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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慢泡,我出去了。”颜尧舜话一落,走出洗手间。
“倪乐卉啊倪乐卉!”倪乐卉敲了敲额头,人家都没这个意思,她还偏仿往那里想,真够丢脸的。
泡了个热水澡,身体的确舒服许多,倪乐卉起身,跨出浴缸,赤着身来到镜子前,她脸颊泛红,眼含春色,倪乐卉简直不敢相信,镜子中的人就是自己,透过镜子,还看到自己白皙的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痕迹,全都是他昨夜留下的狂野印记。
只要想到昨夜,她就会脸红心跳,毕竟,他们结婚后一个多月,第一次洞房,对,是洞房。
想到他刚才抱着身无一物的她进洗手间,轻柔的将她放到浴缸里,她还担心他刚刚想与自己温存。
“倪乐卉。”倪乐卉猛地拍拍脸蛋,想让自己正常点。
倪乐卉准备出去,看放浴袍处空无一物,倪乐卉恨不得咬死自己,她的浴袍还在沙发上,很是穷迫,她该怎么办?
叫他给她拿进来,还是自己就这样出去,叫他拿进来,她会很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去,她宁可不出去。
倪乐卉就这么纠结着,直到颜尧舜敲响门。
“我还没泡好。”倪乐卉话脱口而出。
“浴袍我给你放在门口。”颜尧舜说道。
给她送浴袍,倪乐卉感谢他的体贴,吸了吸气,故作镇定的说道:“好,谢谢。”
倪乐卉轻轻迈步,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确定颜尧舜的脚步声走远,倪乐卉才将门打开成一条缝,偷偷瞄着门外,见门外没人,倪乐卉才敢将门打开大点,快速蹲下身子,伸出纤细的手拿着颜尧舜放在门口的浴袍,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
倪乐卉恨不得咬死自己,她也做得太明显了。
坐在沙发上的颜尧舜,听到关门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都有夫妻之实了,在他面前,她赤着身跑来跑去,有什么好害羞,反正他是觉得无所谓。
倪乐卉快速裹上浴袍,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走出洗手间。
“怎么不多泡会?”颜尧舜见她走出来,故意问道。
昨夜被他宠爱了的一番,此刻又泡了澡,她更有女人味,更有吸引力,这样的她,无论那个男人都会被她给迷得神魂颠倒。
“饿了。”倪乐卉回答道,她是真饿了,她有吃早饭的习惯,很少有快到11点都还没吃饭,11点吃饭,这早餐,还是中餐?
“早餐准备好了。”颜尧舜起身,带着倪乐卉来到餐桌前,这家酒店环境好,就是太偏远,除了节假日,很少有人来。
他要的是总统套房,房间里什么都有。
“你确定是早餐?”倪乐卉问道,这那儿是早餐,简直就是丰盛的中餐。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颜尧舜满眼的纵容,他的女人是拿来宠的,不是拿来伤害的,只要是他想保护的人,绝不容许其他人伤害,只要是他想爱的人,绝不容许其他人窥视。
被一个男人这么宠着,倪乐卉还有些不习惯,心里却很享受,美滋滋的,想到他为了她,深夜回颜家找他父亲,以前跟严昌拓时,她不否认他爱她,却从没毫无理由的纵容她,不然,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母亲为难她,而冷眼旁观。
一个女人,不怕嫁错人,就怕在婚姻中委曲求全,害了自己,纵容了他人,及时悬崖勒马,回头路永远是光明的,不经历几个渣男,那能碰到更好的男人。
吃过饭,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说是休息,其实是在玩手机,颜尧舜拿着手机是工作,倪乐卉拿着手机是在刷朋友圈。
半个小时后,颜尧舜把衣服给倪乐卉。“换上。”
倪乐卉愣了一下,起初她以为是她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也弄干了,拿出来一看,倪乐卉傻眼了,一条昂贵的连衣裙,颜色是她喜欢的草绿色。
这牌子……倪乐卉目光移到袋子上,原来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啊!
“你买的?”倪乐卉望着颜尧舜,她并非井底之蛙,像这样昂贵的名牌,她不是没穿过,但是……怎么说呢?
