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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爷终于活着走出兰舟居住的幽兰阁了。
我趁着洒扫的宫人还没开始当值的功夫,裹着兰舟的寝衣一溜烟闪进了寝殿。
廊下上夜的宫人还未醒,我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让人撞见,进了寝殿,才发现归雁在桌边趴着睡着了。
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鬼鬼祟祟地溜回床上,心里暗暗骂着归雁,这不靠谱的死丫头,半夜没见主子回来,也不说去找找,反倒自个儿呼呼大睡,瞧爷不打她一顿板子!
我原先神经紧绷,现在成功溜回寝殿,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心里一松,便觉得身上很不好受。
腰酸背疼腿抽筋,尤其某个地方更是难以启齿的酸疼,我暗暗骂道:“该死的兰舟,居然敢对爷霸王硬上弓!爷可是太子!混账东西!”
骂完之后,我才想起来,这种事吧,不论是谁对谁用强,结果都是一样的,吃亏的都是女子,这不,爷都累得要散架了,兰舟却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凭什么嘛!
我躺在床上,揉着快要断掉的老腰,忍不住红着脸回想刚才那些火、辣、辣的场面。虽说事情的发展有些失控,但不论怎么说,我总算是扑倒兰舟了,虽然扑得有点丢脸,但也还算成功。
最重要的是,兰舟这会儿已经知道我是女儿身了,并且我与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再也不用将爱慕他的心意藏着遮着了。
可我不知道兰舟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与他的关系更亲密了,我反而更在意他对我的态度了。
想着想着,我居然睡着了,等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我一睁开眼,便见秦天正在我床头坐着,优哉游哉地品着茶。
我做了亏心事,正怕鬼敲门,猛然间见着床头有人,吓得我“嗷”的一嗓子便坐了起来。
秦天看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满地皱着眉头照我肩膀上擂了一拳,道:“瞧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吃痛,龇牙咧嘴道:“这一大早的,不睡你的大头觉,跑我这儿发什么神经!”
秦天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轩窗道:“一大早?!你自己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我漫不经心地瞥一眼窗外,唔……亮堂得紧,是时候该起来了。
我揉揉酸痛的肩膀,懒洋洋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秦天突然沉默了,神色有些颓然,我怪异地盯着他,许久,他才轻声说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早料到了父皇寿宴过后他会走,但我没料到他竟会走得这样急。
我呆呆道:“不能再多留几天么?”
秦天望着窗外,幽幽道:“该走的总是要走的,早几天晚几天又有什么区别?”
我心下黯然,恹恹地披了件外衣,呆愣愣地在床上坐着。秦天要走了,我的第一个朋友,明天就要走了。
谁说的来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相隔千山万水,或许这一生都再也见不着了,怎么个比邻法儿?
秦天突然放声大笑,道:“我来找你,可不是看你发呆的,我是要你好生陪我一天,全当为我送行了。”
他的笑声猛一听很爽朗,然而在这空荡荡的寝殿里,却是那般寂寥,窗外分明阳光灿烂,可我心里却暗沉沉的。
我亦强笑道:“好,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秦天眼前一亮,一脸兴奋道:“好哇,你居然藏私!那时候我死缠烂打,你都不肯带我出去见识一下!”
我撇撇嘴,嗤笑道:“你也知道你那是死缠烂打啊,啧啧,脸皮真厚!”
我快速穿好衣衫,草草洗漱完毕,抓了一把茶饼塞进嘴里,拉着秦天就跑。我没有施展轻功,就那么拖着秦天狂奔。
阳光很烈,我迎着阳光跑着,强烈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心里又酸又苦,反应到身体上,自然是眼睛干涩鼻头发酸了。
我抽抽鼻子,恶狠狠地“呸”了一声,眯着眼睛跑着,等出了长安宫时,我已经满身大汗了。
秦天拉住了我,他看着我,眼里有浓浓的不舍与关切,道:“旭儿,别这样,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我定定地望着他,他好高,阳光打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我落在他的阴影里,仰望着他的脸,他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层淡黄的光晕,很耀眼,我看不清。
我强作无所谓地笑笑,道:“爷巴不得你这讨厌鬼赶紧滚蛋呢!你滚蛋了,爷就耳根子清净了!”
