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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不好,吃不下什么,四哥哄曦儿劝,我总算喝了一碗粥,恹恹地靠在床头,两眼失神地望着我自己也说不清的地方。
曦儿担忧道:“七哥哥,逝者已矣,你别这样,若是伤了身子,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也难安息。”
我恍若未闻,仍是呆呆的,曦儿急了,掰着我的肩膀轻轻摇了摇,急切道:“七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这才怔怔地将目光移到曦儿脸上,缓缓说道:“曦儿,七哥哥心里乱得紧,没心情陪你,你先回去,可好?”
曦儿一听我要撵她回去,顿时急了,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不要!曦儿不要回去!曦儿要在这里陪着七哥哥!”
四哥拉了拉曦儿,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给她,“曦儿听话,你先回去,这里有四哥哥在,你七哥哥不会有事的。”
曦儿看看四哥,再看看我,默然片刻,撅着嘴走了,到了珠帘前,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带着满腹担忧走了。
曦儿走了以后,四哥唤了宫女进来收了碗碟,打了水来伺候我洗漱。收拾一番之后,四哥侧身上了床,露出一个温柔如水的淡笑,“许久没陪曦儿睡觉了,今夜四哥抱着你睡。”
我没接话,由着四哥在我身边躺下,将我搂进怀里,他的下巴搁在我头顶上,口鼻中呼出的热气一阵一阵喷在我头顶,我蜷缩着身子窝在他怀里,心里冰凉冰凉的,被四哥抱着,才觉得有了那么一丝暖意。
四哥是我的太阳,是我最不能失去的人,没有之一。只要有四哥在,我总能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气来,不论是什么样的艰难困苦,我都能勇敢面对。
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四哥,我会怎么样。
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你永远也想象不出那究竟会有多可怕,不到那一种绝望的境地,你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做崩溃。
可悲的是,很快,我就到了那一种绝望的境地,亲身体会了什么叫做崩溃。
我怎么也想不到,真正致命的打击还在后头,那才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在四哥怀里,我渐渐平复了心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四哥已经不在了,半边床榻都冷了下来。
我顿时着了慌,坐立不安,下了床,赤着脚往外走,满室里寻找四哥的身影。
内室没有,外间也没有,我往寝殿门口走去,还没迈出门槛,便被四哥的贴身宫女绿萝拦下了,“主子醒了,奴婢这就服侍主子洗漱。”
“不必了,本宫……爷要出去走走。”我哑着嗓子回道,刚一说出“本宫”二字,立马意识到四哥已经当了皇帝,我不再是太子,连忙改了口。
“皇上吩咐了,主子身子虚弱,需要多休息,还是让奴婢扶主子回房休息吧,奴婢这就命人传早膳。”绿萝不由分说地扶住了我的手臂,微微使了一些力,想要将我往房里带。
我眉头一皱,就算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但我毕竟是先皇嫡子,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一个宫女居然敢这么冒犯我,我有些恼了,声音里带了一些严厉,“放肆!爷难道还要听你的吩咐不成?”
绿萝见我恼了,急忙下跪磕头,惶然道:“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奴婢怎敢吩咐主子?只是皇上吩咐过了,奴婢不敢不从,求主子可怜奴婢,回房洗漱用膳吧,莫要难为奴婢。”
我心里本就烦乱得紧,想出去散散心都出不去,只能在房里闷着,我一低头,就见绿萝跪地磕头,一副可怜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然一甩袖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气冲冲地回到内室,在床边坐下了。
绿萝跟了进来,要服侍我洗漱,我瞧见她就来气,不耐烦道:“去把归雁给爷叫来,这总不为难你吧?”
绿萝迟疑了一下,慢吞吞道:“这……奴婢不敢私自做主,稍候皇上下了朝,奴婢请示了皇上再去请归雁姐姐。”
“你!”我愤愤地指着她,她却垂眉敛目,一副忠仆相,我只得愤愤地跺了跺脚,就此作罢。
果然此一时彼一时啊,昔日我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是淑贵妃那等高高在上的主子,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无礼,今时不同往日,区区一个宫女,都敢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我拒绝绿萝的服侍,坐在床边生着闷气,曦儿进来的时候,我还穿着寝衣,赤着双脚,披头散发的活像个野人。
曦儿秀眉一皱,娇声喝道:“绿萝,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连更衣洗漱都不会么?”
