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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自己就要遭受腹部穿刺,黎乐生再也装不了昏迷,一个鲤鱼跳,就跳到了床下。
“呀,真没到你是在装睡呢。”
x略有些惊讶,笑吟吟地说。
“我可没有那么弱。”黎乐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其实他一开始是昏迷过去的,但是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只是一直在装昏迷。醒来的时候,他感觉上河给他做的铠甲一直在给皮肤置换空气,才知道是这个救了他的命。那海鲜味的气味是什么,怎么一下子让他昏迷过去?略想了想,黎乐生就知道,这是上次被抓时,重生组织在他身上留的“后门”。
他醒来没多久,就听到了x的声音,又说起了那个智脑,不得不暗叹x想的长远。黎乐生还记得,被唐救出来后,他就发现手腕上的智脑没了,也没想多,以为重生组织是怕他被定位才摘下来的,没想到被x拿来做这样的用途。
黎乐生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上次和黎长生夫妻见面,他们的表现会那么奇怪了。原来x这个变态一直在背后造谣什么他是复制品,真正的黎乐生已经死了,还怂恿维达尔杀死他这个复制品,真是好毒的心,想让他们血亲相残,多大仇?
“乐生……”
却是黎长生虚弱的唤他。他期待地望着黎乐生,轻轻地问:“你是我们的儿子吗?”
“我……”
黎乐生想说,我当然是啊!什么复制品,这都什么鬼啊!可是,他望着其实很生疏的黎长生和维达尔,看着黎长生希冀的目光和维达尔的面无表情,他悲哀地发现,他说不出这句话。
真的,明明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是很简单的事。身体如假包换,记忆基本继承了,生疏感也可以用成长和时间来解释,可是啊,如何能蒙骗这对确实失去了儿子的夫妻呢?“黎乐生”的身体还在,灵魂却死去了啊!
所以,黎乐生迟疑了。他说不出,哪怕知道那对自己有利。他最终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这样的态度,在有些人眼里无疑是个明确的暗示。黎长生眼睛里的希冀熄灭了。面无表情的维达尔举起了手里的刀,扑了上去。这次,黎长生没有拦着她。
黎乐生迅速闪开,他无法攻击回去,只能这样不断地闪躲。好在维达尔只是研究人员,挥舞着手术刀的气势是足了,却毫无章法,躲开很容易。
x托着下巴,心想为什么黎乐生不愿意承认呢?哦,明白啦,这么久没见的父母,却一上来就挥刀相向,黎乐生接受不了,赌气不承认呢。
任x想象力再丰富,他也不会知道,黎乐生的身体里,居住其中的灵魂,真的换了一个。
x看着维达尔徒劳的举动,提了一个非常友好的建议:“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一个复制品而已,销毁起来还是很容易的,毕竟——这可是我为你们制造出来的复制品,却不讨你们喜欢,我得做出弥补才行。”
维达尔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先冷眼看了x一眼,才说:“好,那你杀了他。”
黎乐生反射性跳的远远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明白这会x是非要杀死他不可,他导演的这场戏,这个父母杀子的戏码,可是□□,而之前他能迷晕他,这会又能用出什么手段呢?黎乐生仿佛也觉得身体怪怪的,不受自己控制似得。
x得意地笑了。虽然不能上演“亲手”杀死这个戏码,可是“亲口吩咐杀掉”,从结果来看也没什么区别,想必威力也没大差。
“复制品这种人造的东西啊,制造出来的时候就想到了他会被毁灭,因此要亲手掌握毁灭掉他的钥匙。黎长生,维达尔,这可是我学自你们的理念。”
手指一晃,x手里就夹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的按钮。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没有再笑,十分平静的按了按钮。
“嗒”,很轻的声音,轻到黎长生和维达尔这样的纯研究员都没有听到的地步。
但是在黎乐生耳中,却是如此巨大的声音——他爆炸了。
嗯,真爆炸,不过没上天,也没碎成很多块。
这是多隐秘的爆炸装置啊。黎乐生想起他在第七军团做过那么多次深度体检,却从来没有检测到。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你丫技术这么好,怎么不去改变世界,却在这里报复社会?
