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那两个都是怪胎

知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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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凝春楼上那蒙着面纱的女子,眼神里的恨意,似乎已凝结成冰。

    凝春楼这名字的含义,大概是要留住春暖,可她眼里心里,只有冰寒。

    当年,施红烛赢了她夺走了飞鱼堂总舵主之位,今天,她要让施红烛把一切都还回来。

    “庄君稽!”

    面纱女子大声喊道:“施红烛为了你坏飞鱼堂的规矩,她该死,你为了她坏青鸟楼规矩,你也该死。”

    她伸手一指:“我今日要看看,你们两个还有谁能来救!”

    当初与青鸟楼约定井水不犯河水的,正是如今被囚禁的施红烛。

    若此时青鸟楼真的调派大量人手过来支援庄君稽,那自然也就是在向飞鱼堂宣战。

    所以今日这局面,施红烛是孤家寡人,庄君稽身边只有一个灵山奴。

    “这哔婆娘哔话真多。”

    灵山奴一俯身,捡起来半截柱子,朝着楼上狠狠甩了过去。

    眼看那柱子就要砸进窗口,面纱女子手腕一翻,两个月牙形的兵器在她身前急速的切割旋转。

    飞来的柱子,没多久就被切成了碎末。

    那两个弯月停下来的时候,才看清楚是一对跨虎拦,悬停在窗口,光芒四射。

    这兵器在江湖上颇为少见。

    灵山奴见那柱子没能伤人,倒也不懊恼,毕竟那女人可是飞鱼堂的二当家,地位仅次于施红烛的月温柔。

    她姓月,诗词中但凡有月字的,多半温柔婉约,她名字还叫温柔,所以给她取名字的时候,大概是希望她是一个温柔如月的姑娘。

    可她不是,她学不会温柔。

    也许施红烛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在击败月温柔之后没有杀了她。

    而是念及同门姐妹之情,把她留在身边帮忙,且地位越发的提高。

    月温柔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隐忍,她从没有服气过,也没有放弃过。

    不杀施红烛,她一辈子都不踏实。

    而今,非但有杀施红烛的机会,还有杀庄君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罢手。

    杀了施红烛,飞鱼堂便是她的,杀了庄君稽,青鸟楼只剩下一个废物方凌渡,早晚也是她的。

    云州城啊,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一个江湖势力可以一家独大了。

    “她知道你来,应该很开心,也会很伤心。”

    月温柔冷冷笑了笑,然后伸手一指,她的一对跨虎拦随即飞出去,在半空中旋转摩擦,发出夺目之光。

    这是信号。

    埋伏在四周的人立刻起身,手里都攥着一根铁索。

    他们为了对付庄君稽,竟是提前在四周挖出来不少坑,人埋伏在坑中,用麻袋盖好,再把土洒在上边。

    这些人起身之后奋力一拉,一样被埋在土下的大网就收了起来。

    之前他们用过这样的招式,在庄君稽才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就想用大网将庄君稽抓住。

    可是那网,被庄君稽的青鸟瞬间切割成了碎片,毫无作用。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用的锁链铁网。

    在铁网兜起来的同时,七八人从楼顶上跳了下来,他们手中也拉起来一面铁网。

    庄君稽手指一动,青鸟随即飞了出去,不是奔着落下的铁网,而是奔着跳下来的人。

    青芒一闪一闪,落下来的人尽数被穿透心口而死,可是那铁网终究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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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鸟旋回,在铁网上冲撞,也能破开,可远不似破开渔网那般轻松。

    来回冲撞多次,火星四溅,铁网却只被切出来几条口子,没能碎裂。

    数不清的人从四周涌过来,抓住绳索奋力的拉拽,试

    图将铁网中的人拽翻。

    灵山奴都被拉的左摇右晃,一怒之下,抬起脚狠狠往下一踩。

    砰地一声,地面似乎都为之震颤,几个人被他一脚踩的反被拽翻。

    一群人还在咬着牙拼了命的拉拽铁网,不给庄君稽和灵山奴挣脱的机会。

    另外一群人,端着提前准备好的长枪,冲过来后就朝着铁网之中不停的刺。

    可他们这些平日里也算凶悍的家伙,用长枪,竟然不能戳进灵山奴身体之中。

    一群人围着戳了几十下后,只是把灵山奴的衣服戳的破破烂烂。

    “烧死他们!”

    月温柔一声令下。

    楼上,一扇窗户推开,两个飞鱼堂弟子抬着一大盆油泼下来。

    在火油往下泼的同时,又有一人将火把点燃,也往下一扔。

    不知道这火油是怎么炼出来的,半空中与火把碰撞后,竟是瞬间就烧了起来。

    于是,天空中就出现了一条烈火瀑布。

    灵山奴大惊失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飞鱼堂的人,竟是如此的阴狠。

    这种手段,肮脏无耻!

