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众多提亲者

幽兰主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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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怔愣之际,李汉儒突然冲着我的方向抬步走来。刹那之间,我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看着李汉儒一步步的向我走近,我的心头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只觉得心跳剧烈的像是要从嘴里蹦出来。原本满室的热闹因为李汉儒的出现而变成可有可无的衬托,原本的喜庆祥和因为李汉儒的出席那变得近乎糟乱。那一瞬间,我的眼里只有李汉儒,同时,我也觉得越来越近的李汉儒眼里应该是只有我的。

    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就在李汉儒走到距离我尚有五六步远的时候,我看到他忽然止住了脚步,冲着我面前的几道身影倾身行礼。

    一瞬间,仿佛只有我和李汉儒独处的空间恢复了常态。看着李汉儒同我二叔寒暄招呼,我惶惶然的清醒过来。原来,李汉儒一直一直都没有看向我。原来,李汉儒只是在朝着二叔走来。原来,李汉儒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并非同我一样。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小厮的装束打扮,心头猛然生出无尽的悔意。

    满室喧嚣之中我静然立在人群中,一路小心的随着李汉儒前行,既躲闪着二叔发现又仔细的聆听着他们的对话,同时心里暗暗筹谋着回去之后定要好生打听有关李汉儒的一切一切。

    遥遥看着那颀长身影如玉容貌,我心里暗暗猜测着李汉儒的年纪应该不会大过我许多,或许,应该……

    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小小窃喜,我涨红了脸颊。二叔似乎对李汉儒极为看重,一路走来都在含笑以对。而原本跟在他们身边的其他几人都在中途渐渐分开,绕进那条花径小路的时候,我前面的身影只剩下二叔和李汉儒两人。

    虽然李汉儒才华出众,二叔对他另眼相看,可也不至于一路引着这么深入啊。而且眼前这条花径小路似乎也并不是通向书房之处,却更像是……我小心尾随在后面,诧异的皱起眉头。

    眼看着前头分花拂柳小路一转,豁然开朗,我心中一个激灵骤然明了。我没有猜错,二叔引着李汉儒的这条小路的确不是通向书房之处,而更像是去往堂姐杨明月的闺房。李汉儒再如何出色,对于杨家女眷来说也是外男,怎么二叔竟会避开众人,如此不知避讳的单独带着他一人去往堂姐闺房所在方向?

    难道!一丝疑窦生出,如同霹雳迎面,我当即便愣在那里,脚上如有千斤丝毫不能动弹。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二叔和李汉儒的身影已经不见。带着满身冷汗,我一路小跑直冲堂姐闺房。

    还好之前失神的时间并不算很长,所以绕出花径之后我就看到了二叔和李汉儒的身影,以及……

    不远处带着丫鬟手持团扇的堂姐杨明月。害怕更得太近会被发现,所以我听不到二叔和李汉儒在说些什么,可是远远的却能看到二叔和李汉儒低声说着什么。这个话题应该是让两人都十分愉快的话题,因为我清楚的看到了二叔和李汉儒一面说话一面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同时还会遥遥的指点两下不远处的堂姐杨明月。

    我仿佛听到脑海中嗡的一声巨响,所有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今天是堂姐杨明月成年及笄礼,过了今日便会迎来众多提亲者,而在这样敏感的时刻,二叔却单独引着李汉儒来到内院,明显是对李汉儒十分中意,所以才会摆出这么一副让李汉儒预先相看堂姐的架势来。

    而李汉儒的表情似乎对这件婚事并不反感。无尽的失落汹涌袭来,室外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明媚时节,我却觉得浑身骤冷如同堕入冰窟。我一直站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昏暗才浑浑噩噩的清醒过来。抬眼去看,眼前只剩一片昏暗,李汉儒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想起李汉儒在外堂上眉梢眼角尽是春风的笑容,想起李汉儒遥遥看着堂姐杨明月露出愉快欣然的表情,我陡然蹲在地上嚎啕出声。后来,我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回到了自己家里,只记得回去之后便发了高烧。

    好不容易喝了两天汤药退下高烧,人也略微有了些气力,心底那一份念头便又滋生出来。虽然知道说出来或许仍是无望,却总要好过闷闷的憋在心里不做任何努力。终于下定决心,想要趁着自己病弱父母怜惜心疼的时候说出心事,可是母亲却在我开口之前带来了让我彻底绝望的消息。

    就在堂姐杨明月成年及笄礼后的第二日,李家正式登门向堂姐杨明月提亲,二叔欣然同意,两家已经换过庚帖,定下了这桩婚事。看着母亲欢欣的笑脸,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抬手扯高了被褥轻轻蒙在了脸上。

    当夜,已经退下高烧的我重又发起高热,接连三天三夜高热不退,急坏了父母兄长。为了我,家里又是请医又是施善忙做一团,母亲更是不过三天时间便心焦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那三天,母亲任谁来劝都不肯离开我半步,彻夜不眠的抱着我又哭又哄声声哀求着我睁开眼睛。浑浑噩噩之中听到母亲的哭泣,我终于在高烧了三天之后慢慢醒了过来,却还是极为虚弱,之后经过了几个月的调养才算是彻底的恢复。

