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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二太太无大少爷并无男女之实,那她又怎会住进了丽春堂?大少爷又为什么甘愿承认?这些,葛花匠真的弄不明白。因此,他吞了口唾沫,便大着胆子问道:“二太太,这是真的么?您——”
春琴看着葛花匠,便深深叹息道:“自然是真的。我对了你,并不想说假话。我果然就是个如假包换的黄花闺女。”
“二太太,那为什么——”葛花匠真的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春琴听了,就叹口气笑:“这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么?自然我心里喜欢大少爷,因此想法子要当他的女人。不过,虽然我心里懊恼,但到底是如愿了。”
葛花匠听了这话,赶紧就道:“二太太,您心里既觉得如愿了,那便就好。”虽二太太也说得含蓄,但这底下的意思,葛花匠不是傻子,到底也听出来了。
春琴见葛花匠面露诧异不敢置信的神色,就对他道:“这话,我只同你说。好歹你别给我说出去。”
葛花匠听了,就大胆问:“那主子您为何要告诉了小人?二太太您就不怕小人说出去?”
春琴听了,就点头笑:“不,你不会。正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才告诉了你。”
葛花匠听了这话,良久不语,因就道:“二太太,你为何这样信小人?”
春琴就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你不会害我。”春琴说完了,便抬起眼睛,默默看着花匠,良久方道:“好了。我背上也酸,你过来再帮我捶捶背吧。”
“二太太,小的遵命。”葛花匠也就过了来,站在春琴背后,一下一下地捶了起来。春琴闭了眼睛,就慢慢道:“以后啊,你要是没有什么事了,我就过来找你捶背,你可哪儿也许去。”
葛花匠看着春琴头发后的一抹雪白的肌肤,心里更是荡漾,但葛花匠还是装傻道:“二太太,您要小的捶背,只管将小的叫去就行了,这园子也不大干净,小的屋子又窄,只恐玷辱了二太太您!因此,小的心里头很不安!”
花匠一边说,一边捶得更轻了。春琴听了了这话,即刻就回头盯了他一眼,方道:“花匠,你倒是真会说话!我屈尊到你这里,图的自然是你这里的清静!”
春琴说完了,就道:“你下手的力道太轻了,我竟是一点没感觉,且再重一些!”
葛花匠听了,也就依言照做。葛花匠轻轻道:“二太太,这么说来,您这都算是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了,要不也不这样和你说。”春琴已经度出花匠的意思。
果然,葛花匠听了,就轻叹了一声,幽幽说道:“二太太,若果然这样,那小的以后只恐要陷入万劫不复之中了。”
春琴听了,只平静问:“怎么,你不敢么?说来,你也是多心了,我不过来你屋里与你说说话,揉揉肩膀,捶捶腿子,你就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来?”
葛花匠就道:“二太太,虽如此,但若让人见了,到底觉得怪异,到底要多想了去!”
“你放心,你我在在这里,并不会有人知晓。”春琴觉出了花匠的胆怯,因还在后鼓励。
葛花匠就叹:“但二太太您的两个丫鬟,随喜和涵儿,时日长了,她们又岂能不知?看来,今生遇到二太太,竟是小的躲不开的劫!”
春琴见葛花匠在后头长吁短叹说的一本正经的,反而笑了。因就对他道:“她们不会知道。她们纵然知道了,也不会往里头深想。好了,现在我腿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你既这样说,我也不想在你这里久坐了!”
春琴幽幽站了起来,故意试探花匠。果然,花匠见她要走,心里就异常失落。因就闷闷道:“二太太,小的这会子——其实——其实也无别的事——二太太若愿意——”
春琴听了,更是故意问:“怎么,你不忙着出去栽花拔草的了?我知道,你心里头只是宝贝你的花儿草儿!它们不不被你弄了成了仙草儿,你就不放过的!花匠,我烦你的,就是你的温吞!心里有什么,嘴里只管说什么就是!”
花匠见了,终于如实道:“不管了,小的不管了。哪怕它们现在被晒死了,小的横竖是不管的了!”
