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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鸟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氤氲的薄雾游荡在山林间,微风拂过树叶,拂过山石,抚上少年的脸庞。
少年赤着上身,仅在腰间围着块破烂的兽皮,长发松松地绑在颈后,感受到清风拂面,缓慢地把从左侧绕过脖子抓住右边耳朵的右手松开,恢复垂在右侧;左手松开按住的右腿膝盖,从身后绕回身体左侧。收起前后一字分开的双腿,盘膝而坐,缓缓吐气吸气。享受体内传来的酸痛麻痒的感觉,开始进行半个时辰的行功吐纳。行功片刻,少年就已经进入入定冥想状态,周围环境再不会对少年产生影响,半个时辰以后,冥想自动结束,少年苏醒过来。
阳光已经从远处的崖顶斜斜洒了下来,每日半个多时辰风雨无阻的行功冥想结束,少年做了个收手式,起身站立,甩甩胳膊,抖抖腿,从石坪上跃下,开始沿着小河边突兀的山石跳来跃去。
少年名叫谭飞,这是前世的名字,来到这个世界有五年了,当时的过程相当的诡异。本来好不容易活到三十来岁,存钱买了辆二手车,正准备炫耀一把,没想到自己三脚猫的车技直接把命搭进去了。幸好没死彻底,来了一把灵魂穿越,附身到现在的少年身上。经历了当初的惊疑、惊讶、惊喜甚至惊恐之后,心情渐渐平静,无奈接受了现实。
腾挪跳跃直到浑身大汗淋漓,筋疲力尽,才跳进小河用冰凉的河水冲洗一番,往不远的茅屋走去。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正用那把看上去极为破旧的黝黑断刀切着野菜,少年也不做声,在茅屋前那块光滑的石壁上,数了数线条,然后拾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刻下“十二”字样,并在最上方刻下“五”的字样。
老者是谭飞的师父,也姓谭,叫谭金。
谭金已经把野菜倒进那口破锅,然后丢进几块肉,吹燃未完全熄灭的炭火,煮起菜来。那把破刀和这个破锅,是唯有的两件金属器物,除此之外,茅屋里就只有两张简陋的木床,两个木桩子做的凳子,一些风干的兽皮,和一些木制的简单器物。
“师父,五年整了。”
“哦?哦。”
“师父,能不能多放点盐?”
“不能,没多少了,吃完怎么办。”
少年皱了皱眉头,又摇了摇头。抽出一根小臂粗的干柴,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拗,啪地一声,折断了。
“哎?师父,我折断它了!我能折断它了!”
谭金扬了扬眉,“过来,把手给我。”手指搭上少年的手腕,闭目片刻,睁开眼睛,一片神光在眼中闪烁,又复黯淡下去。
“还真是个奇才啊你。四年的时间过了五层,我在将近三十岁的时候才有你的成就。你说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份子沉静?难道说跟我这个老头子在这荒无人烟的鸟地方,把心性养得这么好?或者说那套炼体术真的这么神奇?”
