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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
我被两个人拖到了一间地下室,整个房间暗黄无窗,墙上挂着一条皮鞭。
恐惧瞬间袭来。
那里,那里曾经躺着一个人…他面目全非…“…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一瞬间我崩溃了。
“看啊,他的眼睛里是不是有一根长针?”我的身体不停的退缩着。
“救我…”我仿佛听见有人在说。
“你拔出了那根针,你用那根针又做了什么?”这样的声音一直在蛊惑我的心智。
“我踩着他的身体…摘下了墙上的皮鞭…我拔出了那根针…我将那根针扎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疯了一样的追赶我…啊!”我抱着头尖叫着,那些被我遗忘了的记忆瞬间被想起,我所有的惊慌恐惧被唤醒,还有被忽略的一切细节。我的身上还很疼很疼,不住的颤抖颤抖!
“我要活着,我不能死,我还要站在顾明溪身边。我不能死,不能死!”我剧烈的摇头,摇不去眼前这一切。
直到我爬出地下室,两个人架着我离开了。
“这样就受不了了?”我被扔进另一间厂房,破败不堪得厂房,连一处遮掩的地方都没有,粗重的喘息以及尖叫声我并不陌生。
那个白人扒了地上女人的衣服,女人开始还拼死抵抗,但是到了后来她不再抵抗,直到双腿间流下鲜红的处子血,她露出了掌心的长钉,狠狠刺入她身上白人的太阳穴。
一同被关着的女人都跑了,没有人管她,她只能一个人跑,不停的跑,一刻不停的跑,才不会被抓回去。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手里已经攥着一枚鲜红的长钉,我尖叫着仍在了地上。
我昏过去了,然后沉浸在我自己的噩梦里醒不过来。一遍一遍,所有过程,所有细节,全部演绎一遍。我疯了一样的喊停,但根本就停不下来。
“这么肮脏,这么心狠手辣的你,怎么配做我的女人!”江泽愿这样说。
“你留在我身边这两年跟过多少个男人?”顾明溪这样说。
“你毁了我的婚礼,你毁了我的幸福!”朱蒂这样说。
“如果不是你,我跟顾名扬早就在一起了!”程依诺这样说。
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像那时,我被人刺了一刀,倒在纽约街头。
天气很冷很冷,路人的眼光很冷漠很嫌弃,我没有避风避雨的地方,没有人心疼我,只有往我身上仍石子的孩子咒骂着“滚开!”
我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该履行承诺放她一条生路了。”这个声音好熟悉,是谁呢?
“放她?莫肖,是你太天真了还是我太天真了?”这是安长生。
“你已经败了,如果放了她,你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可走。”
“生路?从我妻子儿子死去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我还会再有生路!”屋子里又安静了,我被冰水泼醒。
安长生揪起我的头发,让我瞬间清醒,这屋子里没有莫肖,只有被静音了的视讯,我见到了莫肖,他也见到了这样狼狈的我,只是一瞬间,电源被切断。
桌子上摆着安希蓝的照片,全部都是一些不雅照片。
我的脑子有些混沌,这里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地方,而我依旧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但可以肯定的是安长生这次是败到底了,而我也将跟着他最后死亡在这场战役里。
海风吹来,很咸很潮湿,隐约之间还可以听见海浪声,这大概是一座岛屿,只是我看不见外面。这里房子不大,安长生带着两个保镖还有一个我,这里应该再没有其他人了。安长生已在绝路之上。
安长生应该是为了获得江路然的帮助送走了江泽琪,这样最好了。
想到一切都将结束,我淌着眼泪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一巴掌打在脸上,我竟然不觉得疼。
“安逸!”接下来的一巴掌停在半空,我瞅着安长生嘲笑着!但是这并没阻止什么,反而遭来了更多的巴掌。
我咽下嘴里的鲜血,这一刻我已经准备好离去。
“长生长生,愿白心玲安逸长生!他们都死的活该!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歇斯底里!
