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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笔数怎么算?
毕敬是落在唐奥运手里。
毕敬的眼神,出奇的怨毒。怨毒又含有无奈、愤怒、屈辱,但却没有畏惧、挫折、颓溃这跟一般落败的人,似乎很有些不同。李立华一直在喊:“杀了他!杀了他!”他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又给这残酷的原凶溜掉了。唐奥运却说:“只要你拿出解药,我就放了你。”
李立华嘶声道:“不可以……不可以……”
大堂的群众,自然都觉得脱困事大,对李立华的意气用事,自然有些不满。
“先拿解药要紧!”“只要有解药,日后才慢慢找他算帐!”“放了就放了吧,这种人迟早有人收拾……”唐奥运还是重覆那一句:“你给解药,我放了你。”
毕敬嘴角牵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你好威风啊。”
唐奥运淡淡地道:“我杀了你,也可以。”
毕恭忙道:“你就给他解药吧。”
毕敬怨毒地盯了唐奥运一眼,道:“你先放手,否则,我怎样取解药?”
李双双吼道:“不能先放,这小子滑得很。”话末说完,唐奥运已放了毕敬,只不屑地道:“谅你也不敢不给我。”
毕敬狠毒地整整衣,也不逃走,只道:“是啊,我不能不给你。”
他的手伸入怀。
简鹏飞嚷道:“留神,他……”毕敬已掏出一个绿色的小食。
唐奥运双肩一轩,道:“这是解药,”毕敬冷笑道:“你要不要先验验?”
唐奥运打开了锦盒,里面有几个细小的纸包。
唐奥运把其中一句捏破了一个孔,里面渗出淡白色的粉末。
胡一伟立即提省:“小心有诈。”
唐奥运冲看胡一伟摇了摇头,笑道:“他敢?”凑过去闻了闻纸包里的粉屑,隔了好一会,终于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解药。”然后又道:“可是,份量还是不够。”
毕敬冷笑道:“这儿就只这么一些,你再要也没有了。唯有朱探长的府上还要一些,你要,就跟他讨去。”唐奥运淡淡地道:“以我和朱探长的交情,这可难不倒我。”随后又同群豪朗声道:“我答应过他们,饶他们一命的,现在他们已交出了解药,还请诸位高抬贵手,好让我不当一个失信之人。”
大家只急着先把身上恶毒解去,都七嘴八舌的说:“一切就请唐二哥替我们拿主意好了。”
“唐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说什么就什么罢。”
“像这种败类,今儿放了明儿还不准活得了,先放了又如何!”李立华哑声道:“放了他,这些人就白死了?”
胡一伟顾全大局,忙向他道:“老二,咱们‘伟华二党’,不能全栽在这里,也不能置今儿为您贺寿的道上朋友不理!”唐奥运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大家暂时算数,现在解药不足,只能解诸位一时之急,以后的解药,则可包在唐某身上,说好说歹也要朱探长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一番话,无疑是把群豪之生死大事,一把往身上搅,说来甚得人心,一干人都抢着说
“唐老大,一切全仗您作主了!”
“唐公子,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唐奥运,这个情咱们都欠你了!”
李立华喃喃地道:“算数?这笔数怎么算!”
胡一伟还待再劝,李立华已疾抬首道:“好,看在唐公子的面子上,今天咱们‘伟华二党’的人,先不对毕恭、毕敬、八大刀王动手,但他们只要一踏出这座大门,咱们日后可生死不计。”
李立华这一番话,是忍辱负重,以大局为重,在他目睹门徒和亲子惨遭残害,换作常人早已失却常性,但他还能迅即明理处事,连唐奥运心里都不禁暗啡一声好。却听李立华又道:“你先替我解毒。””
李祥忽插口道:“你要违约怎么办?”
李立华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好像生怕我不放过毕恭、毕敬?”
李祥轻松地耸耸肩道:“毕恭、毕敬我不管。不过,没有人可以对唐二哥不守信约。”
李立华道:“我不会毁约。”
唐奥运即道:“好,就先替他解毒。”说看,把一句药粉交给易南千千。
易南千千会,拿过去李立华鼻端,让他一嗅再嗅,又以唾液略沾湿食指头,大力揉抹在李立华左右太阳穴上。
李立华闭上了双目,两颊背筋横现。
这粉末到底是不是解药,没有人知道。所以大家都在紧张等待。受制于人的滋妹,并不好受。
凡是当过弱者的人都知道:宁可刚而易折,强中遇挫,但都不能当一个弱者,要是你给人家得知你是一个弱者,或让别人知道你正在虚弱的时候,那你就真的不再被人瞧在眼里,就算只是经过的人,都会向你蹂上一脚。
所以一个人倒了下去,便要立即爬起来;就算爬不起来,在心理上也要当自己已经爬了起来。
永远不要受制于人。
至少也要避免受制。
必要时要先发制人。
最好是能料敌机先。
不过,在席的群雄,仍然受制。
受制于蒙汗药。
能解蒙汗药毒的是毕敬。
毕敬落在唐奥运的手里。
李立华的命呢?
