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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和赌场差不多,真的想要站稳脚跟谈何容易,沈聪混迹那么多年才有今日的殊荣,和县衙的人打成一片,他不是喜欢到处结交人的性子,勾心斗角的地方不适合他。
回到院子,沈聪和小洛已经回了,裴征放下背篓,问小洛在学堂可学了新的诗,小洛摇着脑袋,拿起身侧的小篮子让裴征吃茅梅,回来的路上沈聪摘的,一小半篮子,“夫子说要背《三字经》,背了三字经就写字。”小洛站在沈芸诺腿边,一只手抓着沈芸诺衣角,抬起头,晶亮的眸子尽是期待,“娘吃,我和大姐都有好多呢。”
沈聪不怕麻烦,遇着多得地方特意停下马车帮他摘,小木那边有得了不少,沈芸诺摸摸他的头,“娘不吃,吃少吃些,之后去屋子里看会书,叫大姐陪着你。”小孩子记性好忘性也大,从上回小洛念诗把之前学的忘记后,沈芸诺就让他每日回来去自己屋里看会书,她在书上做了标记,小洛翻开一页哪怕不认识字也知道那页的内容。
大丫听到沈芸诺说她的名字,忙提着小篮子跑了出来,见她里边也装着不少,沈芸诺失笑,“大丫,和表弟去屋里,让他背诗给你听。”沈芸诺洗了手,见邱艳已经在灶房忙活了,紧接着去了灶房,说了周家来人断亲的事儿,刚进屋的沈聪也听着了,没当回事,“我看做豆腐的法子是保不住了,人人都有私心,改明儿你三弟妹娘家的嫂子就能把法子漏出去。”韩家那边有他压着,量他们不敢乱说,然而周家则不同了,周家的人可不是一条心,肯定会来事儿,尤其挣钱的法子是从周菊裴俊手里得来的,周家一大家子人哪会不闹的?人人都存着私心,邱老爹没有儿子,村子里的族人没少想要吞了他的田地,周家那边可想而知。
见沈芸诺若有所思,沈聪将里边的门道说了,就是在村子里卖出事,也会招人嫉妒,周家没有根基,能存得住法子才是怪事,沈聪去凳子上坐下,守着灶眼里的柴火,“等着吧,之后还是闹事儿的时候,不过断了也好,父母亲情也要看缘分的,有的人生在一家一辈子跟仇人似的,有的人哪怕只一眼就觉得血浓于水了。”
沈芸诺明白他是想到邱老爹了,那会邱老爹一根筋的要把邱艳交给他,而且对他们兄妹帮助挺多的。
沈芸诺洗了菜,去坛子里拿了一条肉出来做粉蒸肉,问起沈聪和知县大人的腊肠生意来,沈聪顿时来了精神,“我和知县大人说过了,之后,我们提供货物,除非我们自己在镇上开铺子卖,其他的腊肉腊肠全部卖给他,至于他如何处理我们就不管了。”在清水镇,有知县大人罩着出不了岔子,再说还有赌场那边的人手。
沈芸诺暗暗思忖,也就说他们的腊肠批发给知县大人,自家只能卖零散的就是了,这个法子她觉得再满意不过,谁知,沈聪又加了句,“不过,知县大人说,即使我们要卖,也要等三年后。”
物以稀为贵,知县大人是想挣头份,沈芸诺暗暗思忖,点了点头,“哥同意了?”
“我哪能一个人拿主意,说回来和你商量商量,决定成的话,我明日去镇上就和知县大人定下。”知县大人家大业大,本还提出和他分成,沈聪拒绝了,大户人家牵扯的利益多,加之七大姑八大姨,沈聪不想牵扯太深了,能挣点银子,本本分分过日子,那些刀口上混的日子他也厌倦了。
沈芸诺点头。
翌日,沈聪和裴征早早去山里摘菌子,沈芸诺收拾好屋子,还没等沈聪他们回来,周菊就来了,沈芸诺现在疑惑,想着必然是裴家院子出事儿了,虽然分了家,那边还是不让人安生。
“三嫂,小栓他娘回来了,说要伺候咱二哥,一辈子哪儿都不去了。”刘花儿和李林成亲村子里的人都听到风声了,裴万伤了腿,刘花儿怎么又想着回来了?