“你说什么?”我被甩到地上,头晕痛的很。
“你害死了你的老婆孩子!而白心玲只是个情妇!安逸就是个私生子!你入赘郑家,就是不给他们活路!郑辛辛才是你的妻子,郑洛淋、钟雅才是你的孩子!”他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我疼的蜷了身子。
“杜薇冽我杀了你!”安长生已然愤怒!
“你杀我的次数还少?安长生,你为什么恨郑辛辛?还不是因为外面传闻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到底是不是你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敢承认你受不了那种传闻,所以把白心玲和安逸接了过来。郑辛辛死了,安逸死了,白心玲夜死了,但是郑辛辛的两个孩子活了!你心里有郑辛辛,你愧对白心玲所以你容不下郑辛辛的孩子!你混进了解剖室带走了一个孩子,但是万万没想到郑辛辛怀的是双胞胎!你想将钟雅养大,再亲手毁了她,但是难得机会你有了偷渡出国的机会。你将钟雅仍在了街头,却不想她会被人捡走活了下来。当你在国外闯出事业,你卷土重来,想要毁灭郑辛辛给你生下的两个孩子!安长生,你没有人性!”
“人性?人性是什么?当年我刚刚进城一无所有,我只能做人下人,我就发誓我一定要闯出一番天地!后来我遇见了郑辛辛!她一个没吃过苦的大小姐既然喜欢我,那我就要了她!入赘郑家只不过为了郑家的家产。郑辛辛根本入不得我的眼!”
“好一个入不得你的眼!郑辛辛留下一本日记,当年种种全在当中,你爱不爱她、你所作所为,全在当中。”我嘲笑着,嘲笑我的外婆,嘲笑那个感情用事赔了一切的女子。“可笑的是她留下的最后一页日记是:我知道他最想要的不是我,可我依然愿意把我的一切给他。”
有那么一瞬间安长生怔愣了。
我忍着疼笑了,在最后我总算让安长生对郑辛辛心存愧疚了。这样就够了。
只是我可能再也见不到我的阿愿了。
“安长生,交出冽儿!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外面扩音器这样喊着,我的心颤抖了!
傻瓜,我走不出这里了。
一个保镖拎起了我,拖着我出了这间海岛上的小房子。
我的身后是安长生用枪指着我。对面是黑衣戒备的武警,还有我的阿愿,朱蒂和罗伯特,以及莫肖。
我很想让他们回去,但是安长生会用我换一条生路,回不去了。
江泽愿满眼心疼,朱蒂眼泪已经落下,罗伯特紧紧揽着她,莫肖的愧疚不言而喻。
我只是笑,最后还能再看见他们已经是恩赐了不是吗?
我这一辈子已经值了,不是么?
我们向直升机移去,我回过头留恋的看着他们。看着江泽愿,我眨眨眼睛笑了,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一件事。
我放弃活下去了,我不想再让安长生逃了,我不想再让他安排我的命运,我不想让他再用我去威胁任何人!
我转回身子挣着保镖的束缚,撕扯间,有人开了枪,仿佛只是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
控制我的保镖躺下了,安长生的枪对准了我,另一个保镖的枪对准了前方,武警一方数枚枪支都对准了安长生和他的保镖,我站在正中间仿佛是关键。
“嘭!”我不知道是谁开了枪,那一瞬间我的脑袋瞬间回忆到两年前,我等待着迎我而来的子弹贯穿胸膛,那时我第一次见江泽愿,那一次他拉了我,从此,他将我从执拗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疼痛没有到来,但是鲜血溅到了脸上,我仿佛失去了呼吸与心跳。
一瞬间我空白了全世界…
躺在地上的人是阿愿…我的阿愿…
鲜血舀舀流淌,我颤抖着手按住伤口,固执的说:“别在流血了…别再流血了…”
“冽儿,冽儿…”他的手那么惨白,够着我的脸颊那么吃力,我抓着他的手低下了头,让我的脸颊在他的手心。“别哭…”
“我没哭,没哭!”我执拗的想争执。
“好好的活…着…”
他的手轻轻滑落了我的手心,全世界都安静了,我的眼泪戛然而止。
“阿愿…”我的声音很轻很轻。
“阿愿,你别不理我,阿愿…”我小声的呼唤着,可是躺在地上的他没有一点反应。我趴在他的胸膛上,那里还很温暖,依旧是我最熟悉的白茶花香,只是今天混了他的血。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心疼是这样的撕心裂肺。
眼泪瞬间决堤,我听不见他的心跳了,我听不了他的心跳了!