    他立刻下蹲,想把庄君稽抱在怀里,用他的后背为庄君稽挡住烈火瀑布。

    他甚至已经听到了火焰燃烧的声音,就近在咫尺,可等了片刻,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温度。

    灵山奴抬头看,见天空是黑的。

    因为那是一面黑伞。

    十字路口,掷出了黑伞后,林叶身子往下弯着,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

    他身上的黑衣已经破损的极为惨烈,看着比灵山奴的衣服还要惨。

    在这千丝万缕一样的衣服下,隐隐约约的,似乎能看到一抹一抹的暗红。

    他受了伤,而且不止一处。

    他要对付的可是八个拔萃境的强者啊,那八个人还是早已成名的江湖高手。

    她们已经配合多年,默契无间,她们用的还是极为罕见的内劲乐声。

    所以林叶决定狠一些,对自己狠一些。

    他封了七处穴道才杀出来。

    辛先生为了让他成为天下第一怪人,给他开穴位数百处。

    这数百处明穴,皆有吸纳内劲的能力,相当于数百个小型的丹田。

    可林叶为了赶来救庄君稽,自废了七处明穴。

    他不敢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以明穴硬接敌人的内劲,超过能吸纳内劲数倍的这种做法,就是一穴换一命。

    将敌人的内劲尽数吸于一处明穴中,再以敌人的内劲爆发回去杀敌。

    他这样做,他觉得,大概是彻底封住了这七处穴位,以后再也不能用了。

    但他,在乎,却不会后悔。

    烈火瀑布落在大伞上往四周流动,火焰也逼退了围上来的飞鱼堂弟子。

    那火光是如此的夺人眼球,如此的令人震撼,可所有人都看向了林叶。

    他们想看看,在这个时候,连青鸟楼都一人不来的情况下,是谁来救那病瘦之人。

    林叶深呼吸。

    然后缓缓站直了身子。

    他看向火光那边喊道:“死没死?”

    庄君稽回应:“早着呢。”

    林叶笑了。

    他喊:“我不是很能打,所以多的交给我。”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两把长刀。

    庄君稽喊:“好!”

    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那壮硕如山的汉子已经站了起来,他再次把庄君稽放在自己肩膀。

    灵山奴回头看,眼睛有些发红。

    “小个子,以后你是灵山奴的兄弟!”

    林叶:“屁话,小你妹的小个子。”

    然后再次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四周至少数百人的队伍,他左右晃了晃脖子。

    “你们倒也不用太念我的好,毕竟与飞鱼堂,我也有我的仇。”

    他身子压低,脚下蓄力。

    那些飞鱼堂的弟子不敢招惹庄君稽,还不敢招惹他?因为他可没有飞器。

    没有飞器,便不是拔萃境之上的强者。

    砰!

    林叶脚下炸开一团气浪,人冲进了飞鱼堂的弟子之中,下一息,血如箭般在人群中飞溅。

    就在距离此地不到一里远的地方,两个黑袍人并肩站在高处看着。

    他们两个像是完美的隐藏在黑暗之中,也完美的隐藏住了自己的气息。

    哪怕就算是交谈,他们的声音也都控制在了这个范围之内,不会被人听到。

    这般内劲控制已到收发自如的境界,绝非是拔萃境以下的人能够施展出来的。

    这两个黑袍人,若不穿黑袍,大概也都算是寻常人的身材,只是一个显得高些,一个显得瘦削。

    瘦削的说:“看起来,武岳之下,已没有人是庄君稽对手了。”

    高大的说:“若他早年学会怜惜自己,不那么多意气用事,这云州城里就会又多一个武岳境的人。”

    瘦削的沉默片刻,摇头:“对你来说,那可不是好事。”

    高大的说:“对你来说,那就是好事?”

    瘦削的那个又沉默片刻,然后笑了笑:“这两个家伙,都有点意思,一个是什么史上最强启明境一芒,一个是武岳境之下已无对手。”

    高大的说:“有些可惜。”

    瘦削的说:“你会觉得别人死了可惜?”

    高大的说:“你死了我也觉得可惜。”

    瘦削的说:“你死了,我大概会去放几个爆竹......放几十个吧。”

    他问:“你按住了青鸟楼?”

    高大的回答:“方凌渡是个真小人,还需要我按着青鸟楼?”

    他说完转身:“没意思,不看了,不如回鬼市里听个曲儿自在。”

    瘦削的不走,他说:“我得再看会儿,云州城已经十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离开那边厮杀之处。

    他看到了,那个壮汉扛着庄君稽已经进了凝春楼,所以他觉得确实好可惜。

    因为那地方本就是个陷阱,楼外的陷阱和楼内的陷阱比,什么都不算。

    当然那是对于庄君稽来说,武岳之下第一人,陷阱不大,怎么能陷的进去?

    楼外的几百人,对于那个叫林叶的小家伙来说,也是足够大的陷阱了。

    因为已经看不到那家伙的身影,被数百人围进去,像是被海浪吞噬的一块石头。

    “唉......”

    瘦削的黑袍人叹了口气。

    然后,他眼睛猛然一亮。

    那块年轻的,但又臭又硬又倔强的石头,从海浪里再次出现。

    血泼满身,这还未满十五岁的少年。

    笑了。

    因为他觉得,原来,如此,这般,很快意。

    满脸血,咧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嘴角上扬的弧度啊,竟是还有些明媚。

    在他四周,尸骸遍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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