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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已经不记得上次站在系统中转站的情景了。虽然只间隔了三个副本,对她来说却已经有近五年时光了。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没有直接被投放任务,而是悬浮在星空中时,第一反应居然是破口大骂。
“‘情意绵绵’!‘情意绵绵’!你特么给我出来!”
结果,系统君就真的“出来”了。
一个咬着小帕子的小女孩,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瘪嘴哭道:“宿主!我好想你啊!”
——呃,让她满肚子的牢骚都无从发起了。
“你……你别以为换个小萝莉的外壳,我就不会骂你。”
“呜呜呜,这就是人家本来的样子啦。”
“怎样感觉……有点眼熟?”纪棠扶额想了一会儿,脑海中“叮咚”一声,记起来了,“你是血族副本中那个小仙女!”
系统君羞涩地点点头,“对啊,那次是人家本色客串啦。”
纪棠无语了,“你就不准备解释点什么吗?”
“我准备了啊。”系统君笨拙地从背后抽出一大摞演讲稿,“而且准备了好多。”
对各部门冗长的报告会议深恶痛绝的纪棠,毫不犹豫地阻止了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不用了,我问你答就行。”
“哦。”系统君放下稿纸,蹲在地上,作乖宝宝状。
“第一,为什么许京会性情大变?”她抛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系统君:“男主根本就没有变,他一直都是那副死相好么?不过前几关我怕吓到你,就把他的病娇指数调低了一点,方便你适应任务嘛。”
纪棠额上青筋乱跳,果然是传销组织,各种不靠谱的虚假安利。
“第二,那几个反复出现的配角是怎么回事?群众演员吗,也太真情实感了吧?”
“这倒不是。”系统君托腮说,“这是我从无数‘恶毒女配’和‘装逼渣男’中提取数据,然后合成的固定程序,也就是你们说的npc,主要功能是破坏男女主角关系,顺便推动剧情。不过中途出了点意外,女配脱离了控制。”
“那她现在在哪儿?”纪棠想起那段狗血的错认经历,还是后脑勺疼。
系统君痛心疾首地说:“在你完成第三副本时,活生生被男主掐爆了!你知道这样一个具有自主思想的程序多贵吗?”
“所以……我穿错身体的那个副本,是你们操作失误造成的意外,没错吧?”
“如果不是男主精神力突然爆发,你们所在的平行世界整个崩溃,发生了一堆连锁反应,这种意外完全是可以避免的。”系统君只差没有跪下来求她了,“拜托您老千万别再刺激男主了,他每次精神力溢出,加班的都是我啊。”
纪棠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我们所在的各个世界,不全是虚构的喽?”
“您看我一小业务员,虚构得出这么逼真的幻境吗?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平行空间的投影。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可能对真实世界造成影响的。”系统君咳了两声,从智脑中调出立体图像,指了指上面的三维投影。
“这是你们刚刚完成的仙侠副本,原型取自一本名为《良辰美景,奈何傲天》的升级流种马小说。你们的降落时间在主角出生前六百年。而那个魏长宁,在原定剧情中,会毒害玄阳子,当上玄天宗掌门,成为主角升级路上‘伪君子型’的boss一枚。”
系统君说:“可是由于你们的介入,玄阳子对魏长宁起了防备之心,整个玄天宗的任务支线,对真正的主角而言就消失了,最后玄天宗也逃过了灭顶之灾。”
纪棠在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希望玄阳子有个好结局。
“而你们对末日副本的影响,就不只是改变支线任务那么简单了。”系统君在光幕上戳了两下,画面转变成了极具科技感的未来都市,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屹立着两座洁白的雕像,赫然就是她和许京的样子。
“这个末日世界的主角,本该是那个名叫大树的小男孩,但他的异能要七年后才觉醒。你们的存在,直接导致了末日结束,并且大大推动了科技发展。所以本该成为救世主的主角,最后却做了科学家。”系统顿了一顿,“而且因为你狂刷了大树的好感度条,再加上他作为主角,精神力强大,以后你们还有可能在别的世界遇上。”
“最后一个问题。”纪棠比着一根手指,神色一肃,“许京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系统君目光复杂,“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保证,如果你能刷到最后一个任务,也许男主会愿意自己对你说出真相。”
纪棠深吸一口气,叹道:“好吧,我会等那一天的。”
“确定进入第五副本吗?”
