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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若是繁忙时便是想着当下事,若是闲下来,便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世上之人皆是如此,所以自己平白无故心生烦扰多是闲出来的。就连挽情如今无事时也是坐在石桌旁呆呆地望着某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祝大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嗓子把挽情吓了一跳。
挽情却也没有跟他置气,反而将头转过去继续发起了呆。
“你在想什么啊?”祝大宝似乎也是闲来无聊,看挽情转过去,便也跟了过去,好像非要问出些什么来才罢休。
“也不知许辋川出了宫去了哪里。”挽情托腮看着祝大宝,“他跟你说了吗?”
“大概……是替主子拿什么东西?”祝大宝也坐下来,“我猜的。”
“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挽情微微皱着眉头为许辋川担心,若是简单的事,那主子为何会百般叮咛,又为何趁半夜亲自披衣掌灯送他出宫?
两个人对坐着沉默下来,各想各的心事去了。却说许辋川,一夜奔袭只有在出宫时花了些许银两,终于出了宫门,换了衣服片刻不停便寻了将军府去。
将军府里,韩九绝还不知晓诡无忧要派何人去,也不知那人何时要来府中。一听来人通报说是冷宫来的公公,心里猜想着是诡无忧让他捎信过来,便让人领了进来。
许辋川由人引着到了韩九绝书房后,利利落落把事情说清楚,韩九绝得知这位小公公便是诡无忧所说的合适人选,心下一丝怀疑都没有,他对诡无忧有一种出奇的绝对信任。当下便为许辋川准备了许多银两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又打算派自己的贴身护卫随他一同前去。
“韩大人若是派您的护卫,怕是还没出城便被人认出来拦下问去处了。只派两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士兵与我做个伴便好。”锦荣城的眼线遍布朝野,许辋川怎容得自己还未出城就被发现?
“在下考虑不周了。”韩九绝不得不对这位小公公刮目相看,当日也是他提出了锦荣城有胁迫圣上之嫌,如今说话办事也确实是个可靠之人。当日诡无忧请他无论如何也要护得这位小公公周全,可见诡无忧也看重这位公公的。“这一路多有颠簸,途径之处也有山间劫匪之徒,你收下这柄短剑,必要时还有个防身的物件儿。”韩九绝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把秀气的短剑交予许辋川。
“多谢将军了。”许辋川这就要走,却又回头拜托韩九绝,“宫中多有奸诈淫邪之人,还请将军费心,保护好王妃。”
韩九绝只当他是重情重义,并未料到眼前这位小公公却是诡无忧的胞弟。
把许辋川及随从送走,韩九绝看了看日头,这会儿不知皇上下朝没有,也不知道那老狐狸锦荣城是否又在朝堂上耍什么手段。
事实上,锦荣城在朝堂之上总是老老实实的,他的目的不过是暗里把控皇帝,至于明面上,还是要尊奉东方墨隐的,不然把东方墨隐惹急了撕破脸皮,反倒落不得什么好处。
今日上朝,他只等一道圣旨,一旦东方墨隐下旨让诡无忧走出冷宫,那么她自由了些,接触危险也多了些,自己下手也容易一些。
然而立在一旁等着众大臣奏完了事宜,东方墨隐一个个处理了,卢桂升一声“退朝”已经喊出来,那道圣旨片言只语都没有,可见,东方墨隐断然拒绝了锦罗华早上的提议。
锦荣城等了溜溜一上午,没见说要把诡无忧放出来,心下顿时了解,为什么东方墨隐会那么乖地听了他的话把诡无忧打入冷宫,因为在眼下这个情形里,唯有冷宫是最安全的了。可他怎么能放纵诡无忧这个威胁存在在皇宫里?诡无忧在,这天下早晚还是东方墨隐的,只怕日后,他锦荣城与锦罗华连一寸立足之地都没有。
心里这样想着,锦荣城便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尽快解决掉诡无忧。
卢桂升喊完“下朝”之后,众大臣纷纷退去,唯有锦荣城脚步带着迟疑,大概也是不好开口吧,最终还是出了勤政宫的大殿。坐在龙椅上的东方墨隐瞧着锦荣城,眼看着他无奈离去,东方墨隐并不觉得心情有多好,他不想看锦荣城这么无奈地离去,他希望这个锦荣城永远不再出现在这个宫殿里。
只可惜,“圣上,您若杀了我,瑟江国便立即与其他属国联合攻进来,您新皇上位,若有外敌入侵,这天下怕是要易主了。”这是临登基前,锦荣城对东方墨隐说的话。
东方墨隐一面念着天下苍生,一面恋着诡无忧,他既不想百姓生灵涂炭,亦不想诡无忧未当皇后便身入战火。正因如此,他才隐忍至今。
碧空万里,一排飞鸟御风而行。诡无忧仰头望着那飞鸟飞过屋顶消失于眼际,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那个总是身穿白衣御风而行的男子,她叫他“师父。”诡无忧仍记得许辋川说过见到徒玉轩这件事,既然师父还在世,那为何不来找自己呢?
“主子,您在想什么呢?”挽情为诡无忧端出一碗茶与一碟水晶糕,只见水晶糕外表晶莹剔透,里面裹着鲜红的馅儿,有些山楂掺着红糖,今日早上诡无忧一尝便赞不绝口。
诡无忧回过神来,让挽情坐下来,“在想我的师父。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您的师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时而听您提起,却总觉得像个神仙似的人。”挽情托着下巴看着诡无忧,这几日来,总觉得跟主子也亲近了不少,如今也敢跟主子聊起天来了。
诡无忧浅浅抿了一口茶,“呵,师父他啊,就是个神仙,就是他教我看人前世今生的,所以,可以说是因为他,我才遇见了当今圣上。但是,我却看不见他的未来,也看不见他的过往,大概,他就是个神仙吧。”
“主子,您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挽情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置信,她陪了主子两年却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诡无忧笑眼弯弯地看了看挽情,“那都是遇到圣上之前的事了,自从遇到圣上,却再也推算不出来了。”
挽情一时觉得有些失落,还想让主子给自己看看呢,“那您可曾看过自己的?”
“试着看过,却是白茫茫一片,就像站在风雪里,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立在不远处,好似在等我,我却看不清他的脸。”诡无忧顿了顿,又笑起来,“直到我看到圣上,一眼便知道,那风雪之中的人影,正是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