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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直都是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存在,在陆行公寓的卧室里,因为刚刚和哥哥叶冬的争吵,不知道是哭了太久的原因还是精神负重太多,总之安夏的意识已经一点点的消失,而此刻细心陪伴的陆行则坐在床边的一侧。
回忆起来陆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的书呆子了,此刻在异常安静的氛围里,陆行修长的手指饶有所思的拨弄着床单上的坠花,左手的两个手指轻抚着脸颊,食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在柔和的壁灯照射下,他感觉心爱的人整个身体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光晕。
对于陆行而言,他对于哥哥这种称呼和随之带来的感情并不是十分了解,他即使和陆沿之间关系没有太亲昵,但是也不至于很疏远,可惜生长环境太过独立化未必能体会的透彻,关于叶冬和书呆子之间的兄妹情谊他是不能完全感同身受的,但是他能感觉的出来那些所谓的童年以及年少时期的相知相伴和患难与共的记忆是刻骨铭心存在,以至于在之前面对第一次忤逆哥哥的决定时无比胆怯却仍旧执拗的反抗。
正当陆行若有所思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安夏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有气无力的看着身边守护的那个人,含含糊糊的辨别着,红肿的眼眶并没有让她第一时间分辨出陆行。
“你醒来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当声音传来的时候,陆行明显感觉到了躺在床上的人有些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明白原来知道刚刚清醒,意识里还是将他当做了陆沿。
“还好,只是实现有点恍惚,氤氲了一层水汽看什么都朦朦胧胧……”
安夏的声音有些沙哑夹带着些许酸涩的味道。
“哭成那个样子,眼睛都浮肿了,不过应该是暂时性的,放心吧。”
心虚的安夏意识到之前将陆行当做了陆沿的事实,于是刻意的将头转向墙壁,不在去看身边的身影。
“我很抱歉,真的,对不起……”
微妙的沉默之后才喃喃细语起来,陆行有些微微发愣,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会三番四次的给他道歉,明明知道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陆行宁愿她违心的沉默或者是强制性的要他离开,而不是这句最难以接受的道歉,要知道当自己心爱的人说出对不起的时候,意味着她的世界你永远无法触及和驻足。
“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陆行,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没有必要,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此刻心乱如麻的陆行感情上已经有些失控,他不希望在情绪极其不理智的时候和他心爱的人单独相处,本能的抗拒着,莫名的烦躁感在渐渐的加剧,一点点的侵蚀他的内心。
“即使他不在身边,我的脑海里也都是他的影子,那是一条绵延流淌的河流,我无法停止思念他,我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你有权利知道真相,有些潜藏的信号你和我都清楚,但是并非是我不回应,只是因为你不是那个可以回应的对象。”
“非要这样残忍的直视我们之间的关系吗?难道失去了刚刚死而复生的哥哥之后,还想要再穷凶极恶的将我的存在一并摒弃出去吗?是不是在你的世界里面只要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呢?!”
果然,在暂时性丧失了理智的时候还是会将潜藏在心底的情愫释放出来,今天这个夜晚注定要将伤感进行到底了,这个局面不是陆行想要看到的,格外冰冷的感觉贯穿了整个身体,陆行尝试着尽量让他自己沉静下来,可是看着躺在床上满脸泪痕的人,明明想要伸手去为她拂去眼角泛出的泪水,可是却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在陆沿收回落在安夏身上的视线时清楚的看到她眼角流淌出的眼泪,搭在被角周围的手指已经因为用力太大而变得骨节苍白,陆行这一刻怕极了,担心刚刚说出的话会让她对自己失望此刻的他如芒刺在背,糟糕透了,怎么也不相信他会在刚刚说出了那么恶毒的话。
“我不希望用这样的情绪面对你,刚刚……话有些说重了,叶冬出去了,我还是送你去他的身边好了。”
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局面,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指尖流动,陆行有些韩怕去探究安夏的情绪,视线也几次默默的从床上收回,他不想看到关于对方的情绪,不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因为能够牵制住这些情绪的人都不可能会是他陆行。
“不用了,我会打电话联系他,谢谢你。”
字正腔圆明明声音很低并且如此沙哑,可是陆行却听的清清楚楚,在之前的‘对不起’之后,竟然是陌生人之间的‘谢谢’,这应该是黎明前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了吧,陆行没有抬头只是骨节分明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那一刻陆行觉得整颗心都是钝钝的疼,就连空气中都夹杂着恐慌和撕裂的疼痛。
伴随着卧室的关门声,安夏收回了刚刚强硬散发的冷漠,这种感觉让她备受煎熬,同样也让她莫名的悲伤,今晚发生了太多太多哥哥的强硬做法让她无法接受,陆行的直白让她心痛,一连串的问题同时丢了过来,她难以招架,这样只会让她更眷恋属于她的专属港湾,这个时刻她只想离开,只想逃避,哪怕只有这一秒钟她想要做鸵鸟把头埋起来,掩耳盗铃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惜无法控制……
伸手在枕边触摸了好久才发现手机一直都在裤子的口袋里,于是安夏把头埋在被子里面,拿出手机在黑暗中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现的淡蓝色的灯光,然后很艰难的摁下了熟悉的号码,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的两点五十一分。
在即将接通的时候安夏迅速的按下了挂断,这么晚了他会不会在休息,这个时候还要打扰他吗?