“不喜欢?”颜尧舜反问,一副只要她说不喜欢,他立刻叫人拿去换的样子。
“不是不喜欢,是非常喜欢。”倪乐卉说道,他这架势,她敢说不喜欢吗?她的确也是喜欢,她是惊讶,他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和什么样的颜色。
“喜欢就好。”颜尧舜扬起嘴角,这条裙子,他只出钱,说了一下颜色,酒店的服务员就买了这条,在她没拿出来之前,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其实,颜尧舜不知道,不是服务员去买的,而是酒店经理亲自去买的。
“谢谢。”倪乐卉道了声谢谢,起身去洗手间。
“这两个字是我最后从你口中听到。”颜尧舜的口吻带着命令,倪乐卉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转身,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颜尧舜。“你是我的老婆,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客气。”
倪乐卉恍然大悟,他的话很中听,你是我的老婆,比你是我的女人,更悦耳许多,女人有两种身份,老婆跟情人,而老婆却只有一种身份。
“我知道了。”倪乐卉转身走向洗手间,她庆幸这条裙子是中袖,刚好遮掩住她臂膀中的痕迹。
等倪乐卉换好衣裙走出洗手间,颜尧舜眼前一亮,这条裙子很适合她,颜色款式都非常适合她,如果换其他人,也未必能穿出她这样的效果。
“怎么样?”倪乐卉在颜尧舜面前转了一圈,任何一个女人,都喜欢穿上漂亮的裙子,让自己的男人评估,如果说不好看,她会有点小小的失望,如果说好看,她就敢穿出去让人欣赏。
“很好。”颜尧舜说道,能让他说出很好,证明真的很好。
颜尧舜上前一步,拿起她的包包,牵着她的手。
大堂,颜尧舜让倪乐卉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他去前台退房,倪乐卉打量着这家酒店,这环境,这装潢,这服务,至少是四星级的。
“老婆,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办退房手续。”一个中年男人扶着一个孕妇坐在倪乐卉旁边。
“老公,别紧张,我没事,别急,慢慢来。”孕妇对中年男人笑了笑。
中年男人去前台,倪乐卉看了一眼在前台退房的颜尧舜,也不知前台出了什么事,反正颜尧舜还没办完。
她是妇产科医生,看到孕妇难免会关心一下。
“看你的肚子,应该快到七个月了吧。”倪乐卉说道。
孕妇看着颜尧舜,愣了一下,摸了摸肚子,笑道:“是啊!还有七天就七个月了。”
倪乐卉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我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年龄?”
孕妇笑了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怀孕,她没用化妆品,她的年龄就在那里摆着,化了妆的她看不出年龄,没化妆的她,一眼就能猜出。“没什么好冒昧的,我43了。”
“一胎还是二胎?”倪乐卉了然,她是妇产科医生,一眼就看出这位孕妇是高龄产妇。
“二胎。”孕妇说起二胎时,眼底浮出一抹悲痛。
“你都43了,为什么还想要生二胎呢?女性35岁以后随年龄增长,高龄产妇发生妊娠期高血压、前置胎盘、早产、胎膜早破、妊娠期糖尿病、产后出血等并发症的几率明显高于适龄产妇。由于母亲身体素质不再是高峰期,高龄产妇产下宝宝的问题也比适龄产妇要大,如婴儿先天愚型、心血管畸形、兔唇、腭裂等畸形率也相应升高。因此,高龄产妇应加强围产期保健,积极预防妊娠合并症及并发症,提前入院监护,确保母婴安全。”
倪乐卉后面说的这些,孕妇根本没听进去,她最怕别人问她,你都43了,为什么还想要生二胎呢?