绿萝垂首答道:“回公主的话,主子不让奴婢服侍。”
曦儿狠狠瞪绿萝一眼,娇声斥道:“主子不让你服侍,你去找个可心的人来不就得了!去,赶紧把归雁找来,她服侍七哥哥十年了,最是可心,快去叫归雁来。”
绿萝抬头看了曦儿一眼,怯怯道:“回公主的话,奴婢不敢自作主张,稍候皇上下了朝,奴婢请示过皇上再去找归雁。”
曦儿一怒,厉声道:“本公主叫你去,你就赶紧去,啰啰嗦嗦的,不想要脑袋了么?你只管去找归雁,皇上那里有本公主担着,快去!”
绿萝看看曦儿,再看看我,迟疑了一会儿,矮身行了一礼,“奴婢遵命。”
我强笑了笑,道:“还是曦儿厉害,七哥哥如今连一个宫女都使唤不了了呢。”
曦儿连忙握住我的手,眼巴巴地望着我,“七哥哥别这么说,这刁奴不醒事,等四哥哥来了,叫四哥哥狠狠罚她一顿,七哥哥千万别生气,为一个奴婢生气不值得!”
我恹恹地与曦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一直等到四哥下朝回来,归雁也没来。
长安宫离养心殿很近,便是三五个来回也该到了,归雁到现在都没来,只能说明绿萝根本就没去找她。
我心里不胜唏嘘,到底是改朝换代了,我这个太子已经成为历史了,现今的天下,是四哥做主,我即便连唤自己的贴身宫女来服侍的权力都没有。
四哥进来时,我正闷闷地半躺半坐着,曦儿想方设法地转移我的注意力,逗我开心,我却完全提不起兴致。
四哥笑着向我走来,“旭儿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脸拉得比驴子还长,谁惹你生气了?”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恹恹地往床上一倒,不想跟他说话。
“怎么了?还真生气了!”四哥看看曦儿,曦儿耸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
四哥坐在床边,伸手拨了拨我乱糟糟的头发,随即微微偏过脸,沉声道:“绿萝,你是怎么服侍主子的?”
绿萝惶然跪地,磕头辩解,“回皇上的话,主子不让奴婢服侍。”
四哥转脸看着我,目光里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哦?怎么不肯洗漱更衣?”
我狠狠一扭脸,闷闷地低声叫道:“我要归雁伺候。”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先去洗漱用膳,归雁稍候就到。”四哥耐着性子柔声哄我,转脸又向绿萝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服侍主子洗漱!叫李全去传归雁过来。”
绿萝唯唯诺诺地应了声,磕了个头便退下了,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身后跟了几名捧着杯子脸盆痰盂的宫女。
我拉长了脸,怏怏地由着她们折腾我,又是洗漱又是梳头,换了衣裳鞋袜,整理干净了之后,四哥拉着我坐到了外间桌边。
桌子上摆满了膳食,都是我素日爱吃的,四哥笑着盛了一碗粥,推到我面前,温言软语地哄道:“快吃吧,昨夜你吃的那么少,这会儿一定饿极了。”
曦儿见我不开心,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撅着嘴叫道:“四哥哥偏心!曦儿昨夜也吃的很少,这会儿也饿极了,四哥哥怎么不给曦儿盛一碗粥,也不叫曦儿多吃点!”
四哥丢了一个白眼给曦儿,无奈地笑笑,却是满眼怜爱,点了点曦儿的脑门子,“你呀,真是个小烦人鬼!怕了你了!”
四哥说着,又盛了一碗粥,重重地顿在曦儿面前,故意放沉了口气,道:“吃吧!多吃点!别噎着!”
曦儿愤愤地回了四哥一个白眼,闷闷地叫道:“哼!四哥哥最坏了!不理你了!”
曦儿说罢,腆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往我身边偎近了,娇声道:“七哥哥最好了,曦儿最喜欢七哥哥了!七哥哥,咱们不理四哥哥,四哥哥最坏了,就会欺负咱们!”
我淡淡一笑,安抚性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你不是说饿极了么,怎么还有这么多话要说?快吃饭吧!”