每个人即使在无比熟悉的地方,当周围的一切被黑暗笼罩的时候还是会有莫名的恐惧感,陆行在关上卧室房门之后,才发下整个公寓都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这样的情绪让他的心口闷闷的,仿佛无法呼吸,什么东西呛在了他的咽喉处,看来今晚他无疑是把心爱的人硬生生的推离了他的身边……
在伸手握紧了楼梯的扶手时,陆行在黑暗中闭起了双眼,空荡荡的楼梯上,他任由眼角的泪水淌过脸颊,为数不多的两次情绪却都是因为同一个人,这一刻他有些憎恨这样的自己,如此的卑微去换取感情,甚至于将心爱的人主动推到陆沿的怀抱,这无疑是将他推向深渊,恍惚了很久才伸手触碰墙壁上的开关,然后瞬间楼梯和走廊上泛起了微弱的昏黄色的灯光,可惜却无法照亮陆行此刻的内心深处,因为情绪的原因,身体的反应速度远远比不上大脑的指令,在楼梯上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陆行停下脚步嘴角带着些苦笑和自嘲。
“恍若隔世的感觉,当年每次母亲丢下自己是否也是这样的感觉。”
重新回归到封闭空间的时候,陆行将客房的门反锁起来并且把窗帘挡板都拉上,他不希望被任何人任何声音打扰,整个空间出了黑暗就有他微弱的气息,均匀的呼吸声一起一伏,这个时候精神略带涣散的陆行格外的平静,他将整个身体都狠狠的摔在了床上……
大约在经历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在朦朦胧胧中陆行听到了轻微的下楼声音,恍若隔世的感觉,随后就是公寓大门打开的声音。
难道是陆沿?!也许是叶冬回来了,陆行本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站起来就听到了音乐的谈话声音,即使压抑了声音可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夏儿,你哭了?”
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原本透着冰冷和蔑视的语气只会在安夏的面前才会变得如此温柔淡然,陆沿还是来了!
此刻在陆行的公寓门口,一脸疲惫的陆沿在看到眼前双眼红肿的安夏后,微微愣住了片刻,伸出手将她娇小的身子揽入了自己的胸膛,意味深长的安抚她的情绪。
“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此刻月光在黑暗中更加醒目,透过陆行公寓的大门洒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静怡却又淡漠,像是一副唯美的精致让人不忍心打扰……
“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吗?”
陆沿的声音里都是满满的宠溺,下巴在安夏的脖颈间来回蹭着,温热的气息贴近了安夏的耳垂。
怀里的人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摇了摇头,安夏伸手尝试将陆沿环住,可惜并没有成功,不远处隔着一扇门的陆行正在强波自己不要去想象那扇门外的情景,他说服自己那些门外的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
“带我走吧!”
英俊桀骜的双眸深处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不过很快被取代,陆沿在接到安夏的电话的时候是凌晨的三点十五分,那时候他刚刚闭眼小憩没有多久,在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就意识到应该是安夏打来的电话,没有犹豫直接就拿起椅背上的大衣,边走边接起电话,在短暂的呼吸声起伏之后,他听到了无比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
“来接我吧。”
简单的四个字却在酝酿了很久之后说了出来,陆沿用无比温和的语气回答了两个字:等我!!
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很多时候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表情都能传递出想要表达的信息,彼此相互心领神会,而这一刻在接到电话之后,在迟疑了几分钟之后听到了安夏的声音,陆沿心照不宣的明白安夏需要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陆沿恨不得自己可以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立刻出现在安夏的身边,他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将车开出停车场的,只知道在夜幕中在零星的马路上他连续闯了几个红灯,顾不上后果,这一刻满脑子都是空白,担心安夏是否安全,担心叶冬是否同意他带安夏离开,甚至担心陆行会不会伤害安安心……
可是一直到在公寓大门打开的时候,看到双眼红肿,泪痕斑驳的安夏出现的时候,陆沿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想拥抱这个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之前的恐慌和担心也在这个拥抱中消失不见,任谁也想不明白一贯高傲冷漠的陆沿,也会有如此恐慌的时候,带着闷闷的鼻音陆沿问怀里的人:“夏儿,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