周菊也不解,进了屋子,鞋面湿了,她也顾不得,见沈芸诺将背篓放牛车上,帮着搭把手,叹气道,“昨晚就回来了,昨天下午那事儿闹得我多大的精神,听着那边堂屋,刘花儿又是认错又是给磕头的,估计是真的存了心思改好了。”天不亮,宋氏就敲她的门让她过来请沈芸诺和裴征过去,家里没银子了,没钱给裴万抓药,再者,裴秀出嫁,像是要三家都出点力,又有刘花儿回来,事情可算是凑到一堆了。
沈芸诺抬头看了眼天色,答非所问道,“四弟妹没吃饭吧,进屋坐会儿,我让小洛大丫他们起床了。”沈芸诺带周菊回堂屋坐着,老宅那边的事儿她是不想搭理的,如实道,“你三哥他们去山里了,估计还有会儿才回来,你先坐会儿,待会吃了饭咱一起过去看看。”
李林长得贼眉鼠眼,刘花儿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还以为刘花儿只是看重李家的田地多,眼下比较,可见李林怕还有什么不妥当的,摇摇头,进屋叫大丫小洛起床,昨晚听着两人玩得热闹,她来叫了两次也不见他们睡觉,扯开小洛身上的薄被,轻轻捏了捏他脸颊,扬了扬眉,“起床了,太阳都出来了,不然去学堂吃到夫子要惩罚的。”
话刚说完,就见小洛双脚一踢,睁开了眼,小脸崩得紧紧的,沈芸诺拉起他,替他穿好衣衫,抱他下地,“四婶来了在堂屋呢,小洛过去和四婶说说话,我叫大姐起床。”
大丫赖床,不好糊弄,沈芸诺费了好一会儿的劲儿才把人从床上拉起来了,抱着大丫出门,沈聪和裴征回来了,沈芸诺放下大丫,急急忙去灶房打了水出来,以备他们洗漱,朝后院喊了声嫂子,去灶房将早饭端出来。
裴征听了周菊的话脸上并无波澜,韩梅是个有心思的,可知道维护面子,而刘花儿则是喜欢算计然而凡事都写在脸上的,当初李家那门亲事裴老头看好得很,如今被休回家的刘花儿嫁去李家又自愿回来,李林什么性子可想而知,周菊知道裴征他们什么都不避着沈聪和邱艳,想了想,将宋氏的打算说了,“我看娘和爹估计都是同意的才会想着请你和大嫂过去商量商量。”
她先通知了韩梅再来的这边,今日和裴俊商量不卖豆腐了,裴俊担心裴万动怒,拉扯到伤口,一直在东武那边守着,刘花儿跪在外边,任由宋氏裴老头打骂都不吭声,只道歉和磕头。
“待会我去镇上的时候顺便去看看二哥,小栓他娘的事儿究竟什么意思还要看二哥的意思,四弟妹,你和四弟说,爹娘啥意见,他都别吭气。”裴老头和宋氏寒了他们的心,这几年还能闹腾使着劲儿的闹腾,之后有后悔的时候。
裴征不欲多说,而且一早的好心情因着裴家的事儿也没了。
吃过饭,整理好东西,沈芸诺将小洛要带去的柴火全放在牛车上了,叮嘱了两句,没和周菊去裴家,那一烂摊子事儿,她不想听,回到屋里,听上边金花叫她,“阿诺妹子,你上山不,俺们一起去山里。”
金花挖野菜的速度快,可能沈芸诺教了她两招,即便是一背篓野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寻思着再去山里挖些回来,沈芸诺抬起头,见金花背着背篓,手里握着刀站在石梯上,应声道,“等会,家里还没收拾。”
邱艳知晓沈芸诺要去山里的,插话道,“你去就是了,无非几个碗的事儿,我洗了就成。”邱艳在家里的活计本来就做得不多,洗碗对她来说不算难事,尤其,金花确实是个热心肠,性子急躁,等人的话怕没多大的耐性,“你去山里小心些,剩下的我来就成。”
沈芸诺想想也成,没和邱艳说什么,背着背篓拿着刀,又提了个篮子,准备再弄些茅梅回来。
