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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贞节这种东西,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朝代,都是很重要的,它证明着一个女子的清白与自爱。
鱼非池望着那一点红色的印子,拍拍石凤岐的肩:“小哥啊,做为男人,要负责任的。”
“鱼非池!”石凤岐心里头一股火气,这会儿正狠狠憋着,听得鱼非池的话,不免险些炸开来。
鱼非池轻笑一声,反身走到许清浅跟前,再次多看了一眼那点红印子,手指头抬起许清浅这张柔弱的面孔,微微叹声:“我这个人野蛮霸道得很,你上次问我,你要给石凤岐做小我容不容得下,我想了想,容不下。”
“鱼姑娘你……”
“生米作成熟饭这种招数对别人有用,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的,许小姐,听好了,他那人吧,不咋地,但我还就不肯让给你了。”
鱼非池眼中终于漫上了残酷的冷色。
作为鱼非池来讲,石凤岐将来要娶什么女子都不重要,他若是喜欢娶上一百房妾室,鱼非池顶多难过一百回,一百回过后,她在第一百零一回里依旧可以吃嘛嘛香。
但是若有人用到这样卑劣的手段,就有点让她不开心了,有小情绪了。
所以她的手指捏紧了许清浅的下巴,扣着她高高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稍微挑了些冷笑挂在唇边,她显得邪魅而残忍:“许清浅,我鱼非池一生最恨他人逼迫我做任何事,鬼夫子都做不到的事,你以为你是谁?”
石凤岐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他曾无数期待鱼非池会为了他而生气动怒,也会如同其它的女子一般为自己争风吃醋,而不是什么都懒得在乎不去理会的样子。
可此时她真如此时,却是在这般难堪的情况下。
她那席话并非是真的为争自己,而为了帮自己。
鱼非池推开许清浅,一声冷笑过后负手而行便要走出船舱,走到门口时,听到许清浅的声音传来:“你会害死他的。”
终于不再装作柔弱的样子了吗?连声音里都透着憎恨。
“死在她手里,我心甘情愿。”石凤岐淡淡出声,不再回头多看许清浅一眼,拉起鱼非池便走了出去。
雨仍未停,鱼非池依然爱着这夏日里的大雨,你看大雨溅入江中荡起涟漪打弯芦苇,还有几只野鸭肥美,烤来必是好味,这是多好看的景致?
南九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伞,举在鱼非池头上,沉默地跟着她身后。
石凤岐接过他手中的伞,说:“南九,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与你家小姐说。”
南九不理他,只是看着鱼非池。
鱼非池双手捏捏自己嘴角,捏出一个笑容来,对南九说:“我没事,你先回去为了备些热水与姜汤,我随后就到。”
“小姐……”跟了鱼非池太多年,她是真喜还是假欢,南九是最清楚的人,所以他死寂的眼中有不肯,这种时候,若是自己都不在小姐身边陪着,小姐还能依靠谁?
“去吧。”鱼非池如儿时一般伸出手想拍拍南九的脑袋,一伸手才觉他真是长个儿长得太快了,拍他脑袋都不再合适。
南九只得先走,走前多看了石凤岐一眼,又紧了紧手中的剑,如果有必要,他会考虑除掉石凤岐,以免让小姐伤心。
因着大雨天,路上行人稀少,屋檐上挂着一串串雨水做的珠帘,滴水穿石不懈地打着石板,留下一排排的小凹孔。
鱼非池认真地钻研着嘴边的这些小凹孔,也不说话,也不生气,面色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若不痛快,你说出来。”石凤岐举着伞,偏着鱼非池一大半,自己半个身子浸在雨幕里,声音沉闷嘶哑。
“并没有什么不痛快,虽然你这个人浪荡得很,但是那种货色你还是看不上的,这点我清楚,所以你没什么错,我为何要对你发脾气?”鱼非池是个讲道理的人。
讲道理的人最基本一条便是不牵连无辜之辈,石凤岐这摆明了是被人阴了一把,自己总不至于蠢到连这都看不出来,要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吵上一吵。
自己又没病。
讲道理的人,总是有些为难自己。
石凤岐倒宁可她闹一场,不至于像此时这般沉默着尴尬。
“我没有想到,卿年会做出这种事来,非池……”石凤岐的声音在喧哗的雨声中更显得小,明明没什么错,他才是被陷害那一个,却觉得很是对不起鱼非池。
“果然是卿年啊。”鱼非池啧一声,“为情所困的人,都是蠢货吗?”
