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姨娘请吃饭

芳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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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就过了二十多天,老夫人见自白秋漪嫁进来后,家里一直相安无事,心里更是喜欢。现在,她只是一心盼望着墨染的病,能够一天天地好起来。

    这一天,洪氏过来装模作样地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想起心事,就对洪氏说道:“如今秋漪也嫁进来了。你手头的那些账本,该移交给秋漪了。”

    洪氏一听,心里一惊,因赶紧问老夫人:“娘,这是什么意思?媳妇不知媳妇有哪里做得不好?”

    老夫人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秋漪是柳府的长孙媳妇。这家按理该由她来当。你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也帮着我出了一些力。不过,秋漪既然来了,你也可以歇息了。”

    洪氏听了,赶紧就道:“娘呀,秋漪这才刚嫁进来呀,这么快就将家里的账本都交给她,恐怕不妥吧?”老夫人听了,就道:“有什么不妥的,都是自家人!”

    洪氏听了,将头就摇的像一个拨浪鼓,她对老夫人道:“娘,可墨染的病到底还没好呀!而且,秋漪还没怀孕,这还不算是咱家的人。还是等墨染的病好了,秋漪给咱柳家生下一男半女后,我再将这些账本交给她也不迟!”

    老夫人听了,想想也就道:“你说的也是。到底我还不知她什么心。要是将账本交的太早了,反而坏了事!”洪氏听了,心里更是得意,赶紧就奉承老夫人道:“娘。确实是这个理呀。”

    洪氏出了老夫人的屋子,心想,都这么多天儿了,自己也没请秋漪好生吃顿饭,不如今天晚上,自己就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炒几个精致小菜,请秋漪过来吃饭

    洪氏叫小丫鬟去大少爷屋里请。白秋漪听了,就对着柳墨染皱眉道:“大少爷,洪姨娘请我晚上吃饭呢。”

    柳墨染一听,就皱着眉头道:“洪姨娘请你吃饭?”

    “是呀。”秋漪只看着他的反应。

    柳墨染沉吟了一下,便道:“也罢。她既请你,你便就去。”

    “大少爷,我也想借此试探试探她,到底她有没有在你的汤药里动手脚!”因觉得这个大少爷是个好人,所以秋漪打心眼儿里只想帮帮他。

    “不用,这些先不能说。”柳墨染嘱咐了一句。

    秋漪听了,也就点了头。她见天色尚早,大少爷这个病人一天到晚地闷在屋子里,看着也不像。她便大着胆儿问:“大少爷,您瞧今天天气也不热,我看那园子里的牡丹花开得也香。不如我扶着您,去屋外的园子里走走吧。”

    柳墨染养病多年,早已习惯清静。听了她这话,就淡淡道:“不用。我在屋子里看书打发时间就行。”

    秋漪一听,就猛地摇头道:“大少爷,这可不行。我爹爹说过的,这生病了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屋里沉闷,空气又污浊,还是出去便宜。”

    “听你这话,你爹爹倒是懂一些药理?”柳墨染放下古书,悠悠问她。

    “我爹虽是个七品的芝麻官,两袖清风的,但不去衙门点卯了,就喜欢呆在书房里研究药理的。我跟着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二。”

    柳墨染听了,就微微点头。“今日我不想出去。你若嫌闷,自己去逛逛吧。这柳府虽大,但各处精致却也不错。”

    白秋漪心里微微失望。她和柳墨染虽名为夫妻,实则算得上是陌生人。既然柳大少爷说不愿去,她当然不敢重复问。

    时辰虽过了晌午,但也并不是黄昏,离吃晚饭还有一个时辰,和柳墨染呆在一处,其实也尴尬。他不愿出去,那自己就各处逛逛,排遣排遣。

    “大少爷,那我就出去瞧瞧。”

    柳墨染朝她颔首,目送她出去。柳墨染屋子附近,就有一个小小的牡丹园。与花卉之中,他独不爱牡丹,偏巧奶奶说这花儿好,富贵喜庆,偏让花匠将这些牡丹花儿移植在这园子里。

    白秋漪越过一块高耸的假山石,刚到园子口,就见一个花匠弯着腰,拿着剪子,不知在修剪什么。那花匠见有人来,赶紧收了剪子,对着白秋漪鞠了个躬,口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白秋漪方悟出,此人原是个哑巴。

    正要开口,就见身旁有一人快速走来,那人挥了挥手,示意花匠离开。

    白秋漪不免诧异,抬头一看,见是这府内的二少爷柳青城。“大嫂,是来此散步吗?”柳青城本欲出府去郊外惠山见师父,走近路绕过这园子时,就看见了低头徘徊的白秋漪。

    “是呀。天气也不热,就出来走一走。”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叔嫂。所以,白秋漪对他说话,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柳青城注意到了。他嘴角牵动,忽然就问:“大嫂,和我大哥成亲,是你自愿的吗?”这句话,之前当着祖母和母亲的面,他一直不方便问。但私下见了秋漪,他还是要问一问。

    想着那个晚上,他目睹她半夜一个人在杂房织布,心里就觉得有点堵。白家虽没落了,但宅中到底还有佣人,她并不是个粗使丫头。这些伙计,哪里就轮得到她做?莫不是,她在家里,一直受着继母的虐待?以至于,嫁给大哥,也是她继母给做的主?

