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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儿一出现,乱糟糟的场面立时安静了下来,那些千金小姐瞬间恢复了温婉淑女的模样。我不禁暗暗咋舌,这些人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都能赶得上京城名伶的演技了。
“参见倾城公主,公主万福金安。”众家千金齐齐向曦儿行礼问安,倩儿混在人群里,也跟着折身施了一礼。
曦儿端着公主高贵优雅的架势,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道:“众位姐妹不必多礼。”
众人谢了恩,曦儿又道:“眼下秋菊正盛,正是赏菊的好时节,本宫寻思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花儿再好,一个人欣赏起来也乏味的紧,倒不如请众家姐妹一同赏玩,既解了深宫寂寞,也免得辜负了群芳。”
“承蒙公主青睐,臣女等人不胜荣幸。”说话的正是那穿天青色罗裙的,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对她有些印象,好像叫做梁青青。
曦儿温婉一笑,道:“都是自家姐妹,莫要一口一个臣女的,怪生分的。”
陆浅霜福了一礼,浅笑着回道:“公主垂爱,不嫌弃臣女等人粗鄙凡俗,然臣女等人不敢恃宠生娇。”
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瞧着陆浅霜,她垂着头,十分柔顺,一副知书达礼、进退有度的样子,与刚才的骄横跋扈完全是两个人。
这女人若是去唱戏,必然是个红遍大江南北的名角儿!
倩儿冷哼一声,鄙夷不屑地说道:“哟,这会儿扮起大家闺秀了,方才也不知是谁,手指头都快戳到人家鼻子上了,一副见人就咬的疯狗样儿!”
我从不知倩儿竟能如此尖酸刻薄,这会儿不由得庆幸起来,往日我常常与她斗嘴,她每每都落了下风,现在看来,她多半是刻意让着我了。
曦儿闻言,秀眉一蹙,还没开口,陆浅霜已经怒气冲冲地回击了:“你说谁是疯狗?”
“乱吠的不就是疯狗喽!”倩儿一耸肩,两手一摊,分明是不屑到了极点,却让人觉得格外无辜。
陆浅霜眼里霎时蒙上了一层水雾,软着腔儿道:“姐姐今日无端端两度羞辱妹妹,可是妹妹哪儿做的不对,冲撞着姐姐了?倘若妹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姐姐念在妹妹年幼无知少见识,多多包涵些个,姐姐但凡有训言,妹妹必当遵从。只是今日乃是公主殿下之宴,姐姐教训妹妹事小,坏了公主的兴致可就不好了。”
不错,还没蠢到家,知道将火往曦儿身上烧,还算是个有头脑的。
我暗暗点评着,陆浅霜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能屈能伸,又会做戏,还能折腾,这样的女人拿来对付云晔是最好不过的了。
戏唱到这儿,也就差不多该收场了,再闹下去,曦儿便不得不插手处置了,她身为公主,既要照顾自己的面子,又不能有什么偏袒,这里的女人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还是见好就收得好。
却不料陆浅霜不愿就此作罢,声音越发柔怯委屈,半屈身子行了一礼,道:“姐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便是有气也该消了,妹妹不敢埋怨姐姐什么,只望姐姐看在公主金面上,原谅妹妹一次吧。”
倩儿两边眉毛都挑起来了,似笑非笑道:“哦?伤在哪儿了,你既要让公主为你做主,便该将伤处给大家瞧瞧,是青伤呢,还是红伤呢?我是该坐牢呢,还是该偿命呢?”
陆浅霜气息一窒,强作出来的柔怯可怜差点破功,见倩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得不将手腕抬了起来。
陆浅霜的手腕白皙如玉,莹润光泽,慢说是伤,便是连个不同于肤色的印迹都没有。倩儿鬼精鬼精的,下的是黑手,只叫陆浅霜疼,却半点痕迹不留,即便亲眼瞧见倩儿动手,在外人看来也只是轻轻握了一下,谁也不敢说倩儿打了她。
倩儿哈哈大笑,道:“闺中人如玉,皓腕凝霜雪,如此佳人,我见犹怜,又怎忍心动手呢?”
陆浅霜这下是真急了,眼泪刷的一下涌了出来,心里也知道自己吃了闷亏,但又找不出什么证据证明倩儿怎么着她了。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掐了一朵花,拿在手里把玩着,淡声道:“曦儿,你屋里的奴才可是越发不醒事了,我来了这么久,别说是茶,连张凳子都没人端,啧啧,什么时候我这么不受你待见了?”