“阿愿…阿愿…别吓我了!我还没跟你说我爱你呢!阿愿!别吓我了!我保证,以后每天都对你说这三个字!我保证!”
有人来拉我,有人要带我们走,我不要,我不干。最后如何离开了那座小海岛,我不记得了。
他们说把阿愿送到了遗体美容间,他身上有伤,要把伤口处理好才可以。我答应了。
我回了家,这是我跟江泽愿的家,我给自己细致的洗了一个澡,素净的脸颊,是他最喜欢的模样,我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最后看了一眼我们的家,出了门。门口是莫肖在等候,他低着头,很愧疚。
“不必了,因为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我不给他道歉的机会。
我已然声明狼藉,所到之处都被人指指点点,我不在意。
我去了顾明溪的家,对于这时候他能在他家门口见到我很是诧异。“快进来。”
我很久没来过顾明溪的家了,这里再不是一片白色,桌子上摆着他不喜欢的花,这里终于像个家。
魏汐婉挺着肚子从楼上走下来,见到我也很是差异,但依然微笑着接待我“杜小姐来啦?”
“快生了吧?”我盯着她的肚子瞧,满眼的喜欢。
“快了,下周末就是预产期了。”魏汐婉抚着高耸的肚子,我羡慕的不得了。
“我可以摸摸她吗?”魏汐婉点点头,我将手放在魏汐婉的肚子上,我感受到肚子里的宝宝在动“她在动!”我惊喜的说着,魏汐婉和顾明溪都笑了,点点头。
“真好,她会叫什么名字呢?”我好奇。
“笃笃。”魏汐婉温婉极了,他和顾明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真好,真好…”后来我告别了顾明溪和魏汐婉。
离开的时候,我听见魏汐婉跟顾明溪说“她一定伤心死了。”
顾明溪没回答。因为我猜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决定。
程依诺和顾名扬联系到了,程依诺的孩子早产了,是个女儿,孩子情况不太好。但是因为这个孩子顾名扬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们会因为这个孩子在一起的吧。
朱蒂和罗伯特这一对错过了六年的恋人终于在一起了。罗伯特没有移情,他用自己与安长生做交易,交易内容就是朱蒂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多好啊,多好。
我出现在江路然、江泽琪父女面前,“你还好意思来!给我滚!”他一夜苍老许多。
我跪在他们面前,一句话没有!
江泽琪给了我一巴掌,觉得不解气又打了一巴掌,最后干脆对我拳打脚踢。
打着打着她哭了,江泽琪指着我没有眼泪的脸骂“铁石心肠”。
后来我被拖了出去。闪光灯不停的闪,我狼狈的模样是她们的头条,可再没有人来庇护我了。
我拎着手袋走向医院遗体美容间。
他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进了房间反锁了门,手里播放着音乐《咱们结婚吧》。我一步步走向他,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只是脸颊冰冷。
“阿愿,你冷不冷?我好冷啊!”我坐在他身边,抚摸着我最喜欢的他。“你抱抱我好不好?”我躺到他的身边,躺在他的怀里。“阿愿,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就是遇见了你。”
我的眼睛已经开始迷离,时光在飞,伴着那首歌——他拉了我,他邀请我跳舞,他说他带我走,他喂我喝粥,他说:杜薇冽,我爱你。他霸道过,温柔过,他无赖过,细心过,他啊,大男子主义保护过我,他啊,小男人一样偷过我的心。
“阿愿,如果我们还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等。如果有来世,我的眼,我的心,就只放你一个。阿愿…我好想你…”
世界开始黑暗,我的耳边响着诡异的乐曲,我听见一声“杖毙!”…
我站了起来,房间里太暗,但是眼前的人是那么的耀眼,我认得,脱口而出的是“阿愿…”
诡异的乐曲消失,疼痛骤然加身,再没有知觉。
吃了无数降糖药的我像是死了,却又像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