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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容归听着她的话,心有些被触动,世间之人谁会不想有一个能与之并肩、共苦、分担的人,只是这样的可遇不可求罢了。
如今他身旁就有这样一个女子,他是该庆幸自己的命运不错,还是该苦笑命运戏弄。
苏珝错未听见身旁白玉容归的下一句话,目光重新回到了滔滔江水上,道:“容归,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诏月此刻如何,她不确定,但是经过昨夜的事她也能隐约感受到诏月的内忧外患,以及风雨飘摇,温陌君曾对她的控诉历历在目,声声在耳。
当初是为了报复他,为了报复苏闻,才被卷入了这场江山之战,如今得知一切并非自己所想,那自己该何去何从。
破国余孽,皇室后裔,那自己与同样是皇室后裔的楚衔玉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表亲?
想到这个,她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沉重,不管是过去和未来,只要一日破国余孽未除,自己是否就无法安静的生活。
对于那个破国她未有太多的感触,毕竟年深月久,加上她并未见过其他长辈继而无法产生太多的情绪,它在与不在与自己并未有太多的关系。
白玉容归见苏珝错陷入了某种思绪,将昨夜被她遗落在床上的玉佩拿出来,道:“你还是随身带着它,它还是属于你的。”
苏珝错移目望着那块被他再度系在腰间的神秘玉佩,道:“它到底是什么?”
“你会知道的。”系好之后,白玉容归这才回答了她之前的那个问题,“诏月虽然飘摇,但是还未成现欲坠的征兆,我的事情还未结束。”
“为何你非要诏月亡?”苏珝错终于还是问出了压抑在自己心头许久的疑问。
自己想要诏月亡不过是她认为因为她自己失去了太多,如今解释清楚,她心头的这种感觉已经淡了不少,而白玉容归却似乎自始至终未变过,而且对于诏月他的恨他的狠竟不比她少。
这让她百思不解。
白玉容归闻言,将目光远眺到极限出,那里丛林遍起,山峦入画,再往后便是看不见的诏月轮廓。
“因为我的确是恨极了它。”
苏珝错听着白玉容归这句极短却含义极深的话,怔怔的看了他半许,随即挪开了目光,“若是觉得说得太苦,就别说了。”
重新翻开别人隐隐作疼的伤口,是她最不想做的事情,因为这种感觉她深有体会,她不愿逼迫他。
但是白玉容归却摇头,“纵然我现在不说,你之后也会知道的,我只是在想该以何种方式继续说下去。”
苏珝错不再插话,这件事既然对他影响那么大,那他说她便听,他不说她也无不会勉强。
两人并肩站立在江边,一阵风诏月的方向刮来,卷着江水的寒意扑面而来,让穿着红裙的苏珝错觉得有种沁寒的凉意。
就在两人都沉默的准备敞心相谈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稳却又突兀的声音。
“温陌君已经回到了诏月内城,我们的人只能按兵不动。”
苏珝错与白玉容归同时回身,便见云穹不知何时站在了离两人三米远的地方,望着两人,脸色淡然。
苏珝错听闻他的话,看了看白玉容归。
白玉容归听后却只是点了点头,“他自然是要回的,他怎会让江山被旁人夺了去。”
苏珝错听闻白玉容归略有深意的话,转眉沉思,这场仗从未平息,只是被不同的人操控了不同的过程而已。
“你们打算何时启程?”既然他的人都不曾撤出诏月皇城,那么他自然会回去。
白玉容归与云穹听闻她的话,两人相互看了一下,淡淡一笑没有答话。
苏珝错见两人表情有异,不由道:“你们难道不去?”
白玉容归笑着,道:“你刚刚询问的那个人此刻就在诏月皇城中。”
苏珝错闻言瞠目,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
“你说衔玉,还活着!”
见她这般惊讶,白玉容归点了点头,“是,那一夜不过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局而已。”
既然她想要一种分担,那么他就给她。
“楚衔玉同你一样是破国之人,但是他却不是如外界所查到的身份,而是破国一代名将,同为国姓的萧山远的曾孙。所以一直被旁人以为他是破国皇太子萧煌之子,甚至我也一度被他蒙蔽,若非一早从苏闻口中知道了你,我一定如其他人一样认为着。”
云穹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但是听闻白玉容归的话,他震惊的望着苏珝错,“容亲王,你说她……她才是破国皇室后裔!”
不是楚衔玉,是她!