孕妇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我大女儿5年前遇上飞机事故。”
事隔5年,现在谈起她的女儿,她还是会悲痛。
倪乐卉愣了一下,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孕妇吸了吸鼻,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女儿出事的时候我38,我们还没从悲痛中彻底走出来,我们都清楚,我们都不小了,没有刻意准备要二胎,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我不想因我的年龄大了打掉孩子,我要生下这个孩子,就算是付出我的命,我也要孩子。”
这些话孕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话她连她老公都没说过,一直就这么压抑着,这么沉重的话,老公不会同意她生下孩子,他们那么相爱,不想失去任一方。
想到孕妇中年时失去自己的女儿,倪乐卉有些心酸,她不敢想象,如果她的涵函离开了她,她肯定会活不下去,沉默了一几秒,叮嘱道:“43岁生二胎应特别重视做好产前检查,选择正规的医院进行产检,要保证充足的营养,坚持适度运动,同时保持情绪稳定,为确保母婴安全,高龄孕妇要比一般孕妇提前入院待产,分娩时应到有条件的医院,以免发生意外以保证分娩顺利。”
这么专业有水准的话,孕妇怀疑倪乐卉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第一人民医院上班,妇产科医生,我叫倪乐卉。”倪乐卉说道。
“你就是倪医生。”孕妇有些激动的抓住倪乐卉的手,她跟老公商量过,最终选定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所有医生包括护士,他们都了解了一番,选中倪乐卉,今天让她在这里遇到倪乐卉,她能不激动吗?在倪乐卉还没反应过来时,孕妇突然跪在她面前。
倪乐卉吓了一跳,她不是第一次被人跪求,却是第一次在除了医院之外被人跪求,尤其是,还是孕妇本人。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孕妇朝你跪下,你能淡定吗?
“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倪乐卉准备扶她起来,她却不合作,倪乐卉不敢强行将她扶起,万一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个责任她可负不起。
“什么情况?”颜尧舜退完房走来,就见一个孕妇跪在倪乐卉面前。
“别问了,快把她扶起来。”倪乐卉说道。
颜尧舜可不敢扶,虽说他很有钱,但有些麻烦能避则避。
“老婆。”中年男人退完房回来,就见自己的老婆跪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她还是个孕妇,他能不担心吗?
“老公,她就是倪医生。”孕妇说道。
中年男人一听,在孕妇身边也跪了下来,引来不少目光,还好现在不是旅游高峰期,酒店里没多少人,不然倪乐卉会被骂死。
他们不说话,就这么跪在倪乐卉面前,倪乐卉懂他们的意思,他们是想让她接手,确保他们能母子平安。
“你们起来说话,否则……否则我就跑了。”倪乐卉威胁道,她一身轻松,想跑容易多了。
她的威胁很受用,两夫妻面面相觑,中年男人先起身,然后扶起他的妻子。
“我们改个地方聊。”倪乐卉说道,在这个地方,她有压力。
“好。”夫妻俩一口答应。
他们找了一家最近的咖啡厅坐下,点了三杯咖啡,一杯白开水。
“倪医生,鄙人姓李,这位是我太太。”李先生并没对他们有过多的介绍。
颜尧舜听到他说姓李,目光闪了闪,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李先生,不露痕迹的勾起了嘴角。
“我太太43岁,35岁就属于高龄产妇,因为生第一胎,又是剖腹产,那时候因为工作关系,我又不在她身边,月子也没坐好,落下月子病,她身体不好,这一胎我并不打算要,可我太太坚持要生,我也坚持过,却坚持不过她,倪医生,我真没办法了,希望由你来做我太太的主治医生,那样我至少放心许多。”李先生真诚的说道。
“这么勉强,如果你太太死在手术台上,你会善待那个害死你太太的孩子吗?”颜尧舜的话直接又血淋淋。
来咖啡厅的路上,倪乐卉就悄悄地叮嘱他,他们的女儿5年前死于飞机事故,在他们面前,千万别提他们的女儿,
倪乐卉心痛的看着颜尧舜,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唯一的区别,李先生纵容了他的太太,那怕是天天担心受怕,他也陪着他的太太,而颜尧舜就不同,他的坚持换来章傲蕾的离开,章傲蕾怀孕的过程,他没参与过。
