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盘根错节

幽兰主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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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是皇后深知丈夫禀性,若星河嫁的好就罢了,若星河将来在娘家不如意,丈夫肯定会迁怒自己和花槿露,所以给星河选女婿之事一定要把丈夫拖进来,日后也好有条退路。

    为了防止外戚势力,景倾王朝历来公主嫁进的都并非高门权贵,比如先帝亲姐姐安宁公主初嫁是商人,二婚也不过只是个宫廷乐师,星河虽然养在镇远侯府,但是她择偶的对象反而比正儿八经的公主更广泛。

    所以泰正帝想了想,说道:“星河是朕的天之骄女,她又没有公主的名分,什么英雄才俊配不得,你放开手挑就是。”

    依旧是广撒网,这并不是皇后想要的答案,不过从丈夫的语气来看,他是想星河风光出嫁,起码不是像普通公主那样下嫁,皇后心里也算有了底。

    过了几日,花槿露如约再次递了帖子进坤宁宫,皇后暗示了皇上的意思,花槿露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皇后也瞧不中威武伯府那样臭名昭著的门第,星河可以慢慢挑个好人家了。

    皇后和花槿露说了些闲话,话题一转,说道:“本宫今日要去烁儿的府邸转一转,他自建府到成亲,本宫还是没去瞧过呢,你若得空,就陪本宫一起去吧。”

    花槿露心中明白,此次跟随皇后去临淄王府,意味着对外表明镇远侯府和英国公的立场一样,都是支持皇长子临淄王。侯府和国公府大体利益一致,即使将来李安入王府做侧妃,临淄王妃张氏的位置也不会因为花槿露和李兰芝的交情而有丝毫的撼动。

    同样的,也因为这层关系,李安对于张氏而言,是稳固后宫的助力……因为无论如何,临淄王将来的嫔妃不会少,那些嫔妃们比只有个李兰竹苦撑门户的姚家家世要好的多,将来李安生女便罢了,若生男,便早早行了冠礼去藩地,远离京师储位之争,以后李安去藩地安享晚年。

    这是上次花槿露进宫时,和皇后深谈后达成的一致意见,也是花槿露理智和情感互相妥协的产物,从情感来看,李安是挚友的亲生女儿,是花槿露看着长大的,感情深厚,花槿露的良心不容李自己对李安的未来坐视不管,而且花槿露的妹妹……花府四小姐棠玉嫁给了李家大郎,李安是棠玉的亲侄女,从家族关系来看,花槿露更不可能置之不理。

    但从理智来看,支持李安,首先在妻妾大伦上就站不住脚,而且还会得罪英国公府,英国公府在京城势力盘根错节,而镇远侯是新贵,并不是国公府的对手……更何况,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镇远侯府必须和国公一样,都站在临淄王这边,否则……

    同样的,从情感来看,昔日刘家大小姐因英国公太夫人一句话而命丧黄泉,后来太夫人却也在紫禁城救了花槿露母女性命,以命换命,花槿露对英国公太夫人是心怀感激的,更何况,花槿露和国公府嫡长女张莹也是交情匪浅的手帕交呢!

    理智和情感交融,使得花槿露如置于炭火上烤,怎么做都是错,可是时间和形势都不等人,花槿露必须做出决断来,左右为难,举棋不定,只会越来越陷入僵局,所以花槿露和皇后长谈之后,理智和情感互相妥协,达成李安成为张氏助力,皇室善待李安,将来李安跟随儿子去藩地的意见。

    做出这项决定实为不易,从此以后,花槿露为了避嫌,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明面上和姚家来往过密了。

    皇后水磨工夫试探泰正帝,给了花槿露关于星河婚事的准信,其实也是为花槿露做出妥协一种安抚,对于皇后而言,临淄王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

    今日皇后邀请花槿露去临淄王府逛逛,更是为了巩固利益,所以花槿露笑道:“能够陪皇后娘娘去临淄王府,是臣妾的荣幸,只是臣妾初次登门,手中空空,怕是不好看呢。”

    皇后也笑道:“从辈分上,烁儿是晚辈,你是长辈,你去看望晚辈,手中空空也无妨。”

    从辈分上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可也更是君臣啊,临淄王或李不在意,可是临淄王妃呢?所以花槿露轻笑道:“俗话还说礼多人不怪呢,听闻临淄王妃喜好兰花,臣妾家里有两盆南洋的稀世品种,元宵节的时候刚刚开放,侧面的花瓣就像流苏般缠绕下垂着,足足有胳膊那么长,飘逸高贵,臣妾这就命人去家里装上车送到王府去。”

    听花槿露说要送兰花给儿媳妇,皇后心下喜悦:如此,便是了解了这次风波。

    不过嘴上依旧推脱道:“如此珍贵的兰花,你留着自己欣赏多好。”

    花槿露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家里麒麟两个小子成天祸害好东西,这兰花迟早被荼毒了,不若送给王妃这个有缘人吧……”