“你!”曦儿没料到我会不帮着她,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重重地“哦”了一声,捏着勺子在碗里不重不轻地胡乱划拉,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叮”声。
四哥朗声大笑,满脸得意之色,“瞧见了没,你七哥哥心里是向着四哥哥的,你不行,还是老老实实吃你的饭吧!”
曦儿越发委屈了,小嘴撅得老高,捏了一双银筷,狠狠地往虾饺上扎,一下又一下,瞧那架势,似乎我与四哥就是那只可怜的虾饺,她非要在我们身上扎出十个八个窟窿不可。
这一顿早膳就在曦儿的插科打诨中过去了,我心里原本闷闷的,被她这么一搅合,多少也松快了些。
早膳罢,四哥伸了个懒腰,捏着额角叹道:“今日有许多折子要批,四哥得走了,曦儿你就在这里陪着你七哥哥,午膳的时候四哥尽量过来陪你们。”
曦儿余怒未消,憋着气挥了挥手,一副赶苍蝇的架势,“快走快走!最好中午别回来!哼,不耐烦瞧见你!”
四哥闻言,再次赏了曦儿一个白眼,朗声笑着走出了寝殿。
我不知四哥是不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在我面前不再自称“朕”了。
我恹恹地起了身,道:“一直在寝殿里待着,闷也闷死了,许久没回来了,走,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呀,七哥哥,去我那儿吧,龙泉还在天心宫等着呢!”倩儿连声应好,小脸上布满兴奋之色,眉飞色舞道,“我想听七哥哥说遇刺的事情和攻打燕国的事情。”
我强笑了笑,“我不想说这些事情,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倩儿吧,那丫头话特别多,她一定很乐意告诉你。”
那些血腥残暴的事情,我再也不愿回想起来了。四哥当了皇帝,我可以继续纯洁下去,那三个月里的龌龊,就当是一场噩梦吧!
“哦!”曦儿怏怏地应了一声,“宁倩昨夜在玉妃那里睡的,我不喜欢玉妃,不想去玉华宫。”
“那兰舟和程不归呢?”
曦儿是公主,她宫里不能留男子夜宿,也不知昨夜兰舟和程不归如何安置了。
“兰舟回了长安宫,还有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他跟着兰舟一起去了长安宫。”
提起程不归,曦儿来了兴致,眨巴着眼睛问道:“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叫做程不归吗?好奇怪的名字!他为什么要带戴面具呢?怕叫人认出来么?”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程不归为什么要戴面具,我从来没有问过他。
一个人戴面具,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这种人要么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么就是毁了容不想叫人瞧见。
程不归戴的是半张面具,绝不是为了不让人认出他来,那么,他戴面具多半是毁了容怕人瞧见。
我记得程不归曾经说过,当年程尽忠枉死于阵前,钱世高曾经派了人追杀他,多半他当时受伤毁容了,因此才以面具遮挡。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曾经答应过程不归,许他亲手砍下钱世高的脑袋来祭奠亡父,便问道:“钱世高怎么样了?”
曦儿一耸肩,满脸不屑,“自然是死了呀,他敢造反,还有活路么?当场就让四哥亲手射杀了!”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是,逼宫谋反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钱世高怎么可能还有命在!
“葬在何处了?”我答应程不归的事情已经无法办到了,钱世高已死,没得脑袋给他砍了,但是将钱世高的尸首挖出来鞭尸一顿,兴许也能让程不归消消火吧?
曦儿龇牙咧嘴,一副小心肝承受不了的样子,“凌迟了,残尸一把火烧了,骨灰扔到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
得,这下连鞭尸都鞭不成了,不过钱世高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程不归的大仇也算是报了。
我们说着走着,再次来到了寝殿门口。
绿萝仍在寝殿门口守着,见我与曦儿携手出来,矮身行了一礼,低眉顺眼地说道:“主子请留步,皇上有令,请主子在寝殿休息。”
我眉头一皱,我分明已经休息够了,为何四哥还要我在房里休息?并且还派了宫女看守?
我冷声道:“爷已经休息够了,想出去透透气,怎么,这你也要拦着么?”
绿萝垂首答道:“奴婢不敢。”
“不敢最好!”我冷哼一声,拉着曦儿的手就往外走。
我还没迈出寝殿门槛,绿萝便伸手来拦,我狠狠一挥手,想要拂开她的手臂,谁料我刚一碰到她,便感觉到一股大力涌来,将我的手弹了开去,我站不住脚,踉跄着退后两步,半条手臂都麻了。
绿萝仍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主子请回房。”
曦儿恼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厉声喝道:“好大胆的狗奴才!居然敢向主子动手,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打!”