“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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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熟悉的晕眩感,还是熟悉的系统倒计时,还是熟悉的咸鱼……嗯!咸鱼味!?
纪棠又又又一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又又很悲惨地住在一个每样家具都叫嚣着“我超级穷”的地方。到底有多穷呢?请大家先看那张桌子,对,就是缺了个角,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那张。上面公然摆了条长白毛的咸鱼,外加拇指块大小的奶酪。
当她把视线投向奶酪时,正巧和一只大老鼠撞了个对眼。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抬头,一缕残阳从阁楼的小天窗里透进来,细小的灰尘漫天飞舞。身上盖的被子已经潮得不成样子,拧在一起像条咸菜。她身上穿的衣服……呃,更是一言难尽。
又肥又重的大棉衣,土得掉渣,两条裤管起码比她的腿肥了两三倍,而且是上红下绿的神奇搭配。乌黑油亮的□□花辫一直长到了腰间,手和脸糙得像砂纸。不过手是做惯了粗活的糙,而脸是被风吹得皲裂的糙。
“原主啊原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原主。”纪棠欲哭无泪。
此时,阁楼外响起了敲门声。单薄的门板隔音效果极差,门外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或许,他们就是有意让她听见的。
“这都欠多久的房费了?今儿她就是下跪,我也不能让她再拖下去。交不出房费,还赖在别人旅馆里,娘希匹的还要不要脸?趁早滚出去睡大街!”骂人的是一把尖利泼辣的女声,估计是老板娘之类的。
继而一个男人接了话,“唉,人家个小姑娘,孤身在上海不容易,你就少说几句吧。”
“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妖精了?我就说你怎么有事没事,就给她修个窗、送顿饭呐!嘿,修窗送饭,最后都滚到床上去了吧?我可告诉你,她不是什么小姑娘,是结过婚的女人!这次到上海,就是来找她男人的。”
“你,你胡说什么呀?我哪有……”那男人恼羞成怒,“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姓梁的,你胆肥了是不是!你倒插门到我家的时候,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吗?”那女人哭闹抓着他打,指甲牙齿齐上,打得那男人惨叫连连,忙不迭求饶,好言相劝。
纪棠面无表情地推了门出去,“你们别吵了。”
两人都唬了一跳。梁老板是个斯文戴眼镜的矮小男人,此时脸上多了好几道抓痕,神情尴尬,小声说:“纪小姐,你都听到了?”
拜托,你们闹的这动静,整栋楼都听见了吧。
纪棠点点头,“嗯,听到了。”
“听到了还能扒拉在这里不走,脸皮可真厚。”梁太太翻了个白眼,抱臂嘟囔道。
“您看这个够不够?我身上实在没钱了。”纪棠摘下耳垂上一对金耳环,这是原主留下的唯一值点钱的东西了。她刚刚在房间里翻了一圈,除了几张毛票和两块缝在内衣里的银元,什么都没有。
梁太太接过那对金耳环,嫌弃地瞥了一眼,“啧,就这成色。”
“纪小姐,你不是说,这对耳环是你婆婆给你的吗?这是你结婚时收到的,意义非凡,我们不能要……”梁老板话还没说完,胳膊上已经被他太太狠狠掐了一把。
梁太太截断他的话,晦气地挥挥手:“得了得了,算我倒霉。勉强抵了这几天房费,你快搬出去吧!”
梁老板敢怒不敢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能说出口,长长叹了口气。
“你一个女孩子,在上海多加小心呐。如果实在找不到你先生,还是……回老家去吧。”他心想,那男人多半是在上海另结他欢,早把老家订了婚的姑娘忘在脑后了。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凡是读过一点书的都喊着,婚姻自由,恋爱自由。谁还会乖乖听家里摆布,娶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太太呢?
纪棠朝他微微颔首,微笑表示感谢,拎起原主那只灰蓝色的包袱,走出了逼仄飘摇的旅馆。她那张带着高原红的木讷小脸,因为这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瞬间绽放出了不一样的光芒,仿佛她并不是一个被丈夫遗弃的村妇,而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矜持小姐。
梁老板看得两眼发直,呆了半晌,直到被他太太扯住耳朵,骂得满脸唾沫子,才回过神来。
他隐隐觉得,这位纪小姐,似乎一夜之间就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