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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南淮回来的李子麒,呼吸到京城的空气,心中愉悦了很多。南淮哪里景致虽然不错,可是此次疫情严重,灾民众多,他作为皇子看着百姓承受痛苦他是不愿意的,看着每日都有人死去,那种活生生的生命就在眼前消逝,他心中不好受。而且哪里的辛苦,也不是言语可以表达的,不由得庆幸程念云没有跟着他一起去,否则依着她的身体怕是要累坏了。此时李子麒还不知道程念云已经小产,身边伺候的人还不敢通知他。毕竟李三少爷此时还沉浸在有子的喜讯,若是此时给予打击,怕是难以承受。
带着御医回京后,来不及回李府便去宫中交旨了。
之后回了镇国公府拜见父母亲,看着屋内立着的儿子,李翰林心中是又安慰又心酸。自己这个儿子看似较为顽劣很不正经,可是经此一事必然成长了不少,这是一种历练,做世家公子的历练。身为父亲看着儿子如此,他很满足。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儿子黑了瘦了憔悴了,他怎么能够不心疼?
“回来就好了,你没有辜负父亲的期盼,好孩子好孩子啊!”李翰林连连点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李子麒点头应道:“为皇上分忧是儿子应该做的。”
李翰林笑着点点头,想了想笑容渐渐退下说道:“麒儿啊,有件事父亲要给你说,你听了不要激动,明白么?”
李子麒觉得父亲有些奇怪,明明刚才还说一脸欣慰的笑容,如今却沉下了脸色,看着他这样,李子麒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于是抬头看着父亲的眼眸问:“这样?您说便是,儿子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翰林重重地一叹惋惜说:“你媳妇,前些日子发生了点儿意外,腹中的胎儿小产了。本来这话也不该朕同你说,但是还是希望你早些回去,开导开导她。”
李子麒觉得胸中闷闷地疼痛了起来,木然说:“是,儿子明白了。”
“嗯,你给你母亲报个平安,便赶紧回去看你媳妇去吧!”李翰林看着儿子失神的模样,还是把后面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打发着儿子离开。
四儿子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凝眉说:“父亲,不告诉三嫂子小产的原因么?”
“该是如何说?敬宁给了那个女人好一顿羞辱痛责,程子安也已经将那个女人打发了出去,依着你弟弟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女人。”李翰林说完叹气揉了揉额头,他这儿子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各有各的烦恼,只是三儿子……哎!
四儿子听了父亲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昨日安乐侯三子他竟是要迎娶程宰相的幼女做侧妃。虽说程宰相为官清廉,又极为忠心,他庶出的女儿做侧室也不算高攀了。
可是,可是那个程三姑娘是冯氏的女儿,那个冯氏如今出了这样的丑闻,定然是要被斥责,刚刚出了这事儿,安乐侯三儿子便要迎娶侧室,摆明了就是不给三哥惩处冯氏的机会。
见过了母亲,李子麒便焦急的奔回李府去了,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人儿,分别数月没有想到她一个竟是经历了这样的悲喜,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心中有些难过。
回了李府,李子麒来不及多想,疾步走入悠然居。可是到了院门口,他便害怕进入了,他很担心进了门,看到程念云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身子,说实话他不敢也不忍心。
喜事给程念云喂过药,正出门去厨房取清粥小菜,刚好看到在门外驻足不前的李子麒,不由得大喜道:“李三少爷,您可是回来了!”
李子麒看见喜事才缓步走上前,对着喜事点点头轻声问:“三少奶奶怎么样了?”
“三少奶奶身子本就不碍事,但是御医说娘娘身子弱需要静养,刚刚喝过药,奴婢这给娘娘准备午膳。”喜事如实回答说,心中却是有些担忧。自从敬宁公主走了之后,三少奶奶就很少说话,每日里也就坐卧榻上看一小会儿书,精神比小月子里倒是好了很多。
李子麒走进房内,看着她还是如同平常那样,窝在卧榻上看书,身上盖着一层薄毯,只是人真的瘦了不少,这一个月的调养还是没有调养过来。看着瘦了不少的程念云,李子麒真的感觉到了心痛。
程念云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看着书本上的字说:“你们不用劝我别看书了,小月子已经过去了,也无妨事了,本来就不像生产那样。”
“云儿……”李子麒听着她温软的声音,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了,还好还好。她没有太过伤怀。
程念云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看到来人,脸上忽然挂上了笑容,掀开毯子小跑了过去扑入了李子麒的怀抱笑道:“你可是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只是抱歉……”李子麒看着她扑过来的身子,毫不费力的搂住了她,抱着怀中佳人,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歉意。
程念云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李子麒,黑了,瘦了,憔悴了,不由得拧着眉说:“很累了是不是?”