推开门,隔壁空地的刀疤他们正在忙活,沈芸诺一一打过招呼,总感觉刀疤情绪不佳,她也没放在心上,走近了,听金花小声嘀咕道,“刀大哥这两日心情不太好,大老爷们一个人蹲在茅厕里都在骂人呢,估计场子里出了事儿,你还是别惹他了。”
赌场的事儿沈芸诺知道得不多,沈聪在里边的时候也不和她说,闻言,朝下边伟岸的背影投去一眼,那会,沈聪在赌场周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久而久之,进了县衙,也是,不认识的,第一眼会被沈聪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和眼下的刀疤差不多。
金花抵了抵她手臂,低声道,“别看了,估计是年纪大了想要成亲了,之前听他说想要成亲来着,这两日不说了,也不知哪儿不对,走吧,我们去山里,你教我的法子真不错,炒出来的野菜确实香味重。”
之前家里有半头野猪,金花依着沈芸诺的意思将肥的全部熬了油,肉也混在里边,前两日的摘回家的花椒混着油一起熬了保存着,炒野菜放些,味道比之前白水煮出来的好吃得多,不过也是眼下起屋子,之后日子是不能这么过的,太浪费了。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山,而沈聪驾着牛车在村头停下,让裴征和周菊走着去裴家,他和小洛坐在牛车上等着,小洛指着裴勇家的房子,问沈聪,“大堂哥走了没,要不要去叫一声?”
沈聪抱过他,替他整理了下胸前的衣衫,“不用,你大堂哥肯定走了,离得远,他要比咱早走才行,不过路上应该能遇着他。”小木懂事得不像七岁的孩子,昨天沈聪接他们下学让沈聪在村头等着一并送他去学堂,那孩子执拗得很,肯定是不乐意的。
让小洛给自己念两首诗听听,目光却盯着村里裴家的方向。
裴征和周菊回到屋子,刘花儿跪在院子里,蓬头垢面,和当初离家那会的意气风发相去甚远,裴征抿了抿唇,径直进了东屋,里边味儿重,裴征不自主的蹙了蹙眉,开门见山的问裴万,“小栓他娘的事儿,二哥怎么说?”
裴俊和韩梅坐在旁边,宋氏也在,听着这话,宋氏不悦道,“什么小栓他娘,那是你二嫂,你儿歌的腿成这样子了,以后谁还愿意跟着他?你二嫂既然知道错了,不嫌弃老二,你们都该劝着才是。”
裴征了然,裴万心里是不愿意的,视线淡淡的扫过宋氏,这些日子,宋氏老了不少,额前的发丝全白了,精神也不太好,沈聪还在村头等着他,裴征不欲多待,“二哥,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今日我去镇上顺便帮你抓药,想吃什么了,说一声,我还有事儿,就不耽误了。”
裴老头不在,裴征倒是觉得奇怪,裴俊转过身,明白裴征买了牛就是为着去镇上方便的,该是还有事“三哥去忙吧,我守着二哥。”顿了顿,又道,“爹出门了,说是去找什么朋友。”裴老头态度坚决要给裴秀说亲,要刘花儿回来,一早上却不见人影,可见终究是没放在心上,裴万的事儿三兄弟当初说好了,裴俊想着等裴征回来再和他商量银子的事儿。
韩梅低着头,不发一言,刘花儿这次回来估计是真的知道错了,家里有个女人伺候着凡事都要细致得多,而且,刘花儿回来,她也不用一日三餐送饭,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好的,不过明白这件事不是她说了就算的,裴勇不在,如果自己闹出点事儿,裴勇回来两人怕又要闹一场,两相权衡,敛了自己的心思,静默的看着宋氏。
