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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孟奇毫不避忌地将面汤喝完,连碎银子一起给了谢老头,然后转身道:“不知增贤门在何处?还请两位引路。”
都是去凑个热闹,看看高水准的比试,头戴英雄巾的年轻男子虽然有点不乐意孟奇跟着,但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免得在女伴面前丢了好印象:“在城外增贤山。”
两人还算心地不错,见孟奇没有马匹,也未上马,牵着两匹骏马,缓步而行。
“小哥,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我们三山四水的人?”回味完天地人榜后,少女这才醒悟过来,“对了,我们是齐水‘断流剑派’的弟子,我叫乌琴心,他是我的师兄,‘水击长空’上官寒。”
她刚入江湖,还没来得及闯下名号。
上官寒内心自傲,却顾及颜面,不肯被人说倨傲无礼,还是拱了拱手道:“朋友送的雅号,让小哥见笑了,不知小哥高姓大名,来自何方?”
比我的绰号强多了……孟奇默默感伤:“在下孟奇,中州神都人士,自小离家,旅居西凉,目前正游历江湖,人送外号‘逍遥剑’。”
他的口音受身体残余本能影响,偏神都一带,故而自称中州人士,但他又从未去过神都,压根儿不知道那里的状况,怕被人一问就露怯,所以编了个自小离家,旅居西凉的借口——西凉是西州州府,孟奇去西域的途中经过,暂居了几日,还算了解。
至于逍遥剑,自然是孟奇自己给自己取的外号,以示心中向往,和对“雷刀狂僧”、“莽金刚”的抗议。
“逍遥剑,噗……”上官寒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显然认为这是孟奇给自身脸上贴金的举动。
至于孟姓,他并未联想多,毕竟天下间姓孟的不计其数,而他又不是身高八尺腰围八尺的大汉,就像自己复姓上官一样,谁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北周世家巨原上官氏的子弟。
乌琴心并未听过“逍遥剑”的名头,自然与师兄一个心思,不过花轿轿子人抬人,她笑嘻嘻地道:“小哥,你的绰号倒是雅致飘逸,对了,听说西凉诸多西域客商,有瞳色发色古怪,眉心开眼的神魔后裔吗?”
她提了一句后就转而问起西凉的事情,对这方面,她很好奇,毕竟出生以来,她从未离开过“三山四水”,甚至在走访亲戚和最近行走江湖外,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齐水城附近。
“西凉倒是少见,但在下出过玉门关,到过流沙集,神魔后裔确实各种古怪形状……”孟奇侃侃而谈,比起这对师兄妹,他也算行过万里路,见多识广。
不管有否觉得孟奇这人是江湖闲汉,眼界被困在三山四水的上官寒和乌琴心对遥远西域之事都颇感兴趣,听得是津津有味,加上孟奇亲身经历,口才也还不错,他们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黄沙漫天、马匪纵横、人种奇异的苍凉画卷。
“有朝一日,若我九窍齐开,必去西域猎杀马匪。”上官寒听得热血沸腾,可又被孟奇描述的马匪势力吓到,自觉必须九窍齐开才能在瀚海行事。
中原门派,只要传承良好,门中又有其他开窍好手办事,弟子基本都得开窍后才允许正式行走江湖,而大门大派树大招风,挑战不少,对此规矩更为严苛,比如少林,若七十二绝技之一未曾小成,纵使六窍也未必能闯得过铜人巷,比如洗剑阁,江芷微是开了六窍,剑道入门才下山。
因此上官寒和乌琴心亦是开了眼窍。
孟奇显摆了一下见识后,很满意上官寒和乌琴心艳羡的目光,不过他不敢说得更多,免得暴露身份,转而问道:“在下初临‘三山四水’,对增贤门和秦山剑派了解不多,还请两位介绍一二,免得流水席上丢脸。”
“我三山四水虽地形险恶,田地稀少,但深山长良药,藏矿物,不少大宗门很乐意拉拢我们,增贤门背靠真一门,秦山剑派投效陇南张氏旁支,都是本地一等一的门派……”轮到展示自身见识,又非“断流剑派”秘密,乌琴心说得滔滔不绝,很是兴奋。
真一门还算有名,乃真武派某位宗师级的俗家弟子得了奇遇后创建,历经几代,也算枝繁叶茂,又有真武派当靠山,算是普通大派了,而陇南张氏是大晋最顶尖的世家之一,《宇外炎阳篇》和《大日焚天掌》都是法身级的神功,不过秦山剑派也投效不了陇南张氏本家,毕竟自身实力地位相差太多,只能讨好张氏旁支。
孟奇撇了撇嘴,真一门和陇南张氏旁支的附庸,听起来层次好低啊……
他出身天下武道大宗前几位的少林,身边来往之人也大部分是这一层次,比如道门三宗的真武派,比如持剑六派的洗剑阁、浣花剑派,比如被他吓到的崔家小子也出生不凡,平津崔氏与陇南张氏并列,有了法身后更是压过一头,比如他的‘死敌’顾小桑,乃邪魔九道中罗教的圣女,就算哭老人一脉层次低了点,那也是威震西域的邪道势力,因此听到真武派附属真一门的附庸增贤门,陇南张氏旁支的“小弟”秦州剑派,难免有这种感觉。
不过他旋即自嘲,自身已经被逐出少林,比这些有依靠的门派好像还要差。
他对此并不介意,天高地阔,无人管束,没有负担,何等逍遥?再说,自己没有了门派,但小伙伴们有啊!