这……
“是。”白玉容归肯定的回答。
而苏珝错却一直没说话,而是怔怔的望着白玉容归,好半晌才问道:“所以昨夜那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局,是你为楚衔玉而设的,为的就是让他消失在众人眼中,再以另一种旁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回了诏月。”
“是。”白玉容归肯定了她的想法,“楚衔玉的身份暴露,若是被人查下去,必然会有人顺藤摸瓜,知晓你的身份,若是不从他身上终止,那么你总有一天会被暴露在天下人的眼中,这也是衔玉心甘去做的原因。”
楚衔玉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愿冒险去斩断所有已经查到了他身上的线索,但是同另一个层面来看,就是因为楚衔玉曾对她生出过爱护之心,自己才会得闻他会出事而去找温陌君,才会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也就是说,温陌君换血不成功,苏蔓吟的虚弱至极,甚至于近乎苟延残喘,都是为了自己。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脑子灵光一过,望着白玉容归,目光突然间染上了一片厉色,“你之前是中毒了,是吗?”
白玉容归见她陡然转了话题,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
“你的毒什么时候解的?”苏珝错感觉有一种不明晰念力在催促自己,将这些不明晰转为清晰。
白玉容归这时才回了神,望着突然厉容的她,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声音极淡,像是擒着一抹笑意。
被他这么一问,苏珝错迟疑的摇头,“没有。”
虽然有一种感觉,但是她却抓不住。
而这时,有哨兵从从另一头跑来,对着几人汇报道:“回禀主子,王爷,外面有一名女子求见庄……”他似是觉得不妥,又换了个称呼,“求见姑娘。”
苏珝错对于称谓素来不在意,倒是白玉容归与云穹都多看了那个哨兵一眼。
“见吗?”白玉容归望着苏珝错,轻声问道。
苏珝错的目光从营帐的缝隙望出去,人影交错,白影旁立,曲折至极,她无法看到来人。
但是能来这里找她不被拿下的女子,除了她不会有旁人。
只是她来做什么。
天色进入午时,大盛的阳光却有些极致而返的减弱,金灿灿的光辉虽然还是一如之前,但是里面的那股温暖却淡了不少,随着一些不知何时而起的风刮过,寒气渐渐凝聚,等待着下一阵的突袭。
素来热闹喧哗的大街,少了平常的喧嚣,显露出格格不入的沉寂,人流如注的客栈与酒家仿佛被无数野兽袭击过般狼藉,门窗皆坏,里面的桌椅更是破碎的散了一地。
街上虽然有着一些歇息的人,但是他们都是面无表情,不知是被这遍地狼藉吓到,还是被即将蔓延而来的战火无力抵抗而消极等死。
随着一声声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从城门口传入了街道,歇息的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挪了过去,听着一声声宛若踏在心头般清晰的马蹄声,他们的面无表情一寸寸的龟裂。
恐慌过头准备逃开时,却隐约发现一道修长如玉,稳立如山的身影出现在了城门之下,那人身着金色长袍,黑发黑眸,眉目间尽是一片凛然天威,虽然脸色不佳,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却有着常居高位的不怒而威,他骑在马上一步步从门下走近,身后的大批将士紧随在后,宛若昼夜交替时那沉沉压来的夜色般气势磅礴。
正欲逃走的众人终于看清来人是谁,纷纷眼眶一热,更有不受控制之人,跑去跪在了那哒哒走来的马蹄下。
“陛下,陛下……”
一些坐在自己店中面对损失一筹莫展的人,听闻外面的那声高呼,纷纷跑了出来,一声出,万声附。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势浩大,气势盖天。
虽然他们不清楚自己的陛下为何会从外面归来,但是见到自己的天子,他们虔诚的信奉着,这一场政变给他们带来了不幸,带来了损失,但是他们相信自己的天子在,诏月就不会被侵犯,他们就心安。
温陌君望着脚下由稀稀拉拉渐渐变为密集如市的人流,心头十分感慨。
而钟诺涵听闻外面声势浩大的民心高呼,心头突然出现了不确定,如温陌君这般勤政爱民呢的皇帝,钟家真的能取而代之?
“大家起身吧,不管昨夜的风雨如何肆虐,朕向大家保证,今夜之后诏月的城门必定牢不可破。”温陌君的声音很淡,但是里面的气势却仿佛与生俱来。
众人听闻温陌君的话,纷纷点头称是,温陌君的贤明,他们都是感受过的,此次的惊变虽然让他们十分惶恐,但是今日天子的出现让他们惶恐的心渐渐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