我说完这句违心的话,便不再看他,当先迎着烈日大步走开。
出乎意料的,秦天竟没有与我斗嘴,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在我身后跟着,一路跟出了宫门。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说什么也不敢跟秦天单独出门了,便带了一队侍卫,与秦天策马来到了城北山中。
我拉着他七拐八绕,最终绕进了一个山谷。那山谷地势极低,常年积水,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不知湖底有什么东西,那湖中的水常年是温的,即便是数九隆冬,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湖中依然是温和宜人。
盛夏时节,林深草茂,野生的栀子花开得如火如荼,香气扑面而来,我摘了一大把栀子花,将花瓣揉碎了去砸秦天。
秦天皱着眉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道:“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
我点点头,“是啊。”
秦天摆出一副很郑重的样子,双手往我肩上一摁,道:“这里既没有人,又没有景,请问,你是请我喝水来了么?”
我朝他挑挑眉毛,傲然道:“就怕你不敢来!”我说罢,一把扯去外衫,甩掉鞋袜,光着脊梁跳进了湖中。
秦天刚来得及“喂”一声,阻拦的话半个字都没出口,我已经下去了,他只好学着我的样子脱了外衫鞋袜,紧跟着跳进湖中。
我冲站在岸边看得目瞪口呆的侍卫喊道:“去给爷打些野味去!待会儿爷上岸了要吃呢!”
秦天一入水,便发觉了这湖水的奇特之处,惊叫道:“哇,湖水居然是温的!”
我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大约是我的得意劲儿着实不好看,秦天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道:“切,大热天的带我来泡温泉啊?亏你想得出来!”
我撇撇嘴,丢给他一个白眼,略带挑衅道:“是爷们就跟上!”
说罢,我便潜进水中,一直潜到湖底,溜着湖底一路向下走。湖很深,湖底是倾斜的,我顺着斜坡往下走,尽力舒缓了气息,直到一口气快要完全呼出时,我才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这时,水开始变凉了。。
我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再次下潜,到了洞口,压低了身子手脚并用地往里爬,爬了约莫有三丈距离,地势开始往上升,紧接着坡度猛然便陡,我抠着洞壁,小心翼翼地往上爬,不多时,脑袋便露出了水面。
这时,水已经很凉了,我打了个哆嗦,站起身来,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抬眼打量四周。
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放眼望去,尽是千奇百怪的石笋、石柱、钟乳石。侧前方不远处的山壁出现了一道裂隙,一线天光透进,洞里半昏半明,一道暗河悠远绵长,曲曲弯弯地顺着地势向下淌去,最终汇入洞外的湖中。
我刚爬上来片刻,便听到一阵水响,一回头,秦天浑身**地从水中冒了出来,一出来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满口的责备,“旭儿你这是做什么,这什么鬼地方,冻死我了……”
他一句话刚说完,尾音还没来得及收,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愣愣地张着嘴,却吐不出半个音节。
秦国位于云国西北,气候要干燥寒冷些,况且秦国地势低平,起伏极小,即便有溶洞,也不会有那么大的。
这个溶洞规模极大,位于城北群山山脉腹地,是好几座山峰底部相连接,经地下暗河常年侵蚀、溶蚀而成。
我无意间发现了山洞与湖相连的秘密,并且没有告诉任何人,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明天秦天就要走了,我带他来这里,就当是为他送行吧。
秦天呆呆地半张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缓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狠狠照我肩膀上擂了一拳,笑道:“真有你的,这么隐秘的溶洞都能让你给找着!”
我心里十分得瑟,脸上却装作满不在乎,放淡了语气,道:“这算得了什么!爷的能耐大发着呢!”
秦天将信将疑地横我一眼,不怀好意道:“哦?你还有什么能耐?哭鼻子么?”
我一阵无语,细细想来,我在秦天面前着实没少掉眼泪,遇刺那一次,我哭得天愁地惨,得知四哥婚讯那一次,我哭得地惨天愁……
得,爷光辉的太子爷形象就这么碎成渣了,我暗自嘀咕着,在秦天心里,我恐怕早就是一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抹眼泪的爱哭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