曦儿闻言,往我这边看过来,我在花丛后坐着,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她张望一番,却没瞧见我的身影,我伸出一条手臂挥了挥,杜鹃眼尖,立时轻叫了一声:“在那儿!主子在花丛后头呢!”
我站起身来,冲曦儿一笑,她立时扬起笑脸,娇声道:“七哥哥,你怎么躲到角落里去了?”
我伸了个懒腰,缓步走出来,淡笑道:“这不是瞧见倩儿了么,她昨日说皇上的字写得最好,想要讨一幅来临摹,我答应了帮她要一幅的,谁料一觉醒来,忘得一干二净,这不没脸见她,只好躲起来了。”
陆浅霜一见到我,脸色就变了,等到我与曦儿一轮对话结束,她的脸已经青白交错了好几番,眼里由愤恨转成了惶恐。
我对她的评价越发高了,不错,挺机灵,只这几句话的功夫她便怯了,知道我是她惹不起的人,还算是有眼力见儿。
倩儿迎了上来,扁着小嘴瞪着眼睛看着我,满面娇嗔地责怪:“好哇!七哥哥竟眼睁睁地看着倩儿任人欺侮,都不帮我出头!”
我白她一眼,轻声斥责:“我若是帮你出头,可还有旁人的活路了?你呀,成天就知道惹事,哪天真踢着铁板了,看你怎么办!”
倩儿小嘴一撅,小脸一扭,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那我就把你拖下水,死也要拉你当垫背!”
我分明是女子,却穿着男装,公主叫我“七哥哥”,宫女称我为“主子”,那些千金们理不清头绪,摸不清我的身份,满目探究地盯着我,我苦笑一声,不作理会,示意曦儿带一众少女拣能去的地儿游赏一番。
宫里的主子本就不多,云晔又在御书房批折子,没什么好避讳的,因此曦儿便带了她们往御花园游玩。
曦儿挽着我的手臂,倩儿也柔顺地依着我,那些千金小姐们紧紧地跟在后头,一路浩浩荡荡地往御花园走去。
虽说都是些大家闺秀,但皇宫毕竟是皇宫,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不是外边能比得上的,小姐们都兴高采烈的,说说笑笑十分欢喜。
御花园紧临御池,池面十分开阔,现如今荷花已经凋零了,湖面上疏疏落落地铺散着衰败的荷叶,莲蓬倒是挺拔,出水极高,在风里招摇着。
一条松木小道延伸进湖里,乍一看,便如渡头一般,尽头是一座八角凉亭,亭子极大,正适合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我倒是没有附庸风雅的闲心,但有人有,可巧,那人正是我的死对头!
宁玉正在凉亭里坐着,面前横着一架筝,却没见她弹,只是静静地坐着,一眼望去像是在发呆。
但我敢肯定,这女人绝对不是在发呆,她根本就是在这里堵我们的!
倾城公主大宴京城名门淑媛,宫里头谁不知道?御花园是必到之地,她往这儿一坐,来个无心巧遇,任谁也说不出个道道来。
我们既然已经遇见了,便不可能躲开,即便我能躲,身后这群小姐们也不能躲。我走在最前头,这时候若是往后撤,未免太丢面子,况且她才刚向我发起挑衅,我若是怯了,可不助长了她的气焰么!
曦儿是正一品的长公主,宁玉却是个从一品的宫妃,位份不及曦儿尊贵,见我们过去,她便起了身,脸上挂起温婉贤淑的笑容,微微点头致意,道:“本宫听说公主办了个赏菊宴,邀请了许多京中名门淑媛,便想着来凑个热闹,不请自来,不会扫了公主的兴致吧?”
曦儿淡淡一笑,道:“四嫂说得哪里话,曦儿原本是要请四嫂赏光的,只是想到四嫂陪伴圣驾多有辛劳,不便打扰,也就作罢了。”
宁玉虽然是四哥明媒正娶的,但毕竟只是个妾,曦儿这一声“四嫂”,她当不起,但曦儿的话她又不好反驳,只好淡淡地笑了笑。
曦儿回望身后的众佳人一眼,不冷不热地介绍道:“这位是玉妃娘娘。”
于是众人又向宁玉屈身行礼,口中整齐划一地说道:“臣女给玉妃娘娘请安。”
宁玉温婉贤良地淡笑着叫她们免礼起身,目光却只略一扫,便落到了我脸上:“旭儿今日倒是好兴致,只是园中百花衰败,不如春日里有赏头了。”
我心口一哆嗦,这女人前几天还一副要把我剥皮抽筋点天灯的架势,今日这一脸的温婉得多好的定力才装得出来!