    病愈之后的我一切如常,表面上看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自从那日听到母亲说起李汉儒已经和堂姐杨明月定下婚事,我便再难痊愈。虽然我并未刻意的打听李汉儒的消息,可是那样一个品行相貌皆称出众的男子却难免会成为人们议论的话题。

    于是我渐渐知道了李汉儒和堂姐杨明月成了亲,知道了李汉儒在成亲之后举家迁往京城,后来也知道李汉儒在成亲之后有了杨家和李家两处助力,又凭借着本身的才华横溢逐步跻身京城上流。

    李汉儒渐渐远离了我的生活,可是他的消息却依然源源不断的从京城传到我的耳中。我听说李汉儒渐渐在朝堂之上展露头角,我听说他和堂姐夫妻同心,十分恩爱,成亲几年始终敬重有加不曾纳取一妾……

    病愈之后的我从未在人前提过李汉儒任何一词,可是在我的成年及笄礼后却接连婉拒了三家门当户对的亲事。起初父母只是以为我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虚有其表的大家子弟,也觉得我虽成年却年纪尚轻,多在家中留上几年也无可厚非。

    一转眼便是三年时光过去,我从十五岁长到十八岁,从提亲人家车水马龙的豆蔻年华变成门可罗雀的老姑娘,依旧婚事难定。或许是因为拒婚而得罪了一些心眼狭窄的门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身患隐疾而难定婚事的流言传扬纷纷。

    听说了整个县府中人都在茶余饭后拿我当做谈资笑料,父母兄长终于隐忍不住,轮流上阵为我筛选合适的夫婿人选,可是无论选出什么人来,我都能挑出人家的不是之处。最后父兄皆恼,拂袖而去,只留下母亲一人独自坐在我的面前。

    我始终微微笑着,对于父兄的气恼仿佛置若罔闻,母亲看着我恬静淡然的模样默然许久,终于在长长叹息一声之后轻轻开了口。如今距离当日母亲对我说话已经过去许多年,可是我却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母亲的声音清晰仿佛如同耳畔。

    母亲温柔的望着我,眼神之中满是怜惜,叹息之后低低说道,“明珠,别再痴想痴等下去了好吗?那李汉儒成亲三年内院之中连一名侍妾都不曾纳,显然是待你堂姐极好,这般心意时至今日难道你竟然还是看不透吗?”

    听着母亲的温柔低语,看着母亲眼中努力隐忍的心疼怜惜,我在愣怔之中猛然恍悟。原来我的心事只是自以为藏得极深。

    无尽的委屈顿时汹涌而来,我扑进母亲的怀中嚎啕起来。母亲温柔的抱着我,手指轻轻拍抚我背,满眼爱怜的低声劝我,“哭吧哭吧,哭出来便都好了。”

    我也以为自己将心里的委屈和痛苦统统哭出来便能慢慢打开心结,将李汉儒忘记,却不料当夜我便着了倒春寒,自三年前那一病之后再次不起。我也不想如此作践自己,可是这幅身体却不争气。整个杨家再次因为我而忙的鸡飞狗跳,足足乱了半个多月,大夫才将我的这条小命抢了回来,却是大伤元气。

    任是随后如何滋补,却整日都是一副蔫歪歪的模样,平日里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要病上一场,甚至有好几次差点去见了阎王。从此之后,父母兄长再不敢有人在我面前谈及婚事,也下令封锁了任何有关李汉儒的消息,只怕我会受到丝毫刺激。

    这样表面平静实则暗涌流深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依旧是病蔫蔫的模样,依旧是一桩婚事也未定下缉,简直是彻底坐实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名。对于家人怜悯疼惜的目光我总是装作看不见,可是私下无人时却总忍不住暗自垂泪,为自己的命苦,为自己的心高。

    本以为这样一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日子将会一直持续到老死的那一天,却不料那日京城之中堂姐杨明月病逝的消息突然传来,我的人生至此终于有了转折。

    堂姐杨明月的骨灰返乡是李汉儒亲自扶灵护送的。李汉儒的到来在整个县府掀起了一轮热潮。

    堂姐杨明月的丧事刚刚办完不过十来天,尸骨未寒至之际就听说李家的老宅已经开始有人陆续登门,客客气气辗转迂回试探暗示百般示好,话里话外竟是有意要同李家在热孝之中赶紧结亲。

    说的也是,李汉儒虽是丧妻鳏夫,却仕途亨通前途不可限量,倘若真能结成这门婚事,虽说是为继室,李家又有年幼的嫡子,可是这全县府中又有谁家女子能够抵的过李汉儒的赫赫英姿?

    而如今的李汉儒也足够资格在全县府中的待嫁女子之中随意挑选,无论是谁大概都不会不愿意的。

    听说了这一消息刚刚精神起来的我再度萎靡下来。若说几年前的我还能算得上是全县府中人人艳羡的第一名媛的话,那么如今已过韶华的我便可称为昨日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