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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舟恨声道:“是不是你自己知道!”话音未落,兰舟便扭转了脸,拿后脑勺对着我,我心里乐开了花,瞧着兰舟的后脑勺,都忍不住在想,天底下怎么就有这般俊的后脑勺了呢?
他这话原是犯了忌讳了的,我毕竟是主子,他再怎么与我玩笑,也不该说这话,我心里知道我应该生气的,并且该狠狠责罚他一顿,但……
但他是我的兰舟啊,我哪里忍心责怪他?我非但不恼,反倒有一种与心上人打情骂俏的错觉,这种想遮遮不住,想露又不敢的暧昧,竟使我连一丝一毫抗拒的力量都抽不出。
我笑眯眯地盯着兰舟的后脑勺,腆着脸拽拽他的衣袖,他狠狠地一甩,我的手再次落在了床边的木栏上,方才撞得晕七素八的伤处再次遭受强烈撞击,痛得我忍不住尖叫出声。
兰舟连忙回身握住我的手,眉头拧成了一团黑疙瘩,满口的责备,“你呀!要怎么说你才能记得住?你可是想趴在榻上让人抬着去参加皇上的寿宴?”
他紧拧着眉头责备我的样子让我打心底里舒坦,不管怎么说,能被自己喜欢的人关心,就算是挨两句训也是好的。我贱兮兮地想着,兰舟皱眉的样子真是要命的迷人。
我冲着兰舟呵呵傻笑,兰舟无奈,再次将我的胳膊挪到身侧,一手点着我的脑门子,说道:“你先前说要拜我为师,这话可还作数了?”
“作数,当然……”我脱口而出,直觉地想要顺着他,话到一半,我才想起来自己的不轨心思,这要是真拜了兰舟为师,那还怎么对他下手?爷虽然是太子,可师徒伦常还是不能违背的,毕竟我大云国是以礼乐治天下的。
想到这些,后面“作数”那两个字就硬生生拐了个弯,变成了“不作数”,我嘿嘿一笑,道:“你不是说了么,当不起如此大礼,我哪能折你的寿是不?”
兰舟对我的赖皮与善变很无奈,朝天翻了翻白眼,没搭理我。
我瞅着他那张迷得我神魂颠倒的俊脸,笑得十分猥琐,“再说了,爷的兰舟长得那么俊,天下仅有地上无双的,爷哪里舍得害你英年早逝?爷可是得把你留在身边,永远陪着爷呢!”
我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半含着调、戏之心,然另一半,却是我那荡漾的春、心在作怪,尤其是最后一句,我发誓这真的是我的真心话。
兰舟眼皮子都没抬,冷冷地打鼻孔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可惜呀可惜!”
我好奇道:“可惜什么?”
兰舟道:“可惜我是不可能永远陪着你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冲口道:“不行!你是我的人!只能永远陪着我!”
“那可不行!我可是要娶个绝世美人做妻子,永伴佳人身侧的!”兰舟故作扼腕,道,“谁叫你偏偏是个男子?”
我知道他这是在报复我方才的调、戏,我哑然失笑,心中却突地一柔,若……若他知道我是女子,会不会就愿意永远陪着我了?
不论从哪方面说,爷都是算得上是个大美人啊!唔……我向下瞅了瞅,就是身材跟兰舟差不多……
我撇撇嘴,没事,爷长得俊,爷有钱,爷有权,爷……实在不行,爷霸王硬上弓!
我努力伸长了手,想去抬兰舟的下巴,然后很威武很霸气很有流氓气质地说一声:“小样,爷说你是爷的,你就是爷的,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爷照样能把你找回来!你就认命吧!”
或许是我的笑容太猥琐,眼神太荡漾,兰舟一巴掌拍在我手背上,我挨了一巴掌,手再次坠落,我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了,赶忙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再撞一下,我的左手也保不住了。
兰舟很及时地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整条胳膊挪到我身侧摁住,恶声恶气道:“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吗?!”
不能,这个真不能!美、色当前,我哪能老实得起来啊!
我讪讪地笑了笑,腆着脸道:“我说兰舟啊,你看,爷待你也不薄,你就没想过要怎么报答爷么?”