最终结果,妻死儿亡。
对颜尧舜来说,他是遗憾的,毕竟,他没陪怀孕过程中的章傲蕾,在他说服自己接受那个孩子,孩子却离开了他。
李先生沉默,他不想说谎,如果真发生这种事,他无法接受那个害死他妻子的孩子。
李太太也沉默,她给不了他任何保证,他们的想法有分歧,他想要她平安,她却想要孩子平安,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无法达成共识。
“我相信倪医生。”李先生看着倪乐卉说道。
倪乐卉顿时,有一种身负重任的感觉。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产科医生,她不是神。”颜尧舜说道,坦白说,他不希望倪乐卉插手,太麻烦了。
“她是妇产科的权威。”李先生说道。
“她请了婚假。”颜尧舜不想褒贬倪乐卉的医术,她的医术有多好,他比谁都清楚,傲蕾的情况比李太太更糟糕,她都能想方设法让傲蕾一次又一次的脱离危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傲蕾的死,不是她的医术差,而是齐宛海害死傲蕾的,如果齐宛海没在那个时候找上傲蕾,没告诉傲蕾孩子的事,傲蕾就不会受到打击,从而抢救无效。
“婚假?”李先生跟李太太看着倪乐卉。
“我们在度蜜月。”倪乐卉说道。
“这两件事不起冲突,我们可以等到你度蜜月结束。”李太太说道,反正她有时间。
人家都这么说,又这么有诚意找上她,她若是再拒绝,她都觉得是一种罪过,如果他们去她工作的医院,她的情况如果危险的话,就算是别的医生是她的主治医生,到时候表哥也会安排她接手。
拒绝会影响他们的情况,高龄产妇的心情尤其要照顾,何不答应他们。
“好,我答应你们。”倪乐卉爽快的说道。
“谢谢,太感谢你了。”俩夫妻感激涕零的道谢,这种场面倪乐卉习惯了。
颜尧舜却不习惯,他不赞同,但她都同意了,他再不赞同又能如何?她做什么,他都支持她。
倪乐卉应答他们,他们也就安心了,倪乐卉在度蜜月,他们识相的不去打扰,道别准离开,他们先走,还没走出咖啡厅,李太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怎么了?”李先生问道。
“老公,我忘了把这个交给倪医生。”李太太从李先生手中拿过包包,从包包里拿出一瓶香水。“这是我调制的香水,独一无二,反正我现在用不上了,何不把它送给倪医生。”
“老婆,我们可以等倪医生度蜜月结束,再送给她也不迟。”李先生说道。
“我怕忘了。”李太太本想说,“我怕没这个机会。”怕他担心,所以才改成“我怕忘了。”
“没关系,我记着就行。”李先生说道,夫妻这么多年,他岂会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她担心什么。
“老公,我坚持。”李太太说道。
最终,李先生还是坚持不过李太太,妥协的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去帮你送。”
叫倪医生自己来拿,倪医生愿意,她身边那个男人也未必同意,他们有求于人,人家也答应了,他们要表现出他们的诚意。
“老公,你最好了,我爱你。”李太太在李先生脸上亲了一下。
“你啊!你啊!我真把你给宠坏了,让你吃定我了。”对李太太的亲吻,李先生是很受用。“你在这里等着,我送完东西就回来,要不要我扶你在这里坐着等。”
“行了,我没你想的这般脆弱,刚刚坐久了,我想站一会儿。”李太太推着李先生。“快去,真罗嗦。”
“小心点,累了就坐着等。”李先生还是不放心,如果不是他们下了楼,担心她来往走累,他真想扶着她一起,自从得知她怀孕,去医院产检,每次产检,医生都叮嘱他小心点照顾。
“还有什么事吗?”倪乐卉看着去而复返的李先生问道,颜尧舜的脸色是相当不佳。
“倪医生,这个是我老婆送给你的。”李先生将香水瓶放在桌面上。
倪乐卉看了一眼,说道:“真别这么客气,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责。”
“你不在休婚假吗?”李先生不好意思的说道,她是医生是没错,但这不是在医院,这是在外面,她的职责是在医院。“倪医生,别拒收,这是我老婆亲手调制的,我老婆说了,独一无二。”
倪乐卉拿起,打开瓶盖,闻了一下,不刺鼻,香味浓而清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代我跟你老婆说谢谢,这香水味很好闻,我非常喜欢。”
“倪医生,你能收下,我老婆就开心,谢谢你。”李先生朝倪乐卉掬了一下,他怕李太太等太久,说了一声再见,便朝楼梯口跑去。
“他那么关心他太太,明知他太太的行动不便,还要来二楼。”颜尧舜吐糟道。
