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故人?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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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痛自丹田处蔓延,灼灼若火直冲向她的奇经八脉,那种痛带着尖锐的穿透,不理她如何躲避、如何忍受,那种折磨都在她的极限之外。苏暖雪止不住地在地下翻滚着、躲避着、抵抗着、忍受着、然而神智渐渐被抽离身体,再也无法忍受,她昏了过去。在昏倒的那一刻,她依旧喃喃:“梵宇……”

    “爷,好象是王妃在叫你……”

    丑四侧耳细听,然后对着杯盏交错,不停地灌自己酒的越梵宇说道。

    “怎么会?”

    越梵宇模糊地笑笑:“丑四,你说说,爷是不是很可笑?竟然也听到了她在叫‘梵宇,梵宇’,爱上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爷够笨的吧!”

    “爷,真的是王妃,要不飞絮出去看看如何?”丑四又再侧耳细听,虽说身处密室之中,但因出自名师之手,又兼构造特殊,风吹草动无一遗漏。丑四敢肯定,那毫不掩饰的清脆,就是苏暖雪的声音。

    “随便你吧。”又一杯酒汩地下肚,一丝苦笑萦面,青衣男子伸出的手同样苍白且无力,他若即若离地挥手。丑四这才领命而去,密室直通越梵宇的寝宫,才一跨出门口,就看到在地上打滚挣扎的那袭白衣,认出是令主子失魂落魄、拚却一醉的主儿,难以置信的丑四心一惊,不由脱口叫道:“王爷,是王妃……”

    他话音未落,身侧衣带生风,一道人影闪电般地从密室中逸出,直扑向白衣沾尘,渐渐奄奄一息的女子。

    心中的震惊无以伦比,再也顾不得其他,越梵宇的眸中是不顾一切的决绝,既然她只争朝夕而来,他绝不会重蹈覆辙,再将她供手予人,不能掌控的失去,一次,就已太多……

    宽阔的庭院飓风飞扬,一抹炫目的红影从相反方向风驰电掣而来,那个人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让他在瞬间以为是云上劈落的红色闪电。

    那人堪堪抢先一步,在越梵宇的手指触到蓝雪衣角的霎那间,一身白衣的苏暖雪已落入红衣人手中。眼中闪过不顾一切冷芒的梵越不退则进,他清叱一声,右手一划,巨大的力量在掌心凝聚,他长袖一挥想也不想地挥了出去。

    红衣人微微冷冷一笑,红袖翩跹随手一挡,两种巨大的力量在空中相撞,发出耀眼的光华,一声乍响如雷霆万钧。

    仿佛微微诧异,如箭矢般飘移远去的红衣人淡淡回眸,那一抹笑,羞落了一地海棠,只余暗暗的馨香丝丝缕缕地入鼻。

    迅雷不及掩耳离去的那一抹红和一袭白交织相映,宛若朝霞和白云缠绕蔓延,只不过一瞬,就轻烟般消逝无踪。

    “爷。”丑四忽然觉得惊悚莫名,那是什么样的力量?在这个平凡的午后,为天之贵胄所不齿的、同样被天、地、人忽视的郑王府里。犹自花瓣飘零的海棠花下,竟有两种旷世力量对峙,似要将时空都撕裂。

    而那人是谁?

    后发制人,云淡风轻地接了越梵宇一掌,然后扬长而去,这世上,当真一山更比一山高?