李子麒搂住程念云,笑着说:“不累,真的。只是看着你瘦了不少,心疼!”
程念云垂着眼窝在李子麒的怀中,轻声说:“让你担心了,我没有事儿了,只是,好可惜……咱们的孩子。”
“别说伤心的事情了,只要你没有事儿就好……很累了,陪我先休息好么?等喜事送来午膳,咱俩一起吃?”李子麒将头放在程念云头顶轻轻摩擦着,声音中带着疲惫。
程念云嗯了一声,任由李子麒抱着走向大床,二人同榻而棉睡得异常安稳。
夫妻二人合衣躺在雕花卧榻上,相拥而眠,分离的三个月二人都经历了许多。一个在外疫情灾区,每日面对各种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上演,心跟着那些人疼痛了起来。一个在家日子虽然过得安稳却是提心吊胆,忧思过度造成小产,经历了丧子之痛。然而再一次相见却没有那么多多余的话了,都知道对方心情如何经历如何,不提不问,一起入睡,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喜事送来午膳,看着门外守着的亲卫不由得笑了笑,一个月了,她家三少奶奶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了,这样真好。想必李三少爷这些日子也是累极,能够好好休息了,很好很好。
“不要惊动李三少爷和三少奶奶了,且让二人休息去吧!三少奶奶和李三少爷这些日子可是累坏了,休息够了精神倒也好了。好好守着吧,等李三少爷和三少奶奶醒过来,再去唤我同乐事过来。”喜事轻声对守门的亲卫说,然后带领着一众丫鬟退出了悠然居。
程念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枕边人给了她安全感,头枕在李子麒的臂弯,睡得十分的熟。李子麒轻轻捏捏程念云的鼻子,看着她瘦削的脸颊,眼中带着疼惜。他不是没有睡熟,只是手臂渐渐发麻让他醒了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念云枕在了他的手臂上,压迫了血管血脉不通才造成了手臂酸麻。可是他却愿意忍受这份酸麻,因为他舍不得叫醒妻子,能够拥她入睡,就是手臂再麻他也愿意。
程念云不知道李子麒内心的想法,也不知道此时身边的男子已经醒过来了。她只是觉得安心,在她身边竟是这样有安全感。她嘟着嘴呢喃着说:“李子麒,我好想你咯……”
听到程念云的话,李子麒眼神变得愈加温柔,轻轻点点她的鼻尖,低声说:“云儿,我也好想你!”
李三少爷府的夜晚是安静的,男女主人都在补眠,下人们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虽然不敢彻底放松,但是还是能够休息休息,为明日做好充足的准备。然而比起安睡的李子麒两口子,程府的清心居却是灯火通明,到了子时都不曾灭掉。
程念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父亲今日把她叫了过去,已经很明确告诉自己,最好不要有别的想法,他不指着自己能够给她什么荣耀,只是希望她能够安份一些,不给他惹出来麻烦便好了。
她当时应下了,回来的时候,几乎是跌跌撞撞的。父亲的意思很明确,他是不想再认她这个女儿了么?会是这样的么……程念心有些难过,趴在床上哭了很久,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
三个月前,那时候李三少爷刚刚离开京城,她受到李三少爷的沉重打击一直提不起来精神,心情还是很难过的。她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对于情感一直是懵懵懂懂的,李三少爷李子麒有一副很好的皮囊,她做为一直在内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每日里小厮都很少见到,因为他们不敢直视小姐的脸。唯一能够见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那时候父亲很是宠爱她,她也觉得父亲很好。没有兄长,二位姐姐所嫁的人,自然也会让程念心很是羡慕。大姐夫是个武人,常年在军营,已经晒得有些黑,面容也不是十分的俊朗,自然不会让她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心思,直到见过李子麒。
程念心一直是焦虑的,那次的沉重打击之后,就明白李三少爷李子麒看不上自己。而且他眼中就只有二姐姐一个人,别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可是虽然这样想,程念心还是很心痛的。付出了爱意,却没有得到回报,反而被别人当成了笑话,她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惜和不值得。
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很多日子,直到丫鬟让她一起出游。那个日子她不会忘记,大地回春,桃花初现芬芳,她遇到了令她痛苦了三个月的男人。安乐侯的三儿子杨文昀。
不同于李子麒的俊朗,他感觉眼前的男人就像这个季节的阳光,温暖却不让人感觉到火热,她就像是在地底下冻了一整个冬天的草,风一吹,这温暖的阳光一晒,瞬间让她恢复了活力,大地都已经复苏,她那颗受尽伤痕的身体,冰冷的心渐渐融化了。
杨文昀远远低看着桃树下的少女,唇红齿白,艳若桃花,只是一眼却让他有些动心了。而在下人告诉他,这女子是程相家的三小姐,却令他眼中的笑容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