“他说二楼的空气比一楼好。”倪乐卉说道,考虑到李太太,她说就在一楼就行了,李先生说二楼空气比一楼好,她果断的默了。
“什么逻辑?”颜尧舜挑眉,很是不赞同,他有一种预感,在倪乐卉应答他们时,这种预感很强烈。
“倪医生。”楼下传来李先生焦急的声音。
颜尧舜跟倪乐卉交换了一下眼神,倪乐卉起身,朝楼梯口跑去,颜尧舜摇了摇头,也起身跑上。
一楼,李太太倒在地上昏迷,脸色苍白无血色,李先生神情痛苦焦急蹲在李太太身边,他有医学常识,没敢碰李太太,他们身边还站着一家三口,显然是吓傻了,尤其是那个小孩子,瞳孔里写满了恐惧。
倪乐卉也吓了一跳,上前查看,最后,她还掀开了李太太的裙摆,并没看到有见血的迹象,由于李太太是高龄产妇,倪乐卉也不敢下断定。
“倪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有危险吗?”李先生担忧的问道。
“打120了吗?”倪乐卉问道。
“打了。”见倪乐卉转移话题,李先生也没再多问,有时候不知道结果,比知道了结果更好,就算被凌迟着,被煎熬着,他也不想这么快知道结果,没有结果不一定是坏结果。
“怎么回事?”在等120时,倪乐卉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一家三口的爸爸妈妈一个劲的说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他们的儿子撞倒了这个孕妇,他们的儿子又太小,什么也不懂,打骂都没用,他们的儿子也被吓倒了,小小的身子还在颤抖,儿子撞倒了人,又是孕妇,他们做家长的有责任,是他们没叫住儿子,见儿子像无头苍蝇朝孕妇站的方向跑去,他们该叫住儿子,不过,当时就算他们叫住也没用。
在公共场合,他们不该由着儿子乱跑,没想到纵容儿子玩皮,这下撞祸了。
倪乐卉似乎知道答案了,来到那个妈妈抱着的儿子面前,小家伙吓得不轻,真担心小家伙吓出什么后遗症,事情都发生了,责打孩子根本没用,显然,这两个是合格的爸爸妈妈,一个劲的说对不起,他们愿意承担责任,并没责打孩子。
她也是当妈的,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有多重要,她很清楚。
“小朋友,阿姨是医生。”倪乐卉拍了拍小家伙的头。
听到医生两个字,小家伙望着倪乐卉,吞吞吐吐的说道:“阿……阿姨……我……我是……闯祸……”
小家伙虽不懂事,却也知道,他把人给撞倒了,他闯祸了。
“宝贝,别担心,阿姨会救她,有阿姨在,不会让她跟她肚子里的宝宝有事。”倪乐卉保证道,如果因此事,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这对孩子不好,孩子是天使,童年该是天真无邪,人做错事都可以被原谅,天使闯了祸也该被原谅。
“真的吗?”小家伙眼前一亮。
“阿姨向你保证。”倪乐卉说道。
“谢谢,阿姨。”小家伙道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太太,吓得扭头就把脸埋进他妈妈肩膀里。
“谢谢你。”夫妻俩道谢。
“你们带孩子去儿科检查一下,别把孩子吓坏了。”倪乐卉说道。
夫妻面面相觑,留了电话号码,抱着孩子去医院。
责任在他们,他们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他们可以付债医药费。
颜尧舜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管了李太太,又去管那个小孩子,涵函有她这样一个妈妈,肯定很幸福。
他跟晓晓也像涵函一样,有一个好妈妈,可惜,好景不长,他只跟妈妈一起几年,妈妈就累死了,想到妈妈的死因,颜尧舜很自责,如果不是他跟晓晓,妈妈不会这么辛苦,有时候他在想,如果妈妈走的时候,没带上他跟晓晓,肯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救护车来了,在倪乐卉的指挥下,医生跟护士把李太太抬上救护车,她跟李先生也上了救护车,直到救护车开走,颜尧舜还站在原地。
从她从二楼跑下来,她就把他当成空气,中间他们有时间说话,她却当他不存在,或是看戏的陌生人,她甚至上救护车,也没跟他说一声。
那时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上救护车,只要她说一声,他一定会毫不考虑的跟上,可她什么也没说,也没看他一眼。
她工作的时候很认真,认真得都忘了他的存在,失望吗?坦白说,有点。
看这情况,蜜月是泡汤了。
看到那孕妇给她跪下时,他就有这种预感,为了工作,她可以忘掉他的存在。
颜尧舜拿出手机,拨打聂杰洋的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问道:“在哪儿?”