裴万态度坚决,刘花儿自然不可能留下,走的时候,刘花儿抱着小栓不肯撒手,人走了不到两个时辰,隔壁村李家就来人了,说刘花儿偷了家里的银子,还把李林打伤了,昨晚发生得事儿,李家人也没有注意,今早发现李林屋里迟迟没有动静才推开门进屋,李林已经不省人事了。
宋氏对着来人破口大骂,又骂刘花儿不安好心,之后,倒是没人知晓刘花儿的去向了,裴征回来的时候听着村子里的人说起这事儿并未表态,今日将裴老太太生辰的寿礼买回来了,他先去了裴家大房,罗春苗在家,裴征看了老太太,把东西放到她手里,又和他大伯大伯娘说了几句话才回去了。
裴元庄看着裴征送的礼,朝自己婆娘道,“往回你总说几个孩子是白眼狼,如今看看这礼,以后给我安生些。”几个孩子小的时候老太太尝尝拿吃食给他们,刘氏就是和老太太对着干,明里暗里纸裴勇几人是白眼狼,之前没分家,几人想要偷偷孝顺老太太也没法,可自从分家后,裴征对老太太照拂一点不差。
老太太精神矍铄,提着篮子回了屋,拿起那边的衣衫才发现里边还有十多个铜板,裴元庄进屋也见着了,替老太太把东西收拾起来,“阿征是有孝心的,几包糕点放您屋里,您想吃就是了。”
难怪裴征走的时候让老太太进屋试试衣服,原来还给了钱。
老太太收了铜板,之前裴征也偷偷给了她几个铜板让她想吃什么自己买,如今又收着钱,老太太心下叹息,“我留着干什么,给小安他们几个吃吧,年哥儿时常从镇上拿糕点回来,小安嚷着没吃够,我看这么多包,可要花多少钱啊。”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双手颤抖的拿出衣衫往自己身上比划,“老大,这衣服是从镇上买的?”摸着衣服料子舒适不说,上边花纹复杂,不像是农家绣的。
裴元庄仔细看了眼,“是了,阿征该是刚从镇上回来,估计要花不少钱呢,您寿辰那日就穿这身吧。”
刘氏站在门口没说话,宋氏和她一辈子妯娌,吵闹了半辈子,如今自己的儿子出息了,有本事,她呢,想清楚了,刘氏面上高兴起来,进屋,也发现里边的铜板了,叮嘱裴元庄道,“二弟妹自来是个小心眼的,这些咱可得藏着捂着,否则她知道阿征孝顺娘而对她没有表示,还不得闹翻天?”宋氏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最是会来事的。
老太太也想着了,颤抖的将手里的衣衫推出去,“老大媳妇说得对,不若将东西还回去好了,他是个有孝心的,当年我没有白疼他……我心里有数就好了。”老太太当年愿意帮衬几个孩子无非都是她得孙子孙女,换成别人家的她是不管的。
裴元庄坚持,“娘,您收着就是了,阿征送过来必然是想清楚了,而且,分了家,二弟妹想管也管不到他头上,当年他们如何对您的,我心里还有数呢,您就穿着吧。”村子里还有老人分家的,分家后其他几房虽然不管孝顺老人了,逢年过节也该给老人送些礼,然而这么多年,老太太从来没有收到过二房的礼,对这点,裴元庄是有气的,尤其当年裴家分家的时候只多了半亩坡地,宋氏在村子里到处嚷嚷他们占了便宜,二房分家他是去看过的,裴征几兄弟分到手里的可少多了,即便如此,裴老头还想跟着裴勇过日子。
刘氏也劝,“娘,您就收着吧,您的孙子孝顺,以后福气可长着呢。”老太太年纪大了,刘氏也懒得计较了,而且几个儿子说得对,家里有老人在,祖上荫护,自己才有现在的好日子。
老太太点头,拿了衣衫,让刘氏把鸡蛋糕点还有钱拿走,裴元庄皱眉,“阿征送给您的,您自己收着,真想给小安他们吃,叫他们到您屋里来就是了。”裴元庄虽然是农户,因着裴年在镇上做工的事儿,他格外注重名声,尤其家里不缺这十几个铜板,把糕点衣服鞋子拿出来,将篮子里递给刘氏,“鸡蛋交给老大媳妇,每天给娘煮一个吃。”
