乎又朝着更大的方向滑去。
没吃多少,她就饱了。
她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正想找借口离开,手机却响了。
一看是韩绍宇打来的。
现在这个时候不论谁打来,都不啻于救星。所以她庆幸的站起来到外边接电话。
韩绍宇干净而冷冽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在哪里?”
好几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了,穆雨宁居然有些不习惯,清了清喉咙才道:“我在北京。”
“北京哪里?”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烦躁与不悦。
“清华园。”穆雨宁老实的回答。
“清华哪里?”他穷追不舍的问着,“东门还是西门?”
“……”这个,她回答不上来。
“算了,我在西门等你,你出来。”韩绍宇带着一股霸道说。
“啊——”穆雨宁惊呆了,“韩绍宇,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太大,惹来苏子墨的注视。韩绍宇?
“我说我在西门等你,十分钟内必须到!”
“你在北京?你在清华门口?”穆雨宁倒抽了一口气,双眼瞬间圆睁。这简直是太惊悚了!
“嗯。”说完,韩绍宇就挂了电话,“快点。”
穆雨宁陷入了两难。这么走似乎不太好,可是如果不走,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呆不下去。
斟酌再斟酌,见苏子墨还跟他们聊得挺好,她有些心软,然而一看到他手边的那张照片,便走进去狠下心道:“对不起,夏教授,夏师母,我有点急事,可能要先走了。”
她不敢看苏子墨,拎起包。
苏子墨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雨宁,不多坐一会儿?这么难得才来一次。”师母极力挽留她。
穆雨宁咬了咬唇,这样走,无异于让苏子墨下不来台,如果他开口留她,或许她还愿意留下来的。然而他说:“韩绍宇在门口?”
顿了顿,她终于点头。
“那你先走吧。”苏子墨冷淡的笑笑,“我再陪一会儿老师和师母。”
穆雨宁独自离开。
冬日的冷风吹来,她的心都凉了。风儿吹着掉在地上的树叶在地上打着卷儿,她压了压被风吹乱的头发,一个人走在显得过于空旷的路上,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足足走了半小时才走到西门。没有看到韩绍宇的车子。
其实在来的时候她就想过了,这也许就是韩绍宇的一个恶作剧。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不过还是感谢他的,是他的电话把她救出了那样的囹圄。
手和脸都冻僵了。她呼出的气都是白茫茫的。转了一圈,确定没看到韩绍宇,就想走了。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接着听到有人叫她:“穆雨宁……”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脚下一阵咕噜,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地下摔去,如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在这里放了颗倒霉石头又被她这个倒霉的女人碰上,总之,就是倒霉透了。
幸好穿的多,摔得并不重。
“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地上有石头。”冷冷的戏谑声从她的上方传来,一抬头,就看到韩绍宇的脸在她的面前放大。
熟悉的面孔,让她生在陌生的马路上无端的生出几分亲切。眼眶不争气的红了。
韩绍宇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领子高高竖起,看起来玉树临风。他的板寸头依然暴露在北京寒冷的空气中,看到她的样子,不由的蹙眉:“地上很舒服?”
前后不过一分钟左右的事情,穆雨宁当然没从地上爬起来,立刻手忙脚乱的想站起来。
韩绍宇一用力,就把她拽了起来。他手心的温暖差点让她在眼底打转的泪珠儿成串的洒落。
“你怎么就穿这么一点衣服?”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穆雨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来的太匆忙,很多东西都还在苏子墨的车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看到了他本人,穆雨宁才算真正确实了,原来他真的也来了北京。
“路过。”
“是吗?”穆雨宁撇嘴,“不要告诉我你也是在这里毕业的。”
韩绍宇摇头:“不,我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
她咋舌。脸都冻紫了。
韩绍宇没有迟疑,拉起她的手就说:“先上车再说吧。”
穆雨宁顿了顿,又回头望了一眼空旷的校园,笔直的大马路上没有人经过。她被韩绍宇拖着一路往前走。
苏子墨的车子停在拐角处,侧头,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淡出自己的视线。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隐隐乍现。
刚松开手刹,手机便作响。
他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国外的号码。因为号码很长很长。他下意识的有些抗拒。再看的时候,穆雨宁和韩绍宇的身影依旧没了踪影。
那边的人显然锲而不舍。
思量了许久,见对方没有放弃的打算,他才接起。
电话通了,可是存在他们之间的,只有彼此的呼吸。
十五秒之后,他打算挂电话。可是那边却传来一个清淡的女声:“子墨。”
他的心恻隐了一下。
“你要挂我电话了吗?我就知道,你的耐心永远只有十五秒。”她轻轻的笑出声来,背景很安静。
他的耐心永远只有十五秒吗?苏子墨扪心自问,花在那个女人身上的耐心,超过多少了?