“大哥,我在处理交通事故。”聂杰洋说道。
“老地方见。”颜尧舜说道。
“大哥,我在工作。”聂杰洋说道,颜尧舜直接挂电话,聂杰洋盯着手机,考虑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他今天一早就来电,不是说他要和倪乐卉去度蜜月吗?怎么打电话约他去老地方呢?
聂杰洋很是疑惑,抓了抓头,百思不得其解。
酒吧,聂杰洋来到酒吧,直接去他们常包的那间包厢,一开门一股刺鼻的酒味席卷而来,聂杰洋挑了挑眉,只见颜尧舜一人在喝闷酒,关上门,看了一眼地上的空瓶,来到颜尧舜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问道:“哥们,你不是要跟倪乐卉去度蜜月吗?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喝闷酒?”
“她忙,走不开。”颜尧舜说道,他没说错,她的确很忙,甚至有人求她当他们的主治医生。
“这样就把你给打发掉了?”聂杰洋傻眼了,拍着颜尧舜的肩,说道:“哥们,忙不是借口,不愿为你放弃工作的女人,不愿为你陪你的女人,不愿把心放在你身上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咱不要也不可惜。”
颜尧舜冷睨聂杰洋一眼。“她很好。”
聂杰洋愣了一下,很鄙视颜尧舜,他有钱,有身份,有地位,多少女人想往他身上扑,倪乐卉得到这样的男人,却不珍惜,弄得颜尧舜像失宠的弃夫般,他跟颜尧舜认识很多年了,从没见过他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
“没看出来。”聂杰洋故作淡漠的说道,拿起一瓶酒,狠狠的灌了一口,说道:“哥们,你有能力让她挥金如土,干嘛还让她继续工作,如果是我,嫁给我后就得辞掉工作,好好的在家给我待着,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你是娶老婆,还是娶佣人?”颜尧舜问道,还呼之即来,挥之则去,这家伙是没遇到让他改变的女人,如果遇到他的克星,就不相信他还能说得这般轻松。
“老婆不就是佣人吗?”聂杰洋看颜尧舜,他的前妻就是这样,不出去工作,在家里收拾家务,叫她出来,她就出来,叫她回去,她就回去,听话得很,他找老婆就要以他的前妻做参考。
颜尧舜默了,继续喝他的酒。
“哥们,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砍我手足,我穿你衣服,你穿我衣服,我砍你手足,哥们,别太认真,认真了不好。”聂杰洋说道,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煽风点火,他是希望他们夫妻好,还是希望他们夫妻不好,好茅盾啊!