他的命运跟大厅的群豪一样,就看这粉末到底是不是解药了。
结果是:李立华一揩完药就倒了。
倒下地去。
倒在地上……
然后弹身而起。
他复原了。
他第一件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是不是报仇?
他第一件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杀人?
人常常想要做他想做的事,但却常常只能做他可以去做的事。
李立华忍辱含悲,现在一旦能恢复战力,他想做和去做的是什么?
他果然是去杀人。
杀的不是毕敬。
也不是毕恭。
甚至亦不是八大刀王。
而是他的爱徒李一泰。
还有爱子李祥洲。
他杀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在生死关头却替师门挣了一口气以致身受茶毒的人,两个都是他所最不想杀但又必须要杀的人。
人总是做他不喜欢做的事。
人总是喜欢想做他做不了的事。
李一泰死的时候很平静。
他早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就算能活下去,也不如不活。
活得不如不活实不如死了算数。
到此地步,他只求死得痛快。
李立华的确让他死得很痛快。
李祥洲却不想死。
他还年轻。
他还没有活够,甚至还未真正正的活过。
他已经被“整”得不似人形,但总抱着一线希望,会有人来救他的。现在真有人救他了,他虽在痛苦中,神志却依然清醒:他希望有人能让他“复原”。
可是李立华不是这样想。
他是个“老江湖”。
“老江湖”有时侯就是等于是说:一个人已看透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连真假都不必分的意思。
李立华一眼就看出:李祥洲完了。
这是个事实。
虽然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毕竟是事实。
李祥洲不可能活下来的。
他只有让儿子痛快死。
只有给他痛快,这方可减免许多痛苦。
所以李立华一旦动手,就先杀了李一泰与李祥洲。
他杀了他们。
他亲手杀了他的弟子和儿子。
当血液溅起的时候,他们已断了气。
一个死了的人是不会痛苦的。
痛苦的反而是活着的人。
血流在他亲人的身上,仇种在他的心上。
流在每一个‘伟华二党’和大堂上群豪的心中。
深仇。
这两个人,是你杀死的。
李立华的眼白全都红了,但神情并没有特别激动,扭头对毕敬说:“你记住了。”
“我记住了,”毕敬脸无表情的道:“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是谁杀了他们的。”
李立华的行动自如,等于证实了两件事:这药的确是解药。
故此,唐奥运下令:替大家解毒。唐奥运叫易南千千和李祥帮忙。
当然李立华也不闲着。
三个人可先解另三人的毒,然后集六人可解另六人之毒,十二人解十二人毒……如此类推,人堂上纵有两二百人,都会很快的药到病除。
救人要紧。
李立华尤其心急,他可不愿自己一脉的弟子再落于人手。
就在这时侯,忽听一声大喊:“不要中了这恶贼的奸计!”
人随声到。人到招至。大厅上的群众,都是在江湖上风历浪、涡刀山火海的,打场面当然见得多,绝招也见的不少,但肯定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打架方式、这样子的绝招。如果有人见过,那么也只见过一个人使过。这个人一出场,就出手。一出手,就拳、脚、肘、膝齐往别人身上招呼,就连嘴巴、头颅、肚子、臀部,都全成了武器:能咬就咬,能撞就撞,但又法度森严,毫无取巧之处,每招每式,都把身体的精神气力发挥到了极处。这些招式,都只攻向一个人:唐奥运。
大厅上的人,一看这些招式,就知道是什么人。这人当然就是高大壮。
高大壮是‘伟华二党’党魁的知交挚友,他为什么阻止李立华救人?为什么他要向唐奥运攻杀?而且还攻杀得这般不留余地?高大壮对唐奥运一出手就是八招齐施,他一向是除非遇上深仇大恨的强敌不肯轻易施为其中一式,而今对唐奥运却都一齐用上了。难道高大壮跟唐奥运有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