黎乐生这会还有余力东想西想,可是生命力的消逝,也被他感受的清清楚楚。爆炸是从内部而起的,上河给的铠甲起不了保护的作用,而这爆炸威力之强,连他皮糙肉厚的身体都受到了损伤。一只眼睛失明了,另外一只只能看到隐约的光线,耳朵也失聪了,世界安静无比。还有器官,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器官了。
真想拿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黎乐生还清楚的记得那些关乎爆炸的段子,反手一个煤气罐让你原地爆炸之类。哈哈现在我原地爆炸了不过没有上天啊真是太遗憾了……
连心里的“想”,都语无伦次起来。黎乐生不确定,他有没有哭泣。
最后只记得一个人,唐,唐德。
别过来了,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你得难过成什么样子啊?血肉模糊的,肢体不全的,糟糕的我。
让我原地消失吧,让你找不到我,让你以为我还活着。
他听不见,有人高喊着说,“怎么可能,这是贪化兽!这是我们的儿子!”
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贪化兽的模样,一个爆炸了的贪化兽的模样。
他更看不见,唐千辛万苦降落到实验室上,看到天花板是透明的,只是往里一望,就目睹了全过程。
疼痛已经是不必要的感受。贪化兽身体素质再好,也承受不住这样暴力的打击。他的表面看起来还好,也只是因为上河提供的延展性极好的铠甲,包住了黎乐生的身体,才使他没有碎成很多块。实际上,这个人,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
唐目眦尽裂,同时一股浓浓的失真感笼罩了他。这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他在说服自己,可巨大的绝望,劈头盖脸的把他打趴下了。
他打破了天花板,跪落在已经闭上眼睛的黎乐生前,手哆哆嗦嗦的,不敢触碰他,眼前一片模糊,泪和血混在了一起。
黎长生和维达尔全部明白了。只有他们的儿子黎乐生,才服用了贪化兽药剂,才可能变成贪化兽;恩维将军是来救黎乐生的,当然不是x嘴中,凌虐黎乐生至死的人。
一天之内承受两次打击的可怜的夫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查看黎乐生的情况?他们有什么立场?对x复仇?这还有什么意义?
“257号,你……”维达尔咬牙切齿,怒骂的话还没有说话,已经簌簌落泪。
x露出天真的笑容,带着一分矫揉造作的撒娇意味:“妈妈,你叫我干什么?”
“你也敢叫我为妈妈?不过是五百个复制体中存活的一个,不过是为了治疗黎乐生而制造出来的存在,竟然违背了我们根植的命令,还对你的主人出手!”
“是你叫我杀的,你忘了吗?你给我植入的命令我怎么能忘了,它时刻在折磨我的大脑呢。”x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侧头一直笑着,“‘禁止以任何形式伤害主人’,主人就是黎乐生。就是这条命令,真可惜啊,为了保护住我这唯一存活的复制体,你们舍不得下如果伤害就抹杀的命令,而这区区疼痛,区区折磨又算的了什么?我当然什么都能做。最可笑的是,你们记得下这种命令,却忘记下禁止对我的造物主如何的命令,只相信关押我的实验室,结果本末倒置,被我关了这么多年。”
维达尔脸色铁青,“是你叫我杀的”,在她脑海中来回回荡。她不再记得什么生疏感了,世界上唯有一份的引子只在黎乐生体内,他们留下的药剂因为惧怕未知反应,甚至不敢对黎乐生直言,只盼着能做出更好的,更安全,可是,只有黎乐生服用了那药剂,才会化成贪化兽,其他人服用,只会立时毙命!即使是257号,也不不能叫人变成贪化兽。
唐没有关注这边的争论。他只是叫了上河和医务团队迅速赶来,就跪在这里注视着黎乐生。他不敢做什么举动,他身上没有带医疗用品,眼下的情况也用不上。啊,已经感受不到乐生的任何气息了,多看一眼吧。
对那边的人,他只知道一点就好了,就是他们导致了乐生的死亡!不管他们自己分出什么对错,全部杀掉就好。
黎长生和维达尔都说不出话来。这些人都不是辩才,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他们就是凶手,此刻再说,可是有想洗脱自己的嫌疑。
x突然咳嗽起来,血从嘴里流出。他浑不在意,往脸一抹,揭掉一层面皮,露出了刻着“287”的,和黎乐生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黎乐生本人绝对不会有的,x独有的笑意。
“做完了我就爽了,而你们绝对不会从我的死亡里得到丝毫复仇的快感。我的死亡从我出生的时刻就决定了,哪怕你们从我身上研究出来如何去掉这种基因缺陷,你们也不会让我活着。损人利己可不好,所以你们问我,为什么要反抗造物主?不不,我不是为了自由,反正早晚要死的,自由有什么用。我啊,只是单纯不想让那个人活着而已。”
他指了指血肉模糊的黎乐生,笑意又加深了一层,“现在,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