兰舟狠狠一个白眼丢过来,拧着眉头不屑地答道:“我说你是不是闲得无聊啊?要不我去把《诗三百》拿来给你念念?”
我一听,这不是赤、裸、裸地鄙视我么?爷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让我念《诗三百》!爷是要治国理政,又不是要舞文弄墨当诗人!
“爷要听治国之道!”我大声嚷着,斜着眼睛睨着兰舟,我分明看见了他眼里的恨铁不成钢。
或许,他也是以衡量一个英明睿智的太子的标准来衡量我的吧,可我貌似从来既没有符合过这个标准,对我这么个不成器的主子,他多半是后悔跟从的吧。
想到这儿,我有些泄气,全没了与他打情骂俏的心思,我定定地望着他,想要从他眼里读出些什么东西。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只下意识地望着。
兰舟被我太过直接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啧”了一声,无奈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了片刻,努力放淡语气,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兰舟,跟了我,你可后悔过?”
兰舟眉一挑,颇不耐烦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笑了笑,道:“没什么,问问而已,毕竟,爷可是个关心下属的好主子!”
兰舟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想说,更像是懒得搭理我,最终,淡淡吐出一句,“婆婆妈妈的,真不像个男人!”
我回他一个白眼,心里却是有些得意的,我觉着,兰舟这人是有些小傲娇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却死不肯承认。
我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哈,药劲儿上来了,这会儿有些晕乎了,加上夏日午后人本来就容易困倦,我这会儿想睡了。
我哼哼唧唧几声,打着哈哈说道:“唔……春困秋乏冬无力,夏日正好眠……爷要睡了,兰舟,给爷侍寝~”
“你!”兰舟郁闷地吐出一个字来,怒视我片刻,愤愤然一甩袖子,大步走了。
我哈哈大笑,这日子过得可真舒坦啊!没事调、戏调、戏兰舟,多好!只一点不如人意,这该死的伤,害得我只能这么半死不活地趴着,有什么坏事想做,都急得满脑门子包也做不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黄昏,天知道太医究竟给我开了什么药,这两日我几乎都是在昏睡中度过。
斜阳透过窗棂,在屋里洒下一大片金红的光线,外头鸟语花香,暖风中带着丝丝缕缕幽香飘进来,我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觉得嘴里干得紧,便唤了一声“归雁”,归雁没应声,倒是兰舟,珠帘一掀,快步走了进来,没待我吩咐,便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兰舟真是越来越贴心了,爷还没说什么,你就知道爷要喝水了。”我贼笑着看着他,道,“真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兰舟一怔,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很认真地纠正,道:“‘心有灵犀一点通’那是说热恋中的男女心意相通的,我跟你有什么灵犀?”
“哦。”我讪讪地应了一声,肚子里暗暗骂道,“该死的叶兰舟,竟是如此不解风情!”
兰舟故作无奈地摇着头道:“我说该念《诗三百》给你听的吧,瞧瞧,啧啧,以后可别对人说你要跟我习文学武。”
我脱口冲道:“怎么,怕爷丢你的脸不成?”
兰舟但笑不语,给我来了个沉默是金。
我愤愤地横他一眼,气冲冲地推开他递到我唇边的水杯,怒道:“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搁这儿碍爷的眼!”
兰舟收回了手,幽幽地望着我,目光里充满了担忧,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着眉头低声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兰舟却不计较我言语里的刻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最讨厌别人说话留一半,或是支支吾吾的,见他这副模样,怒道:“你杀人啦还是放火啦?或是霸占哪家小姑娘了?放心大胆地说,爷罩着你!”
兰舟摇摇头,叹了一声,放低了声音说道:“定北侯……携家眷入京为皇上祝寿,现下距离京城不过一百多里,至多明日,便要入京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顿时如同沉入了海底,被无边黑暗笼罩着,又冷又阴,连口气都喘不上。
定北侯远在北疆,突然入京,还拖家带口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哪里是为了祝寿!分明是为了成亲!
“哦,我知道了。”我无力地应了一声,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爷……你……”兰舟有些犹豫,或许我的失魂落魄表现得太过明显,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待着。
“放心,爷会活得好好的,你去吧,别让人打扰爷,爷想一个人静静。”我心里乱糟糟的一团,哪里还管得了什么风花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