我淡淡一笑,懒懒散散地回道:“赏花哪比得上赏人有意思,四嫂觉得呢?”
宁玉容色一僵,眼里闪过一抹恨意,随即笑得越发温婉动人了:“哟,怎么不见镇国公家的龙泉小姐,你们不是最要好的么?”
我侧身在栏杆上坐了,双腿伸展开搭在石台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往柱子上一靠,淡淡道:“她老子快回来了,她大约是出城迎接去了吧。”
我说完,便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搭理宁玉。
我对宁玉的态度再一次引起了骚动,那群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千金们窃窃私语着,倩儿见我对她姐姐这般冷淡,一脸不快活地把我的腿往边上一扫,腾了个空子坐下,闷闷不乐地轻声问道:“七哥哥,我姐姐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如果是,我替她向你赔罪,你别再计较了,好不好?”
我懒懒地答道:“这话你还是对她说吧,我只求她别来找我的麻烦就好。”
倩儿沉默了一阵,不再说话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曦儿笑着打圆场,道:“如今百花虽败,却是赏菊的好时节,倒不如将宴席搬到这里举行,赏花饮酒,方才不负这大好秋光。”
千金们到底是养在闺中的少女,平日里教养极严,难得有这种众人齐聚赏花饮酒的机会,顿时来了兴致,曦儿吩咐下去,很快便在亭中摆开宴席,十来张长桌摆成马蹄形,众人围着桌子坐了,赏花饮酒,联句赋诗,十分热闹。
赏花可以,饮酒也没问题,可联句赋诗我却是不成了,可巧倩儿也不乐意参与,我俩闲着没事干,瞧着满湖莲蓬,吞了吞口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采莲!”
很快小艇便弄来了,我与倩儿笑着闹着上了小艇,歪歪扭扭地往里撑。
我与倩儿都没撑过小艇,见别人撑起来觉得特别容易,自己上了手,却见小艇只前进了不到三丈远,便开始滴溜溜的打转,任我们俩着急上火就是不往前。
曦儿在亭子里捂着嘴笑得直打跌,千金们也抿着嘴直乐,倒是宁玉,眉目间蕴了几分担忧。
我不耐烦了,一把将竹篙扔在一边,纵身跳进湖里,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顿时,凉亭里尖叫声四起:“来人哪!有人落水啦!”“救命啊!快来人啊!”
一口气尽时,我已经游出去老远了,一露出水面,便转身冲岸边得意洋洋地笑道:“鬼吼鬼叫什么!这不是好好的么!”
前头正有一大片莲蓬,触手可及,我采了一把,拿干枯的荷茎扎成一小捆,便往回游去,猛听得倩儿“啊”的尖叫了一声,我一看,她身子摇摇晃晃的,没等我喊出“小心”两个字,她就一头栽进了湖里,尖叫挣扎起来。
我觉得我一定是跟宁家这两位小姐犯克,六年前从野鸭子湖里捞起了宁玉,六年后又要在御池里捞宁倩。
倩儿一落水,我就迅速往她那儿潜过去,归雁也在第一时间跳下水,但倩儿扑腾得离亭子远了,没多大会儿就沉下去了,最终还是我将她捞起来了。
我将倩儿拖出水面,拽着她往亭子游。归雁赶了过来,想帮我分担一部分重量,倩儿却说什么也不让她碰,瑟瑟发抖地紧紧抓着我一只手不放。
上了凉亭,宁玉满脸担忧心疼地扶起倩儿,她呛了不少水,宁玉也不忍心再责怪她,我扫兴地说道:“好好的兴致,就这么败了,真是扫兴!”
倩儿小嘴一撇,有些丧气,嘴却挺硬:“那不是再给你个捞鱼美人的机会么!”
又来!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翻个白眼,冷声道:“真不知是哪辈子欠了你们宁家的,以后再要落水,可千万别在我面前落,不耐烦再救你们了!”
倩儿神情一滞,眸中闪过一丝受伤之色,道:“我若是再落水,七哥哥当真不救么?”
我撇着嘴嫌弃道:“不救!淹死拉到!”
我怎么也没料到,倩儿竟会有那么大的气性。我话音刚落,她居然连站起身都没有,一翻身再次滚进了御池里,并且连挣扎都没再挣扎一下。
我气急败坏,顾不得管那么多,立即跟着跳了进去。
由于倩儿没挣扎,这一次她沉得很快,我捞起她的时候,她已经触到了湖底。我将她拽起来,拖出水面,归雁与宁玉立即将她拉了上去。
我顾不得擦一下满脸的水珠,怒声骂道:“死丫头,你脑子进水啦!”
