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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事情多,众人分头行动时间紧,好在众人都是手脚麻利,做事快速之辈,倒也完成得圆满,将司业们口中所说的石凤岐计划里的纰漏补得完美。
多亏了鱼非池。
她醒来时,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完了商向暖这些日子来跟石凤岐他们一起做的事,听着听着,发现她的师兄师姐们漏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石凤岐他们一步步设计,有条不紊地刺激叶华侬去挑衅石牧寒,最后让石牧寒对叶家生心嫌隙这一想法是极好的。
但是大概是师兄师姐比她少活了二十几年,不知道当权者最痛恨的是什么。
石牧寒再怎么心性好,也是凌驾于叶家之上的,他高贵的身份,高傲的尊严容不得叶华侬这般无理挑衅,他定会做什么事情,以宣示他的主导地位,彰显他的皇权在上,教育一下叶华侬,谁才是这邺宁城中的主事人。
叶华侬她不是想借着石俊颜有意拉拢她的事,要挟石牧寒为她打开边关,对奴隶生意大开方便之门嘛?
石牧寒便要会让叶华侬吃一吃奴隶生意的苦,认清谁是老大。
最简单的方法,不过是杀掉叶华侬一些奴隶,因为任何语言的威胁都比不得鲜血与刀剑摆在她眼前更有震慑性。
他是要给叶华侬一些苦头的,以杀人的方式。
那些低贱的,卑微的,没有尊严与人格的,被当作猪狗一般的奴隶,他们的生死性命,在高高在上的贵人们眼中看来,哪里算得上命?
奴隶只是一堆人形的银子财富,杀掉他们,不过是如同踩倒了几片草叶,石牧寒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却会让叶华侬心痛,不是心痛奴隶,是心痛银子。
鱼非池并非多么高尚伟大的人,也没有要为天下苍生请命的鸿愿,对于奴隶生意她有不齿,但没有生出过要推翻这一制度的高尚想法,那太累人了,该由那些真君子们去做这种事。
她非君子,她求的是懒散一辈子。
只是想着,那是些跟南九一样的可怜人,可怜人的命,也是命。
唉,南九。
于是她叫来了师姐师兄,叫来了南九上央,她一问哪里有乱葬岗,二问上央可否借些人,三问太子今夜能出宫否,四问二皇子府上怎么走。
韬轲与迟归去乱葬岗捡些新白骨,记得要烧一把纸钱,搬人尸骸总是不敬,当要拜一拜冤魂算是礼数。
让迟归这个温室里的花朵跟韬轲去,也好见一见遍地白骨是什么样子,长长见识,看看世面。
只是不曾想,迟归扛着一麻袋白骨回来呕了半天,恶梦连连。
石凤岐与南九赶去奴隶场,奴隶三百余,要救走不容易,但鱼非池相信,以石凤岐的手段,他有的是办法,后来石凤岐果然不负她期望。
让南九这个奴隶再去奴隶场,勇敢面对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总要从以前的阴影走出来,抬起胸脯做个正常人。
但她也不知,南九在那地方,步子都迈不动,心中的恐惧在他骨髓里如蚁噬咬,鞭鞑他灵魂。
上央的人手请与石凤岐配合,石凤岐留在那处还有事要办,那些奴隶需要有人引领有地安放。
不管上央用什么法子,他一定要做成这件事,三百余人不是小数目,不容易隐藏起来,他需要借用谁的力量是他的事,鱼非池不多问。
但上央最终却是留在客栈里,到底那三百余人是怎么躲起来的,鱼非池也不知道,或许她也不用知道。
众人的反应都与鱼非池所料的有小小偏差,但是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当的,这样的偏差与各人的性格有关,那不在鱼非池可控范围之内。
奴隶从奴隶场偷运走,尸骸换进奴隶场,等得石牧寒人手到,一并杀了放把火,将石牧寒原本的小小教训变成大大火光,给叶华侬来一击重拳,打得晕头转向,分不清石牧寒是不是真的要对叶家动手赶尽杀绝。
最后,她与商向暖前去二皇子石牧寒府上,与他的表妹林渺儿聊一聊有关如何争得石凤岐少年柔情的话题。
太子石俊颜趁着这个时间,与叶华侬再来次亲密接触,断绝石牧寒去与叶华侬解释的意向与可能,如此,叶华侬与石牧寒,再难修旧好。
这算不算栽赃嫁祸,有点不好算,更像是一场别样的“套麻袋打闷棍”流氓行径。
绕这么大圈子,谁又能想得到,鱼非池最根本的目的,不过是要把石凤岐算漏的一处地方填上,把那与南九一样可怜的奴隶们的命留下,为着这样小小的理由,鱼非池动用了她所有可以用的人。
司业们高看她,她算不得什么大爱之人,她只是觉得,在性命之前,众生芸芸,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这本该是最基本的为人准则,何以变成了高尚的情怀?