“那么你说说,如今谁才是你心头头一个紧要的?”春琴的身子再次挨近花匠。
花匠感受到了面前丰满身子的胁迫,更是觉得呼吸不畅了,但还是颤抖说道:“小的心里,小的心里,头一个紧要的人,自然是二太太您!无论二太太要小的做什么,小的都是万死不辞的!”“又来了,什么死不死的,劫不劫的。你只管好好地跟着我,也就行了!那些混账话,并不能再说了!”春琴又着意嘱咐。
春琴既这样说,葛花匠听了,也就点头。
一时,春琴从小屋里出来,对花匠说道:“我的话,你可都记住了!”因又用潋滟的眼波看着花匠。春琴的心里是这样想的:既然在柳墨染那里受了冷落,她便执意要给自己找一个年轻的面容英俊的面首。其实,葛花匠也不算是什么面首,而是她无聊寂寞时的一个慰藉。
话说,墨染送别了王白后,也就徐徐回了柳府。走上一条甬道,过了一个芬芳四溢的菊园,墨染就发现,前头立了洪氏。墨染便道:“姨娘。怎么在这里?”
洪氏见了墨染,就叹:“墨染,今儿个我是着意要来这里堵你的。”
“姨娘,这又是为何?”
洪氏就道:“墨染,你少与我明知故问。我要来找你说什么,你心里是再明白不过的。”
墨染听了,就假意问:“姨娘,你不说,我并不明白!”
洪氏听了这话,更是顿住了脚儿,对墨染道:“墨染,我的大少爷,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且问你,如今春琴已住进这丽春堂里多时了!怎么我从不见你过去呢?你这要春琴守一辈子的寡不成?你这样,未免待春琴太苛责了!”洪氏的心里,自然在替春琴打抱不平。
墨染就道:“原来姨娘是为了说这个?真正这又什么法子?之前我就说了,我待春琴,只是当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亲眷。若不是姨娘执意要我收了她,她又哪会落得这样?”
墨染听了就道:“姨娘,有些话,其实我也不想说得太直白!但这其中曲折兜转,想必姨娘比我更清楚!”
洪氏听了,心里一惊,因问墨染:“你是什么意思?”
墨染就道:“我想说什么,姨娘心里清楚。”
“不。我不清楚。今儿你,你还非得和我说明白!”洪氏料定自己行得小心,只想激将墨染。
墨染就道:“姨娘,那一夜喝酒,我到底有没有将春琴怎样,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能记起来么?”墨染说罢,便大步越过菊园,往落雪轩里走。
洪氏在后头,看着墨染的背影,口里就忍不住道:“哼!你以为你这样说了,我就惧你了?你自说自话的又有什么用,到底也不能证明什么?”洪氏说完了,便朝丽春堂走。
墨染进了落雪轩,见了秋漪,就问:“我这出去了半日,你都在府里忙了什么?”想着结拜兄弟王白已经离开了海陵,墨染的心里还是怅然。
秋漪就道:“我么?你以为我都闲着么?”
墨染就笑:“我知道事情多,不过想问上一问。”
秋漪就道:“不用问。自然还是那些,说出来又琐碎。你莫如还是问些别的吧。”
墨染就叹:“我那义兄,今日已经走了。我说要去码头送他,可他偏不让。”墨染说着,便又从怀中将王白赠给他的玉佩掏了出来,对秋漪道:“王兄临走之时,送了我一块玉佩。你瞧。”
秋漪见了,也就接了过来,放在手心细细看了一看,方道:“这块玉佩似乎极为贵重。”
墨染就道:“秋漪,你看见了没?这玉佩的纹饰是盘曲的龙形。似乎——非本朝皇室子弟,才能佩戴这个!”
墨染这样一说,弄得秋漪也疑惑了起来。她再次将玉佩托放在掌心,仔细研究了,说道:“如此说来——你这位义兄,他的真实身份是京城里的一位贵胄王爷不成?”
墨染就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秋漪,方我一路走回,心里却是这样想的。”
秋漪叫墨染将玉佩收好,就笑:“那好呀!你结识了一位王爷,如何不好呢?”
墨染便道:“若他果然是这样的身份,只不知到这离京城千里之外的海陵来,到底是个为了什么事呢?听他的口气,离开海陵了,还要往扬州赶。从扬州还要去润州。他这样一路北上的,莫非是受了皇帝的命令,出来私访的?”
秋漪说着,朝墨染一笑。墨染却是点头道:“大概——却也是这样!若不是为了私访,出来查访,却也不必这样麻烦!”墨染就叹:“若果然如此,可打底是为了怎样的事呢?”
“这就不是你我所能想的了!”秋漪想想又道:“但我看这位王兄,行动举止之间,自然是个正人君子!既是君子,这行的自然就是君子之事!”
夫妻二人正说着,就听外头老管家在外头回:“大少爷,大少奶奶,表少爷回府了!”
墨染和秋漪在房内听了,心里都激动不已。墨染便携了秋漪的手,问:“这会子,他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