说起来无人烟确实不假,来这个世上,五年就只有他跟谭金两人一起生活。但是要说荒芜,也不十分恰当。这简直是个世外桃源,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这么蔚蓝的天,这么雪白的云,这么清爽的风,这么让人陶醉的空气,吸上一口都让人身心愉悦,前世可是绝对没感受过。
与世隔绝啊!想起来谭飞就觉得超级郁闷,他们所在的地方确切说是一个超大的天坑,直径怕是有二十公里,茅屋建在天坑中部靠近小河,小河上游从地下出,下游也流入地洞,应该是地下河,因地势流出地表的一段。天坑呈椭圆状,四壁直上,目测超过一百丈高,崖壁光滑,偶有树木扎根岩缝,略作点缀,攀无可攀,让人不禁生出绝望。特别谭飞这样的,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按耐不住蠢蠢的好奇心,一直向往着见识这个世界,却又不得不呆在这样一个地方。
为什么两人会呆在这个地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所占据的是一个六岁孩子身体,纵有无数疑问,也不敢问,他甚至用装作失忆的方式,沉默了半年之久,生怕老者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接受不了这个说法,或者因为自己占据了不知道是他孙子还是谁的身体,万一发现了被夺舍,受不了,一掌劈死了自己,还能不能再次穿越实在没保障。
等慢慢开口说话,也是慎之又慎,唯恐露出马脚。后来,谭金看他实在想不起过往的事情,偶尔说起谭飞的身世,似乎也不知道谭飞的父母是谁,所以,就随他姓谭,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谭长风,结果,谭飞不同意,说自己喜欢谭飞这个名字。这倒是让谭金满脑子纳闷,不过也同意了他的自作主张。
到差不多一年的时候,谭金决定教他武功,谭飞才知道自己居然来到了一个武侠的世界,顿时兴奋不已,也就暂时不再去考虑那些弄不清楚的情况。谭金也从不主动跟他说过往的事情,自己不经意间套一些话,谭金也只是说到时候自然会告诉自己一些事情。自己以师父称呼谭金,谭金并不同意,但是谭飞也不改口,就这样一直叫,后来谭金也就默认了,不再阻止。
“师父,我已经达到五层了,您可以教我武功招法了吧?”
“嗯你先继续巩固开辟的经脉,我考虑考虑。你放心吧,既然答应你到五层就教你招式,自然说话算话。”
每天数着石壁上用于计日的线条,四年的时间,除了识字,就是练功,以及练那套折磨人的体术动作,师父不允许他走出太远,出去打猎也从不带他,只是让他把体术和功法练个不停。
师父传授给他的这套功法叫“长生诀”,包含内功心法十层和二十套类似瑜珈的体术动作。谭飞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感觉到气感,半年的时间打通第一条经脉,然后又过了三年的时间打通了四条经脉,每一条经脉对应一层心法。练到现在,效果非凡,感觉身轻如燕、精力充沛、从无生病。体术动作也是从简至难,当一个个动作做完以后,行功吐纳,说不出的流畅与舒服,不过初做这些动作实在是痛苦,那种筋肉撕裂,骨骼分离的剧痛,一般人根本吃不消。
拿过两个丑陋的木碗,用更加丑陋的木勺捞出煮好的寡淡无味的菜,蹲在地上吃了起来。师父似乎没什么胃口,随便扒拉几口菜后,用那把破刀修理一截树枝,砍去多余的枝桠,留取大约两尺半长,随手比划了两下,抖一抖,做了个前刺的动作。
谭飞饶有兴致地看着师父的动作,盼望着师父能施展出华华丽丽的大招,结果师父又随手把树枝扔在门口。“一会吃完,跟我去打猎。”
谭飞走到门口,弯腰捡起那根树枝,也学样子抖一抖,刺一刺,歪着头嘀咕了一句“是要教我剑法?”说完,还舍不得扔掉,就拿在手里进屋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但是因为是第一次跟着师父出去打猎,心情着实有些兴奋,在茅屋里转悠两圈,又拿着那根树枝出来了,在屋外扫视一周后,想了想又去掂起那把破刀,感觉手上树枝有点多余,还是顺手扔在了门口,“师父,准备好了,啥时候出发?”
谭金没理会兴奋过度的谭飞,往茅屋后面去了,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一株紫蓝色叶子的植物,根部还带着泥土,来到屋子前方靠近树林的地方,挖了个坑栽上,对跟在后面的谭飞说“去弄点水来浇上。”
“师父,这是什么?”谭飞把木碗里的水小心浇进坑里,随口问道。
“蓝蒿,又叫龙厌草。有一股味道,虫蛇野兽都不喜欢这个味道,闻到就躲远了,要不是这玩意,我们住这破屋里,即使不被野兽吃了,也早给毒蛇毒虫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