所以她不是很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鲜少有正确的道理可讲。
一群黄口小儿,活生生在这一晚上拧巴了一场坑陷堂堂大隋国二皇子与太宰之女的计划。
但这一晚上的忙活都只是因为鱼非池看穿了石凤岐先前那些事的真正目的,替他圆满了后面的事,石凤岐所作所为的真正效果,依然还没能完全的显露出来。
早上鱼非池起得晚,大家知道她刚刚苏醒又忙了一宿,大约是累着了,也就由着她睡去。
但总有人,不懂事。
石凤岐一脚踢开了鱼非池的房门,惊得鱼非池抓紧被子躲在里面,无奈道:“你这么冲进来真的很不礼貌的,先敲敲门也好啊。我若是没穿衣服,你看了我的身子,毁了我的清白,你怎么赔?”
石凤岐冷笑:“你要是在乎清白这种东西,我就从这二楼跳下去。”
“你会轻功,跳下去反正也摔不死,说这种话骗鬼呢。”鱼非池小声嘟哝。
石凤岐瞪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计较她不可理喻的思维逻辑,将一碗面砸在她房中桌上:“起来,吃!”
鱼非池闻了闻,更加无奈:“玉娘豆子面?”
“吃不吃?”
“你买这个干嘛?”
“收买你!”
……
鱼非池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石凤岐好久,既觉得好笑,又觉得难过。
她这样复杂地纠结了许久,最后只是幽幽出了一口气:“石凤岐,不是一碗面就能收买人的。”
“反正你就是不喜欢我呗,我想过了,不碍事,这世上不喜欢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石凤岐冷冷一笑,高抬着下巴睨着鱼非池。
“我不算老几,不过,你难道给每个不喜欢你的人都送过面?”鱼非池诚恳地发问。
“要你管,爱吃不吃!”
石凤岐转头就走,气势汹然,袍子都鼓起带着风,但对鱼非池真的没有几分威慑力。
虽然鱼非池是个没良心的,还把自己气得差点半死,但石凤岐却更受不了与她相对却无言。
便是能回当初他不要脸她不要皮的模样也是好的,至少能偶尔偷得她几分笑语晏晏在。
别扭的少年他想着他是个男人,不要与鱼非池个小女子置气,显得自己太没气度了。
于是想了一整晚,要怎么打破跟鱼非池的僵局,想来想去,玉娘豆子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早早便起,去了玉娘住的那条巷子,一个人闷声发了半天脾气,玉娘说,你这是魔障了,那鱼姑娘再好,值得你这么作贱自己?
石凤岐说,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只是不喜欢我。
玉娘心疼地拍了拍石凤岐的肩,转眼又提着他耳朵:“没用的小兔崽子,真这么喜欢人家就死命把人追回来,在这儿发脾气有什么用,想当初老娘我就是强睡了我家男人,这才成了亲事!你个大男人,还不如老娘我一个女人有魄力!”
……
玉娘好本事,石凤岐甘拜下风!
石凤岐是万万不敢强睡鱼非池的,不说被司业打死,也要让南九乱刀砍死,只是央着玉娘下了碗面,给鱼非池带回来。
上次鱼非池她吃这面的时候,心是柔的,话是软的,便盼着这次这碗面,也能使得她心柔话软。
只是,他明明想了大半天求和的词儿,到最后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是**得跟块木头。
口是心非这毛病,石凤岐大概是治不好了。
鱼非池裹着被子坐到桌前,桌上的豆子面溅了些汤水出来,面汤清亮,面条通透,两片白菜,几点翠葱,往下翻一翻,还有个煎鸡蛋。
她支着额头揉着眉心,又是一声:唉。
“唉什么唉,赶紧吃,吃好了带你去个地方。”原来石凤岐没走远,就守在门边。
“我……能不去吗?”说实话,鱼非池觉得什么地方都比不得床更美好。
“不能!”
……
这别扭的霸道总裁范儿是跟谁学的?鱼非池心里嘀咕。
豆子面自是好吃的,鱼非池也知道这面吃下去,便是跟石凤岐和解了,所以连汤都喝了个干净,又换了身保暖的衣服,捂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头,望着石凤岐:“小哥咱们去哪儿啊?”
“哥带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