我一扬手,制止了曦儿,绿萝就是向天借胆,也决计不敢对我出手,她敢用蛮力制止我出寝殿,分明是有人撑腰。
而这个给绿萝撑腰的人,除了四哥还有谁?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我被软禁了。
曦儿还没意识到我被软禁了,只当绿萝大胆犯上,不依不饶地要打她,我拦住曦儿,恹恹地吩咐道:“许是四哥怕我不安分,身子没好透就到处惹麻烦,索性将我关在寝殿里。曦儿,你先回去吧,去看看龙泉兰舟他们,帮我带句话,让他们先自行回家,我若是有事,会去找他们的。”
曦儿这才愤愤地踢了绿萝一脚,恨恨道:“看在七哥哥的面子上,本公主今日放你一马,再敢不知尊卑,以下犯上,本公主要你的狗命!”
绿萝一叠声地谢恩,曦儿气冲冲地走了,我无可奈何,不得不怏怏地回了房。
我暗自寻思着,四哥软禁我绝对不是单纯的担心我的身体,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太子薨逝,先帝驾崩,皇位才传到了四哥手上,可如今,我这个正牌太子好好的回来了,四哥的皇位坐得便名不正言不顺了。传位于他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权宜之举,现如今我回来了,他理应将皇位归还于我,毕竟我才是正统。
我虽然不会当真要四哥将皇位还给我,可他从始至终连句话都没有,并且软禁了我,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虽然不成器,毕竟是正统太子,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太子回朝,免不了会有一番波折,迫于舆论的压力,四哥不得不将皇位还给我,否则前朝忠臣、天下百姓定然不依。
四哥软禁我,为的就是不让我出现在任何人眼中,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安稳稳地保住皇位。
我心里越发凉了,心脏里的血液似乎凝结成了一个大大的冰疙瘩,从内到外,冰寒彻骨。
我靠坐在龙榻上,现如今,四哥只是软禁我,接下来,他会怎样对我?他不可能软禁我一辈子的,难道……他会不会杀了我?
我悚然一惊,一眨眼的功夫,冷汗浸透内衫,四哥变了,他当了皇帝,手中掌握了天下,现在,他放不下天下了,在他心里,我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了。
今日他可以为了江山软禁我,来日,他会不会为了江山杀了我?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我一定是连日来受了太多刺激,竟怀疑起了四哥。
我深深地厌恶自己,我怎能将疼我爱我十六年的四哥想得如此不堪?
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个玩意,我简直不是人!我狠狠唾骂自己,一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我下了狠手,没留一丝力道,脸颊火辣辣的胀痛着,眼泪刷的一下涌了出来,我呆呆地捂着脸,心里乱糟糟的,这一巴掌下去,不但没将我扇醒,反倒使我更懵了。
归雁惊喜交加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可回来了!”
我闻声抬头,只见归雁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脚步有些踉跄,很显然,她内心激动极了。
归雁跑到内室,见我在床边坐着,怔了怔,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一点一点挪到了我面前,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太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我抬手扶她,强笑道:“傻丫头,哭什么?爷回来了是好事,你该高兴才是。”
话虽如此,我心里却不以为然,我这一次回来,只怕未必是什么好事。
“太子殿下,奴婢总算是等到您了!”归雁不肯起来,维持着跪姿,抱着我的小腿放声大哭。
我摩挲着她的后脑勺,强笑道:“好了,别哭了,瞧你,哭得满脸鼻涕眼泪,丑死了!”
归雁强忍住哭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太子殿下回来是好事,奴婢不哭,奴婢高兴,奴婢笑,奴婢这就笑……”
我心下黯然,我已经不是太子了,归雁不能再叫我“太子殿下”了,否则我与她都要遭殃。
我轻叹一声,心里苦到了极处,“归雁,从现在起,不要再叫我太子殿下了,我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
我从没有想过,我与四哥之间竟会走到这种地步,而起因,竟是我一直抗拒的江山!
归雁仰起脸望着我,泪眼朦胧地问道:“为什么?太子殿下回来了,晔王不是应该将皇位还给太子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