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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口回击，“不怕什么那你怎么不让我看你洗澡？”
秦天又是一愣，而后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不是我先洗完了么！”
话虽如此，秦天还是出去了，并顺手帮我带上了门。
我长出一口气，这才慢吞吞地跨出木桶，拿手巾擦干身子，捡起衣衫穿好了，这才走到梳洗台边照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白净秀气的清水鹅蛋脸，两弯细眉不染而黛，一双水润瞳眸中透着精灵慧黠的神光，鼻梁挺直秀气，唇瓣丰盈润泽，乍一看，恍如女子般娇柔可人，细看来，金冠玉带，锦衣华服之下，又让人觉得浑身充满灵秀之气，简直像是九天之上的仙童误落了凡尘。
装男人装得久了，果然变得……
我原想感慨一声自己越来越有男人味了，但对着镜子这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半天，终是憋出了一句“不男不女”。
我的母后是燕国皇室第一美人，父皇又是极出色的美男子，我的容貌自然是极好的，单从面容上看，我十足十是个女子，只是自幼扮作男子，久而久之，眉目间便蕴了二分英气。自然有人怀疑过我的性别，因此我偶尔会故作不经意地袒露上身，以证实我的男儿身份。
沐浴罢，我披散着**的头发走了出去，秦天的侍女迎上来，用帕子细心地为我擦拭头发。
秦天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眉眼间含着温和的笑意，蓦地，他轻声笑道：“若非方才亲眼所见，我真要以为旭儿是女扮男装的了，哪有男子竟能美丽到这种地步的，就连我秦国皇室最美的月蓉公主都要逊色三分呢！”
我但笑不语，我本无心向他证明什么，但他既然存了疑惑，那便刚好误打误撞释疑了。
四哥来得很快，他来时，我的头发才刚刚擦干，正披散着，在后晌温煦的暖阳轻风下丝丝缕缕地轻扬着。
四哥逆光站着，眉目笼在光影里，我依稀能看见他瞪着我，薄唇抿得死紧。
四哥是个很凉薄的人，清冷淡漠，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除了我和曦儿，他再没有第三个在意的人了，包括父皇。
我很依赖四哥，四哥给我的安全感是谁都给不了的，即便万乘之尊的父皇，即便母仪天下的母后。
我很努力地不去惹四哥生气，我会刻意迎合四哥，讨好他，像个小孩子一般尽可能多的得到他的宠爱。
我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发丝被风吹散，有几丝飘到了我脸上，痒痒的。我抓住四哥的胳膊，讨好地靠着他撒娇，“四哥……”
我才刚唤了一声“四哥”，撒娇讨饶装可怜的话还没出口，他便转了身，连一个字都没说，掉头就走。
我忙跟上，牢牢拽住他的胳膊，眼泪汪汪地求他原谅。
我闯祸了，我不该贸然带着秦天出宫，我不该让自己陷入险境，我害四哥担心了，我有罪……
我小声忏悔着，却连一个眼神都忘了给秦天，等到我想起来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若说秦天是一颗明星，那么四哥便是太阳，只要太阳一出现，不论多么璀璨耀眼的星星都会瞬间消失无踪。
我一路跟着我的太阳，只顾着讨好他，求他不要生气，却将刚刚才将我从鬼门关拽回来的星星忘得一干二净。
经年后，秦天望着我，默然良久，问得既不甘又无奈，“旭儿，即便我为你豁出命去，我依然是比不上他的，是么？”
那时，我才知原来不经意间，竟已伤他如此之深。
那时，我才知原来我伤秦天多深，四哥伤我便多深，甚至更深。
我一路跟着四哥走出驿馆，早有马车在外头候着，四哥冷着脸当先上了马车，我见他丝毫没有拉我一把的意思，讪讪地自己爬了上去。
四哥整个上半身靠在车厢板壁上，头微微仰着，闭着眼睛，有寒意自他周身流泻出。
我摸了摸鼻子，乖乖地在他面前蹲下，晃了晃他并拢的膝盖。
他还是不理我。
我无奈，这次我是真错大发了，他生气是应该的。我坐在他并拢的脚背上，侧过头，脸贴着他的大腿，双手抱着他的小腿，轻轻摇晃着。
在四哥面前，我只是个孩子，我只想躲在他身后，有什么风雨都交给他来遮挡。
四哥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柔，半晌，他终于肯低下头来看我一眼，我感觉到他的手落在我发间，抬头去看他，却见他拧了眉，眼中满是不悦。
他拉我转过身，在他面前蹲下，将我散乱的发理顺了，用一根杏黄绦子拢在脑后。
“明日开始，你跟我习武。”四哥依旧冷声冷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习武太苦，我不是能吃得了苦的人，我不想学。
我低垂着头，默不作声，无声地表达着我的抗议。
四哥叹了一声，揉着额角，语气很无奈，“旭儿，你是太子，这江山早晚是要你来坐的，你既不肯念书，又不肯习武，将来要拿什么来治理天下？”
我依旧垂着头，我不想坐什么江山，我想把江山交给四哥，我只求一世安好无忧便可。
四哥又叹了一声，苦口婆心劝道：“便是不为了江山，你今日遇刺，险象环生，若不是秦国太子相救，你只怕……”
“我早跑了。”我小声辩驳，我知道我说这话太没良心，若没有秦天，那小乞丐都能杀了我，可我这会儿就是不想顺着四哥，我就是想反抗他。
四哥冷笑一声，语声越发冷了，“旭儿这是不愿听四哥的话了么？我竟不知，只是离宫二月余，咱们的太子殿下便如此这般了呢！”
我鼻子一酸，心里一阵委屈，他走了三个月零十三天，他不知我有多想他，而今我遇刺险些丧命，他非但没有安慰我，一开口便责备我。
我只是想要他哄哄我，若他能哄我几句，许我些小小的好处，诸如带我去打猎，去赛马……我即便不乐意，也会听他的话习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