日子好了,老太太隔天一个鸡蛋,有时候自己舍不得会给下边几个曾孙子,裴征送了来,倒是能每日一个鸡蛋。
刘氏点头,提着篮子去了灶房,随后出门找自己几个孙子,老太太手里好几包糕点,可要拿出来尝尝鲜,她自己无所谓,就是想让几个孙子吃,回来的时候,和老太太说了李家来二房找人的事儿,老太太靠在椅子上,直叹气,“老二啊,性子是养歪了,幸亏几个孩子是好的。”
裴征回到家里,见沈芸诺还没有回来,把昨晚换下的衣衫拿去洗了,听着不远处传来说话声,裴征抬起头,见沈芸诺背着背篓,走路一瘸一拐的,吓得不轻,扔了手里的衣服飞奔了出去。
“下回你就离我远远的,我皮糙肉厚,即便摔倒了也不碍事,你细皮嫩肉的,哪怕是抽筋估计身子都受不住。”金花嗓门大,下边垒墙的人都望了过来。
金花扶着沈芸诺,一个劲儿的怪自己没看清路连累的沈芸诺,到院子门口,放下背篓,准备搁下背篓先扶着沈芸诺下去,就见裴征冲了上来,脸色阴沉,大大咧咧如金花也察觉到裴征眼神里闪过的狠厉,解释道,“裴三兄弟,阿诺妹子没多大的事儿,就是腿抽筋了,缓缓就好。”
沈芸诺抬起头,人已经落入裴征怀抱,和金花说话,金花踩着木棍滑了一跤,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扶金花,弄得自己腿抽筋了,感觉搂着自己手的力道大得惊人,闻着他身上的皂角味儿,沈芸诺无奈,“我没事儿,就是腿抽筋了,缓过这一阵就好。”
裴征后背直冒冷汗,见沈芸诺瘸着腿,首先想着就是去山里遇着野兽了,拉开沈芸诺,脸上血色全无,眉头拧成了一团,“怎么会抽筋了?”腿抽筋不算大事儿,的确过了那一阵就好了,为此,裴征脸上才稍微有了血色。
金花在旁边帮忙解释道,“我和阿诺妹子摘茅梅,一不小心打滑,她扶我,结果腿抽筋了。”
裴征的手还落在她肩头,下边的李杉等人已经唏嘘开了,“裴三兄弟别太紧张了,腿抽筋不算啥大事儿,缓缓就好了,我婆娘之前也抽筋,照样干活,没啥大事儿。”
就是他们都以为沈芸诺在山里遇着什么伤着了,李杉也白了脸,想着金花和沈芸诺一起的,真要沈芸诺出了点事儿,沈聪那边他都没法交代,想着沈聪的手段,后背湿了一片,好在几人干活,旁人只当他干活流的汗。
裴征站了许久,脸上才有了暖意,低头看向沈芸诺裤脚,转身蹲下身背起沈芸诺,男的俊朗女的好看,金花一阵羡慕,再看下边的李杉,就愈发嫌弃了,“李杉,给我回来,我找你有话说。”
罗城来了兴致,推了推李杉,打趣道,“指不定嫂子也腿抽筋了,要你上去背她呢。”
趴在裴征肩头,背篓里的野菜抖了出来落在沈芸诺头上,听着罗城的话,沈芸诺面色发红,“我自己走吧,没多大的事儿。”此时,小腿还微微泛疼,也是动作大了才会抽筋。
裴征淡淡的瞥了罗城一眼,目光云淡风轻,却是叫罗城打了个寒颤,讪讪笑道,“裴三兄弟回来了。”难怪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裴征喝沈聪久了,周身难免染上了杀气。
沈芸诺只得腾出一只手,盖住自己后脑勺,紧紧勒住背篓绳子,以免裴征弯腰,里边的野菜全撒了出来,回到屋,邱艳坐在石阶上做针线,见裴征背着沈芸诺也吓得不轻,走神间,针不小心刺入指头,疼得她抽了手,“怎么了?”
裴征脸上缓和不少,“没事儿,抽筋了。”小时候他们都去河里洗澡,知道抽筋那会腿有多疼,放下沈芸诺,替她将头上的野菜拿开,“试试,脚还疼不?会不会是扭伤了?”