“你喝多了?”颜尧舜挑眉。
“你才喝多了,我才喝一口。”聂杰洋反驳,挥了挥手,说道:“哥们,听君一句劝,胜……”
“你再多说一句,我拨光你的牙。”颜尧舜威胁道,聂杰洋捂住自己的嘴,好似颜尧舜真要拨他的牙般。
随即,两人相视而笑,聂杰洋拿着酒瓶在颜尧舜拿着的酒瓶上碰了一下。
好兄弟就是没事不找你喝酒,有事找你喝酒,无论你在做什么,义不容辞。
做完检查,李太太没事,她腹中的孩子也没事,只是有点贫血,李太太醒来澄清,那个小孩子没撞到她,她是吓倒了,接着晕倒了,让李先生陪着李太太,倪乐卉走出病房。
其实,她建议他们出院,李先生不肯,他们要住在医院,直到李太太生完孩子,李先生的担心,倪乐卉理解,就没再劝他们出院。
倪乐卉给那个孩子的家长打电话,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也不必担心。
“师傅,你不是请婚假度蜜月去了吗?怎么来医院了?”关甜甜好奇的问道。
度蜜月,关甜甜这一提醒,倪乐卉瞬间想起颜尧舜了,敲了敲额头,怪自己真是大意,居然把颜尧舜给忘了。
“师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师傅,你是不是怀孕了?”关甜甜担心的问道。
听到怀孕两个字,倪乐卉脸色一沉,她要是怀孕了,颜尧舜会杀了她,敢给他戴绿帽子。
“你想太多了,我的例假没走几天。”倪乐卉瞪了关甜甜一眼,她就不明白了,关甜甜明明不适应在医院上班,偏偏要跑来医院上班,理由还是因为崇拜她,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医院除了围着她转,关甜甜就没事可做了。
她很好奇,表哥跟关甜甜的爸爸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问过几次,表哥都拒绝回答,她也没逼迫表哥硬要回答。
“师傅……”
“行了,你去忙。”倪乐卉打断她的话。
“那你呢?”关甜甜问道,倪乐卉脸色一沉,关甜甜果断的闭嘴,跑去忙了,其实,她在医院也没什么可忙的。
倪乐卉给颜尧舜打电话,颜尧舜关机了,倪乐卉又打,还是关机,倪乐卉用微信找他,等了十分钟也不见他回。
“不会是生我气了吧?”倪乐卉喃喃自问,打电话,他关机,微信上找他,他也不回,他就能跟她玩失踪,他就以为她找不到他了吗?
哼!找不到,她还不找了,她就不信,他能沉得住气不理她了。
男人不能惯着,不听你话的男人,往死里揍一顿就好了。
“他不是帮你请了婚假,你们去度蜜月了吗?”温智帆开完会回来,就见倪乐卉站在这里,第一眼,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走近一看,还真是她。
“是准备去的,在酒店遇到一个高龄产妇。”倪乐卉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情况。
“那他呢?”温智帆问道,无奈的摇头,跟她说了多少次,下了班离开医院,放下她的职业道德,别老是想自己是个医生,遇到特殊的孕妇,关心泛滥成灾。
当然,他也不是叫她,见死不救,他只想告诉她,别让自己下了班,还在处于工作状态。
“忘了。”倪乐卉低着头,她工作起来,就如入无人之境界,她眼里只看得见病人,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关心病人,其他,她什么都不关心。
“你啊!你啊!”温智帆指着倪乐卉,真是败给她了,自己的老公都能给忘了,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他要理解我。”倪乐卉理直气壮的说道,不能说他有钱,他就看不起她的工作,她是赚不了多少钱,他也有能力养活她跟涵函,但是,她不想重蹈覆辙,嫁给严昌拓时,她压根就没想过工作的事,认为严昌拓出去工作,她打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就是幸福。
可惜,她错了,幸福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只要有一份工作,离婚后,她就不会一无所有,如果不是大姨跟表哥,她肯定坚持不下来。
如果她出去工作,就不用醒来就面对夏青,听她指责,听她训斥,反正,她在夏青面前,无论做什么都是错。
“他要理解你,你理解过他吗?”温智帆没好气的质问,那天颜尧舜接到他的电话,一下飞机就往医院,颜尧舜的表现,他很满意,那个欺负乐卉的老妖婆,他早就想收拾她了,可他迈不过那个槛,他受过教育,尊老爱幼,他不能对老人动手。
颜尧舜就不在乎这些,管他三七二十一,欺负他的人,先揍了再说,关甜甜也为乐卉出过头,也踢了夏青一脚,只是关甜甜的力气没颜尧舜的大,没能像颜尧舜那样一脚把夏青踢去住院。
“我……”倪乐卉刚一开口,手机铃声响起,倪乐卉看了一眼来电,皱了皱眉,接起,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电话关机,发微信不回,你到底……”
“嫂子,我是聂杰洋。”聂杰洋掏了掏耳朵,他没想到倪乐卉一接电话就是一阵轰炸。
倪乐卉愣了一下,说道:“这是他的手机。”
“是的嫂子,我是用尧舜的手机给你打电话。”聂杰洋说道。
“他呢?”倪乐卉问道。
“他喝醉了。”聂杰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