    高处不胜寒,此刻,坤宁宫没有交心的手帕交,只有君臣……

    西北沙场,景倾王朝军队连创鞑靼军,到了二月,鞑靼人终于顶不住了,此时春天的草原开始变得肥美,牛羊满地跑,战乱之后人口变少,食物眼瞅着也够吃了,大汗便派使者进京议和,鞑靼军愿退出关外,和景倾王朝定盟,两国永远和平(当然,谁都明白这是胡扯),同时希望在景倾王朝在边关开设互市,鞑靼人用皮毛和马匹换得丝绸、瓷器等生活用品(可以交换物品,抢劫的次数就少了)。

    此外,为表诚意,鞑靼使团随行还有一位雪肤乌发的妙龄少女,使者说是鞑靼王室某位王爷的掌上明珠,有草原天女的美誉,大汗送这位天女来京伺奉君王,以示和平诚意,当这位草原天女揭开面纱,饶是泰正帝这种见惯美女的男人,也不禁屏住了呼吸……看来鞑靼人真是下了血本。

    使者还说,希望两国结秦晋之好,大汗的大阏氏去世好几年,这次求取景倾王朝公主为正妻云云。

    鸿胪寺安排鞑靼使者住下,朝臣开始热烈的讨论,主战派认为既然我军势如破竹,三战全胜,只要再打几个月,肯定能击溃鞑靼,将茫茫草原纳入景倾王朝版图,从此再无边关之犹。

    然而以户部尚书王阁老为代表的主和派则认为国库银子有限,已经经不起再战的风险了,再战的话,今天赋税肯定要加倍,赋税重的后果是民怨沸腾,百姓辛苦垦做一年都填不饱肚子,填不饱肚子就要放弃土地四处流浪做流民。流民多了,社会秩序就乱,乱了就会造反,乱世中有地的农民也会放弃土地四处逃荒,土地荒芜当然收不起赋税,但是朝廷平乱要花钱,安抚流民也要花钱,可国库空虚,那里来的钱?到时候必将天下大乱!

    当然,除了主战派和主和派,还有一个派系……两边倒的“有理派”,即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这些朝臣都会拼命点头说“xx大人言之有理。”

    朝会白热化讨论了三天,泰正帝最终做出了决定……和平。

    皇帝他爹景倾帝没有看错,他这个儿子确实是个守成之君,倾向于休养生息。三年前河南大灾,饿死战死几十万,令泰正帝深刻认识到老实巴交的农民被逼急了也是会反抗的,造成的恶果至少需要五年的努力才能化解,民间老百姓只图有口安生饭吃,景倾王朝版图扩张多少里和他们一点关系没有,草原虽广,它能种出粮食么?。

    而且这次西北、西南两线作战深刻的让泰正帝认识到战争是最烧钱的举动,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眨眼就没了。从历史来看,和亲肯定会带来短暂的和平,将来帝国和鞑靼肯定会再战,泰正帝需要时候充盈国库,做战争做准备,须知汉朝时若没有休养生息的“文景之治”积淀,也就没有汉武帝后来的爆发。

    至于开设互市嘛,景倾王朝精明的商人还干不过鞑靼人?更何况,帝国还能从中收取一份赋税。

    接下来,就是送那个倒霉公主去鞑靼和亲。

    先帝的女儿们都已经出嫁做母亲,而泰正帝膝下年龄最大的公主还在换牙呢,哪里来的适龄公主?

    好在历朝历代和亲的公主无数,但像文成公主那样正儿八经的公主极其罕见,大部分都是像王昭君这样临时封给与公主封号的山寨货,泰正帝命鸿胪寺和宗人府一起挑选山寨公主,预备送到鞑靼做大阏氏。

    消息放出后,京城皇族、世家贵族心惊胆战,生怕女儿被选中去和亲,谁都知道将来和鞑靼肯定会打起来,女儿就化作炮灰了,很多人家甚至匆忙把女儿嫁出去,一时间京城豪门喜事如云,花槿露四处送贺礼喝喜酒,各种社交活动跑的腿软,身体虽累,但是心里暗自庆幸星河这个正牌公主年纪还小,躲过了此劫。

    最终山寨公主的头衔尘埃落定,皇室的一个郡主被册封为公主,即将跟随鞑靼使团和亲。

    说起来,这个郡主和花槿露还有些转折亲……正是永嘉公主的老来女、玫月的小姑子淑熙郡主,永嘉公主四十方有此女,疼的不得了,早早请封了郡主,想多留几年再出嫁,不料飞来横祸,被推向了和亲的道路,永嘉公主肠子都悔青了,四处请托求人改换人选,说靖亲王府的长孙女也正值妙龄,她愿意用长孙女替换亲闺女!

    得知此事,玫月都快要气炸了,果然不是自己的血亲就不心疼啊,凭什么要拿我的闺女换你的闺女!

    永嘉公主和丈夫翻脸,整日在外托人帮忙游说,永嘉公主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宗人府那边终于有了松口的迹象,反正都山寨公主都出自游驸马府,他们有个交差的就行。

    伤心绝望之下,品莲去镇远候府找花槿露帮忙,前段时间花槿露陪同皇后娘娘去临淄王府游玩,全京城都知道镇远候夫人和皇后交情匪浅,为今之计,只有求花槿露进宫帮忙游说了。

    玫月声泪俱下,“好妹妹!求你救救我女儿吧!以后我们夫妻定会报答你的恩情,若这辈子还不了,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要还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