倩儿却紧闭着嘴,倔强地瞪着我,眼圈红红的,也不知是不是被水淹的。
现在太阳已升得高了,白天还算暖和,但湖风吹过,我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时才有宫人侍卫赶到,归雁怒声斥道:“没用的东西!等你们来救,人早就不行了!快拿毯子!传御医去天心宫!”
归雁要扶我回天心宫,倩儿却不肯走,死死拽着我的衣袖,抿着嘴不说话。
我心里窝了一团火,不知倩儿在闹什么脾气,烦躁地瞪着她,等她说出个一三五七九来。
良久,倩儿才弱弱地开口,却是极认真的:“你说过愿意为龙泉拼掉半条命,那么我呢?”
我错愕地盯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问题。我凝目瞧着她,心里的气一下子全消了,无奈地笑道:“你确定你今年十五岁,而不是五岁?”
倩儿固执地瞪着我,一副不给个说法不罢休的架势。
我丢给她一个白眼,半开玩笑道:“最多下次有挡刀子的事情,优先让你去做好了。”
倩儿松了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上还带着水迹,娇柔的声音有些哑:“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又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哀声叫道:“冻死爷了!快拿酒来!”
归雁忙递了两壶酒过来,我接过来,递了一壶给倩儿,一口气将另一壶喝干了,正要回天心宫换衣服,却听得李全的公鸭嗓响了起来:“主子!主子!不好啦!”
“怎么,皇上要诛你九族啊?”我拧眉瞧着跌跌撞撞跑到我面前的李全,他满头大汗,帽子都歪了,火烧屁股一般着急。
李全扑通一声跪下,哆嗦着嗓子道:“皇上要杀陆大人,主子,您快去劝劝吧!”
……
“皇上要杀大臣,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皇上!再说了,自古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让他尽忠不好么?”我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心里合计着免不了又要吃几天药了。
李全急得直冒汗,道:“我的主子哟,陆丞相可杀不得呀!主子您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陆丞相?陆千里!云晔好好的怎么会要杀陆千里?
陆浅霜一听到“陆丞相”三个字,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脸色惨白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冲到我面前跪下,哀求道:“求主子救救家父!”
我错愕地看着她,这女人,不去求后宫唯一的妃子,也不去求皇帝的亲妹妹,而是来求了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
“求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要杀你爹。”我拧眉瞧着她,但见她一张娇艳的小脸煞白煞白的,两行眼泪将胭脂都晕染开了。
李全又道:“主子,只有您能劝得了皇上了,陆丞相是忠良老臣,杀不得啊!如今已经押赴午门,午时三刻便要问斩了!主子,您就发发慈悲吧!”
陆浅霜重重地磕下头去,一声比一声哀戚:“求主子救救家父!求主子救救家父!”
我有些不耐烦了,身上越来越冷,头也开始晕起来了,高烧一场怕是免不了了。
“皇上为什么要杀陆千里?”我拧着眉头问道,心里暗暗骂着,“好个陆千里,我要是救下你,非将你也丢进湖里吹冷风不可!”
“是……是为了主子,陆丞相不知从何处得知主子回来了,带领了一帮老臣,在御书房外跪地请命,请求……”李全说到这儿便住了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明白了,陆千里的请命,定然是要云晔将皇位还给我,看来陆千里既不知我是女子,也没见过罪己诏。
先太子云旭的女儿身份的确不好为人所知,但云晔为何不将罪己诏昭告天下,却要杀陆千里呢?
我抬眼扫了一下那些闺秀们,但见各人脸色不一,有惊惧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庆幸的,我示意曦儿将她们全部打发走,赏菊宴就此彻底结束,除了陆浅霜,所有的闺秀们都被送了回去。
“你去告诉皇上,就说我掉进湖里快淹死了。”我略一思索,直接闯进御书房或许能救得了陆千里一时,但云晔是皇上,想杀陆千里随时都能杀,我能救得了他一次,却救不了他下一次。
李全一愣,随即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陆浅霜不明白我的用意,还在磕头求救,我头脑越发晕了,脑仁子一阵疼过一阵,随时都会炸裂一般。
我坐在离岸最近的位置上,陆浅霜在我面前跪着,正背对着湖,我抬脚用力一踹,她没防备,被我一脚踹进了湖里,刚扑腾两下,归雁便将她捞了上来。
陆浅霜惊魂未定,哆嗦着身子说不出话来,我实在没力气安慰她了,有气无力地由着归雁将我扶上肩舆,返回天心宫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