    白秋漪不想柳青城有此一问。她便苦笑道:“我不是贪图富贵之人。”

    柳青城是聪明人,听了这含蓄之言,心里也就明白了。他带了同情道:“大嫂,可你现在已经是柳家的媳妇了。”

    秋漪便深深一叹道:“是。”

    青城听了,心里更不忍了:“我大哥人还是不错的,大嫂请放心。”

    秋漪如何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意思。“二少爷,大少爷人是很好。真的一点也没为难我。”虽然这门婚姻,全出自田氏的逼迫,但秋漪心里,真的一点不怨柳墨染。

    “大嫂,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柳青城申明。想想却又忍不住问:“大嫂,你对我大哥,也一口一个‘大少爷’地叫吗?”

    “是呀。”秋漪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问。

    “大嫂,难道我大哥他不是你的夫君么?你怎么不叫他的名字?”柳青城心里既好奇又悸动。

    “二少爷,实不相瞒,大少爷知道我的情况后,说等得了空,会放我走的。”在柳府,秋漪和青城见过几回。凭直觉,她知道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二少爷不是个坏人。

    柳青城听了,就皱了皱眉。但他心里丝毫不怀疑大哥会这样做。这讨祖母欢心是一回事,可也不要因此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大哥是个正人君子,休要说他身子羸弱,恐无法行房事。就算他体格刚健,也不会强行了周公之事的。

    “哦,我大哥是这样说的。”柳青城低着头。

    “二少爷,您见了我,不要一口一个‘大嫂’的,说真的,我承受不起。”秋漪直言。

    柳青城听了,就看了看她,似笑非笑道:“你是我们柳府明媒正娶进来的,我如何不叫你一声大嫂呢?我若不好,管呼你的名字,只怕老太太听见了,要将我的耳朵给揪了的。”

    秋漪一听这话,就有些想笑。青城又道:“不过,看现在的情形,你还是要在柳府盘桓一阵子的。我奶奶可是个人精。要想她老人家同意,可是比登天还难。”柳青城说完了,因想着不能延迟了去师父那里,遂大步走了。

    可不知为何,听她说大哥愿意放她走,柳青城的心里,还是觉得好一阵轻松。

    秋漪遂又在牡丹园子里,逛了一会。牡丹虽好看,只可惜她心里凝重,逛了也是白逛。她恹恹地回了头,发现叶丛中有一个杏黄的闪字闪动了一下,她不禁警惕问:“谁?”

    话音刚落,就见那个杏黄的扇子,慢慢出了来。秋漪一看,见是洪姨娘的小丫头小禾儿。“小禾儿,你躲在里面干什么?”

    小禾儿就躲躲闪闪地回:“大少奶奶,我们姨娘听说大少奶奶您在这里,就叫奴婢过来。姨娘屋里已经备下了酒菜了,就等着大少奶奶您来了!”

    秋漪就道:“我回来的,你去知会一声吧,不要躲在这里了。”

    小禾儿一听,脚不沾地地赶紧就去回。

    秋漪叹了一叹,她觉得:一派祥和之气下的柳府,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的风平浪静。

    她回了墨染的屋子,掀开帘子,看着屋子昏暗,不禁朝榻上看了一眼,说道:“大少爷,您怎么不叫人点灯呢?”她说着,便去了柜子上,拿了个灯盏。

    墨染就道:“以前,我一个人住着,习惯晚上不点灯的。我却是忘了你在我身边。”他不经意地说着,却是眸子闪烁。

    秋漪不以为意,她找了火石,点亮了灯,放在床头,对他道:“大少爷,我要去洪姨娘那里了。方才,她还叫一个丫头来催了。”

    柳墨染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吃完了,就早点回来。”

    一时,小穗儿过来了,秋漪对她嘱咐了几句,就赶着去洪氏的屋里了。

    洪氏预备的菜肴却也丰富,有红烧的狮子头,清蒸的鲥鱼,三鲜刀鱼,炖得酥烂的蹄髈,并几样时鲜小菜。但听小禾儿一声抵换,听着帘子的响动声,洪氏就知秋漪来了。

    她殷勤地站了起来,朝她笑道:“大少奶奶,不想你真的给我面子。我这里呀,可是府里最冷静的一角。”说完了,她便拉了秋漪的胳膊,将她拽住了坐下。

    秋漪就笑:“姨娘,您是这府里的正人,如何算得上是冷清呢?我看姨娘屋子里的陈设,只是最精致不过的。”

    洪氏听了,心里就有点得意。“呵呵——你也瞧出来了?”心想,这小门小户的女子,竟也能看出她屋子里的好东西。

    “坐吧。今儿个我是诚心邀你过来,咱们娘儿俩好生喝个痛快。”洪氏之前常跟着老太太应酬,这酒量可就练得不错。

    洪氏给秋漪满满斟了一杯,笑道:“来,我先敬你。”

    秋漪见了,不得不道:“姨娘,我不会喝酒。要不,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吧。”洪氏听了,就努着个嘴儿,摇头道:“不会喝酒?这样可不行!依着咱们老太太那句话,这进了柳家的女人呀,不会喝酒,可就上不得场面!”洪氏执意将酒杯递在秋漪的手中,蛊惑道:“就一杯酒,没事的。不喝,可就是不给我面子!”

    秋漪见了,当真为难。洪氏一瞅,心里不乐意了。她放下筷子,不悦道:“大少奶奶,您这是瞧不上我么?是不是我嫌弃我是个姨娘?”

    秋漪听了,想了一想,只得将杯中酒接过,大喝了一口。“咳咳——”不想这却是男人喝的烈性酒,她皱着眉,胃里翻江倒海,极不舒服。

    洪氏见她是真不会喝酒,不禁‘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嘴里说道:“哎呀,也怨不得你!我竟是忘了,能喝这酒的人,非得几年的酒龄不可!是我的罪过,我的罪过!”她说着,又去柜子里,取了另外一壶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