    因为他的主子,那个号称“无敌”的男子,已是人的极限。

    “传令飞雪和离愁,带领暗卫十三,在日落之前给我找出她在哪里。”一种空茫无力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不让丑四看到自己哪怕一丝表情,越梵宇转过身去负手向天,

    天地寂静,只有风在舞动。

    一地萧瑟的枯叶飒飒转转,仿佛细细的呜咽。脸沉如水的男子任衣角随着柔风飘飘转转,握紧的双手在袖间拢紧再拢紧。

    她呼唤切切而来,却因痛苦伏地。一袭白衣染尘,虽只触到她的衣角,但他依然听到半昏迷状态的她正喃喃唤着自己的名字:“梵宇,梵宇。”

    而他竟然在一墙之隔的密室里买醉,生生忽略她的呼唤,将痛苦留给了她一个人独自品尝,独自忍受。

    若早了一刻,只要一刻。

    若早了一刻,她应在自己怀中,由自己享受着她呼唤而带来的心悸和踏实,而非又一次的失之交臂。

    而刚才那人又是谁,一身红衣张扬肆无忌惮,他竟然抢在自己前面,那速度,已然超出一个人的极限……

    师父曾说过,自己骨骼清奇,因爱己才,才打破门规在她未出师就授徒。再加上易筋伐髓,是以武学进境日进千里——那已是武者的极限。而自己十岁入师门,十六岁天下无敌,他从不知这世间还有云泥之隔的武者。

    而师父曾说过,若有,只是一人,只能是那个人。

    师父,若真的是那个人,您希望越梵宇如何呢?

    千秋不变的日月高悬,在相依**存。风从耳际掠过,梵越静静地凝视着那一抹白衣消逝的方向。

    那里白云卷舒,天高气爽。越梵宇的嘴角忽然浮起了一丝微笑。

    被重重地扔在褐色的药池里,长长的黑发海藻般地缠绕着那一抹白,沉沉浮浮的女子脸上,还凝滞着昏迷前最后一缕苦痛。

    一身血脉逆向流转、空无一物的丹田重新充盈真气、因久未行功而转孱弱的筋骨需要伸张有力,那一个过程,无异于易筋伐髓、血脉重生,那同样是超出人力极限的痛苦。

    “素儿,何时起,你亦变得如此弱不禁风了?又或者说,你亦非你?就连这个身体种种,你都不能自主了?”紧随其后跃入池中的红衣男子红色的衣袂铺满池中,他微微笑着的脸上是无奈的宠溺。一寸一寸地抚过女子苍白的脸颊,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鬓角,然后开始脱蓝雪的衣服。

    仿佛那一场挣扎耗尽了所有心力和炽热,倒在男子怀中的女子了无生意,红衣男子神凝目重。如玉的指尖光华闪闪,周而复始点落女子的周身大穴,替她推宫过血。

    直到女子苍白的面色渐转红润,他才将掌心按在女子背心,替她收拢散落的真气,直到手下真气充盈,丹田修复如初。他才轻轻揽过昏睡中的女子,将她置于床榻之上放好,这才静静地端坐一侧,静候她醒来。

    感觉不到越梵宇的空茫和绝望,也体会不到红衣人耗心竭力。苏暖雪正沉湎于深深的梦寐里。

    没有风的空间,就连灯光都没有,但苏暖雪却奇怪地可以看清一切,她甚至觉得眼前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重重帷幕,无风自扬,在那一袭白衣,周身都散发着微微的光辉。而那抹白,是那么的熟稔,熟稔到就算是背影,蓝雪都知道那就是她,可那个她,又是谁?

    “你是谁?”苏暖雪立于重帘之外,望着转过身去的白衣女子,冷声问道。

    “我就是你啊!”白纱覆面的女子缓缓转身,明眸流转熠熠生辉。一身气质孤高冷漠。宛若绝顶之上的初绽的梅花,冷傲、坚定、与世隔绝。

    明明眉目宛然、一模一样的人儿,只气质略异,成就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云泥之别。

    白衣女子玉手微拂,覆面薄辗转落地,赫然是苏暖雪明镜中容颜。蓝雪略带诧异地审视那袭白衣时,白衣女子也静静默默地望着她。

    错愕、疑惑、明了、欣喜、释然……各种光芒从如镜像倒映的两张脸上交错闪过,终于,一抹微笑同时浮光掠影般地印在相对而立的女子脸上。

    “说罢,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苏暖有些心虚地问那个女子。然而,女子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苏暖雪,清澈如明月的眸子里,有一抹苏暖雪看不清的隐秘欣喜。

