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就算你失去全世界,至少我还在

Sumnus_S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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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凌晨4点的初夏,天空已经有些蒙蒙亮,却也只是比漆黑亮了那么几个色度。空荡荡的大街上,时不时还是可以看到疾驰而过的车辆,还有马路边清洁工忙碌的身影。梧桐树的叶子正郁郁葱葱地生长着,可偶尔还是会被微风吹落几片下来,淘气的飘儿飘,落到了刚刚打扫完的地面上。

    就在这条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马路上,一男一女正一前一后地慢慢踱着步子,始终间隔着5米的距离。

    前面走着的女人,面无表情,神情恍惚。空洞的眼神,让人读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而她身后跟着的男人,一路上始终微微地皱着那双英眉,好像在告诉每一个过往的行人,他的心,正紧紧地被前面不远处的女人牵系着。

    只要想要,阜沄钦完全可以大步走上前去,拦下这个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的女人,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这种时候,她需要独处的时间。

    从医院出来就这样慢悠悠地晃荡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瑕菀停下了步子,右转进了一家小超市,很快地,手里拎了一袋啤酒走了出来。

    超市旁边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公园,这会儿,人少的可怜。

    瑕菀或许是走的类了,又或许,她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地借酒消愁一番。随意地坐到了几处竹子装饰着的石凳上,潇洒地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啤酒,刺啦一声,瓶盖儿就这么被打了开来,一股啤酒特有的香味乘着晨风弥漫开去。

    就在她准备仰头狂饮的瞬间,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不知道,孕妇不可以喝酒吗?”

    迎着声音望去,那个叫阜沄钦的男人,那个她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正毫不避讳地站在她面前。

    这种时候,她没有心情也不想去追究,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正好地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小公园?又为什么这么正好地遇到了自己?

    “你来的正好!一个人喝酒实在是太无聊了,来!”说着,瑕菀拍了拍旁边空着的一张石凳,脸上竟露出了不合时宜的笑靥,“过来陪我一起喝酒!”

    阜沄钦知道这个女人根本还没开始喝,不可能喝醉。可是,现在的她,显然跟喝醉的人没有分别。

    阜沄钦没有回答些什么,只是抬起步子,几个大步走到了瑕菀身边,顾不得擦掉石凳上的灰尘,就这么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到瑕菀已经咕噜咕噜几大口啤酒下肚,也只好无奈地从地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瓶啤酒,就这样硬着头皮灌了半瓶下肚。说实在的,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碰过啤酒这种东西了。

    一个人,或许在她极度痛苦悲伤的时候,才会无意识地卸下心房,跟一个本不该靠近的男人,吐露自己的真心。

    “俊英出身之前,爸妈都在外面打拼,我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所以爸妈就把我送到了爷爷奶奶身边。5岁以前,我几乎都没见过爸妈几面。虽然不在身边,可是我爸一直都很疼我,一有时间就会买些小礼物寄过来。但是我妈,一直以来对我,都是那么冷冷的,不算不亲,也不算亲。后来,有了俊英,我爸的公司也赚了点钱,我妈就闲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

    说着说着,一仰头,又是几大口啤酒下肚,不知不觉间,一瓶啤酒已经快见了底。

    “小时候,我虽然还不太懂事,可是,我也感觉的出来,比起我这个女儿,妈妈更喜欢俊英这个儿子。每次妈帮着俊英骂我的时候,我都会跑到爷爷奶奶家里去,大哭一场。然后,奶奶就会很心疼地带着我上街,买各种我喜欢吃的东西给我。所以,在我的印象里,比起爸妈,我跟爷爷奶奶的感情更深。那个时候,一到暑假,我都会特别开心,背着个书包就跑去乡下陪爷爷奶奶住。乡下的空气真的很新鲜,傍晚的时候,奶奶就会搂着我在门口乘风凉。记得那个时候,我很傻地问过一个问题,我问奶奶,是不是我不是妈妈亲身的?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奶奶每次都会笑的很和蔼,很温暖,轻轻地摸着我的头,一脸笑容地回答说,因为他们两个老人家太疼爱我这个孙女了,所以妈妈才会喜欢俊英更多一些,这样才公平。”

    就这么说着,说着,瑕菀一点点扒开那个可能永远也长不好的伤疤,就这么任由记忆一**地涌入她的脑子里。红了的眼眶里,早已经涵满了眼泪,一滴滴逡巡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半点伸手去擦的意思也没有,就这么任由眼泪调皮地打湿了那条单薄的米白色风衣。

    “我一直这么相信着,直到后来上了初中,也明白了许多道理。可是,即便知道奶奶是在骗我,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不管受了多少委屈,爷爷奶奶都会在乡下等着我。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都可以跑到奶奶身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我一直一直这么以为着,以为爷爷奶奶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我好像一下子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些年来,我慢慢学会了一个人咽下所有的委屈,不管心里多难受,脸上都会挂着笑容,因为我知道,这一定是奶奶希望看到的。我让自己独立坚强,让自己很懂事很懂事,我以为,这样子,妈妈至少会对我好一点,可是,一直到她离开,我都没有等到这么一天。”

    说到这里,瑕菀已经哽咽地有些说不出话来,眼泪就像坏了的水龙头,怎么都止不住。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恨她。可是,真的失去的时候,知道再也见不到的时候,我的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痛,这么痛?不管她对我再冷淡,可她终究是我的妈妈,那个,我在外面受了委屈想要依靠倾诉的妈妈。可是现在,她真的不在了,不在了!”

    看着瑕菀泣不成声的样子,阜沄钦心疼地伸手搂过了她的身子,就这么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尽情地哭着,哭着。

    “我还没来得及让她喜欢我,她就已经不在了!她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什么那么狠心?”

    人,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感情动物,尤其是在脆弱心伤的时候。短短的时间里,她的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男友的几度背叛,妈妈的离世,再加上记忆里爷爷奶奶曾经给过她的,这辈子却再也得不到的爱。一时间,五味杂成,她的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就这么奔溃了。

    “为什么?所有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要一个个离开我?为什么她不肯爱我?为什么他不爱我了?”

    这么一句人称混乱,逻辑混乱的控诉,一时间让阜沄钦分辨不出她的心思。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伤的太重,她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需要一个替她疗伤的人。

    紧紧地搂着她,低头,阜沄钦轻吻着他的头发。

    “沈瑕菀,你听好了!我阜沄钦跟你保证,就算你失去全世界,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