沈芸诺摇头,“是抽筋了,我坐会,待会就好了。”她背上还背着野菜,裴征顺手取了下来,刚下那一瞬,感觉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吓得说不出话来。
沈芸诺朝邱艳解释了一番,裴征见她提着的篮子里边装了不少茅梅,听邱艳道,“估计是树上落下来的枝桠,大丫爹回来让他去山里捡回来当柴火烧。”
沈芸诺摇头,“不是干枝桠,估计谁砍了忘记抱走的。”是根圆滚滚的竹子,颜色和草差不多,邱艳才没看清楚的。
裴征皱了皱眉,“你先坐会儿,我去把衣衫洗了端回来。”转身快速走了出去,邱艳吸了吸手指,朝大丫道,“瞧瞧你姑姑为了给你摘茅梅都受伤了,还不赶紧给揉揉?”
大丫一脸紧张的挨着沈芸诺,上下打量着她,沈芸诺站无奈的牵起她的手,把篮子递过去,“没事儿,待会就好了,明天让你爹去镇上买几根骨头回来,喝了汤以后腿就不抽筋了。”
大丫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
下午,周菊过来,沈芸诺才知道李林和刘花儿的事儿。
周菊四处瞄了两眼,见大丫不见才小声道,“小栓他娘也是舍得下手的,听隔壁村的人说,命根子是毁了,好在下边有个儿子,否则不得找小栓她娘赔命?”刘花儿也是胆子大的,竟敢跑到裴家来,“小妹也聪明了,见李林那样,这回怎么都不答应爹说的这门亲事,李林真要是个好的,小栓他娘会做出那样子的事儿,屋里正在闹呢。”
而且,周菊总感觉这两日裴老头鬼鬼祟祟的,像是心里藏着惊天大秘密似的,“也不知道对方给得多少聘礼,爹到处帮着说好话,说起来也是缘分,今天我才知道,爹给小妹找的不是别家,正是李林下边堂叔的儿子,也是姓李的,叫李块头,出了名的块头大,据说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爹真的是要拿小妹卖钱了。”
沈芸诺蹙眉,裴老头可是最怕和那种人往来了,怎么想着说这门亲事了,要知道,自己进了裴家的门,裴老头不敢得罪她就是看在沈聪的份上,如今把女儿嫁给那样子的人是为了什么?
“今日爹一早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叫俊哥和大嫂去堂屋商量小妹的亲事,说要一家拿二十文钱出来。”六十文,办席面是远远不够的,压箱底的话,依着裴家现在的境况多了,裴老头敛财敛疯了吧。
周菊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大嫂不出声,俊哥直接回绝了,说真要给小妹压箱底的话,一家五文钱,十五文,不算多,可也不算少的了,要知道大姐出嫁可是一文钱都没有呢。”
如今卖豆腐,五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了,然而,自家不卖都服的话,五文钱就是要她砸锅卖铁的事儿了,去年分家那会,为了买条肉过年就费尽了心思,哪会想着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沈芸诺点头,家里卖菌子每日都有进项,且不少,裴俊不答应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边闹哄哄的,小妹闹着自杀呢,说爹真要将她嫁出去,她就死在屋子里。”裴秀也是豁得出去的,这种法子都想到了,周菊叹气道,“小妹自来得宠,没想着如今竟然落到这样境地,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说不准将来是什么样子的。”经历过昨日的事情,周菊反反复复想了很多,现在的日子她该知足的,总好过没分家那会,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她做。
沈芸诺赞同周菊的话,那几年在沈家,她也没想过有现在的日子,“你和四弟加油挣钱,之后也搬出来吧,耳根子清净些也好。”