    苏暖雪的脸,红了起来。

    在女子冷冷清清、却又充满隐秘的注视下,一向大大咧咧的苏暖雪,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嘿嘿……”地干笑两声。有些手足无措的摸摸头顶,然后,微微转过了视线,不再去和女子的视线交集。感觉到心里那种无形的压力消失殆尽。她才恢复了心情,这才看似行若无事地问道: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大眼瞪小眼的吧?”

    女子的眼里,忽然浮现出一抹啼笑皆非的眼神。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就是给这样的一个女子占据了。而且,还如此的大大咧咧……如此的,一谙世事!

    女子想了想,终于选择摊牌了。当然了,她的所谓摊牌,在苏暖雪的心里,也不过是又一次的交换而已……

    女子缓缓地说道:

    “……是你,跨越千年而来,机缘巧合之下,住到了我的身体里……”女子的话很柔,也很慢,似在想着要怎么措辞。她望着苏暖雪,将苏暖雪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淡淡地说道:

    “现在的你我,本来就是一体,可这具身体,由你的灵魂主导,所以,这此后的所有言行,自然是由你主宰……”

    苏暖雪听了这女子的话,心里一喜,听这女子的话,是不是从此不再管她的闲事了?

    可是,苏暖雪才只高兴了一半,就听到那个女子说道:

    “本来,我也不需要来找你的,可是,由于前世的我背天逆命,泄露了太多不应该泄露的东西,所以,注定我的灵魂从此不得解脱,只能永远困于这副躯壳。”

    听得苏暖雪缓缓地吐了口气,那女子说道:

    “也就是说,这一副身体,从此以后,你我两人共享,而我十分想知道你此时的想法。”

    原本,这些话,也是不需要讲给苏暖雪听的。可是,自己存在于这个灵魂里的事情,苏暖雪迟早都会知道。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虽然知道,可是,却注定没有办法告诉苏暖雪。所以,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苏暖雪,她,将与苏暖雪同在……

    听得白衣女子淡淡然然地说着,苏暖雪想了又想,这才明白了这个女子,这女子是在告诉自己么?

    由于错时空的穿越,自己占据了人家的身体,可是,那个女子的灵魂,却是被封印在这具身体里。那么,从此之后,那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将要并存于一具躯壳?

    一想到这里,苏暖雪顿时心里一怔。她的脑海里,忽然浮出这样的几个字眼,人格分裂……

    一想到人格分裂的事情,将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只要一想到这具身体里,不家另外一的一个灵魂,可以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苏暖雪就觉得,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听……

    苏暖雪从来没有试过,当然了,她也并不想试,和别的人,共用一具身体,然后,所有的想法、以及**都要与人共享。即便她不说出来,别人,都会十二分的清楚!

    苏暖雪有些发狂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苏暖雪望着那个白衣女子,想从她的耳里听出所谓的解决之道。毕竟,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不可能想和自己占用同一具身体的吧?

    苏暖雪决定了,无论要分开灵魂的方法多么的困难,可是,为了尊严,为了自信、更为了所谓的**,她苏暖雪,即便是赴汤蹈火,都要试上一试。

    可是,再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平静无波的身影。那个女子的眼神,依旧是淡淡的,淡得仿佛是平静的湖面一样,即便有风吹来,也看不到有那么一丝的涟漪……

    难道,她就不着急么?

    苏暖雪抓着自己的头发,望着那个白衣女子。可是,任苏暖雪怎么看,那个女子,仍旧无动于衷。而且,刚刚但听她的语气,就好象是在说一件平常而又平常的小事而已。

    难道,这个女子,就不担心自己窥探她的**么?

    “那个……有办法解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