“是。”石凤岐说。
“石凤岐。”
“嗯,我在。”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想发泄一下。”鱼非池站定了步子,认真地看着他。
“你想怎么发泄?”石凤岐也转过身对着她。
“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鱼非池挥挥手。
石凤岐闻言有怪,但也不多说什么,便转过了身。
大雨里,鱼非池深深吸一口气,沉于丹田,手脚并用,开始对着石凤岐拳脚相加。
她没武功,没内力,拳头打人并不痛,腿脚踢在人身上,也伤不到几分,便是她使上了全部的力气,也不将石凤岐打痛到哪里去。
就算是她总有一副强悍而倔强的样子,她的身形也总是苗条而修长的,甚至还有几分削瘦病弱。
在狂风骤雨间,她一拳一脚地打在石凤岐身上时,拳脚都扬起一道道清亮的雨水,远看着她更像是一尾在雨中被打得零落的芦苇,飘飘摇摇,像随时会被折断一般。
而她始终未再发出什么声音,咬紧的牙关好像是最古老最忠诚的城墙,誓死悍卫着尊严,不泄漏半分软弱的迹象。
石凤岐站在那处,松掉了雨伞,双拳紧握一动不动,站得如块石头,任由鱼非池的拳脚夹着雨点打在他身上,他不作任何反抗与拒绝。
他倒是希望,鱼非池此时会武功,能把他打得吐血,打得重伤,如果这能使鱼非池心里好受一点,他觉得无妨。
他的面容不知什么时候起,线条越发硬朗明显,不再似当年年少时有着柔和的模样,雨水顺着他坚毅的面容线条汇集,再坠在地上,溅开水花,最后一弹,打在他长袍上。
见着他长袍飞旋,步子一转,他转过身来将鱼非池狠狠地拥进怀里,力气大得要勒断鱼非池身上的骨,下巴贴在她头顶上,紧抿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线。
鱼非池在他怀中依然双拳紧握,双拳都轻颤,口中尝到血水的甜腥味,雨水打得她有些睁不开眼,这地方可以躲雨,她便未起身,有些剧烈的喘息,她归咎为刚才打石凤岐的时候用了太多力气,这会儿气喘不匀。
“你有没有碰她?”鱼非池低声问。
“没有,我向天起誓,若有虚言,我死无葬身之地!”
“好,你若是碰了她,你就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鱼非池没有那么好的胸襟,这种时候会像滥俗言情剧里的小白女主一般,伸出手指来按住他的唇,说一句“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相信你。”最后一眼泪地与他相拥相吻。
她平日里是无争无求什么都不理会不在乎的模样,可不代表她没有烈性子。
鱼非池心思狠着,烈着,对于在乎的事,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但不知为何,石凤岐听到她这样说时,竟觉得,这才是她该说的话,该有的样子。
她怎会如别的女儿家那般,三言两语便能化得柔肠百转?
若她是那般,自己又怎会恋她至贪?
约他来此的人,自然不会是许清浅,许清浅相邀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约他到船上去的人是卿年。
那个活泼天真,一口一个“石大哥”的卿年,卿白衣的妹妹。
她说她请石大哥帮个忙,帮她好好劝一劝音弥生,总归是自己认了的小妹,她为情所困心心里头苦,想找人说一说,石凤岐没有理由拒绝,应邀而来。
几杯酒下肚,四肢渐软时石凤岐方觉不对劲,防天防地防不住自己人作怪。
等到屋中香气弥漫而起时,他迷糊间看到许清浅慢步向他走来,一步解罗衫,一步褪薄衣,再一步诱人的声音起,他也听到卿年啜泣的声音:“对不起,石大哥,对不起!”
石凤岐心知要糟,没有时间去责备卿年干的蠢事,一掌拍晕了自己,封了几处穴道,保证自己不会吸入那**蚀骨的香味被迷惑,就此昏迷过去。
一直到鱼非池一盆凉水泼在他脸上,他才醒过来。
所以,他并没有碰许清浅,他可以向天起誓。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许清浅要的不过是有这样一度“**”的好景象,要的不过是她已成为石凤岐女人事实,要的就是生米作成熟饭迫得石凤岐不得不娶她。
他没有碰许清浅的这件事,唯一的用处在于,他可以向鱼非池起誓,而他知道,鱼非池会信他。
纵所有人都不信,鱼非池会信,她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