周菊点头,之前裴俊和她说她没明白过来,住在那边,她心情都变得烦躁了,和沈芸诺说了裴家的事儿,周菊也回去了,沈芸诺送她出门,没想着又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比之前,短短时日不见,吴桃儿脸瘦了一圈,一双喜欢勾引人的眼没了生气,不过对上她的目光,仍强颜欢笑的扭了扭屁股,故意朝旁边看了眼,声音不高不低道,“裴三媳妇呢,我过来和你说说话,可以进屋吗?这两日身子不舒坦都没出门……”
说完这句,脸不自主的红了,沈芸诺心下疑惑,站在门边没让开身子,裴征不在,她也不怕吴桃儿有什么花花肠子,纯粹不想这种人进她的院子罢了,“许大嫂有什么话就在这边说吧,我嫂子怀着身孕,不能太嘈杂了。”
那边空地上的刀疤认出是吴桃儿,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松开手,沉声道,“你们自己弄着,我休息会。”
平日的他定会去树下坐着休息,这一次,大步朝沈芸诺走去,脸上的疤痕更显杀气腾腾,“阿诺妹子,我喝口水……”余光阴狠的扫过一脸媚情的吴桃儿,捂着嘴,肚子里一阵反胃,当天,他怎么就认为吴桃儿身段不错了?想着自己的手抚摸过那片地,只感觉手也脏了起来,大步进了屋子。
沈芸诺以为刀疤身子不舒服,转身欲问两句,就听吴桃儿脸不红心不跳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出门吗?还不是在床上被折腾的力道大了,一天都下不来床呢……”
噗,刀疤心下恶心,径直吐了出来,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吴桃儿,妈的,没想着人长得丑就算了,还出来骗人,明明是河边,也有脸说床上?到了床上,光一照,宁肯自己动手他也不会碰那种人,噗,弯着腰,又是一声吐。
沈芸诺准备上前帮忙,被刀疤拦住了,“阿诺妹子别上前,待会我会收拾的。”头一回,见着一个女人恶心成这样子,刀疤低着头,胸口难受得厉害。
吴桃儿咬着下唇,声音愈发软绵,“阿诺妹子,你是不知道那种滋味……”
沈芸诺哪有心思听那些,而且上回吴桃儿和她说了那些事儿,害得她夜里做春梦,当下立即冷了脸,“许大嫂若想找人闲聊,村子里一大把得人,何须跑来这边,我屋子里还忙着,就不和你说话了……”话完,啪的声关上了门。
吴桃儿贴着门,没有走,“裴三媳妇,你开门啊,我是想和你说小洛爷爷的事儿,今早村子里来了人,小洛爷爷亲自接的,还说是秀秀未来的相公呢。”
沈芸诺觉得奇怪,难不成今日李家人来提亲了?不过听周菊的话对方可不是良善之人,隔着门朝吴桃儿道,“分了家,那边得事儿我们也管不着,何况,亲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大嫂和我说,可是打什么主意不成?”
吴桃儿是冲着刀疤来的,随口说也是想让沈芸诺开门,刀疤在她身上留的印记重,瞒不过许大,左右她不想和许大过了,如果刀疤同意,她可以搬过来和刀疤一起过日子,许家那边她会好好说的,因而,听着这话,不假思索道,“我也是心里狐疑,看面相那人就不是好的,鬼鬼祟祟和小洛爷说了几句话,两人就往山里去了……”
沈芸诺拧眉,不是过节,也不是上门提亲两人去山里干什么?不过仍然没有给吴桃儿开门,过了会儿,吴桃儿知晓她不会开门了,跺跺脚,不情不愿道,“你不开门就算了,我也热,去河边凉快着,傍晚再来找你聊天啊……”
清理污秽的刀疤听着这句,恨不得打开门将人收拾一顿,紧了紧手里的扫帚,心下一阵恶心,终究看沈芸诺在没有冲出去,扫了污秽,又拿水将地洗干净了才出门,提醒沈芸诺,“那种女人一看就不是好的,阿诺妹子别和她走动。”
站在门口,凶神恶煞得盯着吴桃儿远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裴征砍的竹子差不多了,一趟一趟搬去田里那边,砍成沈芸诺说长度,一根一根的□□稻田,先将田地和裴老头的隔开,因为先□□那边的田里,和沈芸诺说了会忙到天黑,他倒是不急着回去,傍晚,沈聪也过来了,多个人,速度更快,待天边的夕阳落下,残留的火红也渐渐暗淡才收拾东西往回走,快门口了,听着对面芦苇丛里有人说话,裴征蹙眉,明显是刀疤的怒吼声,声音压得低他也听出来了。
看沈聪的脸色,他像是知道什么似的,裴征放低得声音,“刀大哥和谁在那边?”明显另外一个人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