看着眼前墨绿色的越野车,穆雨宁还是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它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停在大马路边上,路边有交警在巡逻,但无人上前开罚单。甚至看到韩绍宇的时候还朝他行了个礼。
穆雨宁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级别待遇,不由的发怔。
韩绍宇见她站着不动,替她拉开车门:“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上车啊。”
“这车是你的?”穆雨宁咧咧嘴,仍是无法置信,因为这是一辆军区的车,刚看那车牌就知道身份特殊,难怪无人敢上前。
“朋友的。”韩绍宇跟着上车。
越野车的空间很大,前方的视线似乎也跟着开阔起来。他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什么朋友,竟然敢把军区的车子借给他?看着窗外的景致不停的往后退,她终于出声问:“韩绍宇,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呢?”他反问。
“旅游。”穆雨宁想也不想便回答。
“那你去玩了哪些地方呢?”他的嘴角有淡淡的讽意。
穆雨宁默然。这已经算是来北京的第二天,可是她似乎真的没有好好的欣赏一下北京。
天气灰蒙蒙的,寒风肆虐,而北京的堵,让她奔赴景致的心情也跟着堵了起来。
“我要下车。”穆雨宁突地建议道,“我想一个人去走走。”
“一个人?”韩绍宇咀嚼着她的话,“你想去哪里呢?”
“嗯,我都想去。”她看到街头的很多人都在分发地图。他们的越野车就像坦克似地在马路上飞驰。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韩绍宇,你不会是京城的官二代吧?”这嚣张的行事作风还真是活脱脱的少爷风范。
“不是。”话虽如此,他却并未因此而放慢开车的速度,“有些权利并不是你不用它就不存在的。”
“什么意思?”穆雨宁有些拐不过弯来,“你的意思是有人逼你使用权利?”这简直就是笑话。
韩绍宇不点头也不摇头:“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穆雨宁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他处处透着深沉,话里也总是带着玄机。她感觉这样说话很累,于是再次要求:“你还是把我放下吧,我想坐下北京的地铁。”
他瞥了她一眼,没有停车,不过答应:“等下。这里不能随便停车。”
她嗤笑,这辆车还不能随便停车可就真的奇了怪了。北京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天子脚下,皇城带来的尊贵之气让北京人也有了一股自豪感,可是穆雨宁还是喜欢去坐地铁。
她在地铁的入口处拿了一份地图,仔细的研究起来。
韩绍宇就跟在她的身后,两手空空,黑色的呢子大衣的领子竖的老高。
“韩绍宇,你跟着我干什么啊,我自己会走。”她奇怪的看着他。
“这条路是你的吗?你能走我就走不得?”他挑眉看着她,让穆雨宁吃了个憋,无从反驳,最后索性就随她去了。
可是她做错站了。等她意识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与现在做的站简直是南辕北辙的时候,她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
韩绍宇一直优哉游哉的跟在她的身后,地铁都是相通的,然而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
北京的地铁人也很多,一不小心,她差点被挤下铁轨,幸好韩绍宇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穆雨宁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拉着他的手胆战心惊。
他翻了翻白眼,拉着她挤出了人群。
穆雨宁沮丧的发现这个事实,想继续研究看看怎么回去,韩绍宇已经发话:“别看了,走吧。”
“去哪里?”
“你不是想去全聚德吗?我带你去。”韩绍宇放下衣服的领子,露出整张干净而帅气的脸来。穆雨宁愣愣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
韩绍宇指着她的脸,一本正经的说:“因为你的脑袋上贴着烤鸭两个字。”
“……”穆雨宁大窘。挥开他的手,气呼呼的转身想走,却不知道这个四通八达的地方要往哪里走。
韩绍宇笑了,追上去拉过她的手便大步朝前。
“哎,你到底怎么知道我想去全聚德的啊。”
“因为你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吃货。”韩绍宇的嘴巴有时候可真够缺德的。
“……”穆雨宁只差没有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