“不知贵派又与哪个大宗门亲近?”孟奇随口问了一句。
上官寒略显自傲地道:“鄙派与‘落霞神剑门’同气连枝。”
怕孟奇不知,他又补充了一句:“落霞神剑门是浣花剑派七大旁支之一。”
我就说落霞听起来耳熟……孟奇暗道一句,对断流剑派有了几分亲近之意,好歹齐师兄亦是浣花剑派外务主事之一,虽然他强的浑天宝鉴,而非浣花剑派的剑法。
赞了几句后,孟奇继续问着增贤门与秦山剑派之事。
乌琴心听到他对自家门派态度诚恳,知无不言地道:“六年前,天降奇石,落于秦山边缘,增贤门门主华天歌和秦山剑派掌门宁几道同时抵达,又都是九窍齐开的大高手,争执不下,于是约定派出各自门中优秀弟子比试,以三人为限,可以连续出战,获胜者得以保管奇石三年。”
“最初是秦山剑派获胜,观摩奇石,从中收获不小,不过由于时间尚短,收获还未转化为实力,就面临新的一次比试了,而华天歌借口自家儿子华纶虽然拜入的是真一门,但父事子担,他也算半个增贤门之人,因此派他出战,当时华纶以两窍的境界,用精妙剑法连败秦山剑派三位四窍的出色弟子,气得宁几道一夜之间白了不少头发。”上官寒接着说道。
闲聊之中,三人已经出了不大的秦山城,望着增贤山方向进发,沿路诸多江湖好汉,热闹非凡,显然三山四水大部分武林人士都来凑热闹了。
他们之中不少人都和上官寒打着招呼,状似熟悉,而上官寒保持着客气的微笑,不冷不热。
孟奇见怪不怪,问着自己关心的事情:“这次华纶也能出战啊?你们似乎更看好秦山剑派。”
比起陇南张氏,真武派的旁支真一门更让孟奇觉得亲近。
乌琴心双眼发亮,略显迷离地道:“因为秦山剑派有了黄允,他三年前尚未开耳窍,没被派上场,现在却已是六窍齐开的高手,剑法也有了奇遇,尽得秦山剑法精髓,以一对一,败过三山四水几位七窍的耆老,人送外号‘飞云剑’。据说还被陇南张氏旁支看好,认为将来有望登上人榜,而华纶外出游历,并未有太多收获,目前仅是四窍,光是境界就差了一筹,更别提剑法了。”
“难怪。”孟奇听得有点跃跃欲试,他一向是爱热闹爱切磋之人,若非目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想称量一下有望进入人榜的“飞云剑”,“不知那天外奇石有何神异?”
上官寒很是向往地道:“陇南张氏旁支和真一门长老亲自检视过,都言石内蕴含有上古某位神灵的鲜血,衍化残缺难辨的神魔武学,若是观摩,不同人会有不同领悟,这六年来,秦山剑派和增贤门都多了几套厉害非常的剑法,若非如此,黄允拿什么越阶挑战?”
“神魔武学……陇南张氏旁支和真一门居然没有动心?”孟奇有点疑惑地道。
“动心肯定有的,但毕竟残缺难辨,没什么大用处,而陇南张氏旁支和真一门又要顾及脸面,顶多就是派长老、派弟子过来观摩,或暗暗教导两派弟子,以赢得争斗,比如黄允,传闻便有张氏旁支的长老亲自指点。”上官寒对黄允有着一定的嫉妒。
乌琴心横了师兄一眼:“再有高人指点,也得自身是良才,我听说陇南张氏旁支和真一门其实对观摩没什么兴趣,他们主要想通过研究这块奇石,卜算出它从何处来临,从而飞出青冥,寻找那位上古神灵的残躯,这才是天大的好处。”
孟奇微微颔首,继续与两人闲聊,不多时,登临山峰,到了增贤门。
门内大厅摆了上百桌酒席,供江湖好汉们自来自吃,人声鼎沸,端得热闹非凡。
上官寒在三山四水也算有名,行走之间,不断有人过来寒暄,而乌琴心乃断流剑派掌门之女,同样少不了人捧场,而孟奇,完全被当成了跟班。
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有位置的圆桌,还未坐下,桌上另外几名武林人士就笑呵呵地与上官寒和乌琴心打招呼,同时还算礼貌地问了一句孟奇。
“他是‘逍遥剑’孟奇,来自西凉。”上官寒随意介绍了一句。
那几名武林人士哦了一声,久仰之后就自顾自地与上官寒和乌琴心闲聊。
孟奇也懒得理他们,大快朵颐,不亦乐乎,至于乌琴心为自己介绍的内容,他只记住了这几位武林人士的大概实力,有开四窍,两窍的,有蓄气大成的——这是出生入死后的本能反应。
不多时,增贤门门主华天歌在弟子陪同下走了出来,年刚五十,却像个花甲老人,头发差不多全白了。
“咦,他满脸愁色,不至于吧……”孟奇瞄了一眼,心中一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